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亚嘉华2.5发动机:针灸的探索【六】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4/28 01:34:21

针灸的探索【六】

12.患者络绎不绝

   
    董先生已经将底层的诊室,隔成两个区,外面一个小区为中医诊疗区,我在里面的一个大区,有四张专门用于针灸的诊疗床。这一天病人特别多,且都是从报纸上得到消息临时赶来的。谢老是来者不拒,既热情又细心,董先生则亲自为他抄方、抓药。桌上的电话时时响起,都是来预约挂号的,除了同胞,其中还有几位白种人。因为患者络绎不绝,中午我们只好边用面包、牛奶充饥边看病。直到华灯初上,我们才送走了最后一位来自马斯特里赫的患类风湿病的老者。董先生粗略地估算了一下,中医病人有50多位。加上我的针灸病人,竟超过80位,创下了1986年神州医庐开业以来的最高门诊量。
   
    晚上,董先生在乌得勒支市中心的一家香港人开的中餐馆招待我们,一方面表示感谢,一方面也有洗尘的意思。他显得特别兴奋,一向不喝酒的他,竟然也畅饮了一杯。他踌躇满志地说,不用多久,荷兰就会出现中医热。
   
    然而,这个中医热仅仅持续了两周。到第三个星期一开诊时,候诊室里只稀稀拉拉地坐着几个病人。更令人不解的是,相当部分预约看中医的病人,或打电话取消,或干脆连招呼也不打就不来了。一天下来也就10来个病人。之后一连几天,虽然时多时少,但大局似乎并无好转。我发现董先生的眉头开始打结了。但看到谢老仍是乐呵呵的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我的心里又踏实了些。到第四周,我的针灸病人由于原有的基础,还维持在一天20多名患者求诊的水平,但中医病人则有每况愈下之势。少的时候一天竟只有七八个病人,偌大的一个诊室,多半时间显得冷冷清清。董先生有些坐不住了,他偷偷地找我商量,因为他也没有碰到过这种大起大落的情形。我说,可能还是宣传不到位,登的是英国的报纸,又只有一次,还是中文的,知道的人不可能多。于是建议,为了扩大影响,是不是可以利用周末的时间在荷兰和比利时的各主要城市进行名医义诊。董先生点头赞同,和谢老一说,更是连连称好。董先生立即排定在各个城市义诊的具体日期,交荷兰华人中最有影响的一份刊物:由旅荷华人联合会主办的《华侨通讯》上公布。他还在当地的荷文报纸《乌得勒支日报》登了一则中国名中医赴荷巡诊的消息。这一着果然灵验,义诊的第一站选择的是荷兰第二大城市鹿特丹,地点是该市最大的中餐馆“海上皇宫”,尽管周末是华人餐馆最忙的时候,但来看病的人仍是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而且往往是一来就是一大家子,祖孙三代挨个请谢老开方。我和董先生分工,我抄方,他接方记邮寄地址,就这样也忙得团团转。董先生阴了好长时间的脸,又放晴了。与此同时,荷文报上的消息也起了作用,金发碧眼的病人也开始频频出现在诊室。谢老吸取了开始时的教训,看病时特别仔细谨慎,每开一张处方他都反复斟酌,有时还不耻下问找我商量。一位荷兰女医生,请谢老为她长期卧床不起、低热不退的老父亲出诊,因为是西医同行,谢老更是下工夫,亲自为他煎药。
    尽管如此,依然好景不长。首先是董先生的远房亲戚,一位在恩特霍芬开餐馆的老板发难,他在电话中抱怨,连吃了谢老的4副中药,他的咳嗽毫无好转,害得他白花钱还喝了苦水。接着,董先生接到一只大邮包,打开一看,是原封不动的七包中药,还附了一封荷文信,说是发现中药里面有很多虫子,使他既害怕又恶心,全部退货。原来,里面有蝉蜕等一些动物药。特别令谢老失望的是那位卧床老人,经过两周左右的精心治疗,低烧已退,整体情况都有改善,可是那位女医生送到医院一检查,居然所有的指标没有好转不说,有两项主要指标还有恶化的趋势。于是女医生客气而又坚决地停止了出诊。
   
    那一天,饭量一直很大的谢老,只吃了一碗晚饭。饭后,我们照例一起出去散步。荷兰已近北欧,初夏的白昼明显延长,阳光照在身上有一种温暖的感觉。我俩沿着乌得勒支河缓缓地走着,我听得出谢老的步子有些沉重。

