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亚子头像超清:阎锡山在广州的谢幕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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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城纪事:阎锡山在广州的谢幕礼(上)
金羊网 2006-08-27 14:23:14 唐和薇

阎锡山(1883年-1960年)

山西五台人,年轻时在日本陆军士官学校毕业,1916年任山西督军兼省长,依附北洋军阀。到1927年投靠国民政府。1930年,联合冯玉祥、汪精卫发动反蒋的中原大战,失败后到大连。1936年主张联共抗日,任牺牲救国同盟会会长。1939年,转为反共拥蒋。1949年6月起,到广州任国民政府行政院长。为挽救国民党统治殚精竭虑,被外国记者称为“激流里身负泰山的愚公”。到台湾后被架空,挂“总统府资政”,晚年著述《三百年的中国》,也总结自己一生,提倡“大同社会”,1960年病逝。

    

一) 不管谈得成谈不成,中共都要过长江

硝烟笼罩神州大地,炮火连天。1949年,在淮海战役失败的国民党军队,在人民解放军强大攻势下,更是一泻千里。1月14日,毛泽东又发出“新式武器”———《关于时局的声明》,里面提出“惩办战犯”、“改编反动军队”、“没收官僚资本”等八项条件,在国民党的阵营引起山崩海啸的震动。一周后,蒋介石终于宣布“引退”,提出“由副总统代行总统职权”,他本人只作为党的“总裁”,离开了首都南京。日记里他写道:“过去一年间,党务、政治、经济、军事、外交、教育已彻底失败而绝望。”

蒋介石在政坛多年,已练就一身能进能退的功夫,这是第三次“引退”,其实到幕后,既指挥嫡系部队,也调物资撤向台湾。1948年底,中央博物院、中央研究院和中央图书馆的文物资料已先运往台湾;1949年1月10日起,蒋经国到上海把黄金280万两,白银1520万元和大批外汇运到宝岛,运了四个月。美国看到国民党一片败绩,也想挤开蒋介石,让李宗仁和共产党谈判“划江而治”。

李宗仁心里何尝不乱?他当然知道蒋介石另有算盘,所以当“代总统”也是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2月4日,南京政府行政院才公布南迁决议,5日开始在广州办公,院长还是孙科,但他和李宗仁早已矛盾重重,在广州稳定后的3月7日,孙科坚决辞去院长职务。情急之下,李宗仁被迫在3月12日任命何应钦当上“行政院长”。

4月1日下午3时,南京派出的和谈代表团到达北平,住在六国饭店。晚上6时,中共代表周恩来设便宴招待。在宴会上,他告诉张治中等六名国民党的和谈代表,请他们转告李宗仁,不要再留恋蒋介石,他搞的是假和平,要团结一切力量向人民靠拢。周恩来保证,和谈期间解放军不过长江。和谈后,不管谈成或谈不成,都是要过江的。过两天,毛泽东又见张治中,见面就说:“谢谢你,1945年在重庆时的热情接待。”

然而,几经修改的“和平协定”最后修正稿,送到溪口蒋介石手中,蒋介石大骂:“文白(张治中的字)无能,丧权辱国!”

4月20日,南京最终拒绝签字。当晚,解放军发起渡江战役。

二) 迎接队伍不满50人,“广州人看来很少吧?”

3月29日,65岁的阎锡山从太原逃到了南京,再过上海,住在西摩路无定路口的山西驻沪的一个购运处,准备与“中央诸公”商议恢复大计。他的老巢———山西太原部队已在徐向前打击下基本全军覆没,自己不过是“光棍司令”。4月26日,又听说不但南京丢了,连自己经营38年的太原的十二万弟兄被彻底歼灭,其中300名官兵,在绥靖分署相互用手枪自杀……泪水模糊了他的双眼,内心滋生复仇却没有能力的无奈,他当即作出决定,与国防部长徐永昌直飞台湾找蒋介石。徐永昌也是山西人,抗战时任军令部长,到过米苏里号接受日寇投降。

到了虹桥机场,突然接到蒋介石通知,让他立即到广州,查看李宗仁是否已经回了桂林。其实,李宗仁回广西好一段时间了,事因4月22日在杭州的一次争吵。蒋介石召集李宗仁、何应钦、张群等开会,提出成立“非常委员会”,总揽党政军大权;而李宗仁提出,应当再发起“国共和谈”的建议,却被蒋制止了,会谈不欢而散。当晚,李宗仁回南京,下令总统府和行政院次日迁往广州,自己却撒手不干———回桂林去了。在桂林他还表示:“决不回广州,绝对不糜烂广西。”

