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lame of nuclear:近代最有影响力名医--张锡纯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4/28 17:33:31
一代名医--张锡纯
(一)衷中参西,融会贯通

祖国医学有着悠久的历史和独特的理论体系,在数千年的预防保健和医疗实践中,积累了极其丰富的经验,对中华民族的繁衍昌盛,做出了卓越的贡献,对东方医学产生过巨大的影响。鸦片战争以后,中国沦为半封建、半殖民地社会,随列强的侵略,西方文化亦大量传人中国,而医学是先锋。生活在这个时期的名医家张锡纯不为流俗之所惑,摒除畛域之所见,力主中西贯通,取长补短,以中为本,以西为用。

1.正确处理中医学继承和发扬的辩证关系

张锡纯认为:"自西医之人中国也,维新者趋之恐后,守旧者视之若惊,导致互相抵牾,终难沟通。"加之当时的统治阶级为迎合帝国主义利益,制造种种限制,竞欲取缔中医。先生挺身直言,捍卫中医事业,上书南京政府,日:"近闻京中会议,上峰偏西医之说,欲废中医中药,不知中医之实际也。且中医远自农、轩,保我民族是以我国民族之生齿,实甲于他国之人也。今若将中医中药一旦废却,此于国计民生大有关系。"为继承和捍卫祖国医学宝贵遗产大声疾呼。

"师古而不泥古,参西而不背中"这是张氏的治学宗旨,是对中医学的继承和发展的辩证方法。他提出"合中西融贯为一"的设想,并以"中医包括西医之理"学说为理论依据,力图沟通中西医。他指出:"中医谓人之神明在心,西说谓人之神明在脑,及观《内经》,知中西医之说皆涵盖其中也。《内经·脉要精微论》日:头者精明之府。为其中有神明,故能精明;为神明藏于其中,故日府。此西法神明在脑之说也。"在病理方面认为,脑出血"其溢出之血,着于左边之运动神经,则右半身痿废;着于右边之运动神经,则左半身痿废,此乃交叉神经以司其身之左右也"。在治疗方面认为,中药、西药不应互相抵牾,而应相济为用,指出:"西药用药在局部,是重在病之标也;中药用药求因,是重在病之本也。究之标本原宜兼顾,若遇难治之症,以西药治其标,以中药治其本,是奏效的必捷,而临证也确有把握矣。"因此,他对医学理论和临床各种病症,历述中医西医的认识、想法,将中西医结合起来,相互印证,正确处理了中医学的继承和发扬的辩证关系,从而在理论和实践上,丰富和发展了祖国医学成就。

2.认真学习西医学解剖与生理的实质内涵

张锡纯"年过三旬始见西人医书,颇喜其讲解新异多出中医之外"。解剖器官视之有物,生理机能验之有应。认真学习,刻苦钻研。他"后又十余年,于医学研究功深,乃知西医新异之理原多在中医包括之中,特古籍语意浑含,有赖后人阐发耳"。这种治学态度可见一斑。他指出:"学医工夫,须先明人身之生理。全身之肢体、脏腑、经络皆生理攸关也。是卷兼采中西生理之学,更参以哲学家谈生理处,复以己意融会贯通之。生理既明,而养生之理寓其中矣;养生之理既明,而治病之理寓其中矣。"从而,强调了生理功能在人体的重要性。

张锡纯学习西医解剖、生理,多从中掌握要旨,如描述血液大、小循环的生理与解剖时指出:"西人谓人身有血脉管(即动

 

脉)、微丝血管(毛细血管)、回血管(静脉)。血脉自左上心房(左心房)转落左下心房(左心室),人于血脉管。由血脉管入微丝血管,以散布于周身,内而脏腑,外而肌肉。迨脏腑肌肉濡润之余,又传人回血管。由回血管收回右上心房(右心房),转落右下心房(右心室),更由右下心房以上注于肺。此时因血中混有碳气其色紫黑。迨注肺之后,隔肺膜呼出碳气,吸进氧气,其色仍赤,复还左上心房,如此循环不已。"这充分说明张氏在当时已经掌握了西医的体循环和肺循环理论。

3.借鉴西医理论阐发中医理论

张锡纯在医学事业上敢于创新,借鉴西医的理论学说,阐发中医的理论实质,并提出了一些有价值的见解。如"论脑充血之原因及治法"时提出:"脑充血病之说倡自西人,而浅见者流恒讥中医不知此病,其人盖生平未见《内经》者也。尝读《内经》之调经论,有谓'血之于气,并走于上,则为大厥,厥者暴死,气反则生,不反则死'云云,非即西人所谓脑充血之证乎?所有异者,西人但言充血,《内经》则谓血之于气并走于上。盖血必随气上升,此为一定之理,而西人论病皆得之剖解之余,是以但见血充脑中,而不知辅以理想以深究病源,故但名为脑充血也。至《内经》所谓'气反则生,不反则死'者,盖谓此证幸有转机,其气上行之极,复反而下行,脑中所充之血应亦随之下行,故其人可生,若其气上行不反,升而愈升,血亦随之充而愈充,脑中血管可至破裂,所以其人死也。"临床若遇此脑充血,治以清火、平肝,引血下行,创立了镇肝熄风汤、建瓴汤等有效方剂。

