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银色黎明声望奖励:《东铭》、《西铭》--张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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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铭》新注

张京华 注

乾称父,坤称母(1)。予兹藐焉,乃混然中处(2)。故天地之塞,吾其体(3)。天地之帅,吾其性(4)。民吾同胞,物吾与也(5)。大君者,吾父母宗子(6),其大臣,宗子之家相(7)也。尊高年,所以长其长。慈孤弱,所以幼其幼(8)。圣其合德,贤其秀也(9)。凡天下疲癃残疾茕独鳏寡,皆吾兄弟之颠连而无告者也(10)。于时保之,予之翼也(11)。乐且不忧,纯乎孝者也(12)。违曰悖德,害仁曰贼(13)。济恶者不才,其践形唯肖者也(14)。知化则善述其事,穷神则善继其志(15)。不愧屋漏为无忝,存心养性为匪懈(16)。恶旨酒,崇伯子之顾养(17)。育英才,颖封人之赐类(18)。不弛劳而厎豫,舜其功也(19)。无所逃而待烹,申生其恭也(20)。体其受而归全者,参乎(21)!勇于从而顺令者,伯奇也(22)!富贵福泽,将厚吾之生也(23)。贫贱忧戚,庸玉汝于成也(24)。存吾顺事,没吾宁也(25)。

【新 注】

(1)乾称父二句:《易传·说卦》:“乾,天也,故称乎父;坤,地也,故称乎母。”

(2)予兹藐焉二句:予,我。兹,语气词。藐,弱小,多指幼儿。《尚书·顾命》:“眇眇予末小子。”眇通藐。混然,张伯行《近思录集解》卷二解释为:“形气与天地混合无间。”中处,处于天地之中。

(3)故天地之塞二句:天地之塞,乾坤的阴阳二气充塞天地。《孟子·公孙丑上》:“其为气也,至大至刚,以直养而无害,则塞于天地之间。”吾其体,我以天地二气为体,此身气血都禀受于它。朱熹《朱子语类》卷九十八:“塞只是气,吾之体即天地之气。”

(4)天地之帅二句:天地的乾健坤顺性质为阴阳二气所遵循。帅,带领;遵循。吾其性,我因此而成就了自己的本性。朱熹《朱子语类》卷九十八:“帅是主宰,乃天地之常理也,吾之性即天地之理。”

(5)民吾同胞二句:民,人民。同胞,同一父母所生的兄弟。物,万物,此处指人类以外的生物。与,同类。

(6)大君者二句:大君,指天子。吾父母,指乾坤、天地。宗子,嫡长子。

(7)家相:家宰。相,宰相。

(8)尊高年四句:所以,以此;以之。长其长,前长字为动词,后长字为名词,意为尊重年长之人。幼其幼同,意为爱抚年幼之人。《孟子·梁惠王上》:“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

(9)圣其合德二句:圣其合德,圣人与天地德性相合为一。《易传·乾卦·文言》:“夫大人者,与天地合其德,与日月合其明,与四时合其序,与鬼神合其吉凶。”贤其秀也,贤人是钟集了天地的灵秀而产生的。秀,灵秀。

(10)凡天下疲癃残疾茕(qióng)独鳏寡二句:疲癃,衰老龙钟的人。茕独,孤苦伶仃的人。鳏寡,鳏夫和寡妇。颠连,困顿;苦难。无告,无可诉告。一说为无靠,告通靠。《孟子·梁惠王下》:“老而无妻曰鳏,老而无夫曰寡,老而无子曰独,幼而无父曰孤。此四者,天下之穷民而无告者。”

(11)于时保之二句:《诗经·周颂·我将》:“畏天之威,于时保之。”于时,郑玄笺:“时,是也。”保之,郑玄笺为:“得安文王之道。”江永《近思录集注》卷二引朱熹注为:“畏天以自保。”翼,小心翼翼。《诗经·大雅·大明》:“维此文王,小心翼翼。”郑玄笺:“小心翼翼,恭慎貌。”

(12)乐且不忧二句:乐且不忧,《易传·系辞上》:“易与天地准……乐天知命,故不忧。”纯乎孝者也,《左传·隐公元年》:“君子曰:颍考叔,纯孝也。爱其母,施及庄公。《诗》曰:‘孝子不匮,永赐尔类。’其是之谓乎!”所引诗见《诗经·大雅·既醉》。杜预注:“纯,犹笃也。”

(13)违曰悖德二句:《孟子·梁惠王下》:“贼仁者谓之贼。”

