cad批量打印pdf文件:马英九书法 介绍自己的办公室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5/03 07:03:52
马英九介绍自己的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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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精神是谓富,有道德是谓贵,有书能读是谓福,有子孙能承教是谓泽,是谓富贵福泽。------马英九 2005年作《行书箴言》






孙春龙:致马英九的公开信
马英九先生:
您好!
先讲一个湖南人的故事吧。
1944年,在抗战最为关键的时刻,一位从中央政治学校毕业的湖南青年,毅然投笔从戎。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1949年前夕,他不得不前往台湾。
直到40年后,台湾开放老兵回乡探亲,他才得以与心爱的妹妹相见。为了表达思乡之情,他写了一首诗:
割别家园四十年,乍观录影七情煎,孤儿卓立谁呵护,节妇余生孰爱怜。庐墓已为衰草蚀,江乡犹共古槐眠。临安未许歌归去,老泪纵横感万千。
2000年妹妹临终时,担心哥哥伤心,特叮嘱孩子,如果自己走了,不要把消息告诉身在台湾的哥哥。但哥哥总是打电话询问,孩子们实在瞒不住了,道出了实情,哥哥在电话里失声痛哭。
5年后,哥哥追随妹妹而去。
妹妹叫马云英,哥哥叫马鹤凌。前者是您的姑姑,后者是您的父亲。
故事让人心酸,但毕竟有了团聚。
接着,我给您讲讲三个关于台湾老兵的故事。
两个月前,台湾的志愿者传给我所供职的深圳市龙越慈善基金会一则媒体的报道,一位名叫汪呈松的台湾老兵寻找他在大陆的女儿。经过两岸志愿者的接力,女儿终于找到了。这个意外的消息让女儿很错愕,继而号啕大哭,在她两岁的时候,从军的父亲就没有了消息。
遗憾的是,两个月过去了,台湾方面依然没有消息。在这期间,年近七旬的女儿多次打来电话催问,说,没有线索也就罢了,可有了线索就天天想啊!什么时候,才能见到我的父亲?
因为老人不识字,这位在台湾官方档案记载中名叫汪呈松的老兵,真名王诚松。三个字错了两个,为寻亲增加了很大的难度,但毕竟还是找到了。
在台湾的“荣民之家”,有一位叫周关明的老兵,曾参加朝鲜战争,后在战场被俘。1953年遣返战俘时,周关明去了台湾。在战俘营里,为了表示对国民党的忠心,他让人用钢针沾着墨水,在背上刻下“反共抗俄”四个字。
上个世纪90年代,周关明与大陆的亲人取得联系,在和亲人的交流中,说得最多的一个词是叶落归根。老人说,湖北太冷,如果能有一个暖和的地方,他就回来定居。
正在上大学的孙子听明白了爷爷的话,大学毕业后努力工作挣钱,终于在广东省江门市买了房。
2010年,孙子前往台湾接爷爷回家。去了之后才发现,爷爷已经痴呆,连他也认不出了。但在爷爷的床边,贴满了他的照片。孙子帮爷爷洗澡时,发现爷爷身上刺的“反共抗俄”四个字,已经没有了,原本刻字的那块皮肤满是疤痕——那是用硫酸蚀掉的。
那一刻,他懂了,爷爷已经做好了回家的准备。
遗憾的是,爷爷却无法回家。对于孙子开具的亲属关系的公证材料,台湾官方并不完全认可,而老人因为痴呆已无法表述自己的意见。
台湾有一位山东籍老兵叫高秉涵,从1988年台湾开放老兵返乡开始,他一个人,从台湾背回了100多坛山东老乡的骨灰。高秉涵说,很多老兵临终时,都会将他喊到身边,等他答应会将骨灰带回大陆交给亲人时,对方才会撒手而去。
这些老兵,在台湾终生未娶。年轻的时候,他们告别了母亲走上战场,终生再未相见。临终时,最大的心愿,就是往生之后,能回到家乡,依偎在母亲的身旁。
但有很多老兵,在他们去世时,两岸的政治坚冰还没有消融,他们甚至没有机会告诉家人自己的消息。在台湾的海岸线上,埋葬了太多这样的孤魂。他们抱憾而去后,就葬在太平洋沿岸的乱坟岗,遥望大陆!
另外,我给您讲讲关于两位大陆老兵的故事。
云南有一位老兵叫朱铭富,参加过淞沪会战、南京保卫战。因为历史的原因,他在1951年被以“历史反革命”的罪名关进了监狱,直到1981年被特赦。
出狱后,妻子已经改嫁。满目无亲的朱铭富租了间不足10平方米的小屋,孤苦度日。两年前,当地政府帮他提供了一套廉租房,深圳市龙越慈善基金会为其雇了一个保姆,生活才开始有了一些体面。
去年10月,国民党副主席蒋孝严先生到访云南,朱铭富受邀前往机场送行时,不经意间说了一句:我也是为党国效过忠的人。
在场的国共高官没有人接茬。
陕西有一名101岁的孤寡老兵叫何光奎,为了申请更多的生活补助,多次上访。申诉信里,他说:我生不逢辰,历经两次战乱,在抗日战争中为国为民做了一点好事,但在解放战争中对人民造下了不可宽恕的罪恶;他还说:1951年元月在清匪反霸土地改革、镇压反革命的高潮中,党的政策是坦白从宽,立功者奖。我蒙获宽大、不杀,耐心的教育我二十五年,恩比山高,德似海深。
一个被政治裹挟的个体士兵,为了一份生活的体面,要有多大的隐忍,才能说出“罪恶”“匪”“恩比山高,德似海深”这样的话。
根据这位老兵的自述,他去当地政府上访时,一位官员气恼地说:你想要钱,去台湾找国民党要。
两位大陆的老兵,目前的居住地都不是他们的家乡,朱铭富的家在江苏,何光奎的家在四川。因为战争,他们流落;因为政治,他们家破。
马英九先生,我所供职的深圳市龙越慈善基金会,是一家专注于服务抗战老兵的慈善机构。或许有人不可思议,国家的功臣需要一家民间的慈善机构去救济吗?
