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p顾问薪资:《讽鉴》之《汉武帝的神仙梦》

司马光曾经对汉武帝刘彻这样评价说：“汉武帝穷奢极欲，刑罚繁重，横征暴敛，对内大肆兴建宫室，对外广泛征讨蛮夷，又迷惑于法师的神鬼之说，巡游无度，致使百姓劳苦凋敝，很多人被迫作了盗贼，几乎与秦始皇没有什么两样。但为什么秦朝因此而灭亡，汉朝却因此而昌盛呢？究其原因，是因为汉武帝能够遵守先王的道统，懂得如何治理国家，守住基业，并能接受忠正廉直之人的规劝，厌恶被人欺瞒蒙蔽，尊敬贤能，赏罚严明峌晚年又能改变以往的过失，将后事托付给正人君子，这正是汉武帝虽然犯有造成秦朝灭亡的错误，但却避免了与秦朝灭亡同样灾祸的原因所在。”

汉武帝元狩四年（公元前119年），汉武帝所宠爱的王夫人死了，汉武帝一时心情悲切，郁郁寡欢，难以自拔。此时，齐国人少翁却因擅长召唤鬼神而得到汉武帝的赏识，少翁施展法术，使汉武帝在夜里于帷帐内仿佛看到了王夫人的鬼魂，与生前像貌一般无二。于是，汉武帝便封少翁为文成将军，给了他很多的赏赐，并对他以客人之礼，以示尊敬。少翁又劝汉武帝兴建甘泉宫，在宫中修高台一座，台上筑屋，屋中画天、地、太一各种鬼神，设置祭祀用的法器，用以招请天神。这样过了一年多，少翁的本领用尽，法术越来越不灵了，神仙也不再降临。于是，少翁便将写满字的绸缎拌在饲料中，让牛吞下，然后假装不知，对汉武帝说：“这只牛肚子里有种奇怪的东西。”接着将牛杀死，取出吃在牛肚子里的绸缎，显现出绸缎上写的那些非常古怪的话。然而，汉武帝却识出了这是少翁的笔迹，便追问少翁，少翁被逼问不过，只得将事实说出。于是，汉武帝将少翁杀死，并把此事隐瞒起来，不让宫内外的人知道。

少翁被杀，汉武帝却连王夫人的那种假象也难以看到了，心中难然惆怅，又后悔不该将少翁杀死。这情况一直过了五年多，乐成侯丁义猜透了汉武帝的心思，便向汉武帝推荐法师栾大，说栾大与文成将军少翁同出一个师门。汉武帝此时也正迫不及待地圆他的王夫人梦和长生不老梦，便非常高兴地接见了栾大。

栾大原来侍奉胶东康王刘寄，善于阿谀奉承，富于智谋，敢说大话，且对自己的话深信不疑。栾大对汉武帝说：“我常常往来于大海之中，见过许多有名望的神仙，只是因为我地位微贱，所以那些神仙难信任于我；而他们又认为康王不过是一位诸侯，没有资格得到长生不老的秘方。我师父对我说：‘黄金可以炼成，黄河决口可以堵塞，长生不老之药可以得到，神仙可以修成。’但我怕步少翁的后尘，如果那样，则所有的法师都将捂着嘴不敢说话，谁还敢谈及长生不老之方呢！”汉武帝说：“少翁是吃了马肝而死的，你要真能得到长生不老之方，我什么都不会吝惜！”栾大说：“我师父对别人无所求，都是别人求他。陛下如一定要将他请来，就应尊崇他的使者，让他的使者成为陛下的亲属，以待客的礼节对待他，这样才能让他将陛下的请求转达给神仙。”汉武帝让栾大表演法术，栾大在院中树立若干旗帜，用法术使旗帜相互攻击。此时，汉武帝正在担心黄河决口和黄金无法炼成，便马上封栾大为五利将军，后又封其为天士将军、地士将军、大通将军。两个月以后，汉武帝又封栾大为乐通将军，食邑二千户，赐给府第以及僮仆一千人，并把自己用不着的车马、帷帐、家俱器物等赏给栾大以充实家用，随之，又将亲生女儿卫长公主嫁难栾大为妻，陪嫁仅黄金就有十万。汉武帝还亲自到栾大家中看望，派去询问栾大家中供应情况的使者更是络绎不绝。包括汉武帝姑妈窦太后及丞相、将军在内的朝廷大臣和皇亲国戚都到栾大家中设酒摆宴，赠送礼品。汉武帝又刻了一枚“天道将军”的玉印，命使者身穿用羽毛织成的衣服，站在白色茅草上面；栾大也身穿羽衣，站在白色茅草上面接受玉印，表示他不是汉武帝的臣属。栾大自见到汉武帝后，数月之中，佩带六枚印信，其显贵使天下为之震动，于是，沿海一带的燕、齐等地的人们全都握住手腕自称有长生不老的秘方，自称能请到神仙。