(14)济恶者不才二句:济恶,助长为恶。不才,没有才能。《史记·五帝本纪》:“昔帝鸿氏有不才子,掩义隐贼,好行凶慝,天下谓之浑沌。少皡氏有不才子,毁信恶忠,崇饰恶言,天下谓之穷奇。颛顼氏有不才子,不可教训,不知话言,天下谓之檮杌。缙云氏有不才子,贪于饮食,冒于货贿,天下谓之饕餮。”践形,体现出人的天赋品质。《孟子·尽心上》:“形色,天性也,惟圣人然后可以践形。”赵岐注:“圣人内外文明,然后能以正道履居此美形。”践,实现;实行。惟肖,《尚书·说命上》:“说筑傅岩之野,惟肖。”肖,相似。《说文》:“肖,骨肉相似也。”此处即专指子对父的相似。 

(15)知化则善述其事二句:二“其”字都指天地乾坤而言。天地乾坤所做之事为化育,所存之志为神妙的天机,圣人继承其事其志犹如孝子继承父母。穷神、知化,语出《易传·系辞下》:“穷神知化,德之盛也。”

(16)不愧屋漏为无忝二句:不愧屋漏,语出《礼记·中庸》,原文作:“《诗》云:‘相在尔室,尚不愧于屋漏。’故君子不动而敬,不言而信。”所引诗见《诗经·大雅·抑》。相在尔室意为诸侯卿大夫觐见助祭,屋漏为宗庙的西北隅,不愧意为有神见己所为而己不惭愧。无忝,《孝经·士章》:“忠顺不失,以事其上,然后能保其禄位,而守其祭祀,盖士之孝也。《诗》云:‘夙兴夜寐,无忝尔所生。’”所引诗见《诗经·小雅·小宛》。忝,羞辱;有愧于。存心养性,《孟子·尽心上》:“存其心,养其性,所以事天也。”匪懈,《孝经·卿大夫章》:“非先王之法服不敢服,非先王之法言不敢道,非先王之德性不敢行。三者备矣,然后能守其宗庙,盖卿大夫之孝也。《诗》云:‘夙夜匪懈,以事一人。’”所引诗见《诗经·大雅·烝民》。夙夜,早晚;夙,早。匪懈,不懈;匪同非。

(17)恶旨酒二句:恶旨酒,《孟子·离娄下》:“禹恶旨酒而好善言。”意为禹不喜欢美酒,而喜欢有益的话。崇伯子,夏禹之父鲧封于崇,史称崇伯,崇伯子即夏禹。顾养,顾念父母的养育之恩。《孟子·离娄下》:“孟子曰:世俗所谓不孝者五。……博弈好饮酒,不顾父母之养,二不孝也。”

(18)育英才二句:育英才,《孟子·尽心上》:“孟子曰:君子有三乐,而王天下不与存焉。父母俱存,兄弟无故,一乐也。仰不愧与天,俯不怍于人,二乐也。得天下英才而教育之,三乐也。”颍封人,即颍考叔,曾任颍谷封人。春秋时郑国人,以事母至孝著称,《左传·隐公元年》有记载。赐类,永赐尔类的简称。

(19)不弛劳而厎豫二句:不弛劳,勤劳不松懈。弛,本义为放松弓箭,引申为松懈、延缓、减弱。厎豫,致使其快乐。《尔雅》:“厎,致也。豫,乐也。”舜其功也,意为这是舜所获得的成功。史称舜事其父瞽瞍至孝,《大戴礼记·五帝德》:“舜之少也,恶悴劳苦,二十以孝闻乎天下。”《孟子·离娄上》:“不得乎亲,不可以为人。不顺乎亲,不可以为子。舜尽事亲之道而瞽瞍厎豫,瞽瞍厎豫而天下化,瞽瞍厎豫而天下之为父子者定,此之谓大孝。”

厎,音zhǐ,致。“厎”,水去后其地已致平复。--《史记》 厎定中的厎就是定,平的意思,
瞽瞍. ɡǔ sǒu
(20)无所逃而待烹二句:申生,春秋时晋献公太子,晋献公宠爱骊姬,申生为其所僭,自经而死。文中所说“待烹”,犹言待死,并非确指。恭,申生死后的谥号,《谥法》:“敬顺事上曰恭。”事见《国语》及《左传》。《礼记·檀弓上》:“晋献公将杀其世子申生,公子重耳谓之曰:‘子曷言子之志于公乎?’世子曰:‘不可。君安骊姬,是我伤公之心也。’曰:‘然则曷行乎?’世子曰:‘不可。君谓我欲弑君也,天下岂有无父之国哉?吾何行如之!’使人辞于狐突曰: ‘申生有罪,不念伯氏之言也,以至于死。申生不敢爱其死,虽然,吾君老矣,子少,国家多难,伯氏不出而图吾君?伯氏苟出而图吾君,申生受赐而死。’再拜稽首,乃卒。是以为恭世子也。”

(21)体其受而归全者二句:体其受,身体发肤,受之于父母。归全,保全身体,归之于父母。参,曾参,字子舆,孔子弟子,以孝著称,相传《大学》、《孝经》均为其所作。《孝经·开宗明义章》:“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又《礼记·祭义》:“天之所生,地之所养,无人为大。父母全而生之,子全而归之,可谓孝矣。”