在论"脑贫血治法"时指出:"脑贫血者,其脑中血液不足,与脑充血之症正相反也。其人常觉头重目眩,精神昏愦,或面黄唇白,或呼吸短气,或心中怔忡,其头与目或间有作疼之时,然不若脑充血者之胀疼,似因有收缩之感觉而作疼。其剧者亦可猝然昏仆,肢体颓废或偏枯。其脉象微弱,或至数兼迟。西人但谓脑中血少,不能荣养脑筋,以致脑失其司知觉、司运动之机能。然此证但用补血之品,必不能愈。《内经》则谓'上气不足,脑为之不满'。此二语实能发明脑贫血之原因,并已发明脑贫血之治法。盖血生于心,上输于脑。然血不能自输于脑也。《内经》之论宗气也,谓宗气积于胸中,以贯心脉,而行呼吸,由此知胸中宗气,不但为呼吸之中枢,而由心输脑之血脉管亦以之为中枢。今合《内经》两处之文参之,知所谓上气者,即宗气上升之气也,所谓上气不足脑为之不满者,即宗气不能贯心脉以助之上升,则脑中气血皆不足也。然血有形而气无形,西人论病皆从实验而得,故言血而不言气也。因此,知脑贫血治法固当滋补其血,尤当峻补其胸中宗气,以助其血上行。持此以论古方,则补血汤重用黄芪以补气,少用当归以补血者,可为治脑贫血之方矣。"这些中西医结合的理论阐述,均为处方用药提供了理论依据,临床都能收到满意疗效。

4.中药西药合用明显提高疗效

张氏在临床处方用药过程中,深深体会到中药、西药各有所长,配伍应用不宜互相抵牾,而应相济为用,以增加疗效为目的。从理论上他能将中西医学加以结合,互相渗透,中西药并用,取长补短,使其更好地发挥临床疗效。如用山药配阿司匹林,既能发汗也可扶正。用麻杏石甘汤治疗温病,强调石膏分量为麻黄的10倍,若遇不出汗者,还可再服阿司匹林以助汗出。他在临证时常将阿司匹林配入白虎汤、越婢汤等方剂之中,灵活运用,收效颇著。

在"论中西之药原宜相助为理"时指出:"自西药之人中国,维新者趋之恐后,守旧者视之若惊,导致互相抵牾,终难沟通。愚才不敏,而生平用药多喜取西药之所长,以济吾中药之所短,初无畛域之见存于其间。故拙著之书以衷中参西为名也。今试略举数端于下:西药之治吐血,以醋酸铅为最效;治下血,以麦角为最效。然究其所以效者,谓二药能收缩其血管也。至于病因之凉热虚实则不问矣,是以愈后,恒变生他证。若以二药收缩其血管,以中药治其凉热虚实,且更兼用化瘀消滞之品防其血管收缩之后致有瘀血为恙,则无难愈之血证矣。西药治痫风以臭素三种(三溴片)及抱水过鲁拉儿(水合氯醛)为最效。然究其所以效者,谓能麻醉脑筋(即脑髓神经)也,至病因之为痰、为气、为火则不问矣,是以迨至脑筋不麻醉则病仍反复。若以西药臭素,抱水诸品麻醉其脑筋(每日服2次可以强制不发),用中药以清火、涤痰、理气,或兼用健脾镇肝之品,无难愈之痫风矣。"张氏在治疗用药上采用中药、西药并用的方法,以便提高临床疗效。他首创的"石膏阿司匹林汤",就是具有代表性的方剂之一,采用中药石膏、西药阿司匹林合用,治疗实热性关节肿痛,多有奇效。这些实践的创新,疗效的提高,中西药的合用,都是在衷中参西思想指导下进行的医学实验,有一定的科学性和实用性,对后世中西医结合有很大的启迪。如现代临床常用的维银翘片、感冒清、感冒胶囊等药品,都是在张氏的启发下发展起来的。这种中药、西药的结合应用,打破了中西医界限,融汇两者之长为一体,从而大大提高了临床的治疗效果。这种中西医汇通的见解,在当时来说是有远见卓识的;这种勇于实践,大胆创新的精神,是难能可贵的。

(二)尊崇经典,法本仲景

纵观张氏《医学衷中参西录》全书,有关医论近百条,条条以《内经》、《难经》为中医诊治疾病的理论基础,以《伤寒杂病论》为临床辨证论治的法则,多所引证,融会贯通,使之立说有据,治法有源,实为衷中之楷模,参西之先人。

