锚板形式:[第100期·广州旧闻篇] 大沙头·天河·石牌　旧时三大机场掠影

2006-12-19 09:28:19   来源:南方都市报  

图中飞机为我国第一架自行组装的“洛士文”号飞机。
1923年，孙中山、宋庆龄视察大沙头机场。宋庆龄
随机试飞，成为中国试飞女性第一人。

　　广州旧闻【第一OO期】

　　本专题由本报与广东省立中山图书馆合作编写。
　　感谢中山大学图书馆提供馆藏报纸。


　　1926年－1930年
　　按民国成立后，广东的航空业在孙中山“航空救国”思想的影响下，走在全国前列。购买飞机、建设机场、开办航空学校，组建飞行队，在中国近代航空史上，广东航空占据着重要的地位。

　　广州最早的机场是燕塘机场，在今天的广州体育学院内。1911年农历三月，比利时的飞行家云甸邦在燕塘机场进行飞行表演，第二年，从美国回来的冯如驾驶着自己制造的飞机在燕塘机场试飞，不幸坠机身亡。从此，燕塘机场作为航空英雄的遇难地点，一直被人们所铭记。

　　20世纪二三十年代，广州先后有近10个机场，尽管有的使用时间很短，有的规模很小，但足以反映出当时广东航空的发展。以下从旧报上摘录的是上世纪20年代的大沙头机场、天河机场、石牌跑马场三个机场的零碎消息。


　　〈一〉大沙头机场

　　大沙头机场位于今天大沙头三马路、四马路一带，南起沿江东路，北至大沙头新市场。今天的大沙头北二街一至五巷，东船上街一至四巷，绿荫路和绿荫后街一、二巷等，以前均是大沙头水陆两用机场的范围。
　　
　　借“外脑”扩建机场

　　据1926年5月4日广州民国日报报道　大沙头为航空局飞机总站，关于建筑工程，日前德国顾问偕同陶工程师，逐日测量，以其完善，闻已测量就绪，如规定水平，制造蓝图，承修简章十二条，现致函本市各建筑公司，有愿建筑者，即赴该局接洽一切，以便开始工作云。

　　点评：当时建设大沙头机场，工程采用了社会招标的形式。从旧报新闻片段也可看出，当时航空局在大沙头扩建机场，借用了“外脑”，邀请了德国顾问参与扩建规划工作。
　　
　　向洋行购买机器仪器

　　据1926年5月7日广州民国日报报道　航空局对于航空事业力谋发展，而飞机制造厂，为发展航空事业根本之问题，自张局长接事以来，锐意扩充，特派德国同志格来木、俄罗斯顾问亚诺兴、制造厂厂长李其苏为扩充工厂委员会委员。以李厂长为该会主席，经日开会讨论进行事宜，并议决多种计划，闻其扩张之计划，除达到有完善修理能力外，且能自制飞机为目的，现已向某洋行订购大批机器仪器等件云。

　　点评：大沙头机场1926年进行扩建，无论是规划方案还是购买仪器，都要依靠“进口”，这既反映了民族飞机业的极端落后，也凸现了先行者的努力。
　　
　　大沙头：20年代广州最主要的机场

　　解说：大沙头机场是1918年由中华民国军政府航空处始建的，是上世纪20年代广州最主要的机场。大沙头水陆两用机场，设备完善，国外飞机来访一般都降落在该机场。

　　1928年，张惠长等人驾驶“广州号”、“珠江号”飞机进行首次全国飞行，震惊国内，当时是从大沙头机场起飞、降落的。当时的航空局、航空学校以及飞机修理厂都设在大沙头。

　　30年代，广州白云机场、天河机场建成，30年代末，广东空军迁往天河机场、白云机场后，大沙头水陆两用机场被废弃。


　　〈二〉天河机场

　　天河机场位于现在的天河体育中心内，上世纪20年代此地属天河村，因该机场东南为石牌，北面紧邻瘦狗岭，所以又称瘦狗岭机场。

　　1928年底，国民革命军第八路总指挥部航空处拨款40万大洋开始兴建天河机场，两年后建成启用。天河机场虽在1928年就划定地块，因粤桂战争，工程曾一度停顿。1929年，在航空处代理处长陈庆云的呼吁下，天河机场建设才驶进快车道。
　　
　　坟墓妨碍建设

