蜘蛛侠一共几部电影:毛泽东的亲家张文秋和她的真假丈夫们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4/29 17:23:27
毛泽东的亲家张文秋和她的真假丈夫们(之一)

文/卢  弘

人们都知道,张文秋的两个女儿分别嫁给了毛泽东的两个儿子,也知道她这两个女儿分属两位生身父亲,却未必知道她除了有过两位真正的丈夫,还曾有4位战友当过她的假丈夫,又有过一位虽已过门却未成亲的未婚丈夫。他们连真带假共有7位,其中多数早已牺牲,有的与张文秋的“共同生活”又极其匆促短暂。但是他们每个人都给张文秋留下了刻骨铭心的记忆,有的更为她留下了无穷的思念和终生的憾恨!

这里将张文秋与他们的故事,按时间先后依次说来。但愿读者能从中了解到,像张文秋这样的一代女性,在中国革命中,有过多么奇特的经历,经过多么惨痛的遭遇,受过多么沉重的打击,又付出了多么巨大的牺牲!

 

死里逃生初当假夫妻再次遇险机关遭破坏

原名张国兰的张文秋与刘谦初的婚史是从1927年4月至1931年4月。就在这一期间,她还遵照党的决定,先后与两位男同志结为假夫妻。这是她革命历程中的两段非比寻常的特殊“婚史”。     张文秋近照

其中的第一次,是在与谦初新婚惜别以后不久,她从故乡京山躺在棺材里装死人逃了出来,先在河南驻马店地区,后在湖北洪湖和汉川地区,参加了当地的秋收暴动和武装斗争,又潜回京山一次,想恢复那里的工作。但是那里的党组织已遭严重破坏,她进去后仍然无法存身,只得再次逃出故乡,秘密来到武汉,找省委的一个地下联络点去接头,暗号是找她的“表哥”介绍工作。一个多星期以后,她才得到回音,让她按规定时间用新的暗号到武昌首义公园去,与省委派的人见面。

她按时去到,与一个陌生男人对上暗号,那人对她近一时期的去向、活动和表现等等,作了仔细询问,她一一如实回答后,那人叫她第二天再来这里,接受党给她的新任务。

她又如约到达,那人却将她领出公园,过江到了汉口,进了三德里一幢三层楼小洋房,里面有个30来岁的男人正等着她,她正纳闷这是个什么地方,这一位又是什么人时,那人却冲她笑道:“你不是要找表哥吗?怎么见了面还不认识?”

原来他就是常驻湖北省委的中央特派员唐戈德,代号就是“表哥”。他指着领张国兰来的同志说,这位是新任湖北省委秘书长刘先源同志,说着就三人一起对张国兰今后的工作交谈起来。

唐戈德和刘先源说,党组织已经对张国兰近来的情况,进行过了解和考察,与她自己所说的完全一致,认为她经受住了严重的考验,可以分配新的工作。唐戈德正式通知她,党组织已经决定,张国兰留在省委机关,担任秘书处副处长兼机要秘书,受刘先源同志直接领导。这座房子就是省委秘书处的工作地点。唐戈德说:“从今天起,你就是这里的主要工作人员,对外要伪装成一个家庭,由你来当这家的女主人,还给你派一位‘先生’来,好掩护机关工作。”他接着又特别交代说,“从现在起,你的名字叫李丽娟,公开身分是一个小学教员,但是目前没有教课,在这个新家当‘太太’。你对这个安排,有什么意见吗?”

一下变成李丽娟的张国兰道:“我一直是做公开群众工作的,很想直接参加武装斗争,现在让我搞地下工作,还要装成一个太太,我可能不适应,恐怕干不了。”

唐戈德说:“让你当‘太太’,还要装个假夫妻,是为了应付环境和对付敌人的,不用家庭名义就租不到房子。对外是夫妻,对内还是同志关系,但是公开场合要装得很像,不能让人看出破绽,这是工作需要和党的任务。”

张国兰又说:“可我已经结了婚,有了爱人。”

   1926年刘谦初在北伐军11军政治部任宣传总教官 唐戈德说:“组织上当然了解。正因为这一点,才让你装成太太,没有结过婚的才不合适呢。”他又说:“组织上还了解到,你很有应付敌人的能力和经验,善于克服各种困难,相信你能做好新的工作,才把这副担子交给了你。”

刘先源也说:“我们还相信,你会安心工作的。”

张国兰见二人都用期待的目光看着她,考虑一下后,毅然说:“好吧,组织上既然已经决定,我就坚决服从,努力做好工作。”

于是,他们一起将房间使用、联络办法、文件收藏和警号放置等具体问题,一一安排妥当。唐戈德和刘先源让她以女主人身分去置办家具,再雇请一个女佣,他们出去后再回来吃晚饭,一个新的“家庭”就正式建立了。

哪知当晚女佣许妈为主人铺床时,奇怪地问“太太”道:“你们还有行李在哪里?床上只有一套被褥不够用啊!”

张国兰心想糟了,这事没考虑到。正想法打个马虎眼,“李先生”却上来故作亲热地说:

“我那套行李忘在学校里了,不拿也没关系,和‘太太’先睡一个被窝嘛!”

张国兰暗想这怎么行?忙对女佣道:“许妈,你先去收拾自己的住处,这里我自己会铺。你去吧!”

许妈一走,张国兰不由对着床上仅有的一套被褥发起愁来,晚上这“戏”该怎么演呢?

刘先源见状,轻轻一笑道:“没关系,我已经有准备了。”又指指楼下许妈的去处道:“既然装就要装得像,可不能露马脚啊。不过我马上再去弄一套被褥来,你就放心吧!”

