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美人是什么花怎么栽:建国历程·3-6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4/28 20:32:59

二十一 社区间的激烈竞争

 

一八五八年冬,明尼苏达日趋繁荣的尼宁格镇的少年宫的年轻成员们进行了激烈的辩论,这个市镇成为定居点仅仅十八个月而注定五年之内必然会消失。他们辩论的一个问题是:“上一年,黑斯廷斯是不是比尼宁格发展得更快?”另一个问题则是:“华盛顿是不是比拿破仑更值得赞颂?”这两个问题同样是难以得出结论的。

 

每个新兴城市的公民,无论是年青的还是年长的,都认为自己是在同其它城市的公民进行激烈竞争,他们的竞争精神给美国人的生活留下了印记,艾伯特·理查逊一八五七年从堪萨斯报道说,“从纸上看,所有这些市镇都是了不起的。人们常去之处的墙上到处都贴满了这些市镇精印的地图。这给外来人带来一种幻想,觉得'新巴比仑’真了不起,仅仅只有老巴比仑能够与之媲美。它的大公园、歌剧院、教堂、大学、火车站和轮船码头使得纽约和圣路易斯与之相比都黯然失色……这不是欺骗,而是一种狂热。投机者同其他人一样是极其愚蠢的。”

 

凡助长创业精神的事都会使各个社区之间的竞争加剧;这种竞争反过来又防止或者说阻止各种活动的集中化。上文已经谈到过这种竞争如何导致州首府的变动。有时需要通过立法手段来协调,旨在把一个州的商业中心同其政治中心分开。列克星敦和路易斯维尔之间的竞争,导致一七九二年确定法兰克福作为肯塔基的首府。斯托本维尔和辛辛那提以及其它城市之间的争斗结果是一八一二年哥伦布市成了俄亥俄的首府。在一个不断发展中的国家,各州的土地上既没有气派十足的城堡,也没有庄严的古老教堂,可以作为历史权利来要求成为州政府的所在地。竞争是公开的。

 

新的大政治单位(准州和州)的建立,为各处雄心勃勃的社区提供了大量新的机会。当然,州的首府是最大的争夺对象,不过也还有其它值得争夺的东西。在人烟稀少的西部,应当有足够的政治利益,俾使人人得以受惠,例如县址、州立大学、农业学院、监狱、地政局、贫民收容所以及精神病院、盲人和聋哑人机构。然而,不只是现有各处社区的需要应予满足。未来的城市多不胜数,每个城市都想要有自己的份儿。

 

有关西部的传说充满激烈的竞争,富有进取精神的早期居民力求政府资助他们所居住的地区。尽管相互竞争的市镇往往只存在于人们的幻想之中,但竞争的劲头并未稍敛。乐观的创业者们认为,政府的奖励能使他们的幻想变为现实,并且兴旺发达起来。每成立一个州的机构,都意味要兴建建筑物,雇用职工,购买食品、衣服和创办各种服务行业。这意味着律师有主顾,医生有病人,商店有买主,旅馆和客栈有客人。最重要的是,这意味着人口大量增长以及往往接踵而来的土地价格上涨。

 

一些记载比较翔实的故事都涉及铁路,因为铁路可以赚大钱,引起的竞争也特别激烈。关于伊利诺伊州立大学校址的争夺就是一个极好例证。根据一八六二年《莫里尔法案》,这所新创办的大学将由联邦赠予一块很大的土地,并且将长期得到州的资助。由于竞争激烈,一八六七年一月州立法议会终于通过一项法案,允许有关的市镇进行投标。杰克逊维尔、布卢明顿、林肯和尚佩恩四个市镇的创建人答应提供资金、土地、物品,并且随后又运用其它各种影响。尚佩恩具有C.R.雷格斯作为后台的优越条件,他是一位院外活动老手,又是州立法议会的议员。他精明强干,筹集了一大笔款子,不是作正式投标用,商是资助那些能够施惠予这一竞争目标的政客。他在州内巡迴旅行,观察这笔款项是否分配得当,并且不顾别人调查的威胁,在州立法议会复会之后继续进行活动。

 