1.医学理论以《内经》、《难经》为宗旨

张锡纯的医论部分多以《内经》、《难经》理论为宗旨,条条引证,融会贯通,阐发经典之蕴义,使之立说有据,治法有源。在论述脑血管疾病的证治中,根据《素问·调经论》"血之与气并走于上,则为大厥,厥则暴死,气复反则生,不反则死"的理论,创立了镇肝熄风汤、建瓴汤等多个有效方剂,临床应用甚为奏效,并附验案以佐证。对于脑供血不足的证治过程中,张氏依据《内经》理论"上气不足,脑之不满","宗气积于胸中,以贯心脉而行呼吸",提出心输血于脑,靠宗气上行推动,"上气不足"即宗气不能贯心脉以助血上行,则出现脑中气血不足。从中悟出其理,得出治法,不在滋补其血,而应峻补宗气以助血上升,拟用"升陷汤"治疗,临床疗效颇为满意。

学习祖国医学应以经典医著为基础,师古以创新,继承以发展。张氏认为"阐发医理之书,始于《黄帝内经》",而"读《内经》之法,但于其可信之处,精研有得,即能开无限法门;其不可信之处,或为后世伪托,付之不论可也"。医学经典著作内容丰富而庞杂,深入研读时,首先要在自己的头脑中建立起各经典医著学术思想体系的轮廓,了解最重要的理论构成,重视前人注释,独立思考,融会贯通,掌握其精神实质,灵活指导临床证治。这些尊崇经典的思想,研读《内经》的方法,对张锡纯在医学事业上敢于创新均起到推动性的作用。

2.临证施治以《伤寒》、《金匮》为法本

《伤寒杂病论》是仲景所著,其学术思想体现在"创用六经论伤寒,脏腑辨证论杂病",从而奠定了辨证论治的基础。张锡纯秉承《伤寒》、《金匮》之旨,擅治外感热病而驰名,统治疑难杂证有创新。

张氏主张寒温统一,伤寒统辖温病。伤寒六经辨证形成于汉代,温病卫气营血辨证完善于清代,迄今未息寒温两派之争。伤寒派认为:伤寒是一切外感病的总称,当然温病包括其中,按照六经辨证同样适用于温病的辨证,其中《伤寒论》的白虎汤、麻杏石甘汤等方剂,就是治疗温病的有效代表方剂,所以温病不必标新立异;温病学派认为:伤寒温病虽同属外感热病,但病因病机不同,证候特点有异,立法处方亦当有别。综观《医学衷中参西录》对温热病的证治,张锡纯力主寒温统一,崇尚仲景学说,当依伤寒六经辨证论治;叶吴学说影响寥寥,并不遵循卫气营血与三焦辨证论治体系。他明确指出:"《伤寒论》中原有温病,浑同于六经分篇之中,均名之为伤寒,未尝明指为温病也。况温病之原因各殊,或为风温,或为湿温,或为伏气成温,或为温热,受病之因既不同,治法即宜随证各异。有谓温病人手经不入足经者,有谓当分上、中、下三焦施治者,皆非确当之论。斟酌再四,惟仍按《伤寒论》六经分治乃为近是。"对温热病的治法张氏认为:"伤寒与温病,始异而终同。为其始异也,故伤寒发表,可用温热,温病发表必须辛凉为其终同也,故病传阳明之后,无论寒温,皆宜治以寒凉,而大忌温热。"《伤寒论》中的麻杏石甘汤、大青龙汤、小青龙汤、小柴胡汤等"以上所述诸方,大抵宜于温病初得者也。至温病传经已深,若清燥热之白虎汤、白虎加人参汤,通肠结之大、小承气汤,开胸结之大、小陷胸汤,治下利之白头翁汤、黄芩汤,治发黄之茵陈栀子蘖皮汤等,及一切凉润清火育阴安神之剂,皆可用于温病者,又无庸愚之赘语也。"这些理论与实践都充分说明张氏力主寒温统一,伤寒可统辖温病,温病虽有别于伤寒,并非分庭抗礼,而是对伤寒羽翼补充和发展。他在治疗温病时,常用经方,重视透解,扼守阳明,虽未自成体系,然亦不乏卓识。

对《伤寒杂病论》方剂的运用,张锡纯师古而不泥,常师其法而不用其方,多将原方灵活变通,并常有创新。他认为"用古人之方,原宜因证、因时为之变通,非可胶柱鼓瑟也"。例如:

仲景列麻黄汤治疗太阳表实证,而张锡纯于方中加知母,名为"麻黄加知母汤"。提出"原方止此四味,而愚为加知母者,诚以 '服此汤后,问有汗出不解者,非因汗出未透,实因余热未清也。

佐以知母于发表之中,兼寓清热之意,自无汗后不解之虞。此乃屡经试验,而确知其然,非敢于经方轻为加减也"。又如:大柴胡汤具有和解少阳、通泻阳明之功效,但仲景原方无大黄。张锡纯经过多年临床实践,认为该方宜用大黄不宜用枳实,因大黄能引阳明之热下行,而枳实则易伤胸中大气。这样"方中用柴胡以解在经之邪,大黄以下阳明在腑之热。方中以此二药为主,其余诸药,可加可减,不过参赞以成功也"。张氏变通大柴胡汤,由柴胡、薄荷、知母、大黄四药组成,取柴胡疏解少阳在经之邪,升之以防邪气下陷,薄荷散邪于外,知母清热于内,大黄通泻于下,从而表里双解,经腑同治,既不失原方宗旨,又有变通之新意。

