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达夜空风景图片:移民下山　普惠民生·杭州日报

  原先我朋友想去我家做客，我都不愿意带他们去的。移民下山之后，我敢带朋友 到家里来做客了，他们都有很高的评价。不少朋友还问我：你这里还有没有空房子啊？我要住到你这里来，有没有租的啊？有没有卖的啊？

  戎国彭：在杭州淳安、临安、桐庐等地的山区，近年来一直在开展“移民下山”的专项工作。之所以把你们几位大老远请来，是因为就民生这个命题而言，我们觉得整个家庭乃至整个村庄都搬迁、都重新安置，其变化之大、之明显，应该是很有对比性的，也肯定有不少故事 细节能够说明问题。现在先请村民丁柏灵，来给大家现身说法。你首先听到移民的消息，家里的反应是什么样子的？

  丁柏灵：我们得到消息后， 包括我们父母亲，都是很积极的。我弟弟一开始不想移，但我们做了下思想工作，想法也很快转变过来了。

  戎国彭：你们家庭是因为当初造水库移民上山去的，还是一直住在那里的？

  丁柏灵：我们是一直住那里的。

  戎国彭：噢，本身就是“高山族”，淳安的“高山族”。

  丁柏灵：对对对。我们花了一年的时间，就把新房子建成了。

  要对比的话，第一个是道路。路是肯定没办法比的，原来要运点什么东西进去，要挑进去的，从我们小的时候，开始靠挑，后来慢慢自行车，再拖拉机，现在移出来以后，全部是汽车了。就很方便了。现在还有公交车呢。两个地方相比，海拔降低了300米。移出来有3公里。以前孩子上学，早上送出来，晚上接回去，3公里的路要走半小时，都是山路，现在都是坐班车了。从千岛湖镇到我们村的班车，很方便。

  再就是卫生很差，老房子太破烂，村容村貌杂乱无章。原先我朋友想去我家做客，，我都不愿意带他们去的。移民下山之后，我敢带朋友到家里来做客了，他们都有很高的评价。不少朋友还问我：你这里还有没有空房子啊？我要住到你这里来，有没有租的啊，有没有卖的啊。

  戎国彭：你说得我都很想去你们村子里看看了。人吃五谷杂粮，总有头痛脑热生老病死的，像过去的话，生病怎么办？

  丁柏灵：以前我们住在上面的时候，人生病了，都是用张靠椅，用两根棍子，把人抬出来的，只好用这种方式。现在是太方便了，随便哪里叫个车子，拉上人就走了，发生质的变化。

  戎国彭：百姓百姓百条心——整体搬迁，肯定是有相当难度的，你们基层党组织具体做起来，情况怎么样？

  王归全：我们村是06年开始第一批移民的。村里一共移了两次，我是第一批移的，小丁他们是第二次移的。高山移民对老百姓来说，也是个新鲜事物，记得那天在县里开完农村工作会议，我就马上打电话回来，布置召开户主会议，问问大家能不能集体搬迁。

  我们第一期需要搬迁的大概有46户。一开会，出现两种情况。一种意见是认为自己祖祖辈辈都住在这里，担心搬出去之后，砍点柴、种点番薯什么的，都没地方了。他们讲自供自足，怕出去没饭吃。持这种意见的，一般都是60岁以上的老年人，他们哪怕到县城，这辈子可能都没去过，也不知道外面的变化、发展情况怎么样；第二种情况呢，是年轻人，他们比较热情，比较积极，一定要搬迁下山，做移民，弄农居点。认为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戎国彭：碰到不肯移民的老年人怎么办呢？

  王归全：我们通过老百姓做老百姓的工作。比如小丁就做了好几个老年人工作。因为像小丁这样的，经常在外面闯江湖，见识多，说话有说服力的。再就是带大家去桐庐移民下山的农居点参观，看别人移民后的情况。年纪大的人，看到别人住的地方又干净，又漂亮，又美化，观念就逐步逐步开始改变了。

  戎国彭：这是对本村自己人的工作，对移民点方面的工作呢？

  王归全：这里面有两个难题。一个是土地的征用，因为移民点要用的，都是别的自然村的菜地、自留地，他们当然有点不舍得的。这里的工作量就比较大，如果不是政策统一，你山里人搬外面来，哪怕是一个平方，都很难弄到，何况又是平坦和集中的地方，我们和外面的村，召集在一起，开了很多次会。

  戎国彭：噢，原来不单是本村要开会，还有和外面的村开会。这个不了解内情的人，一般都想不到，以为政府批了地，你们只要去造好房子搬进去住就好了。

  王归全：呵呵，要插进去占人家的地盘，而且以后还要长期做邻居，当然不容易的。我们就诚恳地讲住在山里多么不便当，路差路远经济也发展不起来，外面想来投资办厂的老板辛辛苦苦跑来看了一趟，客气话说几句就再也没回音了。再说大家都乡里乡亲的，将心比心，最好能共同致富，大家都能过上好日子。能让我们搬下来，心里会一直感激他们的。最后他们还是大力支持的。第二个呢，造了，还是有难题的，房子要造的，格式还要统一的，但是困难户说， 我造不起的，这也是个难题。

