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中言叶:9-2鹰击长空

2010年11月04日10:41  来源：人民网-军事频道
洪水危害和美国空军的“绞杀战”给志愿军物资运输造成了严重威胁。当时，志愿军每月必须运过清川江以南2500车厢的物资才能维持最低限度的需要，然而8月份，志愿军以工兵部队在江河桥梁被毁坏地区组织漕渡，以汽车在铁路被破坏地区组织倒运，以火车充分利用未被破坏的铁路抢运物资，整月才共抢运过清川江以南物资1134车厢，这远不能满足作战的需要。因此，8月底至9月初，志愿军前方发生了粮荒。
面对美军大规模的空中攻势，志愿军后方部队展开了反“绞杀战”的全面斗争。这是志愿军的后方铁道部队、工程部队、运输部队、公安部队、高射炮兵部队、航空兵等诸兵种相互配合，与敌人打的一场大规模的后方反“空中封锁”战役。
中央军委命令志愿军空军以安东地区的机场为基地，出动作战，在苏联空军的带领下，掩护平壤以北朝鲜境内的铁路运输和机场修建。
志愿军空军在以刘震为司令员的空军司令部指挥下，以安东为基地，奉命于1951年9月开始出动作战。
9月12日，第4师2个团共55架米格－15型飞机，在师长方子翼和政委谢锡玉的率领下，进驻安东浪头机场。
年轻的志愿军空军在反“绞杀战”斗争中，为了保卫我后方运输线，勇敢地同老牌美国空军进行着殊死的搏斗。志愿军空军同美国空军的空中较量，使中国空军在世界空军中声名大振。
清川江上的新安州大桥是连接前线和后方的咽喉要道。几条铁路和公路在这里汇合，运输车辆昼夜不停地从桥上通过，大批军用物资、粮食、药品经这里运往前方。美空军把这一带列为轰炸封锁的重点之一，经常派飞机狂轰滥炸。铁路和桥梁几经破坏，几经修复。因此，保卫这一地区铁路和公路桥梁的安全，成为对保证地面战役胜利具有重大意义的任务。
为保卫铁路和桥梁，9月25日至27日，空4师连续3天出动，同美空军展开激烈空战。
9月25日，大规模的激烈空战开始进入了高潮。当日，空4师和苏联空军共出动100余架飞机，同袭击清川江桥的100余架美机激战。
第12团出动16架飞机协同苏联空军作战，编队飞到安州地区上空，与20多架美F-86战斗机遭遇。
1大队在李永泰的指挥下首先接敌。由于发现敌机晚，被迫投入战斗，队形拉散，形成单机作战。
飞行员刘涌泉单机与敌6架F-86激战，击落其中1架，首开打下美国最新式的F-86“佩刀”式飞机的记录，自己壮烈牺牲。
李永泰遭4架F-86飞机围攻，飞机的各个部位均中弹，但李永泰临危不惧，大胆与敌周旋，最后安全返航。经地勤同志检查，飞机中弹30余发，受伤56处。飞行员们看着这架飞机，风趣地说：“这哪里是飞机，简直是坦克！”自此，战友们便称誉李永泰为“空中坦克”。
9月26、27日双方又在空中进行了2天的大空战。美国空军连连受挫，大为震动，美第5航空队惊呼：“这3天的战斗是历史上时间最长、规模最大的喷气式飞机的战役……”并说：志愿军空军“严重地阻碍着‘联合国军’的空中封锁铁路线的活动。”“战斗轰炸机除了扔掉炸弹四处逃命之外，别无其他办法。”
至10月19日，空4师共出动29批508架次，参加双方200多架的大机群空战达7次，击落美机20架，击伤10架。
毛泽东10月2日看到志愿军空军空4师的战报，挥笔写下了“空四师奋勇作战，甚好甚慰”的赞语，极大地鼓舞了空4师全体官兵的斗志。
志愿军空军的出动作战，给美国空军造成了巨大威胁。对这一点，美国空军战史作了明确记述：“1951年10月整个1个月内，共产党空军在北朝鲜的活动达到了高潮，而‘联合国军’的空中优势则陷于危险境地。……远东空军在空战中也损失了7架F-86、5架B-29、2架F-84和1架F-80。这个月，轰炸机指挥部的老式的B-29遭到了朝鲜战争以来最大的损失。在10月份以前，轰炸机指挥部在空战中一共只损失了6架B-29，然而在10月份的最后1个星期内，就有5架B-29被敌人的高射炮或战斗机击毁，另外还有8架受了重伤。在这最后1个星期内，有55名B-29的乘员牺牲或失踪，另外有12人负伤。”