“表哥”唐戈德也过来,让张国兰看许妈已经休息了,又关好楼上房门,严肃地宣布了党内地下工作的严格纪律,内容是:秘密机关在对外活动中,相互只有单线直的关系,不能多头联系发生横的关系;在一个组织中的同志,各自负责自己的事,不得过问和打听本职工作以外的事;不准与工作无关的同志互相来往,对工作有关者也不能追问对方真实姓名、身分及来历。有几条纪律则是专为张国兰面临的情况定的,它要求:如因工作需要用假夫妻办法来掩护秘密机关时,同居一起的男女同志不准谈情说爱,更不得发生男女关系;如一方已有爱人,另一方绝对不准向其求爱;如果双方都未结婚,并且相互爱慕愿意结合,须报请组织审查批准,不得私自结婚;申请结婚必须双方一致同意,任何一方不得强求对方;在保持假夫妻关系期间,对外要尽量装得很像,保证不出漏洞,一旦工作结束,解除“夫妻”关系后,双方不能再互相联系和自行来往。此外,还有机关暴露或人员被捕后的各种应变措施和更严格的斗争纪律。唐戈德一条一条交待以后说:“这都是保证党的安全的铁的纪律,任何人都得无条件遵守。如有违反,轻则给予处分,重则开除党籍直至予以处决。李丽娟同志,你没有做过秘密工作,这些纪律应该牢牢记住和绝对执行。”

张国兰听罢,也庄严地说:“我都记住了,保证遵照执行。”

刘先源也作了应有的表示,又对张国兰说:“怎么样,这下该放心了吧?”

他们接着又商定了几条具体工作规定,还从今晚起,在三楼临街的一个玻璃窗口,挂两条肥皂作为警号,正常时一直挂在那里,一旦发生险情就取下来。外头来的人先看清肥皂还在不在,再决定是否进来。

夜深后,唐戈德回自己住处,刘先源去送他后,又带回来一套被褥、床单和枕头之类。可是张国兰心里总是不大踏实,在女佣许妈面前,他们反正是在演戏,当着唐戈德的面两人也只是同志关系,如今只剩了他们“夫妻”二人,并且从此每天每夜共居一室,这“戏”可怎么往下演呢?

刘先源似已看出她的心思,轻轻将自己那套被褥,铺到小套间一张小床上,笑着对张国兰说:“我睡那儿,你就在大床上休息。安心睡吧,明朝早起,继续演‘戏’。明朝见!”说着便自去睡了。

刘先源过去不久就打起了呼噜,张国兰却还坐在床边发愣。几个月来,血雨腥风,出生入死,简直无处安身。今天竟忽然有了个“家”,还当上了“太太”,只是这位“先生”却不是自己的丈夫,两天前还根本不认识他,至今也不知他的真名实姓和确切来历,而自己真正的亲人刘谦初,却不知身在何方甚至存亡难测……

直到天快亮,她才连着衣服倒在床上迷糊了一会。

刘先源趁女佣没上来,悄悄起床将自己的被褥改铺到大床上,还抱歉地对张国兰笑了笑道:“你再睡会儿吧,这些时你也太累了。”

张国兰虽然已无睡意,也依然闭上眼睛,身上搭着刘先源为她加的被子,暗自想道:“看来有夫有妻,却又非夫非妻,这个‘戏’要演到哪一天呢?”

早上他们故意亲亲热热地一起洗漱和吃了早饭,刘先源出去“上班”了,“太太”让许妈上街买菜,自己在家继续收拾新居。

晚饭前,“先生”和“表哥”又一起回来,还带回了两口皮箱。当夜他们在楼上房间里,等许妈休息后轻轻打开箱子,一个箱子里是等待分发或要从密码转译、作技术处理的秘密文件,另一个箱子里全是绝密档案材料。刘先源向张国兰一一交待后,又教她学会了处理文件的技术方法,有的用米汤或药液书写的文件,得用火烤或涂别的药水,才能看见字迹。张国兰在刘先源和唐戈德的指导帮助下,开始了这项新鲜而神秘的工作,她和自家的“先生”与“表哥”合作得也很愉快。省委对他们的工作,也一再表示满意,只是唐戈德和刘先源回“家”越来越少,许多重要工作都是张国兰独立进行了。

当年秋初,由于张国兰已经独立工作并很有成效,“表哥”唐戈德和“先生”刘先源奉命调往别处,唐戈德的工作由化名胡正卿的王为宪接替,他的妻子褚志元是湖北省委的秘密交通员,与张国兰早已相识。刘先源的继任者叫李振亚,原名却不知是什么。他自称是“太太”李丽娟的“堂兄”,让张国兰告诉许妈说,她家“先生”去上海做事了,近期内不回武汉来,只得请她的“堂兄”来为李先生代课,同时帮助照料“堂妹”家里,平时常在这里,许妈是个老实人,照常为这家服务。

哪知过了不久,省委另一个秘密机关不慎被敌人破获,新任中央特派员王为宪不幸被捕。李振亚立即通知张国兰迅速转移,所有文件全部清理带走,一纸一字也不能丢失,又要走得不露声色。张国兰先将三楼窗口挂的肥皂撤掉,表示这一秘密机关已经撤销,又将文件材料等都收拾起来锁进箱子,家里的生活用品则一切照旧。她告诉许妈说今天要送一个表妹去外地,让许妈去叫一辆黄包车来,把表妹存在这里的两个皮箱给她送去。说着又给许妈留了一些钱,关照她看好家,自己这一两天不回来住。黄包车一到,她就带着两个箱子走了。

就在这天以前,王为宪的妻子褚志元正巧要生孩子,已由张国兰安排住在一家妇产医院里。从自己“家”里转移出来的张国兰,坐着黄包车带着箱子先来到褚志元所在的医院,悄悄向褚志元报告了刚发生的紧急情况,为王为宪的被捕向她作了安慰,又故意声称褚志元的丈夫正在上海,妻子生育时一下赶不回来,托自己为他照顾产妇。又说原来租的房子不巧被房东收回了,自己马上要重租一处房子,只得把两箱东西先放在这,她赶紧出去租新的住房,等孩子生下好接出去。她嘱咐褚志元必须用生命保护好两个箱子,自己立即出去租好房子。几天后连箱子带产妇加婴儿,一起转移到了一个新地点。自己的全部生活,也从此发生了又一次重大变化!

