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irring 风扇:许丽虹《在楹联中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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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楹联中重逢2011-08-04

  文/许丽虹

  逛西湖,有一个东西常常会被忽略——楹联。西湖边到处有楹联,那些楹联是搬进山水的“书”,是在游山玩水的惬意中抬头就读到的经典。

  楹联又称对子。对“对子”是一种文字游戏,比如“天”对“地”,知道天的高,必要知道地的厚;“春”对“秋”,明了春花的美丽,还要懂得去结秋天的果实。唯有如此,人生才不会偏颇。文化的“化”,也许就是这样的不知不觉。

  一 从“十四”到“四十”,政治家胸中的块垒

  满堂花醉三千客,

  一剑霜寒四十州。

  2011年初春,北山路,阳光如洗。抬头看,半山腰有静逸别墅,是民国奇人张静江的故居。沿长长石阶上去,四五折后,终于看到两栋黄色欧式小楼,一东一西,中间连以曲廊,门前两株广玉兰,巨大,浓荫斑驳。从平台望向西湖,太美。八十多年前,各界要人走马灯似的齐聚于此,欢声笑语日夜不歇。就连下面这条北山路,当时也叫“静江路”。张静江是国民党元老,是孙中山的经济后盾,也是蒋介石的盟兄。

  而现在,这里如此安静。

  我沿着走廊漫步,突然,一种时空倒错的感觉抓住了我,会客室里一副对联非常显眼:“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四十州。”——分明是贯休和尚不肯改的诗句。

  那是一千多年前的唐末。天下纷争,狼烟四起,占得两浙富庶之地的钱镠不想打了,划地为界,保民享国。接下来,为建设都城杭州,他广纳天下名士。

  这天,富丽的凤凰山王宫前,飘来一位和尚。和尚递上一首诗求见,落款“贯休”。钱镠眼前一亮,此贯休和尚,名满天下。晚唐的文字风格,虽绮丽典雅,却纤弱无力,贯休一反常态,诗风清新明快,像一株濯濯新桐。

  献上的诗共八句。钱镠一读再读,沉吟在这两句:“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 三千客,当然是指天下各行各业的能人贤人达人们都来投奔。十四州呢?唐时,浙东与浙西是两个互不相属的区域。浙东以绍兴为中心,浙西以苏州为中心。钱镠是临安人,便取两州之间的小城杭州为王宫所在地,统辖十四个州(即今镇江、常州、苏州、南京、湖州、杭州、台州、温州、衢州、绍兴、宁波、建德、丽水、嘉兴等地)。

  玩味半天,钱镠对手下人说:“去,让他把十四改成四十,我才见他。”十四州只是安身之地,四十州才是男人胸中的宏图。

  哪想,高人相遇并未擦出火花。贯休道:“诗难改,州亦难添,闲云野鹤,何天而不可飞。”不过是遵领导之意,将“十四”改成“四十”,作点微调嘛,这贯休竟掉头走掉了。

  钱镠的四十州鸿篇巨制终究未成。千年后,孙中山成功了。武昌起义胜利后,孙中山踌躇满志,他送给张静江这副对联,将“十四州”改成了“四十州”。孙中山回头对鼎力相助的张静江说此话,是感激,是对花出去的钱的一种交代,是成功的分享,也是一种再接再厉。

  从“十四”到“四十”,看似简单,实是政治家胸中的块垒。而这一点“微调”,竟调了一千年。

  张静江后来与蒋介石闹翻,后半生吃斋念佛,不问世事,最后客死美国,葬于纽约某公墓。纽约,离张静江的四十州,离眼前这个满堂花醉的厅堂,好远。

  历史上的风流人物各自在命运的波涛中沉浮,对联戏谑其中。

  二 无论吃茶还是看花,都是杭州人的雅事

  小住为佳,且吃了赵州茶去;

  曰归可缓,试同歌陌上花来。

  带了北方朋友游九溪十八涧。九溪十八涧,这个名字说了好几次他才记住。

  与他说,不是九条溪,不是十八条涧,九与十八都是形容多,由这些量词即可知这段路的长,走吗?他张望一下,见前面秀色无边,道:走!