当时,伊利诺伊中央铁路已经穿越尚佩恩市而过,自然对州立大学能否建在该地十分感兴趣。这家铁路在尚佩恩拥有一大片土地,大部分尚未出售,还掌握着许多市内屋地,而且很明显它会从日益增多的货运和客运中获利。因此,它从货运中提出五万美元作为尚佩恩市进行投标的一部分经费,投标额总共约二十八万五千美元。其它三个竞争者的投标额全都超过此数:林肯市三十八万五千美元;布卢明顿市四十七万美元(包括同伊利诺伊中央铁路竞争的芝加哥一艾尔顿铁路提供的五万美元);杰克逊维尔市四十九万一千美元。然而,格雷格斯把钱用在刀刃上,钱进了议员和政界头领的口袋,而不是无谓地提高公开投标额,他的精明在一八六七年二月二十八日得到报偿,那一天经过激烈诽议和争论,通过了确定州立大学设在尚佩恩市的法案。伊利诺伊中央铁路和当地创业者们的投资迅即获得红利。到一八七O年,尚佩恩厄巴纳已成为芝加哥以南铁路线上人口最多的城市,那里的房地产大大兴旺起来。

 

一般说来,一个州只能维持一座监狱、一所精神病院或一所大学,所以在通常情况下,这些机构都是分散设立在几个地方,以便利益均沾。这些机构本身往往因之遭殃,因为它们不一定设在最合适的地点。每个地方都要分沾一些好处。

 

高兴也罢,不高兴也罢,总得有不计其数的这种奖励。西部人口稀少,政治上缺乏组织,实际上使这种情况成为可能。根据联邦国会通过的各项法案,西部建立的最大政治和立法单位是“准州”或“州”。然而次一级的单位则留待各州自行确定,没有明确的、清楚的或者一般的规定,而且最重要的是,没有历史自动形成的答案。与此相反,在英国,“郡”这一较小的行政管理单位是几个世纪以来逐步形成的产物;它原意是“伯爵”的领地。美洲殖民地一般也划分为“县”。在最初的十三个州,早在十九世纪初期,“县”已经有了一种历史的、甚至是爱国主义的味道。但是,在西南部和西部尚未有人定居的新建“准州”和“州”里,情况又怎样呢?除去路易斯安那,下面的行政单位也叫“县”。

 

县址”(这是一个美国术语,最早记录在案是一八O一年),这是指县府,就是县的行政机构、法院、监狱以及档案的所在地。如果一个城市不能成为州的首府,退而求其次则要争取成为一个县的县址。县的政治、司法和行政活动必将导致大量建筑物的兴建,吸引人们去花钱,促进城镇的发展并且保证不致衰落。哪个镇(或希望成为镇的地方)应当被指定为县址呢?应当有多少个县呢?这些问题的答案是众说纷纪的。在未定居的各州,任何一处未兴建的地方并不比另一处具有更优越的历史条件。由于各县的疆界没有确定,连地理情况也难以判断,当县的范围和疆界尚未确定时,任何市镇都难以声称它位于县的“中心”位置,因而应成为县址。

 

结果便出现了“县址之争”。这样的争斗可以是几个地方都同时争取成为某一个县的县府。遇到这种情况,也许这个地方、也许另一个地方会取胜。也可能,这种争斗的结果是建立好几个县,以便使几个市镇都能成为县府所在地。目标或是从对于手中抢走这种好处,或是说服立法机关(在县的数目尚无理论上的限制时)多创设些好处来分配。

 

县完全是州议会的产物。只要不违反州宪法,州议会可以建立、取消、扩大或者缩小任何县。在新建立的各州,县起初往往是一个地理单位,而非一个居民单位。一个县的疆界由州议会的一项法案或者行政公告来划定,而其具体的组织则留待居住在当地的人们去处理。当然,确定县的疆界如同确定州首府和州的其它机构时一模一样,议员们都受到各种压力,讹诈、贿赂、威胁、甚至暴力。有利可图的土地投机商(以及他们的盟友——城市建设事业推动者们)不会轻易善罢甘休,他们在寻找论据时也一点不迂腐。

 

这种县址之争通常发生在新划出的县份里,州法律一般均把选择县址之事留交该县选民去处理。在通常情况下,带头争的是上地投机商,不过,居民对市镇的忠诚和创业精神往往促使竞争炽热化,甚至酿成流血事件。

 

