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腾世纪3霜脊盆地:CSA,一则信任与互助的蔬菜寓言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5/05 06:00:02
CSA,一则信任与互助的蔬菜寓言2010/12/20 23:20:48   □撰文/张湘辉   摄影/朱辉峰 




  已是12月中旬,发了芽的大蒜才种下去。 




  12月11日,雷锋镇花木兰农场。租种了菜地“月光车厢”的主人,一个月从长沙来一次,带着孩子,收菜。 





  12月11日,花木兰农场,租出去的菜地被篱笆围起来,并挂牌。 

  食品安全问题愈来愈密集地咬噬着都市,不止如此,据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的分析,“农业是对全国污染总量贡献达1/3-1/2的产业”,研究表明,农作物对化肥的吸收最多不过29%,污染排放率高达70%。三十年的农业工业化生产,似乎在繁荣假象下,将我们引领到一条绝路。专家眼中最低成本的环保领域,却仍是荒漠。是否真有一些模式,可以解决这70%的环保问题,且让多方得益?我们关注任何有价值的模式,譬如依旧在艰难摸索的CSA。 

  当彭旭南从长沙河西住处骑车一小时抵达雷锋镇花木兰农场时,重庆的朱艺老师正坐在公交车上为大家送菜,而北京北六环的凤凰山下,农场大妞石嫣或许正看着在菜地里欢闹的孩子们微笑。“你知道所吃食物从何而来,支持了农村经济,还可以在蔬菜上看到农夫的脸。”仅仅两年,大约200家CSA与类CSA都市农场四处萌芽。 

  CSA农场生长的蔬菜似乎另有骨骼,一棵乌塌菜看起来如同一束紫色的花 

  乍看上去,从雷锋镇往雷锋村彭家老屋组花木兰农场,沿途路过的各个菜地,并无区别。只是一到周末,唯独花木兰有一场从清晨蔓延到黄昏的热闹。这里被篱笆隔成一个个小农场,木质牌子上是主人手写的招牌,炫示着一个个隐身长沙城市里的主人的田园梦。 

  12月10日上午,“马德里”家的菜地,连我们路过,都忍不住夸园子美得很。“嘉乐园”家20棵包菜却不那样幸运,病恹恹了。负责农场管理的村民“刘二叔”看着病变的蔸,立刻掏电话打给卖种子的,“这外地花菜品种如果有问题,我们应该汇报给农科院”。尽量避免使用农药,菜有病,还是比较无奈。25亩地的花木兰农场,就这样,参差地生长着。 

  从2010年3月2日最早入驻的“变形金刚”一家始,陆续有60多个农场主到来。像“喜来登农庄”夫妇那般勤快,全部亲手侍弄的并不多,大多忙人、懒人们则委托花木兰农夫种菜。 

  亲手种植或者采摘的蔬菜,似乎不断带给人幸福感。12月10日,天气寒冷,还是有几拨“农场主”来收获蔬菜。“周_悦合租地”上,悦悦的父母拔着红萝卜,采着冬菡菜,加上农场最近赠送给每家100斤蔬菜,满载而归。王世静也开着车到处给朋友送自己农庄的菜,“别个以为我卖菜的”。农场生长的蔬菜也似乎另有骨骼,不仅“包菜甜得无法形容”,我11月26日从农场捧回的一棵乌塌菜,现在想来仍是一束紫色的花。 

  采访中的所有农场主,最初皆出于食品安全而租地。“以前能做的只有消极抵御,曝光哪个暂时不吃哪个”,直到遇见CSA。 

  长沙CSA发起者:至少我们让雷锋镇的一户农民不需要出去打工 

  未租出去的地,不忍心抛荒,花木兰农场请了一对益阳来的夫妻种植着,他们和儿子一起住在农场中间的工事房。丈夫张学春略微腼腆,虽然觉得两夫妻3万一年的工资“低了点”,但望着在田野奔跑的4岁半的儿子俊涛,又满足于“至少可以一家待在一起”。长沙CSA发起者之一,湖南大学政管院土地资源管理系教师裘丽说,“至少我们让一户农民不需要去远处打工,至少减少一个留守儿童”。 

  表面上看来仅是单纯租赁了村民的田地,事实上因这块涉及17户人家的25亩地,已经与村庄有着诸多隐秘的关联,甚至悄然发生化学变化。这让裘丽很感安慰。 

  彭石兴家有3亩多地租给了花木兰,另外三亩也给别人租了,“种葡萄”。对于不需要劳作,每亩就有900元的收入,似乎求之不得。花木兰对面一片田,长着野谷子,据“刘二叔”说,多时“30%的田都抛荒着”。彭石兴集中精力养着100多头猪,“农场搞有机农产品,养猪的粪全部可以卖给他们”,即使只四五块一担,彭亦觉得变废为有用了。而农场不要的菜叶子,又可无偿送给他们喂猪。 

