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看新闻日本战舰名字叫什么丸:那一天 聽孫立人閒聊 《藝生》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4/27 21:17: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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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立人將軍的指揮才幹和戰功，早為人所熟知，此處無庸再加敘述。他在一九五○年代所發生的事件，造成他三十多年的幽禁後果，台北監察院日前決議於今春公布重要歷史檔案，其中包括孫立人案，證明他無叛亂之意圖。本文打算敘述一件從未有人報導過的事，尤其當年在場的人士都已辭世，我自己也已進入老邁之年，希望這則小文能對孫案的了解稍有幫助。這是一九五三年下半年，是我在台大二年級的事。有一天，中文系牟潤孫教授對我說，他將於某日去徐道鄰先生寓所與錢穆、徐復觀教授等會面，談論學術問題，問我想同去否？我當然願意去以長見識，因為他們都是我仰慕已久的大學者。徐道鄰以研究唐代的法律而名家，據聞在抗戰之初，國民政府曾借報紙社論，發表「友乎？敵乎？」一文，勸告日本停止侵略中國，徐教授就是該文作者之一。錢教授的「國史大綱」則是史學名著，也是我所愛讀的一本書。至於徐復觀，他常在「民主評論」上發表論文，我也讀過不少。
徐道鄰先生的住處是所日式房子，我們進門時，錢穆和徐復觀兩位好像早已在座了。我們坐下未久，又來一人，全身戎裝，配高統馬靴，也就是孫立人將軍。他之出現是預先約定，還是偶然碰上，我並不清楚。他跟大家一一握手後坐下，並開始閒聊起來，他因講話較多，逐漸成了聊天的中心。
他的閒談範圍頗廣，包括自陸軍總司令直到參軍長任內之事，可概括為三件事。第一件是與鳳山陸軍官校校長羅友倫的衝突。陸軍官校受陸軍總司令管轄，當時官校正在改制，學生除軍事以外，尚得修習一般大專課程，畢業後同時獲得大學學位。既要開設大學課程，就牽連到學術的分類問題，羅校長不清楚現代的學術分類，拒絕孫立人的建議，硬把社會科學歸在政治之下。
有一次總統到官校視察並主持會議，孫立人以為這是個機會，便在會議上婉轉地向總統提議把政治一科放在社會科學之內，但羅友倫還是堅持，結果總統採納羅的意見說：「政治當然要包括社會科學。」於是成為定論。
第二件事好像也發生在他擔任陸軍總司令任內。他說政工制度對軍隊沒有好處，那時軍隊設有中山室，陳列書報，以供官兵閱覽。所訂期刊中，包括由錢穆和徐復觀等創辦的「民主評論」。孫立人當著錢、徐兩人的面說，應該改訂「自由中國」，可見孫將軍的直率性格。
「自由中國」由胡適、雷震、殷海光等所主辦，提倡民主、自由，對政府採批評態度，所以是情治單位注意的對象，後來這本刊物被迫停辦，雷震被捕判刑。
第三件事則發生於參軍長任內。他說有一天，「老先生」(總統)對他說：「立人，你要看看(王)陽明哲學。」他立刻回道：「我不喜歡陽明哲學。」他雖未提當時總統作何反應，但我們可以想像，一般人都不願被頂撞，諒總統也不會例外。
最近公布的蔣中正日記，其中記載了孫立人案，想來不可能記載此類小事。據聞總統有一脾氣，倘若他把人痛罵一頓，則雨過天青，被罵者必定無事；倘遭他的冷笑和譏諷，則此人將有大禍臨頭。孫立人日後的遭遇，似與此說相符合。
孫立人講話時，其他人只是聽著，或講一點無關緊要的話，我是在場唯一的學生，更不便參加談話，不久就散了會，根本未談學術。但事後不到三年，孫將軍即遭拘禁審判。
我不研究孫案，對孫案所知有限，更沒有為他平反伸冤之意。從上文所述第二及第三兩件事中，可知孫立人是軍人本色，不事迎合，因此在不知不覺之中樹立了敵人。很多名將可決勝於疆場，但很少能得志於廟堂之上，古今皆然，能不令人扼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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