下午5时30分,阎锡山飞机降落在广州白云机场,有十几名从山西来的将领在机场欢迎,由考试院代院长贾景德带领着。阎锡山是个小心的人,为怕人暗算,多年来设个副官,替他管喝的水。此时,他看到整个欢迎队伍不满50人,不无感慨:“广州人看来很少吧?”可次日的《中央日报》却大肆吹嘘《反共守城名将阎锡山莅穗》的头条新闻,吹嘘欢迎“人群拥挤,场面热烈”,至于说“北平名媛王曼”向阎献花一事,其实王曼是阎锡山部属方闻的妻子。

为让李宗仁尽快回广州,国民党的一批要员也不断筹划。4月28日晚7时,在武汉的白崇禧在广州天河机场降落,到农林上路六横路的妻弟马仲孚处落脚,饭后立即找何应钦谈。第二天下午,再请谷正鼎、张道藩、洪兰友等来家中谈三个小时,5月1日,又请张发奎、程思远等到家谈,议题就一个,如何让李宗仁赶快上任。

阎锡山住进了东山东园招待所(在今东山的铁路文化宫一带),与广州方面的国民党要员见面后,也接见广州记者,又会见美国驻穗副领事石泰柯、记者罗保生。两天后,省党部召开“欢迎大会”,本来为太原失守闷闷不乐的阎锡山,此时却活跃起来。不但接见各方代表,5月1日的“中央纪念周”中,还做了一场报告。接见美国驻华使节克拉克时,还提出共产党“以欺骗为真理,以侵略世界为目标”。但是,没想到克拉克通知李宗仁:“美国今后不再援蒋。广州政府如要美国支持,除非组成清一色非蒋势力的政府。”

由于阎锡山的情绪转变得太快,美国《时代》杂志的扉页,刊登阎锡山在太原时一张照片,阎锡山穿着长袍,坐在办公桌前,左手拿着一个装满注射剂的盒子(杂志注明是“氰化剂”),足有四五十支。下面说明是:“誓与太原共存亡的阎锡山将军现在安然无恙地活跃在广州政坛上”,杂志在广州的书报摊上随处可见,一直到阎锡山出任行政院长,蒋介石这时也的确看中阎锡山。本来华南地区的白崇禧,还有几十万军队,可以抵挡一阵,李宗仁几次推荐他到中央,但蒋介石认为,有军队就会不听话,不如找个“光杆司令”挂帅还可以控制,所以,他非常注意阎锡山。

三) 终于请来李宗仁,阎锡山自赞曰:跟不上时代进步的人是废人

为了调解李宗仁的情绪,阎锡山、居正、李文范由白崇禧陪同,5月2日下午到了桂林,住进榕湖畔的桂庐。在广西省长黄旭初设的宴会上,李宗仁拿出一份意见,他声明,“会谈”里的意见得到合理答复,我才去广州。其实,他要求蒋应当放权。3日下午阎锡山等乘机回广州,7时50分汽车经过海珠桥,阎锡山诗兴大发,吟诗一首:“钢骨水泥兮合作坚牢,孤雁南飞兮哀鸣。”后来贾景德为劝李蒋合作,将“孤雁”改做“劳燕”,“哀鸣”改做“孤鸣”,再加一句:“大川利涉兮赖此宏桥。”细心的人都听出,诗中以“桥”为载体,其实将阎锡山比成协调蒋李之间的“宏桥”。

第二天,何应钦就把和李宗仁的《会谈记录》,送上海滞留在吴淞口外军舰上的蒋介石。一看记录,蒋介石火冒三丈,当场拿起笔,针对李宗仁提出六点意见,写下几条回答,如:“要和共产党和谈就是迫我下野”,“调整人事、调动军队和调用存台金银由主管部门依法处理”,自己无权过问,等等。最后,要求李宗仁赶快回广州“视事”。信送到广州,国民党中常会开了会,让阎锡山、朱家骅、陈济棠再去桂林,迎接李宗仁。飞机上,阎锡山忧心忡忡,对朱家骅说:“李公得不到满意答复,决不会痛快到广州;请不到李公赴穗,就完不成蒋公的使命,两头不讨好呀!”白崇禧却劝他:“只有德公在穗,蒋介石便无东山再起的借口。”

汽车到了李公馆,寒暄过后,阎锡山递上蒋介石的信:“完全同意,一切权力交出,五年之内,也不复过问政治。”还说,此刻无颜见“友邦”人士,望能准居留台湾。李宗仁稍加思索,蒋介石似乎也放了权,终于答应了回广州。

