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华2.5改什么发动机:针灸的探索【七】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4/28 06:01:35

针灸的探索【七】

 14.有一位盲人找我治疗

   
    在荷兰,除了中国餐馆,最有中国特色的就数针灸诊所了。和中国餐馆都是华人开的有点不同的是,开针灸诊所的大多数是金发碧眼的洋人。其中也有为数不少的华人。华人诊所门前,一律挂中荷文招牌,中文名字颇为别致,如董先生开的是名画家范曾先生题写的“神州医庐”,也有叫“东方医苑”,还有古色古香的“仁济堂”等。
   
    尽管华人针灸师所占比例不大,因为来自针灸的祖国,得天独厚,所以影响不小。在开业的针灸师中,其主力还是具有荷兰执业医师和针灸师双重资格的医师,他们既可针灸,也有处方权,真正可以称为针灸医师。而所聘请的中国针灸医师,即使是教授或主任医师,在荷兰都属于针灸师,要低一层次。既不能处方,也没有哪家医保公司肯承担他治疗的病人的医疗费用。
   
    来针灸诊所治病的病人,几乎清一色的是白种人,偶尔也有华人和摩洛哥人。病种十分广泛,往往都是些令西医为之束手的现代难治病,包括顽固性疼痛、瘫痪、帕金森病、共济失调、忧郁症、面肌痉挛、癫痫、甲状腺病等等。不少还是当地医生建议来的,我曾碰到过不少,如有位女病人,专门带来了一份专科医生的治疗建议书,上面写着:病人患有局限性运动系统(肌肉骨骼)疾病,建议用针灸治疗。患者背部疼痛已十多年,阵发性发作,症状剧烈,非常痛苦,但一直弄不清楚是什么病。除此之外,还风行减肥和戒烟,特别是戒烟,我采用上海华山医院方幼安教授总结的耳针法,竟然立竿见影,真可谓是“效若桴鼓”。不过针了几个华人,效果反不明显。
   
    荷兰的针灸诊疗费与国内相比是相当之高,在上世纪80年代末,针刺一次为35至70荷兰盾(当时相当于人民币105-210元),目前已增40至70欧元(相当于人民币400至700元)。当然,收费高服务也好,使用的是无菌一次性针灸针,这类针灸针绝大多数为中国生产。诊疗室内也十分人性化,都是每一病人一间,一律使用一次性纸质床单,为了避免晕针等意外,均采用卧位。留针期间,可将灯光调暗,据病人喜好,播放轻音乐。为了提高疗效,除了穴位注射外(在国外,针灸师不容许作肌肉或静脉注射),多种穴位刺激,诸如拔罐(面、颈等暴露部位不拔)、艾灸(以无烟灸为主)、电针、头针、耳针等,凡是用得上的,都尽量综合应用。
   
    随着针灸影响的扩大,从80年代起,荷兰的针灸学校或培训班也应运而生,并日渐增多。在早期,出现的多是以赢利为目的的短期培训班,秉承我国“文革”时“一根针、一把草”的遗风,往往一两个月至半年,最少的只要几天,即可将一个毫无医学知识的外行像变戏法似的培养成可以独立开业的针灸师。值得一提的是,从80年代中期开始,针灸已开始进入正规大学,如位于荷兰北方的格罗宁根大学就开办了一个以中国古代名医华佗命名的针灸中心,从上海市针灸经络研究所邀请医生去应诊和培训人才。从而打破了针灸个体开业的一统天下。历经数百年风风雨雨,针灸医学目前在荷兰越来越走向兴盛。据不完全统计,目前全荷兰的针灸师已超过3000人,注册针灸诊所250多家。但是尽管如此,针灸学要获得更大的生存和发展空间,还是有一定困难。
   
    1993年4月的一天。我刚刚踏进诊所大门,护士尤尼小姐按例把一天预约的病人表递给我,她特别告诉我今天有一位盲人找我治疗,并且说是我的一位学生介绍的。我记起来了,上周我在乌得勒支大学医学院的高级针灸进修班上曾经讲过针灸治疗眼底病。这也是荷兰特色的活学活用:每上一堂课之后,便会招来一批与之相关的病人。
   
    10点钟光景,病人准时到达。这是一位年过六旬的老人,瘦高而背略驼,由夫人陪扶进诊断室。后面跟着我的学生罗勃,拿了本很大的笔记本,这个病人是他介绍的。老人是来自北方城市格罗宁根,车程达两个多小时,来一次真不容易,充分表明了对我的信任。
    15.谁知这一量竟量出了个奇迹
   
