剃高角bob视频:王根权品评书谱第26讲 历代书评家评孙过庭(三)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4/28 15:45:28

王根权品评书谱第26讲

历代书评家评孙过庭(三)

四、窦臮评孙过庭

窦臮,字灵长,生卒不详,扶风(今陕西省麟游县西)人。唐代天宝年间书法家、书学家。曾任检校户部员外郎、宋汴节度参谋、刑部都官郎中等职。

窦臮《述书赋》云:“虔礼凡草,闾阎之风,千纸一类,一字万同。如见疑于冰冷,甘没齿于夏虫。”这篇评论虽寥寥数语,但诋毁之意,跃然纸上。评论中有三个观点:一是“闾阎之风”;二是“千纸一类,一字万同”;三是“见疑于冰冷,甘没齿于夏虫”。评论的中心是“闾阎之风”。前讲中我们已经说过了,由于中国书法没有客观的评判标准,每一位书评家都以“我以为”为标准,不同的书评家对于同一位书法家可以评出不同的结果,可以是胡评、乱评、瞎评、错评。窦臮对孙过庭的评论就属于此类,而且还有过之。以下我们就窦臮评孙过庭的这三个观点、三个问题予以分析。

第一,“闾阎之风”问题

什么是“闾阎之风”?“闾阎”是平民居住的地方,借指平民。“闾阎之风”就是平民之风。窦臮说孙过庭的草书属“闾阎之风”,其用意在于对孙过庭进行贬低。窦臮这里只说了“闾阎之风”,相对于“闾阎之风”,应该还有“士族之风”、“名人之风”、“将相之风”等。在窦臮的眼中,书法艺术水平的高低,书名的大小,是由书风的等级决定的,书风的等级又与人的等级相对应,以人的等级高低去划分。“闾阎之风”当属低级书风,“士族之风”、“名人之风”、“将相之风”才是中高级书风。低级书风的书法品味自然低,高级书风的书法品味一定高。

窦臮的这一书评观点是书法评论史上典型的“唯身分论”。这一观点从理论上去说是没有道理的,是非常错误的,是站不住脚的,是不批自倒的。但在书法艺术评判品评的实践中却是盛行的,历史上的许多书法名家大家,包括今天的一些书法名家大家就是凭“身分”得名出名的。

窦臮抨击孙过庭的书法“闾阎之风”问题,已经超出了评孙过庭书法的范围了,这一问题的实质是中国书法艺术发展道路方向的问题,这正是毛泽东《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所解决的问题,窦臮抨击孙过庭的“闾阎之风”,就是毛泽东所倡导的文化艺术之风。

孙过庭对书法评论史上的“唯身分论”有着自己明确的观点和态度,其在《书谱》中说:“若乃师宜官之高名,徒彰史牒;邯郸淳之令范,空著缣缃”。孙过庭对“东晋士人”、“思宜官”、“邯郸淳”以及“诸家势评”这样一些“士族之风”、“名人之风”、“将相之风”是看轻的。这一观点与书法评论史上的“唯身分论”的观点是针锋相对的。

孙过庭出身低微,做的官很小,离官后又长期从事书法教学工作,接触的大都是贫民,生活于闾阎之中,其书当然“闾阎之风”了。孙过庭“闾阎之风”非常看重,正是“闾阎之风”渗透了《书谱》,才成就了《书谱》这部书法理论巨著。孙过庭用自己的书法理论和书法实践与书法评论中的“唯身分论”对抗着。早在一千三百多年前,我们的大书法家孙过庭就具备了这样的书法艺术思想,足以见得孙过庭的杰出与伟大。

在中国书法史上,“将相之风”、“士族之风”、“名人之风”在时下书坛的影响虽大,但持续时间很短,大都不会久远,随着其政治影响的消失,其书名也就一同消失了,留下的也就只有书坛笑柄了。而只有像孙过庭那样的“闾阎之风”,则能跨越时代,穿透时空,对后世书坛产生强烈而积极影响,这就是“闾阎之风”的艺术生命力之所在。

今天,人们对书法艺术中“闾阎之风”的认识和看法,不但完全颠倒过来了,而且赋予了新的内容和新的意境。艺术家深入生活、体验生活是艺术创作的必由之路。“闾阎之风”,人民大众喜欢乐道,是我们的书法家所追求的。我们可以理直气壮地说“闾阎之风”符合毛泽东文艺为工农大众服务的思想,“闾阎之风”当是对孙过庭书法艺术的最大肯定。“闾阎之风”这在古代书法艺术家中是极为少有的,中国封建时代能产生并造就孙过庭这样一位“闾阎之风”的书法艺术大家太了不起了,孙过庭“有唐之不遇人也”。

“闾阎之风”是窦臮对孙过庭书法艺术的一种贬低和讽刺,而这种贬低和讽刺却恰恰说明了孙过庭的书法艺术以及他的书法艺术思想理论是积极向上的,是正确的,是超前的。他的这种积极向上,他的这种正确与超前,不能被窦臮那样的时人理解是正常的。像窦臮那样的书评家,用非艺术的观点看待书法艺术,对孙过庭的书艺思想敌视、讽刺、攻击、扼杀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第二、“千纸一类,一字万同”问题