张国兰一安下新“家”,趁一天晚上悄悄回到原住处的附近,远远看见几天前的“家”里灯火通明,许多人进进出出,还有不少人在门口围观。她装着好奇地向一个看热闹的老太婆问怎么回事,回答说是那家的主人都是共产党,几天前就跑掉了;家里只有个女佣人,她也不知主人去哪里了;警察局派人等了几天,一个人也没抓到,今天正在那里抄家和审问女佣人呢。张国兰故意若无其事地“哦哦”着悄悄走开了。立即找李振亚报告了情况,同时得到通知,让她马上把文件和褚志元母婴安置好,根据地下组织的指示,准备离开武汉到上海去。

原来这次省委机关又遭到严重破坏,已有30多位同志被敌人捕获并惨遭杀害,褚志元的丈夫王为宪同志也在其中。幸存的李振亚说,省委决定派张国兰立即去上海向中央报告这一严重情况,要中央迅速派干部来恢复和加强这里的工作。

张国兰回到新住处,做好了褚志元的工作,将两箱文件档案重新作了稳妥安排。两天后,她怀着极其沉重悲凉的心情,在凄风苦雨之中乘船离开了武汉。一路上江浪滔滔,前景茫茫,今后生活又将怎样?似乎一切都在云深不知处!(未完待续)

    毛泽东的亲家张文秋和她的真假丈夫们(之二)

文/卢  弘

 

在“苏准会”装“阔太太”亲人遇难两次成“寡妇”

张国兰的第二段假夫妻“婚史”,是她在1930年从山东返回上海以后。1930年4月,她奉命去指定地点找一位叫“赵玉卿”的同志接受任务。她去后,见到的却是一位西装革履,还架着墨镜的洋式阔佬,看样子也才30多岁,派头却不小。她正嘀咕这是个什么人时,那人却取下墨镜,用一口湖北话对她说:“怎么,认不出啦?你再看看我是哪个?”

张国兰仔细一看,不由叫道:“啊呀,是你呀?好几年不见,你怎么在这里冒出来了!不是在做梦吧?”

那人道:“不是做梦,就是真的。这下子我们还要天天在一起呢!”

原来这位赵玉卿,就是张国兰“五四”时期和大革命时在武汉的战友、领导兼老乡林育南。他将作为“苏准会”机关负责人直接领导张国兰的工作。  1951年1月在京山万人大会上发言。

林育南说,他现在的公开身份是南洋归来的华侨资本家,张国兰将装成他的“太太”,共同主持一个不小的“家庭”,以掩护他们正进行的工作。他让张国兰改名为“张一平”,张国兰一想,自己连年到处奔走,飘泊不定,不如取个浮萍的“萍”字,也更像女人名字。林育南说这样也好,同意了她的意见。

至此,先后叫做李丽娟、陈孟君的张国兰,又成了“张一萍”,并且成了一位更为阔气的“资本家太太”。就这样,她又揭开了假夫妻“婚史”的新一页。

“华侨资本家”林育南和“太太”张国兰的任务很是重大。30年代初期,全国各个革命根据地内,纷纷建立了苏维埃政权,中央认为有必要建立一个全国性的苏维埃中央政府,以统一领导各地的革命政权,便决定召开一次具体筹备的会议,为将来的苏维埃中央政府讨论和制定必要的政策法令和基本条款。当时中共中央领导机关正在上海,考虑到上海在人员集散和生活条件上更为便利,就将会议地点定在上海,并抽调和集中了一批得力干部,负责筹备和组织这次会议。化装成“侨商”及其“太太”的林育南、张国兰,是这一工作的具体负责人。

他们“夫妇”二人,先四出寻找租赁房子,要求既符合身份、适合住家,又能用作开会,更便于保密和疏散。他们在市内找了两天,选中了现在叫北京西路和常德路口的一处两栋相连的三层楼房,前有院墙和铁门护卫,进门后是一片树木花草,正好遮掩了小楼,更可取的是另有后门和通道,既很气派,又很安全,是一处闹中取静、外人难进的理想地点。他们以每月60两白银重金租下了它,租期为1年。

地点确定后,全部工作人员也陆续前来报到,还成立了苏准会机关总支部,选举林育南为书记,他是苏准会机关总负责人。1927年入党的湖南长沙大学毕业生彭砚耕,是办公厅主任兼行政秘书,被选为总支组织委员,对外则装作主人的表弟。“太太”张一萍是办公厅副主任兼机要秘书和总支宣传委员。保卫、接待、交通和生活等各项工作,也都有专人负责。林育南和总支成员共同制定了一系列规章制度和守则,内部的日常工作主要是由彭砚耕和张一萍主持。