  戎国彭：唉，这也犯难的，地皮金贵，是不好随意铺开来七高八低乱造的。那怎么办呢？

  王归全：我们村里就把他们的亲戚召集起来，比如舅舅出5000，姑姑出2000，大家都借一点，我们还和造房的包工头说，欠一点，还有就是村里通过土地流转，想很多办法，让他们把房子造起来。我们一期的时候，政府每个人补助1万2千块，其中5000块拉到村里“三通一平”建设。

  戎国彭：地基呢？

  王归全：地基都是村里平整好无偿提供使用的。我们当时没有启动资金，村干部的新农居点的管理、建设、规划，也都没经验，这些都是新的事物，从来没做过。当时我们的村主任问我，28亩征用的土地，钱要付出去的，你钱哪里去弄来？

  当时我们村里就想了个老百姓也能接受的办法，有些老百姓一时不想造的，但以后还想造的，那就交一万块的押金。有些不想在这里造的，到外面投亲靠友啊，买其他地方的房子啊，也可以的。

  为什么我们第一批46户人家只造了28户，有些是实在造不起的，有些是子女在外面的，当时我们口袋里一分钱没有，但通过这个办法，找到了启动资金。

  戎国彭：你们这个是真正意义上的新农村，什么道理呢，白纸上画出来。

  王归全：还有个难点，就是分地基。有些造得起的，我就造三层，造不起的，我就造一层，这肯定不行的。后来我们就开会，统一规划、统一风格，我们当时就规定每户宅基地100平方米，两户连在一起，我们当时的考虑是，让他们自己去协商，比如一户人多，要120平方米，一户人少，只要80平方米，这样就协调起来，总体都是200平方米，房子的总体格式也不会变了，村庄的总体风格也统一了。

  戎国彭：你们移下来以后，对山上的生态有没有促进作用？

  王归全：那太明显了，砍柴不砍了，都用上沼气了。以前弄得不好就去砍几亩山，而且容易失火。弄得不好砍几把柴，弄把火，就把山烧着了。

  有一个事情我记忆特别深刻，我们村上有个老人，我们动员他搬下山，他不去，说，下去喝西北风啊？我当时让他气得话都说不出。后来他病了，氧气瓶都搬不上山，自己就主动要求下山，儿子的房子还没装修好，就要住进去，喊个医生，5分钟就到，以前你出15元路费，医生还不大情愿上山呢。到底搬下山是喝西北风还是东北风，其实老百姓自己心里最清楚。

  包括我们之前的房子、田，都是流转给别人，这就无形当中，给老百姓带来就业的机会，村容村貌，带来了很大改变。本来我们村一出门，就是很大的坑，2米多高，对老人，小孩子都有危险，弄得不好，就会摔坏。现在新的农居点，还有路灯，变化还是很大的。

  戎国彭：肯定在精神上，也有很大变化的吧？

  王归全：现在他们都开始学城里人，晚上跳舞了，原先找块平的地都没有，村里的人都碰不到一起。现在精神文明生活都有了， 我们村里还特意去买了音响，给他们跳舞。现在老百姓都觉得政府的政策很好，你看造房子，地皮、地基都是送你的。这样的社会，又更和谐。

  戎国彭：你说得很精彩。有机会我们一定要来看看。下面我们听听王主任介绍一下县里关于移民下山的总体的情况。

  高山上、深山里的农民，行路难、看病难、小孩读书难、基础设施落后、经济发展受制约。因此，移民迁村、下山脱贫成为大多数农民的迫切要求。做好移民下山工作是统筹城乡经济社会发展、构建和谐社会的重要内容，不仅关系到杭州经济全面发展，直接影响社会进步和农村稳定，关系到山区农民脱贫致富奔小康和推进城镇化、现代化的进程，

  丁柏灵 淳安县文昌镇王家源村村民

  王归全 淳安县文昌镇王家源村村支书

  王学电 淳安县农委副主任扶贫办主任

  主持人

  嘉 宾

  戎国彭

  王学电：我们县是一个欠发达县，全省26个发达县之一。应该说这是全省最大一个山区县，也是库区县，山林也是全省面积最大的，人口呢，有45万人，2006年，我们对居住在高山上的农户做了次调查，一共有一万多户，三万多人。

  下山移民我们那时候订了个标准，一是海拔500米以上的，第二个有地质灾害的，第三个是抗震工程不达标的，还有一个就是像他们这种情况，居住比较分散的，虽然海拔没有达标。跟05省道超过1公里的，都是我们下山移民的对象。2006年时候，我们就出台了一个下山移民的办法， 就是鼓励这部分人下来。