张氏一生勤奋治学,勇于实践,《医学衷中参西录》是其毕生医学结晶。书中大篇幅载述了治疗疑难杂症的经验,从理论到实践,医理精湛,疗效颇佳。在病因病机、辨证论治、处方用药诸多方面都有个人心得。如提出虚劳多瘀"虚劳者必血痹,而血痹之甚者,又未有不虚劳者"。他将虚与瘀的病机变化过程紧密联系在一起,阐述了虚与瘀的辩证关系。因此,在论治过程中,不独补虚,而兼活血化瘀,以破瘀之药作为佐使。张锡纯对仲景的大黄廑虫丸及肾气丸的临床应用最为服膺,认为二方皆于补中开瘀,缓消瘀血。在《金匮》的启发下,特制十全育真汤,将补气血、助阴阳、化瘀血之药熔于一炉,以固本而求源,以祛瘀而生新,从而扩展了对虚劳疾患病因病机的认识,扩大了活血化瘀的应用范畴。

(三)阐释医理,独辟蹊径

任何科学理论的确立,无不通过反复的生活、生产和科学实践,再从反复认识中得出正确的理论。祖国医学理论的形成,也是在历代医学家长期与疾病作斗争的医疗实践过程中,不断总结经验,逐步上升为理论知识而形成的。张锡纯经过数十年的医疗实践,积累了丰富的医学诊治疾病的经验,阐释医理有独特建树,调摄论治有独到之处,处方遣药别具特色。

1.论述病因病机颇有建树

所谓病因,就是破坏人体相对平衡而引起疾病的原因;所谓病机,就是疾病发生、发展与变化的机理。如对中风的病因病机认识,历来说法不一,而张氏认为中风的发病机理主要是气机升降失调,其病理变化主要体现在冲气上逆,气血并走于上,或上气不足,气之上升过少。前者"致充塞其血管而累及神经,其甚者,致令神经失其所司";后者"脑中血少,不能荣养脑筋"。两种病理变化均可导致中风的发生,而以气机升降失调作为中风发病的主要病理环节,对后世影响颇大。

吐血、衄血为临床常见之证,历代医家多吐衄分论,惟张锡纯统而论之,多从阳明升降这一角度来认识衄血、吐血之证。他明确指出"盖凡吐衄之证,无论其为虚、为实、为凉、为热,约皆胃气上逆,或胃气上逆更兼冲气上冲,以致血不归经,由吐衄而出也",治疗应以"降胃之品为主"。对泄泻的病机认识,病位实在肠腑,若久泄责在脾胃,若久泄可致阴伤。他认为泄久则亡阴,以致赢瘦不堪,若"滑泄不止,尤易伤阴分,往往患此证者,数日即浑身发热,津短燥渴,小便不利,干呕懒食,胃嗜凉物。当此之际,欲滋其阴,而脾胃愈泥;欲健其脾,而真阴愈耗,凉润温补皆不对证",治疗颇为棘手。提出在久泄的治疗过程中,时时以固护阴液为要,每每以山药滋涩为重。因"山药性本收涩,故煮粥食之,其效更捷也。且大便溏泻者,多因小便不利。山药能滋补肾经,使肾阴足,而小便自利,大便自无溏泻之患"。

在内科杂病的论述中,张氏多有自己的观点。如:癫狂之痰,多系痰火为患,病位多在心脑;消渴为患,上消不全在肺,中消亦有中气不足,其发病中心脏腑在脾,指出"至谓其证起于中焦,是诚有理,因中焦胖病,而累及于脾也,盖胖为脾之副脏,胖病累及于脾,致脾气不能散精达肺,则津液少,不能通调水道则小便无节,是以渴而多饮多溲也"。针对上述病机,他自制玉液汤、滋胖饮等方剂,以治疗消渴病,收效较为满意。他的这些独到论述,从另一个方面对消渴病的病因病机理论作了补充和发展,对后世产生了一定的影响。

2.创立调摄治法科学实用

祖国医学的调摄治法包含有朴素的辩证法思想,在临床上起着极其重要的指导作用。张氏对疾病的论治颇具特色,临床调摄治法,重视脾胃,巧于调补;调畅气机,擅长治肝;权变温清,兼顾阴液;推崇活血,谨守病机;重视冲任,善调脾肾;以脏补脏,疗效确切。