那么,我就说得更直白一些吧。我们照顾更多的,是那些隶属于国民党的抗战老兵。2013年,我们总共向1349名抗战老兵发放了生活补贴,其实每月也就300元钱人民币,能买十几斤大肉而已。这么几年来,我们还帮助流落在缅甸、泰国、越南等地的40多位老兵回到家乡。我想补充的是,这些捐助大多来自淘宝公益店,是上万名捐助者,用10元10元的微小爱心汇聚而来。
一家小小的淘宝店,成为救济上千名抗战老兵的主要渠道,这多少让人感到不是滋味。
也因此,经常有人问我们,这是国家应该做的事情,你们为什么去做?这让我们经常陷入一个尴尬,哪个国家?中华人民共和国,还是中华民国?
在大陆,至少还有上万名隶属于国民党的抗战老兵,他们的平均年龄在90岁以上。在那个荒谬的历史年代,他们遭受了巨大的政治迫害,或身陷囹圄,或发配劳役。这也造就了他们后来生活的困顿、亲情的冷漠与隔阂。
他们是这个国家的功臣,他们也是这个政权曾经的“敌人”。
“国民党”的标签给朱铭富带来了30年的牢狱和终生的孤寡,但是当他无意中说了一句“我也是为党国效过忠的人”时,他的“党国”却没有半点的回应;101岁的何光奎,内心卑微到何种程度,才会将年轻时追随的政治理想说成是“不可宽恕的罪恶”。
同样,在台湾,也有更多的老兵,他们,或者他们的亡灵,至今无法回家。他们虽然有着生活上的体面,但内心的苦苦挣扎从来没有消停。
不认字的王诚松,将自己的名字写错了两个字,幸运的是他找到了家。那么在台湾,又有多少人因此和亲人擦肩而过,徒生无奈和叹息;已经痴呆的周关明,因为无法表达回家的意愿,至今依然无法与亲人团聚;还有,还有那些埋葬在太平洋沿岸的孤魂,谁还记得他们的遗愿?
当他们还是孩子时,他们为了“国家”走上战场。那些怂恿他们走上战场的政客会告诉他们,他们是在为正义而战,当有一天战争胜利了,他们会回到家乡与母亲团聚,他们会有一块养家糊口的田地。
政客交替,诺言亦已随风。
马英九先生,您是否有足够的耐心,去穿越,去倾听,去感悟,去设身处地地考虑那些老兵内心的期冀和呢喃?
2012年,我曾前往台湾访问,台湾社会的文明让我心生羡慕。但是如今,我开始怀疑。我理解的文明,不是外表的光鲜,不是考究的礼节,也不仅仅是民主与自由,而是对人性的尊崇是否抵达内心,对野蛮的包容是否发自内心。
但是,已经过去了两个月,与女儿失散60多年的王诚松依然无法完成一次团聚;周关明已经用硫酸洗掉了皮肤上的政治口号,但他却无法跨越政治的隔阂;太平洋沿岸埋葬单身亡故老兵的乱坟岗蒿草丛生、断碑横陈。
我们曾试图去做一些沟通,试图从民间的角度为这些个体提供一些人道关怀,但举步为难,我们面临更多的是猜测,是不信任。这,难道是文明吗?
还有,当大陆的民间组织,用一家小小的淘宝店来赡养上千名隶属于国民党的抗战老兵时,你们是否考虑过自身的责任?是否考虑过,对这些被你们遗弃在大陆且经受了半生苦难的老兵,给他们补偿,或者说一声对不起?
马英九先生,我从权威渠道获悉,习近平先生已经作出明确指示,要给这些生活在大陆的原国民党抗战老兵提供政治上和生活上的关怀,相关部门已经展开工作。那么身为国民党主席,您同样不能忘记贵党对历史的担当和责任。
两岸已经开始隔空喊话、投桃报李,国共高官已经频频把酒言欢、其乐融融,但是,你们有没有想过,那些无数个体的士兵,依然在为当年的历史埋单,依然在彷徨与纠结中等待着生命的终结。
这场不愿触及历史伤痕的和好,能走多远?如果我们不愿直面1949,我们不愿去抚平那些个体在战争中所经受的创伤,那么,我们是否会有未来?
让一个父亲见到自己的女儿,让一个亡灵回到自己的家乡,这比“习马会”更让我们期待。
孙春龙
2014年1月1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