按照当时的公开身份和工作需要,“老板”赵玉卿和“太太”张一萍住在二楼的豪华卧室里,里面有高级钢丝床、红丝绒沙发、大小衣柜和写字台、穿衣镜、梳妆台,还有书橱、衣帽架和茶几等等,又陈列着各种摆设和盆花等欣赏品,下铺进口地毯,墙挂名人字画,顶上吊着琉璃华灯,好一副富豪气派。张一萍一面自己动手布置,一面不断赞美叹息,以为这太讲究太费钱了。中央领导人周恩来由林育南陪着检查这里,觉得十分满意,只是关照张一萍在卧室的衣帽架挂上男人的睡衣睡帽,在床前再放上男人拖鞋,使之更像“赵老板”休息生活之地。

   1946年10月在延安时的留影(后排任德山、张文秋、陈熙、蔡绍初,前排少林、少华、思齐)。 其实当时林育南不仅另有住家,还已有妻子和女儿。他的爱人叫李莲贞,孩子已经3岁,他们和林育南的秘书李平心夫妇住在愚园路的全国总工会机关里。林育南原是“全总”的秘书长,他调来苏准会后,原来机关的人按规定不能和他公开接触,相互关系和称呼也得改变。有一次李莲贞收到一份紧急文件,必须立即交给林育南本人处理,她只得带着孩子赶来苏准会机关,因为这时林育南公开的“妻子”是张一萍,李莲贞来后只得称林育南为“大哥”,自称是他的“妹妹”,张一萍则被称为“大嫂”。林育南和李莲贞的孩子听了,连说不对不对,爸爸不是妈妈的哥哥,妈妈也不是爸爸的妹妹,又指着张一萍说,这个阿姨也不是我们家的人。把几个人都逗得笑了。

林育南却严肃地批评了李莲贞,说今天这样太危险了,根本不应该带孩子来,万一碰上敌人,由孩子说漏了嘴,就会暴露党的机关,误了大事。说罢他和李莲贞赶紧办完正事,让母女二人迅速离开,以后也不能再来。李莲贞一直遵守规定没有来过,林育南只能在夜里悄悄回去看过妻子和女儿。平时林育南都在机关里,不过却没有在他和张一萍共同享有的豪华卧室里住,这个房间实际成了周恩来等中央领导人来时,同林育南秘密交谈和批阅文件的专用地点,晚上则由张一萍独自享受了。

1930年5月20日,“全国苏维埃区域代表大会”在上海“赵公馆”秘密召开了。这座楼内陆续集中了各地代表和工作人员共80余名,其中有来自全国19个革命根据地的代表,他们都是当地党和苏区的负责同志。大会开幕那天,中央总书记向忠发、秘书长李立三、政治局常委兼军委书记周恩来和项英、李维汉、罗章龙、李求实等领导人,胡也频、柔石、殷夫、冯铿等青年党员作家,也赶来参加了会议。这次会议参加人数之多、代表面之广以及级别、规格之高,在当时确是极为不易的,所以中央对这个会特别重视以至不惜代价。

当时上海正在国民党统治者的严密控制之下,敌人的军警特务和“包打听”等到处都是。为了掩护这次重要会议,周恩来和林育南等设计了非常巧妙的伪装办法,由林育南、张一萍以侨商“赵老板”及其“太太”的身份,对外宣称要为赵家“老太爷”过80大寿,将由海内外赵氏子孙亲友来拜寿祝贺。林育南让张一萍等特地布置了一个像模像样又十分排场的“寿堂”,里面摆满了寿桃、寿面、佛手、大蛋糕等等各种祝寿礼品,正中墙上挂着巨大的金色“寿”字中堂,两边是“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之类的对联贺幛。为了装得逼真,特意请来一位同志的老父亲,把他打扮为“赵老太爷”,让他在套间里休息待命,准备随时出来作接受人们拜寿的表演。全体与会人员和工作人员,都统一了口径,不论什么人来或发生什么情况,都一口咬定所有的人都是来“庆贺赵老太爷八秩寿辰”的。这几天里,“老板”林育南和“太太”张一萍等人,都是盛装打扮,里外招呼张罗,忙得不亦乐乎。中华全国第一个最高红色政权的筹备会议,就这样在充满封建色彩的掩护下,于反动统治和白色恐怖下,顺利召开了。

这次会议开得十分圆满,可惜后来由于党内第二次“左”倾错误特别是“立三路线”受到批判否定,原来按其指示决定进行的活动以至被重用的人员,都陆续受到株连,成绩不再宣扬,甚至不被承认,人员也被调离甚至遭到贬斥,有的机构、组织也奉命撤销甚至解散,其中不幸地也包括了林育南、张一萍等主持并付出了大量心血的“苏准会”机关,他们都奉命一一离开了那座一度兴旺红火的“赵公馆”,中央花重金租用一年的那处楼房,只使用了几个月就退还了,“老板”林育南和“太太”张一萍也解除了“夫妻”关系,全体人员都被分配了新的工作,张一萍和彭砚耕调到由周恩来直接领导的“军委联络处”,并且搬到法租界渔阳里的一座小楼里,在那里设立了中央军委与中央苏区的一个秘密联络点。

随着“立三路线”即党内第二次“左”倾错误的被批判,党内又冒出了势头更大、后果也更严重的“王明路线”即第三次“左”倾错误。王明等一批在苏联吃过洋面包、喝过洋墨水又背熟洋教条的“布尔什维克”们,“出口转内销”地回到国内,在共产国际东方部领导人米夫的直接支持和破格重用下,一一登上了中共中央的最高政治舞台。但是他们在国内党内都无根底,个人大多嘴上没毛又自我感觉太好,特别是他们生搬硬套的“正宗”马列主义和“国际指示”等等,与国内现实情况也不那么对茬合榫,使党内许多长期埋头工作、实践经验丰富的同志,对他们不敢恭维甚至十分反感,王明把这些同志都当成“党内反对派”,视为异端甚至“异己分子”,不断给予排斥打击。林育南和彭砚耕等同志不幸也被列入其中,结果发生了一起严重的党内外联手造成的历史悲剧。