    夫人拿出了一大堆诊治的资料,并对病情详细作了说明。老人于8年前患脑病,之后两眼突然失明,曾到荷兰多家医院诊治,都查不出原因,连眼底病变部位也不清楚。最后诊断为眼底功能性障碍,尝试用多种方法治疗都无效果。我给老人作了检查,眼底确未见到异常。但在测试视力时,他的夫人告诉我一个奇怪的现象:在110厘米之内,老人什么也看不到,而超过此数则可看清手在晃动,过了130厘米重又回复黑暗世界。为此,她特地带了一把软尺,并对我演示了一遍。
   
    我想如果不是器质性病变所致,应该是针灸治疗所长。于是我先拟了一组穴位:新明1、新明2、攒竹、足光明。均取双侧。罗勃自己开了个针灸诊所,利用周末来高级针灸班上课,十分用功,喜欢打破砂锅问到底,对我的组方颇为不解。我向他解释:治疗眼底病我已积累了相当经验,但这一病例我还是第一次。而眼区穴位针刺容易出血,在国外更应慎之又慎。所以采取新穴与经穴结合,近取、中取与远取结合的方法。所选的这四个穴位都离眼球有一定距离,十分安全。其中,新明1和新明2是两个新穴,前者在耳后折皱的中点,后者则位于眉梢上1寸旁开5分,是治疗眼底病的效穴。这两个穴位是上世纪70年代初,由我国河南省一位解放军眼科医生李聘卿发现的,其初衷就是为了防止眼区出血,造成所谓的“熊猫眼”。我曾在新疆进行了大量临床实践,确有明显效果。当然这一组方对这一病人是否有效,我心里也没有底。
   
    我先将可能出现的针刺感觉作了说明。当我斜刺针入新明1穴刚提插数下,老人立即告诉我有一股酸胀之气直达眼底部,我持续作小幅度捻转加提插手法1分钟,老人觉得眼球始终有一种温热的感觉。继针新明2,针感亦发散至整个眼区。特别是在针双足光明穴时,患者自觉也有似胀似麻的感觉缓缓上行过膝。表明有经络感传现象,根据经验,这多预示着效果明显,如古人所说的“气至而有效”。我不由信心大增。我按该诊所的惯例,留针30分钟。这一病例,我没有采用脉冲电刺激,而是隔10分钟左右在两个新明穴各施行提插加小捻转手法1分钟。目的是加强刺激的强度,使眼区保持较强的针感。因为我感到这一病人病程很长,症情也较重,小打小闹不一定能解决问题。老人尽管是第一次针刺,始终配合着我。
   
    针完之后,我觉得老人下床的动作似乎利索了一点。回到诊断室,当即请他的夫人拿出那根软尺试试有无效果。老太太不太相信地耸了耸肩,不过还是做了。谁知这一量竟量出了个奇迹:老人在100厘米处竟能分辨出手指数。这说明,他所能看到的距离缩短了10厘米,而且更重要的是从只能看到手动而至能分清手指,对视力来说这本身就是一个很大的进步。老人异常高兴,而更为激动的是老太太,亲切地在我的面颊上吻了一下。
   
    自此之后,他每周两次,风雨无阻,总在同一时间准时到达。效不更方,我除了将攒竹与丝竹空轮用外,其他穴位每次不变。说也奇怪,每针一次,看到的距离总是不多不少缩短10厘米,同时眼前的物体不仅愈来愈清晰,而且愈看愈远。针到第12次时,失明8年的双眼前已然一片光明,老人一把拿起当天的乌得勒支日报兴奋地大声朗读起来,一旁的我尽管一点也听不懂荷兰文,但为他的康复也为自己的成功感到由衷的高兴。
   
    为了巩固效果,我又给他针了6次。夏天来临了,老夫妇俩要外出度假,这也是8年来他们第一次出远门旅行。我告诉他们,我也即将回国。老人紧紧握住我的手说,我们还要来治一次,你千万要等我们,我点点头。果然,在我回国的前一天,还是那个时间,老两口来了,这次是老人开的车。他没有要求再治疗,而是专程来送礼物的。我按照荷兰人的规矩当面打开精致的包装,一个Madein China的芭比娃娃,一只荷兰制的纯银戒指,都是送给我女儿的。中国,荷兰,我懂得他们挑选这两件礼物的真正含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