  山野空旷,寂静无人。而在初春,这静是灵动的静,如“花开的声音”、“雪落无声”那般静。

  到了林海亭,一个简简单单的亭子,像个村民房。突然朋友叫起来,“嗨,你怎么没跟我说杭州居然还产赵州茶?”呃?轮到我愕然。顺着他的眼光望过去,一副对联跃入眼帘:“小住为佳,且吃了赵州茶去;曰归可缓,试同歌陌上花来。”

  一笑,与他慢慢道来。此茶非彼茶,既不是赵州产的茶,也不是龙井产的茶,而是参禅的别名。

  《五灯会元》记了一个故事。赵州(今河北赵县)观音院有个禅师问一位新来的僧人:你可来过这里?答:来过。禅师叫他:“吃茶去。”又问另一位僧人:你可来过这里?答:不曾来过。禅师也叫他:“吃茶去。” 一旁的院主听了奇怪,问:为何都是吃茶去?赵州禅师说:你也吃茶去!

  赵州禅师三声“吃茶去”,意味深长,是抛却一切分别执著、了悟如未悟的禅学境界。于是,“吃茶去”传遍天下,成了禅林中的著名典故。在盛产茶叶的浙江,禅茶一味,不管僧人俗人都爱其机锋。

  朋友嘿嘿地笑:“原来还是要人停下来喝龙井茶,不过不是牛饮喽。”

  “小住为佳”四字也有故事,晋代无名氏帖道:“天气殊未佳,汝定成行否?寒食近,且住为佳尔。”寒食节是清明前,天阴雨,主人劝客人,此地甚好,不妨暂时留下。

  这副对联,字字有故事,下联的“曰归可缓,试同歌陌上花来”,就要说到吴越王和苏东坡了。朋友插嘴道:“杭州真牛,动不动就是苏东坡。”

  吴越王钱镠甚爱的王妃,每年春天必回临安娘家探亲,有一年,王妃迟迟没有回宫,钱镠也许是想念她了,寄书一封,只有九字:“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一个武将,亦有如此柔情。

  此事传开,有人将它编成小曲,传唱开来。多年后,苏东坡来杭州做官,有一次去临安时,听到一群儿童在唱《陌上花》,曲调“含思宛转,听之凄然”,他颇感慨,便忍不住提笔写下三首以《陌上花》为主题的诗。

  已然到了钱塘江边,叫朋友回头看,这九溪十八涧,野秀幽媚,近的树姿,远的山形,淡云、轻岚、薄烟、花苞……这么好的地方,正宜哼着陌上花开的歌,“缓缓归矣”。是不?

  朋友一个劲点头:反正无论吃茶还是看花,都是雅事。都是杭州人的事。

  三 武状元坊,杭州也曾武风炽盛

  效武穆精忠英年习艺图兴国,

  承寄奴功业高第论魁独建坊。

  西湖婉约旖旎,到处是文人的笔墨,却不知浴鹄湾有个“武状元坊”。

  湖边,高高大大一个石牌坊,冲眼就是一副对联:“效武穆精忠英年习艺图兴国,承寄奴功业高第论魁独建坊。”

  “武穆”即岳飞,宋孝宗为岳飞平反后,恢复爵位,追谥“武穆”。上联说的是要像岳飞那样,勤奋学艺,精忠报国。下联呢,“承寄奴功业”,寄奴是谁?辛弃疾有一首词道:“斜阳草树,寻常巷陌,人道寄奴曾住。”这寄奴,就是南北朝的宋武帝刘裕,刘裕小名寄奴。

  承寄奴功业,道出了作联者是刘家后代。此人名刘必方,南宋嘉定七年(1214年),他在南高峰上的“露台争交”中一举夺魁,成为名至实归的武状元。兴奋之余,便建造此坊以资纪念。