1931年1月,即王明等人正式登台并遭到许多同志公开反对以后不久,林育南、李求实、何孟雄、彭砚耕和作家胡也频等一批同志,在两家旅社分别召开会议,讨论如何抵制王明等的错误做法。哪知被人向敌人告了密,军警密探们突然包围了会场,两处的与会者无一逃脱。他们被捕20天后,即1931年2月7日,凶残的敌人将他们在沪南龙华一一秘密杀害,全部壮烈牺牲!遇难者共24人,其中有何孟雄、李求实、林育南、王青士、龙大道和彭砚耕等党的领导人与杰出活动家,还有胡也频、柔石、冯铿和殷夫等青年党员作家,后来史称此事为“龙华惨案”。

当时正在上海的中央领导人周恩来,最初不知这批同志的确切下落,只探听到他们被捕后关押到龙华监狱里,为了查明情况设法营救,便派张一萍仍以林育南“太太”的身份和他真正的妻子李莲贞用原定的“妹妹”身份,加上李求实的妻子陈怡君,一起找到龙华的国民党警备司令部看守所,借口来探监以探明这批同志的情况。他们去后又遇上了胡也频的妻子作家丁玲,4个人艰难曲折地打听到同一结果:林育南等同志已经全部遇难,无一幸免。同来探监的李莲贞、陈怡君、丁玲和张一萍,3个是真妻子,1个是假太太,全都成了寡妇。张一萍和林育南的“夫妻”关系,虽然不是真的,但是她对于失去了林育南这样的赛过亲人的生死战友,所承受的精神打击和悲痛感情,丝毫不亚于李莲贞等同志。当时更没想到,不到两个月后,她竟成为真正的寡妇,正关在山东济南监狱中的丈夫刘谦初,不久也牺牲了!

龙华惨案中的24位烈士,加上在济南遇难的22位烈士,为人间留下了至少46个丧夫、失子、亲人横死的悲惨家庭。当时叫做张一萍的张国兰,在不到两个月中连续经受了丧“夫”和丧夫的心灵苦痛,为革命事业付出了特殊的代价和牺牲。(未完待续)


毛泽东的亲家张文秋和她的真假丈夫们(之三)

文/卢  弘

 

先跟德国籍“丈夫”当“克格勃”,后又当“遗孀”去投亲

又改名为张一萍的张国兰,在“苏准会”工作结束后,调到了周恩来领导下的中央军委联络处,她去董秋斯家看思齐时,在他家认识了美国女作家史沫特莱,随着接触的增多,她们也成了好友,并把张一萍的故事,写成报告文学送到国外发表。

苏联在中国的情报人员——德国共产党员、著名的情报专家理查德·佐尔格听了史沫特莱介绍了张一萍的情况后,对她很感兴趣,就在董秋斯家和她见了面。此后不久,周恩来有一天带张一萍到佐尔格处说:“从今天起,她的关系就转到了共产国际远东四局。”从此,张一萍就在佐尔格领导下工作了。

佐尔格对她说:“我们这里很需要你这样的同志,我们向中共中央指名要你来。”接着又向她介绍了那里的工作情况。原来佐尔格领导的情报组织负责搜集全国各地特别是国民党上层的军政动    张文秋全家像(左起妹张国芳、母孔庆兰、弟张振甲、父张楠、张文秋) 向和社会情况,整理后报给莫斯科,作为共产国际和苏共中央了解情况和制定政策的参考依据。当时他们被称为“佐尔格小组”,接受共产国际及苏联情报机关的双重领导。苏联情报机关后来虽然演变为名声不佳的“克格勃”,但在当时确曾为国际共运以及中国革命做过不少好事。

张一萍到后,又奉命与一同志结为假夫妻。她的这第三任假丈夫,也是“佐尔格小组”的一个负责人,并且是一位德籍华人。

 

佐尔格说张一萍的具体工作,将由她的“丈夫”负责安排。他的中文名字叫吴照高,出生在德国,祖籍是中国福建,父亲是德国的华人资本家,他却入了德国共产党。由于他的华人身分及其相貌,又能说一口标准中国话,并会几种外语,就成了佐尔格的主要助手。遵照佐尔格的安排,他和张一萍以“夫妻”名义另租一处住房,作为“佐尔格小组”的另一办公地点,内部工作由吴照高具体领导,对外则由张一萍负责掩护。

吴照高和张一萍在法租界租下了一处三层小楼,置办了各种家具和生活用品,按要求对各个房间作了布置,还雇了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佣,装成了一个新的“家庭”。这个“家”里的一楼用作客堂、厨房和女佣住房;二楼主房间是男女主人的卧室,另外又布置了几间小办公室;三楼却又布置了一间卧室,不仅比二楼的更讲究,并且主要是洋式家具,办公设备也很齐全,还专门装了一部电话。张一萍遵照地下工作纪律,从不问为什么,楼上的房间将由谁来使用也一字不提。