上次来,阎锡山一肚子心事,没有游山玩水,这次大功告成,到桂林风洞山、独秀峰玩了个痛快,当招待人员请他题词时,他豪气满怀地写道:“跟不上地球自转的表是废表,跟不上时代进步的人是废人。”

8日上午,阎锡山和李宗仁等分乘“追云”、“自强”两架飞机一起飞回广州,李宗仁住进静慧公园里的迎宾馆。事后,他对山西的官僚说:“当今的中国人终归得听老蒋的,若不,就得听毛泽东的。”

四) “我们失去东北华中,来广州开这个会”

阎锡山虽然上蹦下跳,这时仍然没有实际职务。在广州东山招待所住了一个多月,那座别墅式的小平房只有两房一厅,带一个丁字前廊。大房是阎锡山住,张逢吉和贾副官住小房,其余一批晋籍军官都挤在客厅。为了方便,他干脆在太平路的东亚酒店三楼开了几个房间,安顿随员休息。这批人也常用阎锡山的名义,在东山招待所开饭,最多时达到80人,弄得招待所啧有烦言,称阎锡山的部属为“难民”。但这时的蒋介石倒活得自在,5月7日起,乘“江静号”离开上海复兴岛,到普陀、舟山、定海,其实为了更好指挥上海、华南两个战场,后来在澎湖列岛的主岛马公岛居住,蒋经国则留在汤恩伯身边督战。

5月10日,在广州的立法院开一次秘密会议,何应钦向大家报告撤退的情况,时间是4月22日到23日的一天———动用飞机32架,运出1000人;调集火车3列,载出700人离开上海;从4月24日到27日,使用飞机51架在台北、重庆、广州等载1439人。还有用“景兴”、“秋瑾”两条轮船载2250名人员及物资到广州,“永兴”号载1200人到台北。

阎锡山逐步体会到,失去实力必然会有苦楚,此时非常想最后一搏。他提出建议,要广州的要人们讨论,如何才“爱国反共”。5月15日下午,广州文德路留德同学会的会堂,与邹鲁、吴铁成、朱家骅、陈立夫等50余人参加,阎锡山主持并设计章程。会上,成立一个“反共救国大同盟”,定出四项设计———

1,利用国民党cc派组织,也可以让蒋介石放心;

2,抓两广的实力派,还有抓民社党、青年党留在两广的成员;

3,利用士绅、工商界以及哥老会头目;

4,为争取国际声援,要重视社会名流,如同时在东山招待所做客的于斌主教,属争取对象。

阎锡山这个计划很快得到蒋介石的赞赏,广州为此出现一片忙碌,民社党、青年党等也活跃起来,大帮晋籍的官员也蠢蠢欲动。这时传来消息,行政院长何应钦准备撂挑子了。阎锡山突然感到,东山再起的时日已经不远了。他马上提出,原来准备7月的成立大会,至少提前到5月,而且越快越好。

为此,阎锡山决心拿出一笔钱,为争取入选而努力。他白天会客,夜间请人起草“宣言”,再电令两位仍在上海的部下,立即将太原存在上海的一笔款子寄部分到广州,作为活动费用。以后,凡是在广州的晋籍官员,呆一天就发一天的津贴。东亚酒店的餐厅,三头两天就是阎锡山请客,宴会一个接一个。

5月20日,何应钦真的向李宗仁提出辞呈。阎锡山更加心急如焚,下令一周内一定要开成立大会,因为他是倡议人,开了有利提高声誉。

5月26日,广州中山纪念堂人头涌涌,三四百的党政军的官员都来到这里,召开成立大会。其实,大家心情非常矛盾,全国大局已经面临灭顶,但广州这边还找个未当过大“家”的人来唱主角,真有点不知所措。

主持的是民社党主席张君励,致开幕词后,就介绍阎锡山是这次大同盟的发起人,还说阎锡山在与共产党作战的太原战役中,坚守孤城一年的“空前战绩”,成为守城名将。到阎锡山起来讲话时,却好像有备而来,他大大地发挥说:“我们定心想想,我们是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开这个会?我们真痛心,我们是在失去东北、丧失了华中、失掉了江南一部,南京撤守,危急存亡,千钧一发的今天,在南海滨的广州开这个会……”然后,阎锡山对共产主义进行了攻击,但却难以掩饰绝望的哀鸣。

