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ota2如何匹配国服:人生是绝对不可放弃的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4/27 23:25:55
他告诉我一个震惊的消息:许老师死了。
我问:怎么会这样?你父亲不是一直身体都很好吗?怎么会这样呢?
许老师儿子在电话里说:爸爸,从四姑娘山支教回来后,身体就大不如以前了。他回成都后,自己去新疆旅游,半路上生病,在外面的医院做了个手术。回城后,就不行了。在华西医院抢救,医治无效。
许老师问我是否有空,出席他父亲的葬礼。
我说一定去。
第二天,在琉璃场那边的火葬场里,我最后一次见到了躺在灵柩里的许老师。
殡仪馆的人已经来画过妆了。他眼睛闭着,安详,但是,没有了以往的生气。
我从来没有如此近距离地看过一个去世的人,他就在你的面前,却没有呼吸。
以前的同事和朋友,从很远的地方赶来,人不多,但是,大家都不怎么说话。我们围着灵柩走,算是给许老师告别。
仪式简单的不能再简单。
许老师的最后一程,我是亲眼看见的。
火葬场内的炉子的窗口打开了。工人把装许老师的灵柩,放在入口处。
我似乎看见了炉子里面跳动的红色火苗。
我觉得可能一个人死了,都会这样吧:最后,每个人都象一个东西一样被倒掉,烧尽。
工人开始倾倒了,身边有人开始放声大哭,也有人在抽搐。
工人停了一下,然后关上炉子的门。
我想:这就是生离死别了。
那天早上的情景,很久都没有让我缓过来。死亡来得太突然了,以至于你无法思考。
我还记得最终离开的时候,我紧握许老师儿子的手,不知该说什么好。
我在回家的路上,回望那里的天空。天空上面是云,下面是一缕轻烟。
一个好人就这样不在了。
(二)
我和许老师是忘年交。很多年前,我们都在一所职工大学里教书,是同事。
我们在两个不同的教学楼上班。他教数学的,因为经常到我们这边上课。有空,就到我们的教研室里来坐。
我们两个对对方都有兴趣。
那时,我在学校里教电脑。管着机房。许老师有空就来问:电脑有什么用。
那个时候,个人电脑刚开始。感兴趣的人不多。而许老师是学校里的正教授,高级工程师。老资格了。
而我呢,总是向他讨教如何可以上好课,而又不花太多时间备课?
许老师是学校的牛人,他教的班,数学都不错。而且听人说,他也从来不备课。
我问他:是不是真的?
许老师说:不备课当然不行。但是,我不写教案。每年都写同样的东西,有什么意思。纯粹是浪费时间。还不如多给学生讲点其他的东西。
我问:你不写教案。上头检查起来,怎么办?
许老师说:太简单了。每学期开始,找一个班上写字好的人,做课代表。然后,告诉他,把我上课写的板书记下来。肯定过了。
我大笑:你教了那么多年,那些内容都在你心里。我可不敢。
许老师说:你可以这样做!课本上翻来覆去都是这些。还是应该学点电脑这些东西。
许老师有空的时候,也跑图书馆。听他说,经常帮工厂里的一些科研单位,搞点小项目。他觉得只要自己的专业用得上,不要钱也没什么。
(三)
许老师在学校里也相对比较自由。每个周四下午,政治学习的时候。从来没有见过他。
那倒不是他政治不积极。而是因为,他是九三学社的人,货真价实的民主人士。
学校的校长和党委书记,对他都恭恭敬敬的,从不敢拿他当孙子看。上级单位党委开会的时候,有时,还需要专门请他列席。
许老师在学校里比较自由,还有一个原因。所有的人都知道他:太不容易了。
许老师大学毕业后,被分配到了农村教书。他结婚,有了2个儿子。离婚,考上数学系研究生。2个儿子跟他。
那个时代,大学老师太穷了。为了养活两个孩子,他想办法,挣扎着来到了工厂。后来在职工大学里呆了下来。
后来,我们熟知后,我到他家里去过一次。
家里,没什么像样的家具。
客厅里,有一些小板凳、一块黑板。我听说过,他每个周末都在给小孩们教奥数。
两个孩子都在住校。后来结的老婆,在城里。
也就是说,大部分时间,许老师都是独自在生活。
后来,我看见他穿着朴素、干净的衣服,脸上毫不介意的神情,他给人的印象是:乐观、有活力,特立独行。
我无法跟在他家里看见的场景对接在一起。
那是我第一次,感觉到一个人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的巨大反差。
(四)
后来,我离开了学校。我去了深圳,又回到成都。
许老师来看我。
他说:他大儿子考上大学了。
后来,他又说:二儿子被保送了。
他家的老二,奥数比赛拿了一等奖,直接被保送到北京的一所名牌大学。
许老师跟我说:这小孩的脑袋简直进水了。他居然去读什么哲学系。我劝不了他,怎么办?