一切安排妥当以后,吴照高分别领来几位中国同志,一一分派在二楼的几间办公室内工作。张一萍看出这,们有的专管抄写文件资料,有的专管外文翻译,有的管打字,有的管译电报,还有专管警戒和交通的。使她感到奇怪的是,吴照高又领来一位金发碧眼的外国女人,直接上了三楼那间洋式卧室,并且规定,除了他和张一萍,任何人都不准上三楼去。那外国女人来后,吴照高每天多数时间都在三楼和她在一起,夜里也睡在那里,吃饭则由张一萍每天为他们送上去一些牛奶、面包和灌肠、火腿、鸡蛋之类。吴照高除了下楼分派工作,有时也同张一萍一起吃一顿中式午饭或晚饭,每隔两三天,又带着那外国女人出去吃一顿西餐。张一萍发现,她不会说中国话,每次见到只是友好地微笑和点点头,她和吴照高全是用外语交谈,有时又用卷舌头的俄国话,在电话上向什么人长时间地报告着什么。张一萍对此仍是什么也不问,只埋头干自己的事。由于吴照高日夜都在三楼,张一萍在二楼“独守空房”地占一大卧室,倒也安然自在。

陈振亚、张文秋与思齐(1937年) 只是这里严格规定,凡是到共产国际机构工作的人员,都与原来所属的党组织切断联系。张一萍等中国同志,不仅不能与中共党内的组织和同志相互来往,也不准与所有的亲友甚至熟人私下接触,连在街上偶尔见到熟人,也不能招呼和说话,更不准暴露现在的工作地点及其活动情况。全部工作人员只分别接受佐尔格——吴照高的直接领导,一切活动都得向吴照高报告。

张一萍的工作任务,是负责搜集和阅读上海、南京、北平等各大城市的报纸,将其中的军事、政治、经济、文化和外交等方面的报道,分门别类摘录出来,整理成文字资料,交给吴照高,由他自己或分派别人译成外文,再交给佐尔格去审阅处理。张一萍本是个好动的人,现在的工作比较沉闷,她感到憋得难受。但她逐步了解到,她的工作很有价值。因为佐尔格小组已经渗透到国民党统治集团的上层和各个方面,用种种手法获得了许多机密情报,他们将这些情报,与张一萍等整理出的公开报道加以对照分析,从中发现许多问题。佐尔格审定以后,译为密码或作缩微、化学等技术处理,陆续发回莫斯科。其中有些重要内容,又由共产国际转发给中共中央。吴照高对张一萍十分满意和尊重,一天,悄悄告诉她,三楼那位外国女人就是他的妻子,也是苏联的情报人员,她负责校订情报资料的外文译稿,再翻成密码或作技术处理。有些重要问题和临时情况,也由她负责及时向佐尔格在电话上作请示报告。

这期间,张一萍违反了一次纪律。

有一天,别人都下班离开了,吴照高在三楼妻子那里,二楼就剩她一人。她正感寂寞时,忽听楼下街上热闹起来,原来这天是法国的一个什么节日,全上海的法国人都到这法租界来,结队提灯游行。张一萍心想,反正现在既没事又没别人,就悄悄下楼站在门口街边上看热闹。看了没多久又悄悄回到楼上,哪知进门就见吴照高怒气冲冲地坐在自己房间里,劈头问道:“你干什么去了?去了哪里?多长时间?见到什么人?碰到熟人说过什么话没有?”

张一萍只得如实报告了。吴照高却继续严厉地说:“你可不能隐瞒。如果在外头碰到熟人,让人发现你在这里,就会暴露我们的机关,后果将很严重。你一定要说实话,万一有了问题,我们好采取措施。你必须汇报真实情况,不能有任何隐瞒!”

张一萍见他这样不信任自己,很不开心地说:“我已经说了,没有见到熟人,没有就是没有!”

吴照高却不依不饶地说:“没有也不行。你私自外出,已经违反纪律,必须承认错误!”

张一萍只得低头认错,接受批评,决不再犯。不过吴照高却通过这次事件,进一步了解了张一萍的性格和作风,在与佐尔格商讨之后,决定发挥她的好动性格与敢闯精神,任命她为驻华情报机构的南方站站长,负责南方几省情报网组织和联系。吴照高对她说:

“我们的工作同前线作战和群众运动相反,不能轰轰烈烈地干,一时也不见自己工作的作用和意义,只能当默默无闻的无名英雄。但是你的性格不是这样,所以组织上还是决定,把你放出去活动,免得把你老憋在房子里。”    1938后9月在延安与抗大同学张玉琴、刘玉英及思齐的合影

张一萍离开吴照高他们的一的第一项任务是去香港传达一项重要指示并取回一批秘密情报。由于这一指示极其机密,不能见诸文字,她反复背熟记在脑子里,化装为一个贵妇人去了香港,用口头传达了指示,又把情报资料制成缩微胶卷,缝在贴身衬裤里带了回来,圆满完成了任务。这一路只出了一个小漏子:

她在去程的英国豪华客轮上,为掩饰身分在船上舞厅停留时,正在舞厅的孙中山儿子孙科来邀她跳舞,她不认识孙科,也不想跳舞,就随口拒绝了,弄得孙科下不了台。好在她很快伺隙推托并离开了舞厅,以后就更小心了。

佐尔格和吴照高对她的香港之行十分满意,就她不同孙科跳舞的事,佐尔格提醒她,作为一个情报人员,要能同各种人打交道,更要会与敌方高层人士周旋并取得信任,许多重要情报常是在舞厅、酒席上获得的。

张一萍在佐尔格、吴照高的指导和布置下,又连续执行了几次任务,一再受到佐尔格等的赞扬。由于她工作出色,佐尔格打算把她送出国去学习,培养她为一个高级情报人员。哪知正在此时,莫斯科命令佐尔格立即离开中国改去日本,不久吴照高也被调去日本。张一萍出国的事就被搁下了。

吴照高离华前夕,张一萍亲自做了几个菜,为他设宴送行,还应吴照高的要求,她把女儿思齐带给他看看。吴照高见到思齐后,抱住她亲了又亲,称赞她是个小美人,又十分动情地对张一萍说:“我永不忘记我们一道工作、并肩战斗的日子,特别珍视这段特殊的‘家庭’生活。以后我们不必再装成‘夫妻’了,不过我很想当你的哥哥,我会为有你这样一个妹妹而高兴。如果你同意,就让孩子叫我‘舅舅’行吗?”