重视脾胃,巧于调补。脾属阴脏,胃属阳腑,脾主运化,其气以升为顺,喜燥恶湿;胃主受纳,其气以降为和,喜润恶燥。脾与胃通过经脉相互属络而构成表里关系,阴阳相合,升降相因,燥湿相济,共同完成饮食的消化吸收和水谷精微的输布,故称脾胃为后天之本、气血生化之源。张锡纯对脾胃的重视开篇赫然而见,指出:"《易》有之'至哉坤元,万物资生',言土德能生万物也。人之脾胃属土,即一身之坤也,故亦能资生一身。脾胃健壮,多能消化饮食,则全身自然健壮,何曾见有多饮多食,而病劳瘵者哉。"这种精辟的论述充分说明脾胃在人体的重要性,脾胃为一身之坤,为论治之本。脾胃的调摄治法应以调理脾胃,平衡阴阳为要,常立扶脾阳、益胃阴,调升降、扶运纳之法。在祖国医学史上论治脾胃名家,当推金元名医李东垣和清代名医叶天士。李氏善补脾升阳,创立代表方剂补中益气汤,用药多刚燥;叶氏善滋养胃阴,设置代表方剂益胃汤,用药多柔润。张锡纯博采两大名家之长,扶脾阳与益胃阴同时并进,创制了多个代表方剂,如资生汤、资生通脉汤、扶中汤等方剂,其方药组成多是刚柔相济,燥润兼施,并行不悖。他将这种调补脾胃之法广泛地应用于多种疾病酌治疗中,尤其对慢性疾患,证候错杂,阴阳失调,气血亏损,单纯补气、补血、补阴、补阳等补偏救弊方法很难奏效,惟有从调补脾胃,重建中气人手,方能缓缓见效。另外,张氏在重视补脾胃的基础上,又注意脾胃的气机升降之枢,脾主升清,胃主降浊,他在临床施治过程中既有补脾升陷之品,又有平胃降逆之药,与证相合,颇为奏效。

调畅气机,擅长治肝。气的运动,称为"气机"。人体的气,是不断运动着具有很强活力的精微物质。气流行于全身各个脏腑、经络及组织器官,无处不到,无处不有,时刻推动和激发着人体的各种生理活动。气的运动形式,虽然是多种多样的,但可概括升、降、出、入四种基本运动形式。气机通畅,人体生理功能正常;气机失畅,人体出现多种病理变化而产生疾病。肝主疏泄,调畅气机。肝的功能主动主升,这对气机的疏通、畅达、升发以及调节气的升降出入之问的协调平衡,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因素。只有肝的疏泄功能正常,才能气机调畅,气血调和,经络通利,脏腑功能活动协调,否则疾病产生。张锡纯在多年的临床实践中擅长治肝,注重调畅气机,载述治肝八法,颇有建树。平肝即疏肝,疏肝宜理气,平肝法可治肝气郁结;散肝即升发条达,肝性条达,以散为补,散肝法可治肝气横逆;化肝即活血化瘀,气郁日久,可致瘀血,化肝法可治肝内有热,瘀血凝滞;柔肝即和润,肝为将军之官,体阴用阳,柔肝法可治肝气肝火妄动;镇肝即降逆,肝决不能妄以升发,肝阳上逆宜急潜降,镇肝法可治肝阳亢逆;敛肝即补肝,元气之脱,皆脱在肝,敛肝法可堵塞元气将脱之路;补肝法,历代多有争议,多有肝无补法之说,张氏认为肝阳不振,肝气郁而下陷,皆为肝虚之证,当以重用黄芪补肝,这种补肝气、益肝阳、救肝脱之法,堪称匠心独具,疗效独奇;缓肝法,是根据《内经》"肝苦急,急食甘以缓之",所谓肝苦急者,乃气血忽然相并于肝中,致肝有急迫难缓之势,因之失其常司而发病,重用甘草以缓之。总之,张锡纯治肝的学术思想深邃精辟,突出调畅气机,根据这种立法,自拟治肝之方多首,其中镇肝熄风汤、升肝舒郁汤、和肝丸、培脾舒肝汤、金玲泻肝汤等方剂,至今临床常用,足启后学。

权变温清,兼顾阴液。温指温法,又称温里法或驱寒法,是运用温热性质的方药,以祛除寒邪,补益阳气;清指清法,又称清热法,是运用性质寒凉的方药,通过清热、泻火、凉血、解毒等作用,以清除热邪。张氏在临床准确把握清热与温寒的治疗六法,收效颇著,特别是对寒热错综复杂的病症,善施温清并进的方法。其特点是寒药、热药并用,取其相反相成之功效。例如"赭遂攻结汤治宿食结于肠间不能下行,大便多日不通。其证或因饮食过度,或因恣食生冷,或因寒火互结,或因呕吐既久,胃气、冲气皆上逆不下降。于姜性热,朴硝性寒,二药并用,善开寒火之凝滞。寒火之凝滞于肠问者开,宿物之停滞于肠问者亦易开也"。又如升陷汤中的黄芪配知母,黄芪膏中的黄芪配生石膏,秘红丹中的大黄配油肉桂等等。这些组方都充分说明张氏权变温清,清热与温寒药并用,一方面协调药性寒热之弊,另一方面取其相反相成之功,从而提高了临床的治疗效果。另外,张氏在治病的过程中,特别注意顾护病人之阴液。保存一份阴液,便有一份生机,这是温病学派的观点,受其影响在所著《医学衷中参西录》一书中,养阴方药运用极多,全书自拟160余方,其卢养阴方剂达50余首,配合使用养阴药者亦有50余首。由此可也张氏在主方主药和主方配药的用药中,非常善用养阴增液之晶,有时即便不唯补阴,却也十分注意兼顾阴液。