窦臮据孙过庭时间不长,我们不知道窦臮关于孙过庭书艺“千纸一类,一字万同”,这样的评论处于何处,但我们知道,窦臮一定是接受到了孙过庭的书法影响和《书谱》的传播,一定是看到了孙过庭抄写的多本《书谱》墨迹。可以推断,他只注意了《书谱》的多本墨迹,而没注意《书谱》的书论内容。他不理解孙过庭为什么要多次抄写《书谱》,他也没有分析过孙过庭抄写《书谱》的目的和用途,只在那里思考,孙过庭孙过庭为什么只书写《书谱》一个内容,而不去书写其它内容?将这种相同的东西写这么多干什么?固此才有了“千纸一类,一字万同”这样的微词。

我们知道,《书谱》是书法学讲义教材,而不是书法作品;写作目的是传播书法理论思想,而不是展示其书艺水平。孙过庭当年并没有想到后世学书人会将其《书谱》作为草书的临习范本,如果当年孙过庭考虑到了这一点,将《书谱》当作书法作品去创作,其墨迹面目一定会比我们现在所看到的这种面目佳优的多。我们说“千纸一类,一字万同”充分说明了窦臮对孙过庭书法艺术的无知。但是,窦臮的这一无知却恰好说明了另外一个问题,“洛阳纸贵”。孙过庭当年将他的《书谱》抄写了许多本,其它学书人也广泛地临习传抄,这些抄本在社会上流传很广,到窦臮的时候仍然能很容易地见到多种版本。

第三,“如见疑于冰冷,甘没齿于夏虫”问题

“如见疑于冰冷,甘没齿于夏虫” ,这是窦臮嘲笑孙过庭的一句话。此话缘于孙过庭《书谱》最后一篇《评书论》里的句子。孙过庭的原话是:故庄子曰:‘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老子云:‘下士闻道,大笑之,不笑之则不足以为道也’岂可执冰而咎夏虫哉?”执”,持,拿着。“冰”,冰块,冰块只有冬天才有,夏天是不会有的。“咎”,责备。“夏虫”,夏天的虫儿。这句话的意思是:怎么可以拿着冬天才有的冰块,去让仅能生存于夏天的虫儿去辨识,还要在那里责怪它们,怎么连冰块都不认识呢?孙过庭用这个比喻的目的在于说明,“不知”者的“不知”是有其客观原因的,“知”是需要有一定的认识基础条件的,“彼之不知,曷足怪乎?”意在劝诫人们,人家不具备认知的客观必要条件,你就不能责备人家,责备人家就是自己的不对。不能拿着冰块咎责夏虫的无知,不要与那些不了解书法艺术的人过不去。

窦臮对孙过庭“岂可执冰而咎夏虫哉?”这句话的意思及其深刻喻意本身就没有搞清楚,却以封建卫道士自居,生吞活剥地反用了孙过庭这句话的文字表意,意在用孙过庭的矛去击孙过庭的盾,鄙视孙过庭对世俗的无知和与世俗的抗争。

在窦臮看来书法的评判标准当以书风等级为前提,而书风的等级又与人的等级相关。这是书法界以往的潜规则,是不变的潜规则,也是不能改变的潜规则。作为一个社会下层人士、下层书法家,是没有资格进入书坛上层的,是没有资格对这种潜规则说三道四。孙过庭见识短浅,连这样的常规常识都不明白。故此,将孙过庭比作夏天的虫子,看到冰冷而疑惑不解,这就是窦臮所认为孙过庭的“见疑于冰冷”。按照孙过庭的书法艺术思想及书法行为,不可能认识到书坛的潜规则,更不会接受书坛的潜规则,孙过庭此人也就傻透了。傻透了也就罢了,竟然傻的冒白气,还对这种潜规则提出质疑,而且著书立说指责批评书界世俗,抨击书坛的潜规则,这就太不象话了。孙过庭对书坛潜规则的无知无畏,与世俗世风的不合时宜,且不思改过也不可能改过,甘心当一辈子“夏虫”,甘当书坛的牺牲品。这就是窦臮所认为孙过庭的“甘没齿于夏虫”。像孙过庭这样的书法人物当属书法界的危险人物,为了维护书界的这种潜规则,保证中国书法评判品评中的“唯身分论”的巩固持久,对孙过庭这样的危险书法人物,必须予以封杀,这就是窦臮与孙过庭过意不去,结缘书法之仇,对孙过庭耍恨下手的原因。

聪明反被糊涂恼。孙过庭以书论者博大之胸怀,罗列了书坛诸多虚假现象,提出了系统的、科学的认识书法和学习书法的思想和方法,告诫人们以书法艺术为重,对学书评书中的不知者要予以理解,“岂可执冰而咎夏虫哉!”窦臮心胸狭小,以官自傲,以书评者自居,不论书道,以忽悠人为目的,以官压艺,瞧不起平民下士,鄙视“闾阎之风”,以窥管之见看书法,打压与自己政治地位不对等、书法观点相反的书法大家,刻意误导、错导人们对书法艺术的赏识。“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孙过庭生于初唐,其《书谱》潇洒四千言,字字有物,句句中理,让众多书法人受益。墨迹留存于今,被奉为楷模,代多称习,海内外广泛流传。窦臮生于盛唐,既没留下墨迹,也没传下书论思想,所著《述书赋》,“外状其形,内迷其理”,仅仅只是对历代书家的一些主观偏面的模糊说法而已,除了作史料外别无可取之处,除了书评家书论家寻找反面教材时会找到他,学书人是不会想起他的。窦臮与孙过庭孰聪明孰糊涂泾渭分明,谁属“夏虫”亦当一目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