张一萍同意后,吴照高马上抱起思齐说:“好,你快叫我‘舅舅’!”

思齐乖乖地叫了,吴照高十分兴奋。张一萍也表示永远不会忘记他,为他敬酒,祝他一路平安,工作顺利。

吴照高接过酒,一饮而尽,又说:“今天,我要向你道歉!过去我对你关心照顾很少,那年还为你出去看提灯会批评得很过分,希望你能原谅。我相信会有一天,中国革命胜利了,全国人民都来游行庆祝,那时我一定争取再来,和你们一起欢呼胜利。来,为那一天早日到来干杯!”

哪知他一去就没再来。张一萍很久以后才听说佐尔格自1933年至1943年在日本工作了整整10年,获取了大量机密情报,对国际反法西斯战争作出了重大贡献。可惜佐尔格于1943年被敌人侦查发现,次年惨死在日本军国主义者的屠刀下,距第二次世界大战胜利不到半年!而吴照高却一直没有消息,更未再来中国欢庆胜利。他的去向以至生死,都成了不解之谜。

这些遥远的历史,如今在张文秋老人心上仍历历在目,她与吴照高那段特殊的“夫妻”生活,想起竟令她感到一阵特有温馨和意味深长。

还在吴照高离开中国以前,共产国际远东局为了深入了解上海工人运动情况,通过中共地下组织将张一萍派去上海浦东,打入那里的英美烟厂,专事搜集所需情报。

当时担任浦东区委书记的李耀晶为张一萍作了安排,让她作为英美烟厂子弟小学的老师了解情况,还让她参与区委领导各厂工人运动,以掌握全面情况,又在工厂附近为她租下一处住房。

李耀晶来接张一萍时说,那里的房东不肯把房子租给单身女客,只让有家有小的人住,他只得说自己和张一萍是夫妻关系,并且以他的名义租下了房子。他又向张一萍提出,要她把孩子也带来住在一起,有个小孩就更像个家庭了。

张一萍心想,自己和吴照高假夫妻的戏还没全部演完,又要在这儿同李耀晶另装“夫妻”,还要建立一个像模像样的小“家庭”,真成了戏中有戏了。不过李耀晶要她把思齐带去同住,这却使她十分高兴。这两年埋头于国际情报工作,不经组织批准就不能去看思齐,能有机会天天同女儿在一起,当然求之不得,也就同意了李耀晶的办法。于是李耀晶成了她的第4位假丈夫,从而揭开了又一页“婚史”。

新的“家庭”组成后,张一萍和李耀晶订下了共同遵守的工作和生活制度,对外李耀晶是这家的“先生”,但平时不在这里住,只能在每星期三和星期六下午,来这里与他的“太太”见面,实际上是来交换情况、研究工作。张一萍每周去一次共产国际机关,向上级汇报工作和递交情报资料,平时就在学校教课并在厂区和家属区活动。思齐接来同住后,她不由多了个拖累,影响了工作。便去找那家女房东说,自家的“先生”在外头做事,不能每天回来,自己又在学校教书,还要做家庭辅导,无法把孩子带在身边,想请房东帮她在白天照应一下孩子,在她和“先生”不在时,顺便招呼孩子吃饭睡觉。房东见他们“夫妇”都是正派人,特别是思齐长得很可爱,就高兴地答应了。张一萍每月另给她一些钱,女房东挺满意。

有一天晚上,张一萍正带着思齐在窗口玩,见到李耀晶从外头慢慢走了进来。他刚一进门,张一萍就严肃地说:“今天不是规定的碰头时间,你怎么来了?再说……”

李耀晶连忙插紧门,对她笑道:“别着急,按照规定,我晚上不能来,更不准在这过夜。可是我今天应该来。”

张一萍说:“组织纪律不能违犯,我可是要严格遵守的。”

他又笑着叹了口气道:“唉,你也不想想,如果我一直不来,外人不是反而会怀疑我们,这家的先生怎么老不归家?这里是我的‘家’,我常来才更安全。今天更是有事情才来的,应该马上同你说说和商量一下。”

“什么事情,你快说吧!”张一萍催他道。

他却卖关子似的,掏出香烟慢慢抽了起来,十分开心地说:“别忙嘛,我这不是回‘家’来了吗?在‘家’里不是可以宽松休息一下吗?”说着又让张一萍安排孩子先睡觉。思齐睡下后,他也痛快地抽完烟,这才极其机密地说:“组织上向我透露,说共产国际方面对你的工作和表现非常满意,认为你是个很有才能和发展的同志,打算对你进一步培养深造,已经和中央负责同志商量了,想送你到国外去学习,中央让我帮你考虑和安排一下,我就先同你通个气,让你有个思想准备,组织上将要正式找你说这件事。”

张一萍听了,喜不自禁地说:“好事儿!谢谢你先来告诉我。”正说着,思齐半睡半醒地叫了一声“妈!”她不由发愁地说:“要是我走了,思齐怎么办呢?我已经没有家了,我把孩子交给谁呢?总不能带出国吧!”

李耀晶说:“我来找你,就是为了这件事。我已经反复考虑过了,你要能出国深造,我也为你高兴,愿意为你分担一切。有个办法请你考虑,能不能就利用我们现在这种公开的‘夫妻’关系,索性把思齐当作我的孩子,由我把她交给我家里,让我母亲负责抚养她。我母亲早在催我结婚,正盼着抱孙子呢。我们给她送个孙女去,不是正好吗?只要说是我的孩子,我妈肯定会照管得很好!”