推崇活血,谨守病机。活血化瘀治法没有包括在八法之中,旦历代都非常重视活血化瘀的临床应用。《医林改错》实际上是一部活血化瘀治病的专著,作者王清任的阐述对血瘀学说与活血七瘀治则具有十分重要与深远的意义,他重视气血理论,主张辨正治瘀,创制和应用具有活血化瘀作用的方剂22首。其中应用内活血化瘀药按中国中西医结合学会活血化瘀专业委员会拟定的舌血化瘀药范围分类的有13种。张锡纯治瘀血病症深受王清任均影响,临床推崇活血化瘀治则,但在运用的过程中,辨证治菸,谨守病机。对于实证以开破通瘀为主,气血不足不能流通苦,以补虚通络治之。在活血化瘀的立法上,设立升阳活血法、盗气化瘀法、理气化瘀法等;在活血化瘀的组方上,拟制活血化菸方剂50余首,运用活血化瘀药物3余种。根据病因病机、证暌特点,灵活使用方药。他认为出血诸证,应用三七;病在血分,用三棱、莪术;一切血凝气滞之证,乳香、没药、水蛭之品最为适宜;若瘀血出现冲任奇经,则以鹿角胶温通之。具有代表陛的活血化瘀方是活络效灵丹,全方只有当归、丹参、乳香、没药四味药组成。张氏认为"自拟得此方,数年之间治愈心腹疼痛者,不可胜计矣"。活络效灵丹具有养血活血、祛瘀通络,缓解疼痛之功效,临床可用于治疗气血凝滞,经络阻闭所致的痃癖瘕瘕,心腹肢体疼痛,疮疡积聚等证。本方药味不多,配伍合理,四药用量均等,其优点在于祛邪而不伤正,止痛效果尤佳。另外,在本方的基础上根据变证、兼证、伴随症状等,灵活加味,即可明显提高疗效。

重视冲任,善调脾肾。冲脉主血海,任脉主胞胎,脾统血输布水谷精微为后天之本,肾藏精主生长、发育、生殖为先天之本。张锡纯在治疗妇科疾病方面,或重于脾,或重于肾,或重于肝,或重于气血,各抒己见,各有千秋,而其中尤为重视冲脉。他认为冲脉"上隶于阳明胃经,下连于少阴肾经,有任脉为之担任,督脉为之智摄,带脉为之约束,阳维、阴维、阳跷、阴跷为之拥护,共为奇经八脉。此八脉与血室,男女皆有。在男子则冲与血室为化精之所,在女子则冲与血室实为受胎之处",很明显是将冲脉冠于奇经之首。盖因冲脉起于下焦,伴足少阴肾经循行,为十二经脉之海,又称血海,具有涵蓄十二经气血和渗灌阴阳的作用,为全身气血之要冲,故张氏独重冲脉。在《医学衷中参西录》书中,治疗妇科疾病,详细论述了冲脉为病之病因病机,证候特点,脉舌表现,确立了治法。他指出:"冲气上冲之病甚多,而医者识其病者甚少,即或能识此病,亦多不能洞悉其病因,而施以相当之治法也。"临床冲脉为病,有虚实寒热的区分,故张锡纯提出了一系列调摄冲任的治病方法,特别是对女子的不孕症,治法更为完善。他指出:"女子不育,多责之冲脉。郁者理之,虚者补之,风袭者祛之,湿盛者渗之,气化不固者摄之,阴阳偏盛者调剂之。冲脉无病,未有不育者。"创立治冲之法多种,其中温阳暖冲法,主要适用于阳虚冲寒不孕症,代表方剂温冲汤;镇逆降冲法,主要适用于倒经及妊娠恶阻等证,代表方剂加味麦门冬汤或安胃饮治之;补虚固冲法,主要适用于冲任滑脱之崩漏、带下等证,代表方剂固冲汤;活瘀调冲法,主要适用于妇女经闭不行、产后恶露不止、瘕瘕积块等证,代表方剂理冲汤。另外,张氏治疗妇科疾患善调脾胃。人体以精为先,女子以血为主,凡经、孕、产、乳无不以精血为本。血者,水谷之精微,化源于脾胃;精者,生命之本源,藏生于。肾间。女子经带胎产,男子阳痿不育诸多疾病,无不从调理脾肾着手。若血枯经闭首重脾胃,胎元不固补肾安胎,张氏创立的寿胎丸至今临床常用,疗效显著。