  “刘二叔”原名刘序德,是个“见过世面的”新农民。来花木兰的人多了,他便开了一家农家乐。11月25日周六,满座,他估摸着天气与人数,请村里的女人们当钟点工帮忙做饭。 

  距离花木兰农场不远,可以在娄底新化小伙子刘云的蘑菇棚里,自己摘“不打水”的平菇。4年前他尚在涉外经济学院附近种蘑菇,城市的扩张驱赶他至此。 

  花木兰给他带来蘑菇生意,多时周末去买蘑菇的“有几十人”,他开始在周末为也许要到来的花木兰客人们,“备一些货”。开心的小伙子,将平素卖给养花人的“废料”,经常免费送些给农场。这些棉籽壳、莲子壳,虽不是肥料,但“是土壤改良剂”,让土壤不板结。 

  村民们也会到刘二叔的农家乐来兜售家里的腊肉等农产品,开始客人们会心存疑虑,于是刘二叔待客人有购买意愿,再带其进村去找。这倒接近石嫣博士所言CSA模式,最容易达成与复制的模式,其实是消费者本身有意识,主动找农户。这都关乎信任二字。 

  人愈来愈多,“自己觉得太脏”,村民们开始顾及村子的美观。花木兰的人惊喜地发现突然多了垃圾箱,还分“可回收”与“不可回收”。刘二叔得意地提醒我们,“别处敞开的垃圾池太丑,我自己做了不锈钢门关起来”。说话间,一老伯挑着一担垃圾从村里下坡来。好习惯渐渐侵袭。 

  在打压小农经济的政策改变前,CSA试图引领着农村小范围“回到从前” 

  “日本1900年在全国建立综合农协,长期以来禁止外部资本进入农业领域,而我们今天搞产业化却鼓励大企业进入农业”, 中国人民大学农业与农村发展学院院长温铁军很反感于这种做法。关于这一点,刘二叔也很不满:“补贴的都是那种拿下1000亩地的人,他们不是自己破坏土地,就是再租给菜农用化学农药种菜,自己啥也不做卷走补贴,我们做有机环保的事情,反而没有激励。” 

  被抛弃的小农经济,几千年来都是极其可持续发展,生产着安全的食物。30年的蹂躏,农村已成为立体污染最大的地方,小农经济被打压到颓败。在政策改变前,CSA试图引领着农村小范围“回到从前”。 

  然而也不是那样乐观。“以CSA为名的农场大约有两三百家了,但大多陷入不同的困境。比如承诺送菜,则配送成本难以承受;如果只以菜为产品,有机菜成色不好,客户不买账;有的弄休闲配套设施,巨额投资哪里回报?领头的‘小毛驴都市农园’算做得好的,但若不依靠网络支撑,人群关系难以维护,‘社区’概念淡薄,人们只不过去买一种特殊来源的菜。”长沙CSA发起人之一,湖南大学互联网信息服务研究中心主任傅荣与伙伴们,在CSA前加了一个"I"(Internet互联网)。 

  ICSA。张学春已学会将一天的耕种情况记录在花木兰网站上,看他用泥巴还没洗净的手敲着键盘,查看长沙城里农场主们关于种哪种菜的“指令”,是否最能诠释“新农民”? 

  “网络让所有人拥有一种社区内的沟通。他们通过预付费,一起承担种植成本与风险,一起互通有无,比如互相帮忙买种子,捎菜,周末吆喝一声就拼车”。 花木兰群里,一大溜“花木”打头的名字,间接宣告了人们的归属感。CSA内在的人情味,应该弥散在各个农场,只是多与少的问题。 

  唯一让人失望的是,我们在农场看见很多因一点点瑕疵就被抛弃的整蔸整蔸的菜,也有人剥掉大部分叶子,只拿走最嫩的菜心。“我恨不得变成牛”,农场主彭旭南检视着公共菜地,“痛心疾首”。他跟傅荣珍惜地捡起别人抛弃的芽白帮子,在刘二叔家炒了一盘菜,清甜清甜的。 

  一点一点来吧。一年摸索,花木兰的方向渐渐明晰。“不修豪华设施,要钓鱼村民有鱼塘,要住,几百米外有别人的山庄,一切都可借助周边资源,尽量避免对耕地的伤害,避免别人走过的弯路。” 

  其貌不扬的“花木兰”,让一些来参观的人“大失所望”。其实越是质朴,越趋于本真,“经济链条完整,很好复制。”傅荣一再强调,其实农场做的不是农业,而是第三产业,“服务业”。而如果这种模式可以被顺利的大量复制,大抵是他们最大的心愿。 

  “我的理想是随便走到哪,无论长沙,还是杭州,都可以轻易找到一家CSA农庄,租一块地,挂上喜羊羊的牌子”。 

  这位花木兰“喜羊羊农庄”庄主的梦,奢侈么? 

