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lay我呸 微盘:中西叙事概念比较 - 现当代文学 - 诗中国 Powered By www.poemchi...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4/29 20:57:19

内容提要 中国叙事理论和西方叙事理论的建构,有各自不同的逻辑起点和理论基础,由此创造了与该理论相适应的叙事概念。本文通过对理论遗产的清理,梳理出中西叙事理论的三对概念:一线穿与整一性、间与障碍、间架与插曲,对它们的来源、特性及其在叙事文本中的运用做了辨析和比较。

关键词 叙事概念 一线穿 整一性 间 障碍 间架 插曲

 

中西文学叙事有各自的理论体系和与该理论体系相适应的理论概念。由于中西叙事理论在时空建构上有不同侧重点,导致了中西叙事概念的不同称谓和不同特性。本文拟对中西叙事概念的特性和运用做一辨析和比较。

一、一线穿与整一性

“一线穿”与“整一性”在中国与西方叙事理论中,都是属于情节发展线索的概念。中国通常称之为“脉络的一线穿”,西方则称之为“情节的整一性”。

“脉络的一线穿”是直接从生活经验中提炼出来的理论概念。在中国,“脉络”是一个中医术语,又称经络、气脉。指人体内气血运行的通路。《红楼梦》第83回写王太医给林黛玉诊病开药方:“六脉皆弦”,“木气不能疏达”,指的就是脉息微弱,病情严重,肝气不能条畅疏展。《金瓶梅》第87回写武松杀潘金莲:“那妇人能有多大气脉,被这汉子隔桌子轻轻提将过来。”这里的气脉指人的气息。中国评点家则借用“脉络”这个中医术语,比喻故事发展的条理和头绪,强调文气贯通。脂砚斋批《红楼梦》说:“一段赵妪讨情闲文,却引出通部脉络,所谓由小及大,譬如登高必自卑之意。”(脂评庚辰本16回)大观园是《红楼梦》叙事的空间坐标系,整个故事都是在园林建筑的楼台亭阁中发生,它成为情节发展的一个主要媒介,然而在叙事中,大观园的修建则是通过贾琏的乳母赵嬷嬷向贾琏讨情,引出贾琏夫妻的问答,说出元妃省亲,修建大观园的事。繁复的修建工程被人物对话顺笔带出,脂砚斋称之为“引出通部脉络”。

张竹坡批《金瓶梅》说:“《金瓶梅》不可零星看,如零星,便止看其淫处也。故必尽数日之间,一气看完,方知作者起伏层次,贯通气脉,为一线穿下来也。”(《金瓶梅·读法》)这里的“贯通气脉”与脂砚斋所说的‘通部脉络”都是借用中医的脉络概念来表述小说叙事发展的线索。

我们从对张竹坡的引文中已经看到,他是把气脉的贯通与一线穿联系在一起的。“起伏层次,贯通气脉,为一线穿下来也。”也就是说,一线穿是脉络的一线穿。

“一线穿”本是一个缝纫概念,针线术语,指日常生活中穿针引线的手工活。一线穿的针线来源,张竹坡以纳鞋加以说明。他在《金瓶梅》第28回回前评写道:“此回单状金莲之恶,故惟以‘鞋’字播弄尽情。直至后三十回,以春梅纳鞋,足完‘鞋’字神理。细数凡八十个‘鞋’字,如一线穿去,却断断续续,遮遮掩掩。”我们就此看到,一线穿是从纳鞋、缝衣的针线来的。这根线,在缝纫中时断时续,有遮有掩,用以比喻叙事的贯通线索。

纳鞋的一线穿,在文本中仅是章回中的一段情节,张竹坡进一步用串珠子的一线穿比喻文本的整个叙事情节。《金瓶梅》第20回写李瓶儿从陪嫁箱子中拿出一百颗西洋珠子,给西门庆看。张竹坡评道:“为一百回作线。”以串珠子为全书作线,是为了提醒读者把一百回书当做一线穿的珠子看待。他说:“乃知作者惟恐后人看他的奇书妙文,不能放眼将一百回通前彻后看其照应;乃用一百颗明珠,刺入看者心目,见得其一百回乃一线穿来,无一附会易安之笔。”(《金瓶梅》20回)“一百回如一百颗胡珠,一线穿串却也。”(《金瓶梅》87回)用串珠子比喻叙事的主脉。

清代戏曲理论家李渔在《闲情偶寄》论述戏曲结构中专有“密针线”一节。他说:“编戏有如缝衣,其初则以完全者剪碎,其后又以剪碎者凑成。剪碎易,凑成难,凑成之工,全在针线紧密。”(1)以缝衣比喻编戏,以针线的紧密比喻结构安排的疏密。他还以“一线到底”比喻传奇的单纯情节线索。他说:“头绪繁多,传奇之大病也。《荆》、《刘》、《拜》、《杀》、《荆钗记》、《刘知远》、《拜月亭》、《杀狗记》之得传于后,止为一线到底,并无旁见侧出之情。”(2)把只有单一情节线索的传奇看做是一线到底的情节线,称赞这样的戏曲结构。