　　据1929年9月18日广州民国日报报道　瘦狗岭飞机场开工兴建，进入10月份后，划入该机场界线内之人家坟墓，虽经通告限期迁出，但还未搬迁。对于此项建筑工程，殊多滞碍。广东航空局特函番禺县署，要求必须尽快搬迁。番禺陈县长特令县兵营长陈赐候派队督促，限于10月10日前一律将家坟迁往别处。航空处为迅速完成该项工程起见，连日来加紧派员督促工程，希望在1929年11月内，该机场完全落成。

　　点评：修建天河机场，面临迁坟问题。把现在广州最繁华的地段天河体育中心与80多年前星星点灯的坟地联系起来，让人颇多感慨。
　　
　　两个多月建成

　　据1929年11月6日广州民国日报报道　本市瘦狗岭飞机场，前由航空处规划兴建，已经着手动工，查此项建筑工程，原与商人订立合约，定两个月工竣，因工程颇大，现在兴工已达四十余天，尚难如期竣工。航空处连日已派出副官等，前往机场，督促承建商加赶建筑工程，以便早日完成云。

　　点评：两个多月完成了一个机场的建设，仅从旧报材料来看，有点不可思议。
　　
　　航空处、航空学校迁入

　　据1929年10月17日广州民国日报报道　瘦狗岭飞机场，面积之阔，纵横达数千尺，四面并无障碍物品，对于飞行极为便利。经批准大利公司投承，兴工建筑，兹查经已先将该场地面填平，日间当可完全工竣，现一面赶建洋房。航空处拟该场完成后，将航空学生迁驻该处，以备各生易于练习，俟各房全部建妥，即将航空处迁往，至于大沙头机场，则驻留一部分驻扎云。

　　点评：瘦狗岭机场在面积上比大沙头机场大一倍，所以航空处、航空学校在新机场建成后也搬入了。用两个月的时间建成机场，由此看出，当时广东军政要人对于发展航空军事的迫切愿望。
　　
　　陈济棠重视发展航空

　　解说：上世纪20年代，军阀割据，中国几乎各省都有自己的航空学校以及空军。孙中山在广东力倡航空救国，大力发展航空，号召华侨捐款购买飞机，组建航空队，建设航空学校，培养人才。

　　实际上，广东航空的发展还是在陈济棠主粤期间，如天河机场、石牌机场、白云机场都是陈济棠的任期内动工建成的。而空军成了陈济棠的军事王牌。



　　〈三〉石牌跑马场机场

　　1930年，广州市政府在石牌兴建跑马场，次年落成并举行赛马。赛马场面积有19万平方米，在今天华南师范大学西区校内。1933年，西南航空公司租用石牌跑马场的一部分场地建成机场，长750米，宽250多米。
　　
　　筹划两广航空

　　据1928年4月4日广州民国日报报道　第八路总指挥部航空处，自组织成立后，关于一切航空革新计划，积极进行，不遗余力，现张处长对于航空交通一项，尤为注意，当以两广军事结束，已达建设时期，发展航空交通，实为目前切要之图。拟将粤桂两省，划为两大航线。(一)由西转南之航线，即由广州起，经肇庆、梧州、浔州、南宁、北海、海口、水东、江门等处，共设八站；(二)由东转北之航线，即由广州起，经惠州、汕头、兴宁、南雄、韶关、英德等处，共设六站，此项计划，经由该处军事股从详拟订。
　　
　　联结西南的空中管道