(22)勇于从而顺令者二句:勇于从而顺令,勇于顺从父母的旨意。伯奇,古代孝子。《孔子家语·七十二弟子解》:“高宗以后妻杀孝己,尹吉甫以后妻放伯奇。”尹吉甫为周宣王大臣。《汉书》卷七十九颜师古注引《说苑》:“前母子伯奇,后母子伯封,兄弟相重。后母欲令其子立为太子,乃僭伯奇,而王信之,乃放伯奇也。”

(23)富贵福泽二句:福泽,福利恩泽。厚生,生计温厚,丰衣足食。《尚书,大禹谟》:“正德,利用,厚生,惟和。”

(24)贫贱忧戚二句:忧戚,忧虑烦恼。戚,忧患;悲哀。庸,用;以;乃。玉汝于成,爱护而使之有成就。张伯行《近思录集解》卷二:“盖以玉必琢而后成,拂乱乃所以增益,而劳苦即所以全爱也。”

(25)存吾顺事二句:存,生存。顺事,顺从天地之事。没,通“殁”,死亡。宁,安宁。

 

《东铭》新注

 

张京华 注

戏言出于思也,戏动作于谋也(1)。发乎声,见乎四支,谓非己心,不明也(2)。欲人无己疑(3),不能也。过言非心也,过动非诚也(4)。失于声,缪迷其四体,谓己当然,自诬也(5)。欲他人己从(6),诬人也。或者以出于心者,归咎为己戏。失于思者,自诬为己诚(7)。不知戒其出汝者,归咎其不出汝者(8)。长傲且遂非,不知孰甚焉(9)!

【新 注】

(1)戏言出于思也二句:意为平日偶然戏谑的话本是出于心中的思想,平时偶然戏谑的举动本是出于心中的谋虑。

(2)发于声四句:意为由声音发出来,由四肢显现出来,还认为不是出于自己的本心,这是不明。四支,即四肢。

(3)无己疑:即无疑己,意为不怀疑自己,为宾语前置的倒装句。

(4)过言非心也二句:意为这些过分的言论本不是人心所固有,过分的举动本不是人的诚心所应该如此。过,过分;过差。

(5)失于声四句:意为既已有过失在口中的发言,有纰缪迷乱在四肢的举动,却认为自己本应当如此,就是自诬他的本心了。缪迷,纰缪迷乱。

(6)己从:即从己,为宾语前置的倒装句。

(7)或谓出于心者四句:意为有人认为自己的言论举动虽然是出于本心的,但自己的过失却是出于一时的随意戏耍;又认为出于随意戏耍所以有失于认真的思考,而自己的本心其实并未丧失真诚。

(8)不知戒其出汝者二句:意为不知道儆戒出于你本心的言论,却归罪于自以为并不出于你的本心的随意戏耍。

(9)长傲且遂非二句:意为骄傲的习气将日益增长,并且错误将一直延续下去,没有比这更不明智的了。长,助长;增长。遂,因循;顺着。

张载介绍:张载(1020-1077),北宋哲学家,理学创始人之一(理学支脉“关学”创始人之一)。字子厚。凤翔郿县(属今陕西眉县)横渠镇人,世称横渠先生。嘉佑进士,历授崇文院校书、知太常礼院。提出“大虚即气”的学说,肯定“气”是充塞宇宙的实体,由于“气”的聚散变化,形成各种事物现象。著作有《正蒙》、《经学理窟》、《易说》,后被编入《张子全书》中。其学术思想在中国思想文化发展史上占有重要地位,对以后的思想界产生了较大的影响,他的著作一直被明清两代政府视为哲学的代表之一,作为科举考试的必读之书。为了训戒学者,他作《砭愚》、《订顽》训辞(即《东铭》、《西铭》),书于大门两侧。

文章介绍:《西铭》原名《订顽》,为《正蒙·乾称篇》中的一部分,作者张载曾将其录于学堂双牖的右侧,题为《订顽》,将篇中的另一部分录于左侧,题为《砭愚》。后程颐将《订顽》改称为《西铭》,《砭愚》改称为《东铭》。至朱熹又将《西铭》从《正蒙·乾称篇》中分出,加以注解,成为独立的篇章,向来被视为张载的代表著作。这两段话本是张载为批评人的顽愚品性而说的,因为很好地阐述了儒家思想大意,所以一向被视为儒家经典篇目,评价极高。特别是在两宋之际,佛道鼎沸,儒学不竞,儒学面临很大危机与挑战。所以此篇一出,程颢就立即称道说:“《订顽》之言,极醇无杂。秦汉以来,学者所未到。”又说:“《订顽》一篇,意极完备,乃仁之体也。”(《近思录》卷二本注)两篇虽“大抵皆古人说话集来”(《朱子语类》卷九十八),但全部由儒家典籍中引证事例。所谓“极醇无杂”,就是在学术思想上,与佛道二家严格区分,因此维护了儒家的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