  历史上对南宋的评价往往有“文弱”两字,也不尽然,“武状元坊”让人联想到那个时代的尚武特征。宋室在战乱中南渡,“打”是高于一切的生活中心。前方有岳飞等名将带领部队冲锋陷阵,后方民众均奋起习武,一时武风炽盛。当时杭州的练武社团有角抵社、锦标社、射水弩社、川弩射弓社、英略社、马社等,城郊还有巡社(农家子弟组成)、弓箭手(居民组成)、良家子(北方流杭子弟组成)等约二十余个练武团体,他们“执弓荷锄,仗剑巡步”,边劳动,边练武,随时能应召杀敌,相当于毛泽东时代的“民兵”。

  不要说男人,女人也大多能文能武。宋高宗的吴皇后就常着戎装侍奉皇帝身旁,组织嫔妃宫女练武,也是有招有式。韩世忠与金兵在长江对垒,夫人梁红玉亲自击鼓指挥,宋军以少胜多击退金兵。这场战斗就发生在南宋初年。

  要说当时最流行的武艺,就是“相扑”。不是日本那种相扑,其实就是格斗,也称角力、争交。城里有表演相扑的瓦舍二十余处。皇宫中专设相扑营,成员有120名,分教练、管押与预备队员,并规定三年一次当殿考试相扑,优胜者获物质奖励外,还可从军升官。

  在南高峰的护国寺露台,曾举办“露台争交”赛。由“诸道州郡膂力高强,天下无对者”参加,全国武林高手汇集于此比武较技,是我国历史上有记载的最早武术擂台赛。高手比武,盛况空前,刘必方就是在南高峰比武中胜出。

  据《梦粱录》记载,南宋一共出过27名武状元,考试内容除了骑、射等武艺和体力外,还要考“兵法”和“对策”。武状元中周师、刘必方、杨必高三人为杭州人。

  1214年,南宋建国已经近90年,武状元刘必方建造武状元坊,给柔美西湖添了一点飒爽英姿。

  四 李卫和他的莺莺燕燕们

  翠翠红红处处莺莺燕燕,

  风风雨雨年年暮暮朝朝。

  曲院风荷里有个“湖山春社”。大大的匾额,四个浑圆大字。杭州很少见到如此大字,似乎唯有如此,才能配得上铺天盖地的湖山春色。

  “湖山春社”是个雅名,知道的人不多,另有一名“花神庙”。但四个大字下的那副对联,知道的人太多了:“翠翠红红处处莺莺燕燕,风风雨雨年年暮暮朝朝”,可顺读,亦可倒读,看似随意,却经得起反复把玩。树绿了,花开了,燕子飞回来了。我思念你,在清晨、夜晚,在晴天、雨天,今年、明年……多念上几遍,恍悟园林不仅是空间布置的艺术,更是时间延续的艺术。一旦将时间带入空间,情趣徐徐展现,余味就出来了。

  杭州一年四季花开不断,四时赏花习俗也就一直流传下来,有人说,没有哪个城市赏花赏得像杭州这样理直气壮,顺理成章。自唐代开始,杭城就将每年农历二月十五日定为“花朝节”,全城百姓踏春看花好不热闹。到了南宋,赏花更是赏出名堂来了。《武林旧事》记载,在花朝节之前,宫中后苑就做好布置,“凡诸苑亭榭花木,妆点一新”,节日当天,有梅堂赏梅、芳香堂赏杏花、桃源赏桃、粲锦堂赏金林檎、照妆亭赏海棠,钟美堂赏牡丹等,又穿插各式各样的猜奖游戏,高潮是皇帝给后妃、内侍、伶官、乐部等应奉人员赏赐名花。

  民间呢,《梦粱录》说:“都人皆往钱塘门外玉壶、古柳林、杨府、云洞,钱湖门外庆乐、小湖等园,嘉会门外包家山、王保生、张太尉等园,玩赏奇花异木。”当时的花市以官巷口最有名,其次是钱塘门内,而郊区马塍路一带十里范围,是最大的花圃,兼种花、艺花、卖花和赏花。据说,当时杭城大街小巷,时有花担、卖花声飘过,南宋诗人陆游有名句:“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还有人写道:“人过天街晓色,担头红紫,满筠筐浮花浪蕊。画楼睡醒,正眼横秋水,听新腔,一回催起。 吟红叫白,报得蜂儿知未?隔东西,余音软美。迎门争买,早斜簪云髻,助春娇,粉香帘底。”