以脏补脏,疗效确切。以脏补脏治病又是张锡纯临床应用的一大特点。该法是针对发病脏腑之虚,使用动物相应脏器为药物以补之的特殊治法。例如:采猪的胰脏治疗消渴病,指出"盖猪胰子即猪之膊,是人之胖病,而可补以物之胖也",采用鸡内金治疗脾胃虚弱之证,指出"鸡内金鸡之脾胃也,其中偶有瓦石铜铁,皆有消化痕迹,脾胃之坚壮可知,故用以补助脾胃,大能运化饮食,消磨瘀积",而且"其性甚和平,兼有以脾胃补脾胃之妙,故能助健补脾胃之药"。又说:"鸡内金与猪胰子,同为化食之物也。愚因集诸药合为一方,以治消渴屡次见效。"张锡纯治疗糖尿病之方内,有猪胰一味,属于古代脏器疗法,与现代胰腺胰岛分泌胰岛素一样,古人只知以脏补脏,不知内分泌物之作用。但是,一个共同点就是临床有一定疗效。

3.拟制多首方剂行之有效

张锡纯的《医学衷中参西录》载述、拟制方剂160余首,用药十分精当,疗效十分明显,医家十分常用,后世十分赞赏。制方理论依据以经典为宗旨。张锡纯的拟方理论是以《内经》作为指导,在极力阐发其中奥旨的基础上,效法仲景,立足于自己的医疗实践。他创制的新方,理法俱全,用药简明,君臣佐使配伍恰当,与《内经》理论,仲景制方风格一脉相承,临床疗效显著,后世医家喜欢应用。他在创制镇肝熄风汤时说"盖肝属木,中藏相火,木盛火炽,即能生风";"此诚由《内经》'诸风掉眩,皆属于肝'句悟出"。细想《内经》所称"煎厥"、"大厥'、"薄厥"之证,其病机均为"血之与气,并走于上",气机失畅,气血逆乱而发病。镇肝熄风汤由12味药物组成;其功用为镇肝熄风,滋阴潜阳;主治肝肾阴亏,肝阳上亢,气血逆乱病证。方中重用怀牛膝达30克,使之引血下行,并有补益肝肾之效;方中镇肝熄风之品与顺达肝木之药配伍并用,既有加大熄风夕动由 右而陆肝凤瀚枯岁神胃.该肯无诊存中风前、卒中期、中风后,只要属于肝阳化风的病理机转均可放心使用,往往获效甚佳。张氏制方态度严谨,药物搭配精当,处方主次分明.众药通力合作,故能击中病害,切中病机,疗效卓著。张氏之力注重君臣佐使,以升陷汤为例,黄芪为君药,善补气、升气,重用;升麻、柴胡为臣药,以助君药升提下陷之气;知母为佐药,凉润之性兼制君药的副作用;桔梗为使,可载诸药以达病所。张氏制方重视脾胃后天,多首处方均配以健脾和胃之药,充分说明培补中州的重要性;张氏之方力主药味少而量重,多首方剂用药少而精,用量多而重,充分体现主药单刀直人,夺关斩将之势,力挽沉疴痼疾,实属常人所不及。至于处方中升降并调,一升一降,气自流通;寒热并用,扬长避短,经腑同治;攻补兼使,补中寓攻,攻则无损。这些制方原则,配伍方法,都体现了他制方用药的奥妙所在。

药物的功用各有所长,也各有所短。只有经过合理的配伍,调其偏胜,制其毒性,增强或改变其原来的功用,消除或缓解其对人体的不利因素,发挥其相辅相成的综合作用,使各具特性的群药连接成一个新的有机的整体,才能符合辨证论治的要求,更充分地发挥药物的作用,适应对比较复杂的病证的治疗需要。张氏在精研药性的基础上创制了许多新方,而制方用药的依据是临床疗效,拟制新方中,用药精练,配伍严谨。他在方剂的组成上,既有严格的原则性,又有极大的灵活性,方从法出,方以药成,君臣佐使,配合确切。他指出:"取其药性化合,借彼药之长以济此药之短",故在所制新方中常常见到:寒药与热药同用,若黄芪与知母,干姜与芍药,大黄与肉桂;补药与破药同用,若参芪与三棱、莪术,白术与鸡内金,当归、黄芪与乳香、没药,当归、山萸肉与乳香、没药;润药与燥药同用,若半夏与柏子仁、黑芝麻,半夏与山药;通药与涩药同用,若山药与牛蒡子,山药与滑石,山药与生苡米,山药与车前子。这些拟方规律,配伍原则,用药特点,颇多创新。使之既能治疗病证,又无弊病产生,均能获得明显疗效。总之,先生临证用药,穷于探索,敢于创新;拟制新方,博取众家之长,刻意求新,摸索出一套拟方用药规律,对后世的研究与应用,确实起到了促进作用。

(四)精研药性,多有创新

中药的性能包括药物的性质和药物性质的发生的功能,也是中药的药性理论。四气五味、升降浮沉、有毒无毒等药性理论,都是古代医学家在长期医疗实践的基础上,对大量药物的各种治疗作用加以概括和总结出来的。张锡纯毕生注重实践,讲究实效,药物应用,独具创见,对中药学的发展贡献卓著,在《医学衷中参西录》一书中,用大篇幅讨论单味药的临床应用与配伍应用。