张一萍觉得这事不小,来得也太突然了,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就同李耀晶认真商讨着各种可能的情况和妥贴的办法。两人倾心交谈着,不知不觉夜已深了。张一萍忽然警觉道:“啊呀,这么晚了,你——该走了!”

李耀晶却摇摇头道:“这么晚了,我就不能走了!你想想,你‘先生’好容易回来,到了半夜又要走,人家会怎么说?这不是反而引人怀疑,自动暴露目标了吗?我看还是不走了,你说行不?”

张一萍发愁地说:“那你——怎么住?可不能——犯纪律啊!”

李耀晶悄然一笑,也严肃地说:“你就放心吧,我们都是党员,还是负责干部,当然遵守党的纪律。这么办吧——”他说着就抱起一床闲着的被子,铺到墙角地板上,又向张一萍要了个枕头,对她说:“不早了,你也休息吧,安心睡个好觉吧。我可也困了!”然后连着衣服,用被子一裹,在地板上倒头就睡。

张一萍见了,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担忧,敬重,怜惜,甚至遗憾,什么都有。她坐在床上愣了好久,眼看天快亮了,才和衣倒在床上,几乎一夜未眠。

天一亮,李耀晶就轻轻起身。张一萍装着睡熟了,听他叠好被子放回原处,又轻轻打开门带紧了,还同房东打了招呼,说是有急事要早走,“太太”和孩子还睡着呢。说完就匆匆走了。

李耀晶走后,张一萍动情地想道,他真像他的名字,有着一颗耀眼透亮的水晶般的心呢!

正如李耀晶所说,组织上不久就同张一萍谈了打算送她出国学习的事,她也同意把思齐交给李耀晶家照管。李耀晶马上给他在江苏沭阳的家里写了信,说自己早已在上海结了婚,并且有了个女儿,因为自己和‘妻子’事情太忙,收入有限,带孩子有困难,想把‘女儿’送回老家跟奶奶过,使自己在外头做事更方便。

这封信寄出后,沭阳那位思子盼孙心切的老奶奶竟喜出望外,马上复信表示欢迎,还给她不仅未见过面也没听说过的“儿媳”和“孙女”寄来了钱,让他们赶紧回乡去让她看看。

哪知就在这时,张一萍和李耀晶共同的“家”被突然破坏了!

李耀晶有次去市区开会,在路上被一个叛徒发现告了密,当场被捕关进监狱,被摧残折磨后,惨死在狱中!

组织上让张一萍以李耀晶“妻子”的身分出面处理了烈士的善后工作。这样,她第三次成为烈士的“未亡人”。

李耀晶的不幸牺牲,迫使张一萍改变了原来的计划。由于国内外形势的急剧变化,特别是抗日战争的爆发,共产国际和苏联在沪情报机构相继撤销,张一萍又奉命回到中共党内,一面参加抗日救亡工作,一面照顾着女儿思齐,又过了一段艰难的流离生活。直到1937年,中共中央已经留驻在陕北延安,组织上才决定,张一萍可以带着女儿,经过西安到正在延安的党中央去,她们这才真的可以回“家”了。

离开上海的火车一开动,一直兴奋着的张一萍忽然心头一阵沉重。她看着车窗外疾速远去的一拨又一拨人群,一座又一座房屋,一条又一条道路,不由想起自己在这里的一个又一个“家”,一个又一个比亲人还亲的战友和同志,特别是同他们并肩战斗以至“共同生活”的一个又一个难忘的日子,他们有的已经不幸牺牲,有的不知去向,有的还继续生活在敌人的魔爪和屠刀之下……

她在心中无声地呼唤着:“亲爱的战友、同志和亲人们,再见——不,有的是永别了!”

她闭上泪眼,只觉眼前闪过了无比熟悉、亲切的林育南、吴照高、李耀晶和刘先源等“丈夫”的面影…… (全文完)

张文秋回忆录   BIBIDU

  1938年4月,入抗日军政大学(第四期)学习。同年9月毕业后被分配到云阳镇八路军115师留守处,与其丈夫陈振亚(留守处政治处主任)在一起工作,担任《生活星期刊》主编兼机要秘书。1938年10月30日,生下二女儿邵华(张少华)。1938年8月5日,陈振亚等人在准备赴苏联途中遭国民党新疆督办盛世才扣留。
  1941年夏,陈振亚因受伤住院遭敌人暗算牺牲。1942年秋,与其他在新疆工作的100多名同志被捕入狱。在狱中生下了她的第三个女儿张少林。在极端困难的情况下,张文秋含辛茹苦地带着3个孩子度过了这段艰苦岁月。
                                                       ---------------百度百科 张文秋         陈振亚的左腿由于长征途中负伤时弹片和碎骨没有取出来,经常发炎、肿痛,1939年初春,中央军委决定让他去苏联治伤,并让张文秋一同前往,同时将思齐和少华送到苏联保育院去。不料,飞机途经新疆迪化(乌鲁木齐)时,被反动军阀盛世才扣留。

  1941年5月21日,陈振亚与几个同志结伴去迪化东郊水磨沟郊游。陈振亚在一座桥上刚刚坐下,这座年久失修的小桥就倒塌了,将这位南征北战的独腿将军砸伤在河水之中。同志们急忙把他送进迪化南关医院,但因伤势过重抢救无效,6月13日不幸在医院去世。
                                                       --------------毛泽东的双重亲家张文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