一个新成立的县很少只有一个理应作为县址的突出的市镇。竞争经常涉及两个或更多的夺标者。有时一个拟议中的县根本没有市镇。遇到这种情况,竞争精神便大有用武之地,任何一批投机者都可挟其财产参与竞争。这种县址之争常常发生在投票箱上。不过,不少时候,它们实际上是用报复行动,扔砖头,甚至用子弹来解决,在西部新开拓各州的最初几十年,也即从事组建工作的几十年里,这种竞争最为常见和最为激烈。它不只发生在一个县刚成立的时候。在历史根基比较浅,居民和城镇惯常迁移的地方,市镇争夺领导地位的问题好象从未最终解决。今年竞争的失败者可以期望来年赢回争夺的目标;然而那时它又可能不得不面对刚刚涌现出来的一个崭新市镇的竞争。

 

例如,艾奥瓦九十九个县址之中,大约三分之二是经过同几个邻近市镇竞争之后才确定的。印第安纳的九十二个县中有三十九个历史上都有过不止一个县址;有的多达七个。堪萨斯、内布拉斯加和南北达科他的大多数县都经历过这种竞争。在西南部和西部各地,十九世纪期间,美国人在投票选举时一次又一次地捍卫其投资、其个人希望和其所在市镇的荣誉。

 

早期的县份在进行组织期间,居民很少。一位老居民指出,“只要每个人都有职位,就具备了成立一个县的理想条件。”内布拉斯加的库明县于一八五八年举行的一项选择县址投票时,仅得七票的德威特镇被获得全部十二票的西点镇击败。当内布拉斯加中心被定为市法罗县县址所在地时,它只有一幢公寓、一家商店和一处货栈。在年布拉斯加的哈兰县,有三个“市镇”争当县址所在地,共和城和麦尔罗斯都只有一家商店、一个栓马的木栓和一条晾衣绳,而它们的竞争者阿尔马据说只有一个野牛骷髅而已。

 

有时,拟议中的县址所在地的市镇简直是一次房地产投机冒险。当一个筹建的县里没有任何市镇时,投机者们往往心痒难熬,向州里提出愿意捐献一大片土地,条件是把县址设在该处。在内布拉斯加的菲尔莫尔县,有一个人提出由他独力兴建一幢价值两千五百美元的法院,类似这样的建议井非少见。投机的人可以八百美元的政府价格买下一块土地(一平方英里:六百四十英亩),期望在该地升为县址之后再把土地划为小块建房地皮。按每英亩分为八块的话,这块土地总共就是五千一百二十块。如果按每块一百美元出售(这在东部并非过分的要价),全部收入(至多为丈量和其它花销用去三、四千美元)将是整整五十万美元。

 

有些投机的人在各竞争市镇都买下一片片土地。具有生意头脑的C.J.琼斯(“野牛”)在堪萨斯西南部六至八个争当县址的市镇都投以重资,其理由是,即使这些市镇之中只有一座成为县址,他也能弥补全部损失并且终生衣食无忧。

 

如果说那些尚未存在的市镇之间的竞争往往是肆无忌惮的,在有名有实的相互竞争的市镇中,人们也不愿意进行那种尽管公正但却无法预测的选举。在很多县里只有为数很少的选民,因此,秘密投票是徒劳无益的。由于缺乏明确和严格的选举条件,使混乱更加剧了;人们往往允许未成年者参加选举。当大部分人是流动人口时,谁能够分清哪些人是单纯为选举而来的呢?堪萨斯在十九世纪中叶是奴隶制问题和其它大大小小问题的全国性战场,也是一些最巧妙、最多花样和最为腐败的县址之争的场所。在堪萨斯西南部格雷县的福特区,十九世纪七十年代,一个美其名曰“均等会社”的秘密组织由七十二名成员组成。他们的唯一目标(明确载于章程和细则中!)是将他们的选票一总出售给 争夺县址出价最高的地方。成员们作出协议,所得钱款彼此均分,以此表明他们的民主信念。所有成员均宣誓将选票投给与他们做成交易的市镇,违犯誓言者予以处死。西马隆竞争班子的经理人T.H.里夫斯出价一万美元向该会社买下他们的选票,由据说是西马隆的十五名有影响的市民签署契约予以担保。结果,该会社的七十二张票全部投给了西马隆,西马隆也真成了县址所在地。但是当“均等会社”的成员前往西马隆收取约定的报酬时,人们告诉他们,由于契约上的签字是假造的,因此不能给钱。

 