我说:这个专业是不太好。可是,如果他喜欢,为何不让他试试看呢?
其实,我当时是出了一个馊主意。我只是认为:中国的学校本质都差不多。
又过了2年,许老师家的老二对哲学没兴趣了,退学了。许老师来问我:怎么办?
我说:退了就退了吧。天无绝人之路。
我就跟公司的老大商量了一下,让小孩到公司里实习了半年。不要钱。
半年后,小孩离开了,自己到北京去找工作。又工作了一阵,回到成都。差不多不到一年的时间,他就在IT行业里面站住了脚。
许老师为此总是心怀感激。
说实话,那时,我自己的经验和精力都不够,没有帮上什么忙。主要是靠他们自己努力。
(五)
有一年,许老师给我电话。说他大儿子结婚。让我一定要来。
婚礼当天, 作为一个骄傲的父亲,许老师在婚礼上致辞。
他说:我终于把儿子养大成人了。以后的路就要靠他自己去走了。
在那一天,他开怀畅饮。
他悄悄跟我说:我儿子找的这个媳妇不错。很懂事,很会照顾家庭。
我和朋友们都一起向他道贺,真替他高兴。
这是一位伟大的父亲梦想成真的一天。
许老师的儿子跟我说:你劝劝他吧,我们让他和我们一起生活。他不肯。已经申请要到四姑娘山去支教了。
我跟许老师说:你年纪大了。应该享福了。还是不去了。你教点小孩奥数,赚点钱,该享受一下了。
许老师没说什么,他要做的事情,一定会做成。
我问:去多久呢?
许老师说:2年。
我说:保重。
我没想到的是:这是许老师生前,我们彼此最后的告别。
(六)
2009年的11月。有一个中国人的故事,又一次感动了日本。
2006年旅日华人张丽玲拍的一部纪录片《含泪活着》,被搬上了电影荧幕。
《含泪活着》讲述的是一个叫丁尚彪的中国男人,在日本做黑户15年,打工赚钱,把女儿送出国读书的故事。
2009年,还有一部台湾电影《不能没有你》,讲述的也是一个父亲为了女儿上学,含泪活着的故事。
丁尚彪说:有时,你觉得真的活不下去了。但是,你咬咬牙,你就挺过去了。
在《不能没有你》的最后,有一个长镜头:
女儿穿着铮亮的皮鞋和带有丝边的袜子站在岸边的石头上。她在等待父亲的归来。
她终日活在繁华的世界里,沉默不语。什么样的漂亮衣服也阻止不了她的思念。
她安静地站在河岸上,翘首看见父亲武雄的船,一点一点向自己靠近。
不需要鲜花,也不需要词语。
父亲的身影,越来越近,越来越高大,越来越清晰。
(七)
小满听完老鸟讲完故事。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老鸟说:我其实是个很悲观的人。我不信什么主义,也不信什么制度。国家资本主义根本没有出路。而资本主义则过于贪婪。
老鸟说:去年地震的时候。我突然醒悟过来。人活着,其实是靠另外一些东西支撑的。
老鸟说:我们周围,有太多了不起的平凡的人。象许老师,丁尚彪,还有武雄那样的。也许他们做事并不聪明,但是,你无法不肃然起敬。
人类有一种天性,就是希望自己的后代比自己过的更好。
这或许才是每个人奋斗的理由之一吧。这才是人类可以延续的理由吧。
这些人提醒了我们:
我们到底有多困难?
我们到底承受了什么?
我们到底为什么活着?
我们真的就到了人生的绝境了吗?
即便如此,我们可不可以做点有用的事情呢?
在《含泪活着》的最后,有这样的一句话:
有些东西,是超越国界,也超越时代的。丁先生把接力棒交到了女儿手中。
人生的接力棒。
我喜欢这种说法。这意味着:
人在自己的命运中,有时,都容不得你从容选择.
如果是你只能迎向前,你会如何做呢?
你必须自己许下诺言,然后,去实现它。
人生也许是悲哀的,人也许是脆弱的,但人生是绝不可以放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