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死马马达:给韩仁均“叔叔”的公开信——?关于八九十年代的文化背景的通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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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韩仁均“叔叔”的公开信—— 关于八九十年代的文化背景的通信

(2012-01-31 13:30:11) 转载标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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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韩仁均“叔叔”的公开信—— 关于八九十年代的文化背景的通信

 

(请参阅《三重门》读此信)

 

张放

 

 

韩仁均老师:

我小你几岁,算是平辈,就以哥们辈份来论吧。

 

老韩:

严格说来,您算是“50后”再靠后,用今天是话说是“60前”,我是“60后”。彼此不差上下。您1978年后,幸运地考进大学(至于退学什么的,那是后话),我也一样,是文革后很快考进大学的。为什么要强调此点?因为,这一能说明,我们之间不存在代沟,二来也能向众人说明,在中国60年代到七八十年代甚至包括90年代初,我们共同在这个国度里经历了中国社会的特殊历史时期。而这一特殊历史时期的最大特征之一,就是大家的历史记忆符号都惊人地相似,而且,大家一起见证了,当年一个文化内容十分单一的社会,是如何一点点走到今天这种多元社会的全过程。

 

因此,可以很安全地说,大家八十年代到九十年之间的生活阅历基本相同,所见所闻也相差不是太远。

 

记得上世纪80年代,最开始在全社会流行的,并不是什么港台歌曲,而是朦胧诗。我还有幸帮着编辑出版过一本由北方某大学部分大学生编撰的《朦胧诗选》。当时的年轻人的嘴里最时尚的人名,不是港台明星更没有美国歌星,而是舒婷北岛顾城,更牛逼一些的人,则还可以进一步说到吉林大学的梁小斌王小妮的作品《中国,我的钥匙丢了》(大概是这个名字),什么“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等等。这一切也都注定给当年还很年轻的你和我等打上深刻的记忆烙印。

 

记得上世纪80年代进入中下时期,全社会的年轻人,都开始在“翻译西方作品”的狂潮中,疯狂地阅读西方翻译作品。这其中包括1986年开始被商务印书馆低调引进的弗洛伊德的《梦的解析》一书。此书出版之后,就有一些出版社跟进,开始找人翻译出版弗洛伊德其他的书。当然,那时谈论“性”,是件令人感到厌恶的事情,尤其公开谈论“性”,则更是大忌讳。不知道您还记得否,刘心武的《公开的爱情》小说是什么时候出版的?而那本今天在80后90后孩子们的眼中看来,几乎不能卒读中篇小说,赢得了多少掌声?当年的年轻人,只能透过弗洛伊德的被翻译得佶屈聱牙的艰涩作品中,嗅出一些“性”的蛛丝马迹出来。

 

记得“公开”的爱情和弗洛伊德的“性”,都成了那时很多人的默默追捧的东西。也正是在那时开始,人们开始把男女之间的性爱过程,叫做了“爱的禁区”。(太多疯狂的小网友们攻击我这个那个,我都不在意。因为他们并不知道他们今天享受到的公开谈论性与性爱的过程,是怎么被争取到的。他们还很幼稚。我并憎恨他们。)把得到“性爱”,称作“偷吃禁果”。

 

而再后来1989年前夕,则是各家出版社狂热地出版所谓现当代“世界文学名著”“世界哲学名著”,也包括“世界美学名著”的事情了。

 

记得我那时总在上海出差,几乎每天最快乐的事情,就是在街边吃一碗盖浇面,然后在书摊上买本西方美学专著,或者是西方哲学专著,一路捧读下来,快乐无比的。也正是从那时,我们大家知道并开始了解了,谁是沙特,谁是尼采,谁又是叔本华什么的,对吧。而且,那时的知识份子,最喜欢讨论的,并不是怎么赚钱,而是尼采,叔本华,包括后来的。总之,很多人也因为讨论了这大而神奇的话题,赢得了“偷吃禁果”的机遇,得到进入“爱的禁区”的通行证。

 

再后,就是1989年的春夏之际了。这里不讨论它,但它对知识分子后来选择什么道路要走,起到了至关重要的影响作用。

 

进入90年代初,知识份子开始分化。有人跑到深圳,只埋头赚钱,不问其他。但大部分知识分子,开始钻研更深入的范畴,比如美学范畴。这一范畴里,当时的领军人物是蒋孔阳之类的人物。记得我当时就职的出版单位,也赶风潮,出版了中国美学人物系列,(大概是人物系列吧,我忘记了。)我还凑数,跑到南京上海等大学,找类似蒋孔阳等人,商谈出版类似出版物事宜。

 

当然,中国美学老大还得往上数,是朱光潜。所以,很多人以知道朱光潜的名字,并能对其理论阐释个所以然的人,都是牛逼之人。

 

再后来呢?再后来就是钱钟书了。他的小说《围城》被改编成电视剧,在中国发生巨大影响力。知识界开始谈论此人。据说,八十年代最牛逼的写出《美的历程》的李泽厚,看到钱钟书从对面过来,也得马上谦逊地低头让路。

 

尤其是他的《管锥编》出版后,更是让一些所谓的小知识分子感到了大家的风范,也同时感到了自己的巨大差距。他的《管锥编》上下涉猎中国几千年历史,用文言文写作,所涉及的中外图书,大概有四千多种,所涉及的语言种类有七种之多。对于90年代初的小知识分子而言,对于在国内上过几天大学的大学毕业生来说,这一切都是传说啊,《管锥编》几乎就是“天书”的代名词。哦,对了,我们这代人的文言文功底都不好,在应该学中国古典文学的时期,却学了毛主席的《老三篇》了。

 

我们这代人的学识的形成的文化历史环境,大概如此,当然还有很多不同细节,比如有人会说,当年我还读过深受知识分子喜爱的上海文艺出版社1984年出版的《外国现代派作品选》六卷套呢。是啊,书架上没有那套书的知识分子,出门都会不好意思呢。其中详细谈论了什么未来派,什么象征主义,什么这个什么那个的,还都有一些作品在里面。对了,那套书还是内部发行哟。这一切,都在在给当时还很年轻的我们这一代人留下不可磨灭的烙印。总之,一路下来,中国文革后几十年的大文化背景基本如此。

 

最后:几天前,第一次捧读《三重门》时,给我的感觉就是,这样的作者,其实我很熟悉。里面的大文化背景意义下的调侃,我也感到很亲切。另:我当年考取的是某外语院校,所以对里面的英语知识,也感到很熟悉。其实,那里的英语水准,也正好是一个知识分子应该掌握,但又刚好掌握得不是太好的程度。能把英语程度拿捏得这样精准,也实在是一件很讨喜的事情。 

 

顺颂

 

张放

 

于春节刚刚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