也是在堪萨斯的西南部,在格兰特县,两个相争的市镇是尤利塞斯和阿波马托克斯。就在选举之前,看上去尤利塞斯将会获胜,此时阿波马托克斯的两名经理人与尤利塞斯的经理人达成补偿其损失的秘密协议。协议规定,任何一方都不采取行贿或其它不正当手法,不管哪个城市获胜,它都将赔偿失利的对手为发展市镇而付出的开支。失利的市镇将予以遗弃,有关各方联合起来同心协力发展被选作县址的市镇。在投票结束前不久,协议的消息在阿波马托克斯泄露出来。阿波马托克斯镇的建设事业推动者们认为他们被人出卖,便将签订协议的人逮捕起来,威胁着要处以极刑,最后当这些人答应赔偿居民的竞选费用之后才放他们走。尤利塞斯镇的人赢得了求实的名声,因为选民投票后每张票可得十美元。这种办法对土地投机者和市镇建设事业推动者们来说算是公平的,但却未能获得堪萨斯最高法院的批准,法院至少有一次把这样的选举搁置起来。但从长期来说,现金交易的民主获胜了,因为尤利塞斯仍获选为格雷县的县址所在地。

 

县址之战的代价是高昂的,不仅要花费金钱,而且还发生暴力、流血事件,甚至还酿出命案。在堪萨斯的道奇城,号称“杀手”的一批人被带进市镇来参与县址之争。虽然并没有明确记载他们杀了什么人,然而他们的出现却影响了结果。迟至一八八五年,在堪萨斯的斯蒂文斯县,胡戈顿和伍茨达尔两镇争夺县址时还搞出了绑架、凶杀、贿赂、使用国民警卫队和几桩犯罪案件,其反响延续了四分之一世纪以上。

 

许多发起人,有时甚至是整座市镇,都受骗上当或陷于失望。即使宣布某地为县址之后不一定会出现雨后春笋般的神奇发展,可是获得县址称号看来具有无可否认的好处。被确定为县址的小镇,纵然发展不起来,也可保不致整个儿消失。而发展中的市镇则可能会发展得更快。这种乐观情绪足以使县的数目成百地增加。老县永不死亡,而新县不断诞生:或是通过老县一分为二,或是由新组织、新定居的准州和州来划分,这些日益增多并扩散的政府机构,使得美国人越来越关心美国的政治,从而也关心美国文化的扩散。在辽阔而人烟烯少的西部许多州里,县的规模如同马萨诸塞州的县一样小;例如,在印第安纳,一个县的规模平均只等于康涅狄格州原来设置的县的一半。到一九六O年普查时,美国划分为三千零七十二个县。每个县各有其县址,包括一所法院、一座监狱和不少行政机构。

 

直到二十世纪,这种县依然是美国生活一个重要的和代价极高的特征。为了说明其必要性,人们往往说,应该让所有的农民都能在一天日出与日落之间乘马拉车由家到县法院跑个来回。在二十世纪初,俄克拉何马外号叫“紫花首信比尔”的州长默里还争辩说,保持数目众多而规模小的县之所以重要,是为了鼓励农民乘马拉车而不是汽车赶路。

 

然而到了二十世纪,不计其数的县中有许多成了各州财政上的负担,很少县出得起钱来铺筑汽车行驶所需要的公路。农业和工业中心的变动,使得许多县政府丧失了税收来源。城市的崛起扩展以及其全部政治机构,现在给一度居统治地位的县政府提出了如何与之竞争的新问题,但是,有谁能站出来鼓吹强化县制呢?要把几个小县合并成一个大县,必须首先取消一系列拥有法院、贫民院、监狱及其所属全部官员的县址,这是没人肯干的政治自杀行为。结果,成千个美国县依然保留了下来。这是拓荒时代的痕迹,奢望和雄心勃勃的激烈竞争的痕迹——一句话,创业精神遗留下来的活生生的佐证。

 

新兴的西部地区的创业精神通过不胜枚举的其它种种方式促进了文化的传播。许多迅速发展的城市为了开拓、利用和依靠未经开发的内地而展开激烈的竞争。理查德·韦德把这称之为“城市帝国主义”。它在本大陆传播文明和商业方面所起的作用,同相互竞争的欧洲帝国主义国家在开发亚洲、非洲和大洋洲边远地区并使之工业化方面所起的作用是一样的。每个市镇都想成为一条运河或一条铁路的终点,这往往导致运河和铁路的出现,它们都成了沿途不可或缺的生命动脉。这种竞争孕育出庞大的交通运输网:与西欧比起来,美国拥有远远超出其人口比例的铁路里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