这个组织改名为“反侵略大同盟”,阎锡山大胆提出“集中全民力量,坚持反共战斗”的叫嚣,把“反共”作为主调,想把广州变成第二个太原,还想赢得岭南地方势力的支持。然而,事实并非如此,次日广州的报纸,只报道开了大会,连“大会宣言”也不登。直到“七·七”纪念日,才改头换面刊登,但阎锡山名字前面特地加上蒋介石、李宗仁,而居正、于右任也拒绝签名。

五) 只管开药,服不服就难以过问

阎锡山在5月26日,与吴铁成、朱家骅、于右任、陈立夫,一起从广州又飞到台湾,蒋介石表示“德邻(李宗仁)兄凡有垂询,无不竭诚以答”,但何应钦曾要求从台湾运一些黄金、白银到大陆应急,却被拒绝。所以,何应钦只好辞职。

阎锡山想当行政院长的愿望越来越强烈,要达到目的,当然要得到蒋介石的支持。他想到一定是蒋介石要何应钦辞职的,不如请蒋到广州主持大局。于是,和几个人去了台湾,见到了蒋介石,但除被他冷嘲热讽之外,什么也没有答应,只能垂头丧气回广州。然而,蒋介石对阎锡山表示了赞赏。

李宗仁急了,他担心行政院长的职务空缺太久会动摇军心民心,于是提出请居正担任,居正是桂系的人,也是国民党元老,党内口碑不错。可惜,遭到CC系和黄埔系的反对,表决时差一票未能通过。迫于蒋的压力,李宗仁思前想后,6月1日,还是推出了阎锡山。

阎锡山如愿以偿,格外高兴。他知道虽然蒋介石“下野”,还是大权在握,应当立即面禀取得支持。恰恰他的继母在台湾去世,便借奔丧之机,6月2日飞赴台北。次日广州开立法会议,结果以200票赞成对50票反对,通过了阎锡山组阁。

6月3日,阎锡山正式当选。在台南的蒋介石次日也表示支持。第二天阎锡山飞回广州,见记者时显得雄心勃勃,提出要争取军事胜利,要稳定金融,要提高士兵和公务人员的待遇等。

当晚,在东亚酒店五楼,见亲信在身边,阎锡山问:“这行政院长是否做得到?”贾景德笑笑,说:“这是入阁拜相,主宰朝纲,位极群臣,统帅百官之职,哪有不就之理?”徐永昌摇摇头,叹了口气:“咱们手无寸铁,挤在蒋李的夹缝里,明天的广州不就是昨日的南京?阎先生愿意做断送大陆江山的千古罪人吗?”

听了这些话,阎锡山低头思索了一下,脸色显得尴尬,说:“他们放心让我组阁,正因为我手无寸铁。如今,我只能算一个他们请来的大夫,开出对症的药就算尽责了;至于病人是否肯服药,就不是大夫能过问的。党国有期望,勉为其难吧。”

6月6日,为表示这个时代的开始,组织广州20多个社团,举行“扩大反共救国宣传列车大巡行”,有50辆宣传车,从中山纪念堂出发,经汉民路,上下九,再到东较场,全是为自己壮胆。

组阁名单中,有蒋介石不同意被刷下的,也有本人不想干的,到12日,李宗仁终于发布了名单———

院长阎锡山,副院长朱家骅,内政部长李汉魂、国防部长阎锡山(兼)、参谋总长顾祝同、外交部长叶公超、财政部长徐堪、交通部长端木杰、教育部长杭立武、经济部长刘航琛、司法行政部长张知本、蒙藏委员会委员长白云梯、侨务委员会委员长戴隗生、三名不管部阁员是国民党的徐永民、社党的万鸿图、青年党的王某,秘书长贾景德。

熟悉内情的人可以看出,除外交、经济换了新部长,其余都是从旧内阁蝉联下来的。而叶公超原来就是代部长(代胡适),所以只换了经济部长一个。这样,阎锡山把何应钦内阁一锅粥都端过来了。

阎锡山回广州的第三天,何应钦还没有移交,就先借恤孤院路的贾景德的寓所,举行一次记者招待会,宣布他的施政方针。如政治上,转乱为治,转危为安,政府机关要整饬吏治,廉洁奉公、勤俭节约、还要改革货币,抑制物价,安定国民生活。

有位记者问:“此时正值大局动荡,人心惶惶,多谓先生组阁系跳火坑?”