由于志愿军空军的打击，美国第5航空队只好决定“战斗轰炸机以后不在米格走廊内进行封锁交通线的活动，此后只能对清川江与平壤之间地区的铁路交通线实施攻击”。美国远东空军司令威兰决定，全部取消B-29飞机在昼间的大规模轰炸活动。
从10月29日起，B-29的轰炸活动转入夜间进行。美国空军当局决定提前将其在朝鲜作战的1个F-80战斗截击机大队，改装成F-86大队，以加强其空战能力。
1951年10月20日，志愿军空军第3师接替空4师参战。11月4日和16日，志愿军空军第2师、第14师分别转到第一线参战。12月和1952年1月，志愿军空军第6师、第15师分别进入一线参战。志愿军空军大批部队陆续投入战斗，大大削弱了美军在鸭绿江至清川江之间的“空中优势”，并在战斗中成长壮大起来，与苏联空军一道，掌握了朝鲜清川江以北一定时间的制空权。
志愿军空军第3师，自11月2日至10日，连续与美空军分散活动的小机群空战5次，击落美机8架。战斗中大队长刘玉堤击落击伤美机2架，副大队长赵宝桐击落美机2架。
空3师在激烈的空战中，越战越勇，从与敌小机群作战，发展到执行与敌大机群作战的任务。
11月18日下午，前沿雷达情报站发现有9批100多架敌机，有的在永柔地区活动，有的正在对安州、清川江一带铁路目标轰炸扫射。中朝空军联合司令部命令空3师9团截击北犯之敌机。
大队长王海奉命带领1大队6架飞机，随团升空作战。当临近战区时，他发现左前方有60多架F-86敌机有的在盘旋，有的正向清川江大桥投炸弹，江面上不时激起冲天的水柱，一段大桥被炸弹摧毁。
“跟我攻击！”随着王海的一声大喊，6架飞机猛冲直下，从6000米一直冲到1500米，敌人遭到突如其来的攻击，十分惊慌，急忙抢占有利位置应战。刹那间，一场激烈的空战展开了。
敌机片刻惊慌之后，马上采取了“拉弗伯雷圆圈”，即8架敌机围成一个圆圈。采用这一战术，一可以互相掩护，二能逐步脱离，三可以寻机咬尾攻击。
起初，王海率领的6架飞机也和敌机混在一起转了一阵圈，双方靠得太近，都没有攻击的机会。
王海一面与敌机转着圈子，一面寻思着，这样下去行吗？肯定不行！他果断地下达命令：“爬高占位！”随即率领6架飞机在敌圆圈阵中忽而急冲直下，忽而垂直上升，搅乱了敌机的圆形阵队形，他们抓住这个机会，各自寻找目标，向敌机猛烈攻击。
王海和他的僚机焦景文迅速咬住敌机，互相掩护，2分钟内各击落敌2架；4号机孙生禄以步兵拼刺刀的精神，抵近敌机，在300米的近距离内以猛烈的炮火将1架敌机摧毁。
就这样，60多架敌机被王海带领的6架飞机勇猛的攻击吓傻了，打懵了，摸不清我们出动了多少飞机，一个个惊恐万分，纷纷地逃走了。
这次空战，王海带领的大队创造了击落敌机5架，而自己无一伤亡的辉煌战果。
30年后的1985年10月，中国军事博物馆，正在中国访问的美国空军参谋长加里布埃上将特意来参观，他看到当年王海驾驶的那架飞机绘着9颗红星，他驻足凝视了许久。
他当年也参加朝鲜空战，他对王海说：“我早就认识你了。有名的王海大队，我当年就是被你击落的。”
王海诙谐地说：“你们如果以后再打我，我还得把你打下来。”引起满堂大笑。
在整个战争期间，1大队空战80余次，击落击伤美机29架，被誉为“英勇的王海大队”。
11月23日，空3师第7团先后与美空军50余架F-84型战斗轰炸机空战，击落击伤美机8架，自己仅有1架飞机被击伤。当日12时45分，发现美空军F-86、F-84、F-80型飞机6批116架，向北窜犯。美机进至肃川和清川江地区后，战斗轰炸机对地面铁路目标进行轰炸扫射。空3师第7团由副团长孟进率领20架战鹰升空迎战。当飞至肃川上空时，发现20余架F-84战斗轰炸机。经过激烈空战，打退了美机的进袭，并击落敌机7架。在这次战斗，大队长刘玉堤创造了一次空战击落美机4架的记录。