　　解说：1928年就有两广通航计划了。1931年，两广脱离南京蒋介石独立，广东的陈济棠和广西的李宗仁、白崇喜希望发展西南航空，刘沛泉负责制定此计划。

　　刘是广东南海人，曾跟随云南唐继尧，担任云南省航空处处长兼航空学校的校长，在云南结婚时曾在飞机上举行婚礼，轰动一时。

　　发展西南航空首先就需要建立西南航空公司，当时投资上广东出银洋一百万，广西出五十万，其余云南、贵州、四川各出若干万，开辟国内和国际航线。

　　1933年夏天，西南航空公司开业，向美国史汀生飞机公司购买了四架飞机，命名为“启明”“长庚”“北斗”“南极”，后来购买一架教练机，命名“天狼”。

　　西南航空公司先后拥有9架飞机，全部在石牌跑马场机场升降。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其中4架飞机先后失事。“天狼”教练机，因机械长黄朝政教秘书梁朋学习飞行，不慎失火烧毁；“启明”号试验发动机时失火烧毁；“北斗”号在1937年前往广西，在广东三水上空遇大雾坠入西江，机毁人亡。“启明”号则在1937年飞广州河内航线时，在南宁起飞后约30分钟遇大雨返航，后在南宁郊外迫降烧毁。

　　1936年，西南航空公司在相继开辟广河南线、广河北线两条国际航线后，又开辟广桂及广桂邕两条国内航线，该公司经营进入了鼎盛期，石牌跑马场机场也进入了最繁荣的时期。

　　1938年，日军飞机狂轰滥炸石牌附近的中山大学、天河机场等地，西南航空公司的收入亦大受影响，加之冗员过多和内部贪污等原因，该公司最后不得不停止营业，石牌跑马场机场随之停航。



　　历史精神
　　两次“北飞”背后的政治烟云

　　近代以来的许多事情，广东都是开风气之先，航空也不例外。一方面，广东爱国华侨很多，他们在国外学习机械，看到飞机的前途，于是学习制造飞机，然后回国发展，如飞行家冯如和谭根；另一方面，就地理形势而言，广东有形成“独立”的基础，背山面海，远离中原，非常适合建立割据政权，而空军是打击敌人的有利武器，所以地方政府也格外重视。孙中山先生三次在广东建立政权，倡导航空救国；陈济棠割据广东期间也是全力武装空军。

　　回顾近代广东航空的发展，有两次非常有意思的北飞行动，一次是1936年，广东空军反陈投蒋，大部分飞机归附蒋介石，这迫使陈济棠宣布下野。另一次则是1949年广州解放之后，在香港的中国航空公司和中央航空公司宣布起义，12架飞机从香港飞到北京、天津。央航员工复员广州，为广州现代民航的发展奠定了基础。有意思的是，两次北飞行动有一个共同的组织者：陈卓林。

　　1936年，抗战前夕，陈济棠和桂系李宗仁、白崇禧割据西南，表面上通电南京，要求全民抗战，实际上是想和蒋介石争天下。蒋介石非常重视广东的空军力量，不惜重金收买。在内战面前，广东空军尤其是中下层的飞行员，希望联合抗日，不想成为内战的工具；而在广东空军内部也被分成两派，明争暗斗，在这种情况下，蒋介石派出亲信戴笠，实施收买广东空军的计划。

　　1936年6月30日，广东空军第五中队飞行员黄志刚等驾驶7驾飞机北飞投靠蒋介石，并通电声讨陈济棠。陈济棠大发雷霆，把上百架的飞机关闭在飞机库中，不许飞行。时局日趋紧张。

　　而蒋介石一面派戴笠携巨款到香港开展收买活动，让戴笠与广东空军参谋长陈卓林在香港签订合同，向“中央”靠拢，每架飞机奖励两万元，队长还有洋房和汽车；另一方面，蒋还派曾任中山大学校长的朱家骅来到广州，通过中大天文台主任兼广东航空学校的学科主任张云的关系，与广东空军司令黄光锐商妥待机投蒋。在反陈投蒋上，广东空军司令和参谋长达成了默契，尽管有人说此前两人也有争权之心。

　　1936年7月18日早晨，黄光锐带领72架飞机，北飞韶关曲江机场，反陈投蒋。随后，黄光锐和陈卓林等人驾驶5架飞机从韶关开往香港，其余飞机在蒋介石的督促下前往南昌。陈济棠听说后大惊失色，深感众叛亲离，大势已去，于是当天下午坐船前往香港，并宣告下野。此后广东空军就风流云散了。

　　所有这些投蒋的广东空军受到蒋介石的亲自接见，但却没有得到原先被兑现每架飞机奖励2万元的承诺，蒋命令将这些广东空军人员全部编入飞行高级班，和各省的空军人员一起受训。反陈投蒋的主要“功臣”黄光锐虽然被任命为中央航空学校的校长，但实际负责的还是副校长——蒋介石的侄子蒋坚忍。