此时，有一个巫师在一个土祠旁边找到一个大鼎，地方官将此事奏明朝廷，汉武帝马上派人调查，证实确有其事，便以隆重的礼仪将此鼎迎到甘泉宫，呈献给宗庙皇天上帝，保存在甘泉宫中，文武百官都向汉武帝进行祝贺。齐国人公孙卿通过汉武帝宠幸的人向汉武帝上奏说：“家中存有一木简，上面写着：‘黄帝得到宝鼎，该年十一月初一清晨为冬至，过了三百八十年，黄帝成仙升天。’今年皇上得到宝鼎，同样冬季十一月初一清晨为冬至，与黄帝时一样。”汉武帝听了非常高兴，便召公孙卿前来询问，公孙卿回答说：“此书是申公给我的，申公说：‘汉朝兴盛的时间与黄帝时一样，汉朝的圣人，就是高祖皇帝的孙子和曾孙。宝鼎的出现，正好与神意相通，黄帝在祭祀神灵的“明庭”迎接神灵，“明庭”就是甘泉宫。黄帝当时在首山开采铜矿，在荆山下铸造宝鼎。宝鼎铸成之后，天上有一条龙将龙须垂下来接引黄帝，于是，黄帝骑上龙背，和群臣及后宫妃嫔七十余人一起登天成了神仙。’”汉武帝说：“唉！要真的能跟黄帝一样，我抛弃妻子就象抛弃一只鞋一样！”于是任命公孙卿为郎官，派他到中岳太室山等候天神的降临。

第二年秋，五利将军栾大整装出发，宣称要去东海寻找他的神仙老师，可栾大竟没敢入海，却跑到泰山去祭祀祷告。汉武帝暗中派人跟踪观察，并未见到神仙的踪影。栾大回来后却假称见到了他的老师。此时，栾大的本事已经用尽，什么法术也都不再灵验了，汉武帝知情上当，便以“诈骗欺罔”之罪将栾大处以腰斩，连当时推荐栾大的乐成侯丁义也被当众斩首。

公孙卿在中岳太室山等候天神的降临，时间久了，便言称在缑氏城头看到了神仙的脚印。于是，汉武帝便亲自来到缑氏城头观看神仙的脚印，问公孙卿说：“你不是想效法少翁、栾大吧？”公孙卿说：“神仙是无求于人间的君主，而人间的君主有求于他，如果道路不宽阔，时间不充裕，神仙就不会来。说到神仙之事，似乎很遥远荒诞，所以要有足够的时间，才能将神仙请到。”汉武帝相信了他的话。于是，各郡、国纷纷扩建道路，修缮观宇，清扫名山。神祠，希望有幸使神仙驾临。第二年，汉武帝离京出巡，在桥山2祭黄帝陵之后，问公孙卿说：“我听说黄帝长生不老，可如今竟有他的陵墓，这是为什么呢？”公孙卿说：“黄帝成仙升天后，他的臣民想念于他，所以将他的衣冠建陵埋葬。”汉武帝叹道：“我将来升天后，臣民们也会把我的衣冠葬在东陵吗？”不久，汉武帝再次出巡到缑氏城，祭祀中岳太室山。再东巡大海，祭祀八位神仙。此时，齐人中上书陈述神怪之事和奇药秘术的数以万计，于是汉武帝再增派船只，命那些说海中有仙山的数千人出海寻找蓬莱神仙。公孙卿携带天子符节，先行前往名山胜地等候神仙的驾临，行至东莱，便声称：“夜中见一巨人，身高数丈，凑上前去，却又不见了，所留脚印甚为巨大，类似野兽的蹄迹。”群臣中又有人说：“看到了一位老翁，手中牵着一条狗，并自言道：‘我想见天子。’说完踪迹全无。”汉武帝亲自察看了臣大的脚印，但不相信，又听说有老翁之事，才相信和认定这是神仙，于是便留宿海边，又下令法术师们可以使用国家的驿马力辆，随时访求神仙踪迹。一时四出寻仙之人，竟数以千计。