  却说到了清代雍正年间,浙江总督李卫正处在政治生涯的高端,经过他几年的治理,西湖倒也有些像模像样了。得意之余,他想到“西湖自正月至十二月,无月无花,无花不盛,亦必有主之者已。”便起了念头,在曲院风荷景色绝佳处建了一座花神庙。十二个月加上一个闰月,共13位花神,中间是“湖山之神”。据说,当年花神庙中座一个男像,左右十三个女像,都是星冠羽衣,飘飘有凌云之致。杭城坊巷中有传言,那个男神是李卫自塑像,13个花神是他的大小老婆。乾隆上台后,有状子告上去,乾隆大为生气,下令毁掉李卫一家子像,仅在后楼重塑一对男女,为花神与花后。这重塑的花神庙,到太平天国时被毁,光绪年间改成了“蚕学馆”。

  此后多年间,花神庙被遗忘了,倒是老有人提起那副对联。2003年恢复“湖山春社”,这副名联又跟我们见面了。就像唐朝以来的花朝节又回到我们这个城市。

  没想到的是,我这次去,站在那里瞠目结舌。对联还是那副对联,可上头的匾额已由“湖山春社”变成了“星巴克咖啡”。

  呃?星巴克咖啡如何“翠翠红红处处莺莺燕燕,风风雨雨年年暮暮朝朝”?

  五 西湖边两男人

  孤隐对邀林处士,

  半闲坐论宋平章。

  古人留下的楹联,往往精妙到无以复加。毕竟,一副楹联能在一个地方挂多久,楹联的内容、书写、格局,不仅要与当代高手打擂台,还要与历朝历代的高手打擂台,能够不被摘下,恭喜,就是精华中的精华。因此,楹联最能显示一个景观的文化含金量。

  如果一个建筑上挂满,或刻满楹联,意味着什么?那此地应该是各路高手一致圈出的“要害点”。

  一个柔荑初绿的早春,我自葛岭的抱朴道院下来,半山腰一个路亭,建在石阶拐弯处,四根石柱上,每一面都刻有对联。春风中抬头、低头,一副副读过来。读到“孤隐对邀林处士,半闲坐论宋平章”,心下一惊,妙极!

  林和靖与贾似道,隔着半湖西湖水,一北宋一南宋,一隐士一宰相,一清贫“巢居阁”,一豪华“半闲堂”。 两人正应了“繁华梦短,幽冷情长”。

  在亭子里坐下,“对邀林处士”。一千年前,林和靖在湖对岸的孤山,种梅三百六十余株,售梅实一株,供一日之需,二十多年没有踏入杭城一步。生活清贫,却有“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的富足。林和靖生前即在屋边为自己筑墓。宋末元初,胡僧杨连真伽发掘林墓,但只见端砚一方、玉簪一支。

  与林和靖形成鲜明对比的,就是贾似道。为何称他“宋平章”?“平章”原意为商量处理,宋代有个官名叫“平章军国重事”,贾似道曾被封为“平章军国重事兼督都诸路军马”,位在宰相之上。

  贾似道,台州人,自小算个才子。七岁过目成诵,十五岁读书过千下笔成文,可惜尚未取得功名,父亡母走,只好来杭州投奔同父异母的姐姐。他姐姐此时正走鸿运,被宋理宗宠爱。贾似道哪知此等好事,到了杭州,找不到姐门,流落成一个杭州街头的小混混。直到姐姐被封为贵妃,派人去台州寻亲,才得姐弟相认。贾似道从此平步青云。