  当然，这里面困难很多 ，有这么多人要下来……

  戎国彭：我插一句，万事开头难，你是感觉2006年刚开始难做，还是越来越难做？

  王学电：当时3万人，我们是想在几年之内完成的，但到现在为止，完成了三分之一左右。因为现在出现一个新的情况，从去年开始，我们杭州搞城乡统筹，搞中心镇、中心村建设，要做大做强这个东西。那下山移民这个项目呢，就结合进去了。这样的话，我们下山移民的范围、面积、人口，就更加多了。原来我们目标是1万户，3万多人，现在移了1000多户，6000多人，实际上还有2万多人没有移过来，还在山上，当然，这个里面有各种情况，有的是不愿意来，有的是条件达不到要求。当然，这部分人要让他们移下来，也不容易的。

  现在新的情况是，不单单让这部分人移下来，有条件的，还有移到县城去，移到中心镇去，移到中心村去，现在是这么个形势。市委市政府给我们的任务也重，这样讲起来，难度也在不断增加。

  原来已经下来的下山移民，反应非常好。每年1000人，相当一年移十个村，这个工作量也是非常大，应当说，这几年工作做了不少。这个里面需要大量的工作去做，大量的资金投入。

  戎国彭：这个资金配套什么样子的？

  王学电：第一个，下山移民整体搬迁下来的，我们补一万二一个人，这是一个类型。第二个，零星的，投亲靠友的，补8000块一个人，其中里面基层设施是5000。这个钱肯定是不够的，我们还有一个是宅基地整理，补5到8万块钱。这个钱，都是村里用于下山移民范围之内的，有的人口多的村，可以补到100多万块钱。还有不够的部分，就是农民自筹。国家的钱，“三通一平”给你整好，农民自己造房的钱，自己出。通过这三个点，把工作做好。

  农村一个房子造好大概20多万，单单靠国家补和宅基地补，还是不够的。多的话，自己要出10多万，少的话，房子小点，还是能够住起来。我们主要通过政策去补助。

  资金来源呢，主要是这么几块。一是县市省三次财政补助；第二块是杭州市联乡结村工作，每年帮扶资金给解决一部分；再一块，就是前面讲的宅基地整理，国家有政策给他的。

  这几年，就是靠这么几块资金支持，老百姓都比较满意。每次去移民村里开业，老百姓都敲锣打鼓，都请我们去喝酒的。说实话，有的饭局喝酒是硬着头皮喝的，但喝移民工作的酒，因为自己付出了心血，更因为看到老百姓生产生活真的大有改观，酒不醉人人自醉，没喝心里就陶醉了。日子真的避总归我们县里面投资6000多万块钱，这是山上移到山脚，这种形式的移民。

  戎国彭：其实是政府对这个特殊群体的倾斜。

  王学电：当然，我们现在有更大的动作，就是农民聚居和农民转移。不单单是山上移到山脚，有的县是搞小县大城，像云和，全部移到县城里来，我们这里呢， 搞县城，中心镇，中心村。接下来5年要投入70多个亿，这个动作，要比之前打得多。这个市里面投入的力度就大得多。

  我们提倡整村搬迁，农民自愿，不强迫。这样便以今后统筹管理，统一规划。根据我们的规划，今后5年，要把下山移民全部移下来。

  戎国彭：我们以后到千岛湖，不光看风景，看普通群众的生活，也有很大改观。

  王学电：那是。很多人去千岛湖，都感觉很漂亮，想不到还是个欠发达县。我是这样形容的，县城像欧洲，山上像非洲，都是破房子，这个现状不改变的话，我们省里制定的低收农民奔小康工程目标，肯定是完不成的。下山移民呢，也是这个工程的组成部分，这部分下山移民，要能够“移得下，稳得住，富得起”，现在看来，通过他们实践，还是比较成功的。

  丁柏灵：我现在也在搞农家乐。

  王归全：现在老百姓没想到，政府都想到了。

  王学电：工作还是比较有难度的，特别是下山移民，工作量大，难点多，特别下山移民，从山上移到山脚，这种形式，一个是土地，要通过大量工作来做，现在大家关心，有一部分前面移了下来，但还有部分人，思想观念还是落后的，特别是年纪大了，还是不愿意下来。

  还有一个最难弄的，“我们移下来喝西北风啊”，这个确实是个实际问题作作为政府来讲，如何做大做强产业支撑，老百姓下来，怎么稳得住，富得起，这个是个关键问题，所以，也是难点，当然，我们也是朝这个方向去做，去努力，把这个工作去做好。

  戎国彭：听了三位的介绍，很有感触，说明政府在实实在在为民办事，在激励农民走共同富裕的道路。要说帮助欠发达地区人民群众摆脱生活生产困难、落后的处境，缩小贫富差距，是可以提稓到构建和谐社会的高度的。但我们应该清醒地认识到这项工作的推进，并不是一帆风顺的，需要扎实努力，付出心血，克服诸多困难。但愿下山的移民日子越过越红火。

  文：记者 戎国彭 摄影：程贤高 李建刚 插图：柴立青

  感谢淳安县宣传部的大力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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