不久，汉武帝起驾还朝，途径奉高，在梁父山祭地主神。数日后，汉武帝下令，凡担任侍中一职的儒家学者一律头戴皮帽，将笏板用丝带系在腰间，参加射牛仪式，并随汉武帝在泰山东坡之下祭祀天神。祭祀时仿效祭祀泰一神的礼仪，建祭坛一座，宽一丈二尺，高九尺，坛下埋藏着汉武帝给神仙的玉牒书信，内容极为隐秘。祭祀仪式结束后，汉武帝独自与侍中、奉车都尉霍去病的儿子霍子侯一起登上泰山，再行祭天之礼，一切过程都秘不告人。第二天，君臣二人从北麓下山。次日，汉武帝在泰山脚下东北部的肃然山仿祭后土神之礼祭祀地神，并以粗大的茅草作为给神仙的献礼，用五种颜色的泥土加大驳杂的祭坛。在祭祀之后，汉武帝下诏说：“朕以渺小的身躯，继承高位，兢兢业业，唯恐德才不足，不懂得礼教圣乐，所以尊敬八神，祈求庇护，蒙天地神灵恩赐祥瑞，目有所见，耳有所闻，虽震惊于真事怪异，却不敢加以阻止，于是登上泰山祭祀天神，至梁父山祭地神，愿从此恭敬自省，与士大夫一起吉祥地开始新的生活……”又规定：天子每五年巡游一次，至泰山举行封禅大典，各诸侯国都要在泰山脚下修建宾馆。

此时，汉武帝在泰山祭祀天地时，并无风雨，因此，神仙便更难显现。所以，法术师们更加强调蓬莱山的神仙是有可能请到的。于是，汉武帝再次来到东海边，兴高采烈地盼望能遇到神仙，并打算这一次要亲自出海去寻找蓬莱仙山。东方朔劝道：“与神仙相遇，要出于自然机会，不能急躁强求。果真有缘，就不怕遇不到；如果无缘，纵然到了蓬莱仙山，见到神仙也没有益处。我希望陛下能回到宫中，安静地等候神仙的驾临。”汉武帝这才打消了出海的念头。

第二年春（公元前109年，汉武帝元封二年），公孙卿再次向汉武帝报告：“在东莱山见到神仙，他好象说要会见天子。”于是，汉武帝又前往缑氏城，封公孙卿为中大夫。汉武帝到东莱住了几天，仍未见到神仙，只看到了巨人的足迹，汉武帝又派出数以千计的法术师去寻访神仙。公孙卿再次上奏汉武帝说：“神仙喜欢在楼阁中。”于是，汉武帝便命人在长安兴建蜚廉观、桂观，在甘泉宫兴建益寿观、延寿观，再派公孙卿携带皇帝符节，布置好全部的迎接神仙之物，恭候神仙的驾临。又兴建通天茎台，在台下设摆各种祭祀法器，扩建甘泉宫及其他各处的宫室。

汉武帝在位近五十年，其后半生除了对周边少数民族地区穷兵牍武之外，其大部分精力基本上放在了圆他的神仙梦上。到了汉武帝征和四年（公元前89年），也就是汉武帝驾崩的前两年，这年的春天，汉武帝再次巡游东莱，来到海边，想要亲自入海访求仙山，寻找神仙。群臣们纷纷劝阻，汉武帝执意不听。后狂风骤起，吹得天昏地暗，海水沸腾汹涌，汉武帝一连在海边呆了十几天，终因无法控驭楼船，只得返回长安。汉武帝辛劳奔波了半生，始终没有见到神仙，心中不免感慨万千，多有心灰意冷，在一次祭祀地神之后，汉武帝接见群臣，语气深深地说：“朕自即位以来，干了很多狂妄悖谬之事，使天下人愁苦不堪，如今已是后悔莫及了。”官拜大鸿胪之职的田千秋奏道：“很多法师都在谈论神仙之事，却都没有什么明显的功效，我请求皇上将他们一律罢斥遣散。”汉武帝说：“大鸿胪说得很对。”于是将各地等候神仙降临的法术师等全部罢黜。此后，汉武帝每当谈起此事，就对群臣叹息说：“都因我往日愚感，才受了法术师们的欺骗。天下哪里有什么神仙，全是胡说八道！节制饮食，服用药物，也不过是少生些病而已。”汉武帝因田千秋一句话得以感悟，使汉武帝自己为自己圆了他的神仙梦。而田千秋一句话使汉武帝感悟，被汉武帝擢升为丞相，封为富民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