  成就贾似道“领导核心”地位的大事,发生在1259年。这一年,元军侵宋战争全面爆发,蒙古大汗蒙哥亲自攻四川,其弟忽必烈攻鄂州,贾似道率军援鄂。双方开战不久,大汗蒙哥中箭而死,蒙古人的皇位突然出现空缺。正攻打鄂州的忽必烈接到密报,称后方有人欲谋皇位。忽必烈无心恋战,北归去要他的皇位。这边,喜剧性地成了贾似道退敌有功,班师回朝。从此贾似道完全以一个救世主的身份出现在朝廷。

  理宗死后,度宗即位。贾似道因册立皇太子有功,被封为太师,不久又封“平章军国重事”,也就是将朝廷的所有军国大事都交与他一人处理。度宗为表诚意,还将西湖北面葛岭的皇家花园赏给他,贾似道于是大兴仙宫琼苑。别墅落成时,有人奉承道:“人生闲最难。算真闲,不到人间。一半神仙先占取,留一半,与公闲。”如此,取名“半闲堂”。贾似道在此斗蟋蟀、蓄姬妾,连上朝也很少去了。朝廷上有要事,得送来这边等待处理。

  一边是蒙古人铁蹄硝烟滚滚而来,一边是“朝中无宰相,湖上有平章”,终于,贾似道的行径加速了南宋的灭亡,他自己也在发配途中被杀。“半闲堂”跟着被遗弃。至今,抱朴道院往东直到断桥,还随处可见其遗迹。

  “孤隐对邀林处士,半闲坐论宋平章。”当年的硝烟已化作湖上的一缕清风,隐士和高官,像剪辑过的蒙太奇,留给后人在山水中、在亭子里,闲谈,笑论。而这副对联尤妙之处,是它面对林和靖与贾似道这两个截然相反的人物,不加任何褒贬,毫无烟火气息,正应了亭子上方“抱朴道院”的道家仙气。

  一副名联背后的故事

  周华诚

  2009年9月14日,《城纪》版刊登了《你在那里干什么?——关于18张老照片及西湖天下景亭》一文,展示了由读者章胜贤收藏的一组老照片,这组不同年代拍摄的照片留下了世事变迁的印记,照片的背景是同一个地点——孤山的“西湖天下景”亭。亭子上有一副对联颇为有名,“水水山山处处明明秀秀,晴晴雨雨时时好好奇奇”。这副对联,顺读、倒读、跳读,都能读出不一样的趣味。

  现在我们见到的亭子匾额,是民国时期黄文中所题,上有“二十一年陇右黄文中”字样。黄文中是谁?

  2011年5月,我接到了一个电话,是甘肃省张掖市打来的,打电话者黄国梅,年已72岁,正是黄文中的女儿。老人说,她是无意中从网上读到杭州日报《城纪》版文章的,阅后感慨颇多。她的父亲黄文中,字中天,甘肃临洮人,老同盟会员,早年留学日本,因翻译《日本民权发达史》一书,孙中山曾亲笔题赠条幅:“世界潮流,浩浩荡荡,顺之则昌,逆之则亡。”曾在甘肃任过四任县长,后因时局动乱,远赴上海以写字、撰稿酬金维持生计。

  1932年,黄文中从上海到杭州旅游,被江南的湖光山色所吸引,下榻西湖俞楼,整整住了三年。他自己说,“对于湖山秀色,得以饱餐,虽阴晴雨月,气象万千,而静心领略,概有真味,足以涤除尘虑。”他遍游各处名胜,创作了17副楹联,一一刻制题挂,并有《黄文中西湖楹帖集》。在西湖各景上留有他的很多遗墨,目前收集到的有17副,挂出的有12副。“且看青冢留千古,漫道红颜本暂时”(苏小小墓),“鱼戏平湖穿远岫,雁鸣秋月写长天”(平湖秋月)都是黄文中先生的作品。而西湖天下景亭悬挂的这副对联,“文革”中被毁,经一波三折之后,才恢复当初样貌。

  2011年6月24日,我收到黄国梅老人寄来的两本书,《黄文中楹联诗文书法珍存》,附信中嘱一本赠章胜贤先生,并给他补充一张西湖天下景亭匾与联的原始照片。书的扉页,黄国梅手书毛笔小楷,亦是十分清丽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