13.吃了两剂药就完全好了
   
    我们选了一张长条椅坐下。谢老说:“张医生,你倒分析分析这是咋回事,我从医了一辈子,怎么也不能砸在荷兰!”我劝说道,对于老外这两件事,主要原因是文化背景不一样,中医根植于中国传统文化,西方人一下理解不了,造成认识上的偏差,所以不明白怎么可以用虫子治病。同时认为判断是否有效的标准是检验指标的变化,而主要不是根据症状的改善情况。这得慢慢来。
   
    “外国人先不说,咱们华人怎么也一样?”谢老从口袋里掏出一本日记本,他告诉我这里记录了他两个月来所诊疗过的近500人次的病人的情况,有一大半人只来看了一次,就像那个吃了4副药不见好再也不来了。他感慨地说:“中药是自然药物,和化学合成的西药不一样,是通过整体调节来达到治疗目的的,发生作用的过程要慢。再说这些人的病情都比较复杂,拖的时间又长,怎么可能7副药下去就霍然而愈。”我同意谢老的说法,在荷兰的华人,几乎都有一番艰苦创业的过程,落下病根后,又舍不得钱,也抽不出时间去治疗。这次听说来了中国名医,期望值很高,带着神仙一把抓的想法前来。结果并不是那么回事,于是,很快又从希望变成失望。最后,我对谢老说,一定要向大家把中医治病的特点解释清楚,这篇文章我来写。
   
    谢老口授我执笔,我们一口气写了好几篇,董先生拿到《华侨通讯》上作了连载。平时,谢老在诊病时也不厌其烦地向病人进行解释。过了一段时间,门诊似乎有回暖的迹象。然而另一件事又始终困惑着谢老,就是疗效不佳。一些在国内屡试不爽的方子,到这儿就没有效,当时的谢老已经是位具有近五十年临床经验,以疗效显著善起沉疴闻名京华的名医。但在荷兰就是使出浑身解数也不顶用。其中,最能说明问题的是咳嗽,在北京用止嗽散加减,可以说是治一个好一个。可是在这儿,前后治了16位,竟没有一个有效的。这到底是为什么?
    一个周日的上午,我和谢老在城市东边的一个公园溜达,那是一个典型的荷兰天气,灰蒙蒙的,像拧得出水。谢老忽然把目光停留在一棵棵参天大树上,他忽然说:“我弄明白了一件事!”我有些奇怪地望着他。他指着树说:“你看,那上面长满青苔,而且是厚厚地裹了一层,说明荷兰是十分的寒湿地方,和北京的干燥气候截然不同,两千年多前的《黄帝内经》就讲到要因地制宜,我偏偏没有注意到这一点,真是活到老要学到老呵。”说来也巧,第二天有一位温州籍的餐馆女老板急性咳嗽吃了几天西药无效,前来就诊。谢老当即开了二陈汤加减5贴。说也奇怪,这第十七位咳嗽病人,两天之后,打来一个电话,说是要把剩下的3副药送回来。原来,她吃了两剂药就完全好了。自信的笑容又写到谢老宽大的脸上。
   
    可惜的是,还没有等到他大显身手,我和谢老的聘期也到了,我比他早几天走,他依依不舍地送我上车,相约在北京见面。回国不久,我在《健康报》上读到他的一篇文章《老经验遇到新问题》,写的正是在荷的经历。这令我感动不已:一位全国闻名的中医大家竟能毫不犹豫地谈自己走麦城,这需要多大的勇气和多么宽广的胸怀。
   
    其实,第一次将中国针灸介绍到欧洲大陆的就是荷兰人。大概在300多年前,印度尼西亚的荷兰东印度公司有一位名叫布绍夫的职员,得了痛风症,反复发作整整14年,遍治无效,竟然被当地的一个土郎中用传自中国的艾灸之法治愈。布绍夫在感慨之余,以亲身感受撰写了一部名为《痛风论集》,于1676年在伦敦问世,首次向西方世界介绍了神奇的中国灸术。无独有偶,之后不久,也是东印度公司的一位外科医生瑞尼,克服重重语言障碍,从日本学得针灸,于1683年出版了《论针刺术》一书,成为第一部把针刺疗法引进欧洲的针刺疗法的专门著作。当然,和针灸东渡朝鲜、日本不同,它西传之路可谓历经坎坷。所以一到荷兰,我首先关注的是20世纪80年代末针灸的生存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