清代理论家刘熙载《艺概·经义概》对文章的“一线到底”做了论述。他说:“凡作一篇文,其用意俱要可以一言蔽之。……治烦以简,一线到底,万变不离其宗。”(3)可以看到,一线穿这个针线概念在中国古典小说、文章学、戏曲创作理论中得到了普遍的承认和运用。

明清评点家主要是从叙事结构上来评论叙事的一线穿特点。毛宗岗批《三国演义》孔明的两次火攻说:“看他叙新野,又叙荆州:叙荆州,又叙东吴与许昌,头绪多端,如一线穿,却不见断续之痕。”(《三国演义》40回)曹操杀孔融、刘琮献荆州是在博望火攻与新野火攻之间夹叙的,这个夹叙是文学叙事通常采用的手法,增加情节的曲折性和丰富性。这些繁杂的头绪都被纳入到火烧新野的情节中,毛宗岗称之为“一线穿”。由此我们看到,一线穿是情节发展的主线索,其他情节都是副线索,由主线贯穿。

一线穿作为情节发展的主线,有时它也以伏线形式出现。比如《三国演义》81回写刘备因关羽、张飞遇害,欲亲统大兵伐吴。他向青城山隐士李意求谶。李意画兵器40余张皆撕毁,又写一“白”字留下,被刘备烧掉。这个细节预言了后文刘备连营40座被陆逊火烧的惨败和白帝城托孤的情节。以下从81回到85回就着重写这个情节,毛宗岗称这个伏笔是一线穿的叙事开端。他说:“李意自写画图,极相类又极不相类,而皆为后文伏笔,令读者于数卷之后,追验前文,方知其文之一线穿却也。”(《三国演义》81回)

从毛宗岗对伏笔所批的“一线穿”评语中,我们看到,我们可以在更加广阔的范围内理解文本叙事结构的一线穿特点。也就是说,叙事中的伏笔或伏线,都程度不同地起了叙事结构的一线穿作用。

在《红楼梦》里,脂砚斋常以“千里伏线”来表示远距离的一线穿。贾府上下几百口人,每天有一二十件事情要处理。叙事规模庞大,头绪繁多,究竟从哪件事哪个人写起呢?作者从一个很小的人家,与贾府王夫人家连宗认过亲戚的刘姥姥开始写起。脂砚斋批道:“略有些瓜葛,是数十回后之正脉也。真千里伏线。”(甲戌本6回)《红楼梦》刘姥姥是贾府兴衰的见证人,她四进贾府,把贾府的衰败过程一线穿。因此当刘姥姥第一次出场的时候,脂砚斋批注是“千里伏线”的“正脉”。

“草蛇灰线”本是指重复描写所形成的线索和照应,在叙事结构中,它也起着与“千里伏线”相同的前后照应的一线穿作用。《金瓶梅》写吴月娘好佛,张竹坡批:“一路尸尸闪闪,如草蛇灰线。……迟至十年,方才复收到永福寺。”(《金瓶梅·读法》)这里的“草蛇灰线”是指对月娘好佛的若隐若现的描写。贯穿人物和文本叙事的始终。作者直接把它与针线和千里伏脉相联系。他说:“各人传中皆自有结,此方是一总大结束。作者直欲使一部千针万线,又尽幻化了还之于太虚也。然则写月娘好佛,岂泛泛然为吃斋村妇闲写家常哉?此部书总妙在千里伏脉,不肯作易安之笔。”(《金瓶梅·读法》)由此可见,草蛇灰线在这里是当一线穿看待的。

《水浒传》对哨棒、帘子的反复描写。金圣叹批道:“有草蛇灰线法。如景阳冈勤叙许多‘哨棒’字,紫石街连写若干‘帘子’字等是也。骤看之,有如无物:及至细寻,其中便有一条线索,拽之通体俱动。”(《水浒传·读法》)这个“一条线索”,就是由反复描写的哨棒串连起来的一线穿。

西方叙事概念“情节的整一性”是西方文艺理论家对戏剧、史诗和小说创作的理论总结。在西方,情节(plot)又指动作(action)。比如亚里士多德常常把情节与动作等同,称为“情节和动作”(all plots and actions)我们在翻译时,通常把动作(action)翻译为“情节”。亚里士多德在《诗学》中总结希腊悲剧与荷马史诗的创作特色,提出了情节的整一性。他说:“悲剧是对一个完整划一,且具有一定长度的行动的模仿,因为有的事物虽然可以完整,却没有足够的长度。所谓完整,是由开头、中段、结尾组成。”(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