  名词 

  CSA  社区支持农业(Community Supported Agriculture)上世纪六十年代最早出现在日本、德国和瑞士,八十年代开始出现在美国。 

  它在生产者和消费者之间建立了一种共担风险、共享收益的关系,消费者预付生产费用,与生产者共同承担在来年农业种植过程中可能会出现的风险,并支持使用生态可持续的种植方式。与以往的收益方式不同,生产者在季节之初就获得了这一年种植的收益,并且这部分收益对生产者付出的劳动来说是公平的,而与此同时,消费者也获得了最健康的农产品。 

  专家发声 

  万头以上养殖场的废气污染 

  比汽车尾气更严重 

  温铁军  中国人民大学农业与农村发展学院院长 

  1.最低成本的环保领域在农村,农村环保状况改善,则全国70%的环保问题就化解了。资本投入农村环保和生态农业,能显著改善城乡人民生活品质,并进一步改善地球环境。可是现在的障碍是,政府更愿意把资本投入到城市环保,这能明显提高GDP。 

  2.最低成本的有效治污政策在于依靠有机小农。政府最应该扶持“零排放”的有机小农,和综合性农业合作社的循环农业,而不应该继续支持规模养殖,事实上,万头以上养殖场排放的废气污染比汽车尾气污染更严重,环保部门尚未意识到这一点。 

  租户要明白蔬菜的季节性, 

  农户也要慢慢恢复传统耕作方法 

  石嫣  中国人民大学农业与农村发展学院博士 

  1.在中国推广CSA遇过怎样的困境? 

  最重要的还是理念,要让消费者知道蔬菜的季节性和有机生产的特性。小毛驴230亩地,第一年招募了54户,第二年有17户退出(第二年有600多户加入,包括100多个“劳动份额”,500多个配送到家的“配送份额”),因为在北京以有机方式种植,六月肯定无西红柿、黄瓜,一些人就不能接受。距离也是问题,基本离城区半小时为佳,国外三个半小时也不觉得是问题,这关乎双方信任问题。另外,中国现有的环境和土地做有机种植基础差,长期的化学化肥污染,若改生态种植,改良土壤,成本高,最少3年以上转换期,荒地相对容易一点。并且土地的稳定性不好,比如你在郊区侍弄着一个农场,不知道何日就被征地了。此外,基本五六十岁以下的农民,习惯了农药化肥,传统农业自然防虫方法,基本失传了。 

  2.CSA与其他开心农场的区别在哪里? 

  全国真正的CSA大约50户左右。CSA农场以食品安全为目标,不以娱乐为目的。开心农场在量上、理念上都很难说,而且城乡互助比较少,不那样清晰。CSA的核心在于构建互助关系,比较平等的风险与收益都共同承担。 

  3.CSA农场是否必须完全不使用农药化肥? 

  CSA没有技术标准。小毛驴农园是完全不使用农药化肥。但我们强调有机需要适应性的调整,只要是在做土地的改良就是好事。谁不希望自己吃更健康的蔬菜呢? 

  4.对全国其他想做CSA的人有何建议? 

  每个想吃到健康蔬菜的人都想建立一个农场,不现实。其实最好的模式,还是消费者有意识与需求,直接与农户取得联系。北京有一位IT人士,团结了20多位朋友,请大兴的亲戚按照要求种植,合作得很好,明年可以发展到60多户,他们准备出钱给农户建大棚,甚至买配送车。还有人联合小区的人一起,这样配送非常方便,这些方式都更容易推广,因为信任已经扎下根。如果事先建立好农场,反而不容易达成,成本也高,且生产者与消费者之间还隔了一层。我们做小毛驴都市农园的终极目标是消费者直接找农户,真正的社区支持农业。 

  长沙是两型社会试点,拓展生态农业,其实是很好的方向,值得做。 

  声音 

  CSA农场更像是中产阶级的专享,将来有一天,是否最底层的平民也可以吃到放心菜,有无更好的模式?——谭小莉   职员 

  我提了几次,希望可以配送,其他一切满意。还希望可以搞搞活动,把大家聚到一起玩一玩。明年肯定继续种,老婆也有几个朋友想来租地,让孩子体验种植亲近土地,亲子成分占主要的,当然也为放心菜。——王世静  经商者,在花木兰农场租了60平米地,委托种植 

  想在老家宁乡南田坪也搞一个CSA,但我希望是“综合性的农场”。 农场、吃喝玩乐,有水产、养鸡鸭……是不是像理想社会?——水晶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