阎锡山答道:“不错,所以我亦感到真所谓‘其愚不可没也’,但国家危难,义当本‘谋其事之所当为,尽其力之所能为’,以图匡救我中华民族于不坠。”

当有问到与共产党的关系时,阎锡山大声说:“过去政府屡次和共产党言和,而共党屡谈屡打,今后政府决不再考虑与共党言和,坚决领导全国军民戡乱到底。”

当记者问到中共南下的战局等问题,阎锡山一概以“非常时期,事关秘密”为借口不予回答。其实,在人心涣散的情势下,他甚至想请冈村宁次代募10万日本兵来华作战。以致个别记者说,这不是施政方针,而是阎氏的个人愿望罢了。

6月13日,就职典礼在广州励志社行政礼堂,全体人员就职宣誓。会毕,阎锡山发表就职通电,其中说:“公务员的守法尽职,为法治的根本,违法失职,其咎维均,不当为而为是违法,当为而不为是失职。”但5天之后,李宗仁问他,国事处理如何,阎无可奈何说:“‘束手无策,坐以待毙’八字,是描写历史的陈迹,我以为现在尽合此八字。”他这句话不是乱说的,当时的政府,一切无数字,一切无专责,所以才有此哀叹。

行政院办公的地点在中华北路(即今解放北路)兰园迎宾馆(今广东迎宾馆)南楼,院里的北楼就是李宗仁居住和办公的总统府。两楼虽有隔墙,但有月洞相通。

这天,阎锡山第一次进兰园谒见代总统,他带了一份电稿,准备请代总统过目,才当几天的行政院长,已经觉得力不从心。想来想去,还是感到应该还是请蒋介石复出,可以为政权找条出路,也可以为失败推卸责任。电文中,请蒋介石来穗。

李宗仁未加深思,立即在电文上签名。其实他也清楚,阎锡山这位新内阁,一定会调兵遣将、筹钱筹粮,但没有蒋介石的点头,一分钱也调不动,所以被迫要蒋“莅穗主政”。6月16日,电文发往了台湾。当晚,阎锡山在日记中写道:“北伐成功,国民党可能有五百年基业,到穗以来,始知国事日非……”

六) 唉,实际收入仅为计划4%

阎锡山面临的问题首先就是财政。几十万军队在前线节节败退,正如6月24日的中常会上,财政部长徐堪所说,月支军政费用要4500万元,而政府总收入才100万元,蒋总裁批准从台湾库存拨出1200万元,剩下的2300万元无法弥补。有人问:“广东关税每月就有1500万元,但走私严重,实际收入太少,财政部为何不想办法?”

徐堪说:“走私漏税的人,都是地方上的大天一、大天二,还有政府里特权人物,财政部对付不了他们。”

“你说的‘特权人物’,到底是谁?”吴铁城问。

徐堪也不怕了,说:“就是中央两大系统的特务。”

阎锡山加插一句:“这些人只服从他们的‘组织’,就是蒋总裁的手谕也不能直接生效,谁管得动?”

会场一时鸦雀无声,不知是在思索,还是为这政权的末日悲哀。阎锡山想,是应当发行民国史最后一种货币———银圆券的时候了。

6月24日,阎锡山出席一个监察委员会的茶话会,致辞时,提到:“过去我们的收支适合是靠法币和金圆券的发行,等于是开空头支票———纸票一失信用,财政立刻就面临山穷水尽的境地。按三月份的财政报告,我们实际收入的总数,仅仅是预算收入的百分之四……”下面一片哗然,交头接耳,虽然还敬佩阎锡山的坦率。

银圆券终于在7月2日出笼了。同时,公布阎锡山的《改革币制令》,规定:国币以银圆为单位,为发行便利,中央银行发行兑换券以及银圆辅币券。兑换券有:一元,五元,十元,五十元,一百元,共五种;辅币券有:五分,一角,二角,五角,共四种。

三天后,行政会议又公布发行公债。然而,市面情况并不看好,广州市民并不相信银圆券,发行不到一个月,许多人要去兑银圆,但因为储备少,只有通宵排队,以至从7月27日起,银圆券要“限制兑现”,结果又重复金圆券的老路,广州重新变成港币的天下。

阎锡山的银圆券的路子也断了头……(下周日待续)

图:解放前夕的街头乞儿

图:中国人民解放军攻破太原,结束阎锡山对山西长达38年的统治。在广州的阎锡山已是“光杆司令”

图:敞车内的国民党士兵等候重新部署

图:得知确定当选副总统后,李宗仁被桂系人马高举欢呼

图:1949年4月11日,阎锡山与蒋介石于溪口合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