12月2日、5日和8日，空3师又连接参加了3次双方达300架飞机的大规模空战，与美空军当时装备性能最好的F-86战斗机进行战斗。空3师取得了击落F-86型飞机9架、F-84型飞机4架，击伤F-86型飞机2架的战果。飞行员罗沧海在12月5日的战斗中，创造了开炮距离340米、240米、145米，连接击落美机2架的近、准、狠的射击范例。
空战期间，中国人民解放军空军司令员刘亚楼和志愿军空军司令员刘震参加了空3师这几次空战的战后讲评会，对作战的优缺点进行了讲评，并根据喷气式飞机的性能特点，提出了集中力量于一区，保持四机作战，有组织有掩护的攻击等战术要求。这些作战方法应用于空战中，并不断总结完善。
1952年4月，刘亚楼提出“一区两层四四制”的空战战术原则，并对其作了具体、系统的阐述。经部队运用、修正，最终形成“一域多层四四制”的空战战术原则。其基本含义是，同批同梯队出战的机群，以4架飞机为单位，按不同间隔、距离、高度，采取层次配备（最少配置2层），构成小编队、大纵深的战斗队形，按照统一的作战意图，以长机为核心，在目视联系和战术联系的范围内，保持一域，相互协同作战。
这一战术原则的提出，标志着志愿军空战从实践上升到理论高度，体现了在空战中争取兵力优势和战术优势的思想，适应了喷气式飞机机动能力强的特点。
志愿军空军的积极作战，削弱了美国空军的空中优势，减缓了地面交通运输的压力。美国空军参谋长范登堡在对外界谈话时惊呼：“共产党中国几乎在一夜之间就变成了世界上主要空军强国之一。”
志愿军空军第3师在1951年10月21日至1952年1月14日的86天中，共出动飞机2391架次，进行大小战斗23次，击落美机55架，击伤8架，自己被击落16架，被击伤7架。许多飞行员创造了突出的战绩，大队长赵宝桐击落敌机6架，击伤2架；大队长刘玉堤击落敌机6架，击伤2架；飞行员范万章击落敌机4架，击伤1架；大队长王海击落敌机3架，击伤2架；飞行员焦景文击落敌机3架，击伤l架。他们均荣立特等功，被授予英雄称号。
1952年2月1日，毛泽东看到了第3师的作战报告，又欣然挥笔写下了“向空军第三师致祝贺”的批语。
1952年1月16日，志愿军空军第4师第3次转入一线作战。他们一面带领部队打击美空军战斗轰炸机和分散活动的小机群，一面协同苏联空军与美空军大机群作战，并创造了出色的战绩。
此时，美国从国内调来一批少校、中校飞行员充实远东空军，同时加强了第5航空队，其中一半飞行员参加过第二次世界大战。由于美空军在我空军和高射炮兵的严厉打击下，伤亡惨重，便加强了夜间轰炸，使我后方遭受严重损失。
2月10日清晨，乔治?A.戴维斯少校率领第4联队的战斗机为战斗轰炸机护航，轰炸军隅里附近的铁路目标。
戴维斯有着约3000小时的飞行经历，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飞行266次，自从1951年11月，他作为“老牌驾驶员”到朝鲜战场增强美国的空中力量，到他被击毙为止，据称已在朝鲜执行60次战斗任务，击落11架歼击机、3架轰炸机，成为朝鲜战场上“成绩最高的喷气机王牌飞行员”。美军空军称他是“百战不倦”的、“特别勇敢善战”的“空中英雄”。
戴维斯率领18架F-86战斗机，掩护着16架F-84、F-80战斗轰炸机，即将到达目标区，阵容庞大，旁若无人。这时，空4师第10团团长阮济舟率领2个团34架米格－15型歼击机，采用师编队、团“品”字队形，至战区迎敌。
天空布着薄云。地面指挥员不时用无线电提醒飞行员，注意敌机利用云层隐蔽，攻击和偷袭我机。
敌机群正在向我机群接近。带队长机阮济舟立即命令：“投掉副油箱，准备战斗！”