　　至于第二次北飞，则是在中国共产党解放了全国大部分地区，国民党败退台湾负隅顽抗的情况下发生的。在周恩来总理的亲自策划领导下，1949年11月9日，在中国航空公司总经理刘敬宜和中央航空公司总经理陈卓林的率领下，12架飞机从香港启德机场北飞，刘陈二人的飞机降落在北京西郊机场，其余飞机降落在天津。同时，中国航空公司、中央航空公司2000多名员工通电起义，两航在国外的各办事处和航站的员工纷纷响应起义。当晚，周恩来总理在北京饭店宴请了刘敬宜、陈卓林一行。11月12日，毛泽东主席电贺刘敬宜、陈卓林和两航员工，赞扬其“毅然脱离国民党反动残余，投入祖国人民怀抱，这是一个有重大意义的爱国举动”。

　　1950年，央航复员广州，中航复员天津、上海。累计香港两航公司复员员工共1725人，直系亲属2474人，总计4199人。两航复员广州的员工有752名，这些人为现代广东航空的建设与发展奠定了基础，上世纪50年代，正是依靠这些人建立了飞行队、维修队、通讯队、气象台、场站、油库等等，才把当时对于新中国来说完全是新领域的民航事业逐步发展起来。

　　在民族大义的立场上，两次北飞举措，以及由空军向民航转移的壮举，显示着广东早期的航空人员对历史的贡献。

　　□　宋金绪


　　旧闻延伸　　　
　　其他机场

　　白云机场：1932年动工，1933年主体工程竣工，一直被作为军用机场使用。上世纪60年代改作民用机场。从1964年到1967年，白云机场进行了最大规模的一次扩建，跑道从1400米延长到3800米，宽度60米，具备了与国际通航的基本条件。

　　南石头机场：建于1933年，位于珠江南河道三山口河段，南岸为东拔村大尾围，北岸为南石头村，两年后停用。　

　　二沙头水上机场：位于二沙头附近河段，以水面做跑道，一座浮码头就是旅客候机室。1935年启用，1937年停用。

　　河南沙头机场：广州曾经存在规模最小、设备最简陋的机场，位于河南公和乡沙头地段，北至莘庄村，南至沙尾村，东至五凤村，西至仁济医院义山旁，面积约42万平方米。1933年7月修建，历经多次停工复建，后因日军南侵停建。

　　黄村机场：现在的奥体中心，原为黄村机场，1945年初由日军修建，刚开始平整场地，就发觉在其西北面还有更理想的地方，就放弃了。

　　本版撰文：本报记者　宋金绪

　　位于现在天河体育中心的天河机场上世纪三四十年代一直被当作军用机场使用，在抗日战斗中名扬全国。1949年，人民解放军空军接管了该机场，第二年改作民用机场。该机场拥有一条南北长1400米的主跑道，可供起降18吨以下的小型飞机。自60年代后期开始，该机场被逐步废弃。1984年，在它的废址上，体育中心破土动工。

　　1911年建成的燕塘机场(位于今体育学院内)是广州最早的机场。1912年8月，29岁的冯如驾驶自制飞机在该机场试飞，因发动机故障不幸坠毁遇难。冯如是中国近代飞天的第一人。随着他的陨落，燕塘机场使命也告结束。

旧时燕塘飞机总站。　宋金绪翻拍

民国时期的广州伞兵。

“大沙头”号陆上飞机。

珠江上的水上飞机。宋金绪翻拍

上世纪20年代位于大沙头的广东航空学校。　宋金绪翻拍

　　中国近代航空史上第一次长途飞行是在大沙头机场起飞的。大沙头飞机场分水上飞机场和陆上飞机场。水上飞机场即大沙头南岸对开江面，停泊在码头的水上飞机可由码头开到江面，在水上滑行起飞。1928年11月，“广州”号陆上飞机和“珠江”号水上飞机都在大沙头机场起飞作全国长途飞行，轰动一时。

　　 责任编辑：杨拂玄 何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