张积慧接到命令后，立即投掉了副油箱，率僚机单志玉爬上了1万米高空，准备攻击。可是。忽然却不见敌机的踪影。这样一来，丢失了目标，又脱离了编队。
张积慧一看，一时找不到目标，干脆加大油门，追赶编队。他率僚机一边往前飞行，一边搜索目标。
突然，从张积慧左前方的云层中闪出几架飞机，直扑下来。好狡猾的敌人呵！原来躲进了云层里，乘我不备偷袭我机。
为首的2架敌机以泰山压顶之势猛扑过来，很快就到开炮距离了。紧接其后还有2架、3架……，一共8架！张积慧不由一怔，但很快就镇静下来，沉着地提醒僚机：“注意保持编队！”随即猛一拉操纵杆，将飞机右转上升，一下子将敌机压到了自己的右下方。
本来正要开炮攻击的敌机冷不防扑了个空，从张积慧的后下方冲过去了。就在敌机刚冲过去右转的瞬间，张积慧急速向左反扣，适时巧妙地使敌机不得不冲前。僚机单志玉不顾尾后其他敌机的威胁，紧紧掩护着张积慧。
敌长机戴维斯毕竟是空中老手，他见势不妙，立即拼命摆脱。先是急俯冲，接着又朝太阳方向作迅速垂直上 升。企图利用阳光隐蔽自己，再借机进行反扑。
张积慧被阳光刺得无法进行瞄准，只好暂不攻击，咬住敌机不放。他率领僚机再次向敌机俯冲过去，敌长机被冲了下来。他逼近敌长机，抓住时机猛一按炮钮，1发炮弹飞出，但没有击中。但他紧追不舍，又对准敌长机，连放3炮。这个美国“空中英雄”驾驶的当时最先进的F-86战斗机，拖着长长的浓烟，坠毁到地面。
当日上午，志愿军战地巡逻队在朝鲜三光里北面的山坡上，发现了1架四分五裂的F-86飞机残骸和戴维斯的尸体。
张积慧击落敌长机后，迅速向另一架敌机冲去。这架飞机飞行员见长机坠落，本来就惊慌得不知所措，又见我机冲来，连忙掉转机头，以不规则的飞行动作，极力摆脱攻击。
张积慧紧紧咬住敌机，瞄准敌机开了一炮，这一炮不偏不倚，正好击中敌机，随着一声巨响，敌机在空中爆炸了。
前后不到1分钟时间，张积慧在他的僚机单志玉紧密配合下，击落2架美机，旗开得胜。
美国远东空军司令威兰得知戴维斯被击毙的消息后，沉痛地说：“戴维斯的死亡，是对远东空军的一大打击，是一个悲惨的损失，我们是在空战中和一个厉害而熟练的敌人作战，需要我们拿出每一分技能、领导经验和决心。”
戴维斯被美国空军界公认为“最了不起的喷气机王牌飞行员”，他的战死在美远东空军人员中引起了不小的反响，恐惶和不安迅速地感染到每一个飞行员。
法新社评论说：“共产党的喷气机飞行员都是出色的空军人员，美国飞行员也普遍赞赏他们的表现。被称为美国第一流空军健将的加布利斯基上校在承认朝鲜和中国志愿军的飞机精良后说：‘他们驾驶员更娴熟，他们的方法也更好了。’”一个英国随军记者采访了空战回来的高级驾驶员后，在文章中写道：“盟军飞行员承认共军在空战中的战术技巧给了他们以深刻的印象。”一个名叫阿米德的澳大利亚飞行员被米格击后侥幸逃回基地，一位荷兰随军记者报道：“这位阿米德惊魂未定，说：‘那些共产党都是头等的飞行员。’……”
志愿军空军首长致电各部，表彰张积慧的功绩以及张积慧、单志玉长僚机密切协同的战斗精神，号召全体指挥员向他们学习。总政治部将张积慧的事迹通报全军，并给张积慧记特等功一次。
反“绞杀战”期间，志愿军空军参战飞行员447名，其中有空勤组28个。战斗出动680批，空战85批1602次，击落美机123架，击伤43架。我方被击落82架，被击伤27架。志愿军空军与美空军损失之比为1：1.46。志愿军空军经受了空战的考验；为粉碎美国空军“绞杀战”，作出了重要贡献。
经过反“绞杀战”的锻炼，志愿军空军在技术、战术、指挥方面进一步成熟。1952年5月，中央军委根据朝鲜战争可能继续拖下去的形势，命令已经参战和正在进行抗美援朝作战的空战部队，继续轮番参战，增强志愿军的战斗力量。
（本章节选自《从鸭绿江到三八线》解放军出版社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