1.解释单味药物的功能主治

中药品类繁多,加之产地环境不同,入药部分成熟期各异,所含有效成分的量也随之有所变化,再加之炮制的功能特殊要求,使医者务必掌握每味的功能主治。张氏积一生临床经验之所得,在《医学衷中参西录》书中,专门论述单味药的功能主治、临床应用、药效观察等内容有88种,药后讲解近10万言。他在四期卷首列石膏解时指出:"石膏之质,中含硫氧,是以凉而能散,有透表解肌之力。外感有实热者,放胆用之直胜金丹。《神农本草经》谓其微寒,则性非大寒可知;且谓其宜于产乳,其性尤纯良可知。医者多误认为大寒而煅用之,则宣散之性变为收敛,以治外感有实热者,竞将其痰火敛住,凝结不散,用至一两即足伤人,是变金丹为鸩毒也。迨至误用煅石膏偾事,流俗之见,不知其咎在煅不在石膏,转谓石膏煅用之其猛烈犹足伤人,而不煅者更可知矣。于是一倡百和,遂视用石膏为畏途,即有放胆用者,亦不过七八钱而止。夫石膏之质甚重,七八钱不过一大撮耳。以微寒之药,欲用一大撮扑灭寒温燎原之热,又何能有大效。是以愚用生石膏以治外感实热,轻证亦必至两许;若实热炽盛,又恒重用至四五两,或七八两,或单用,或与他药同用,必煎汤三四茶杯,分四五次徐徐温饮下,热退不必尽剂。如此多煎徐服者,欲以免病家之疑惧,且欲其药力常在上焦、中焦,而寒凉不至下侵致滑泻也。盖石膏生用以治外感实热,断无伤人之理,且放胆用之,亦断无不退热之理099由此可见,他在88味药解中,熟握药性,善于变通,运用灵活,疗效颇佳。综观各味药解,他对许多药物的临床应用,有独特见解,指山药在滋补药中诚为无上之品,赭石为救癫扶危之大药,黄芪补气升气又善利小便,山萸肉救脱为第一要药,鸡内金善通经闭,三七善化瘀血,肉桂善平肝,蜈蚣善搜风、内治肝风萌动,硫黄善治寒痢等等,这种用药独到之处,举不胜举。这些经验皆反复实践,验证其效后收载之,均发古人所未发,为药物的功效增补创新,为药物的应用扩大范围。

2.增加药物的用药剂量

张锡纯处方用药非常讲究,用药剂量以能治病为宗旨。主张用药少而精,单味药能治病决不多味治之;辨证准确,增加药量,有的放矢,直捣病所,这样明显增加疗效。他"检对证之药,但此一味投之,以观其效力","重用一味煎汤数盅,徐徐服之,恒能挽回极重之病"。举山药解为例"山药色白人肺,味甘归脾,液浓益肾,能滋润血脉,固摄气化,宁嗽定喘,强智育神,性平可以常服多服,宜用生者煮汁饮之,不可炒用,以其含蛋白质甚多,炒之则其蛋白质焦枯,服之无效。若做丸散,可轧细蒸熟用之。处方编中一味薯蓣饮,附有用山药治愈之验案数则可参观"。山药治疗病例19例,山药用量达180克。在创制160余方中竞有48方应用山药,其中有27方为君药,用药剂量也较古人为重。对山药的灵活应用发挥尽致,充分说明山药是一味多效用的药物。综观《医学衷中参西录》一书,所载述的病案中,单味药物重用,救治危证、急证、重证,比比皆是。例如单用生石膏数两,治外感实热;单用生山药数两,治阴虚灼热;单用蒌仁数两,治外感结胸;单用山萸肉数两,治元气外脱;单用赭石数两,治呕吐兼结证上下不通,等等,均收良效。同时,张氏也批驳了一些医者,处方用药庞杂,药物剂量轻轻,即使将病治愈也不知何药之力。 '

3,推崇药物的生用药效

张锡纯经过大量的临床实践,深入研究了多种药物的药性,提出中药生用,可以明显提高疗效。如石膏、赭石、山药、山萸肉、赤石脂、乳香、没药、鸡内金、僵蚕、水蛭、桃仁等药,均主张生用,并反复说明生用之理。石膏解指出:生用性凉,具有发表之性,退热功优,胜似金丹;若煅用服之即同鸩毒,误人性命。赭石解指出:生用性重坠凉镇,能降胃止血,又能生血不伤气分;若煅用既不能生血,又具开破之性,多用令人泄泻。山药解指出:山药性平,宜生用,煮之饮之,可以常服多服,益肾育神;山药不可炒用,炒用服之无效。山萸肉解指出:萸肉味酸性温,生用大能收敛元气,振作精神,补肝敛汗,固涩滑脱;若酒浸蒸黑用之,敛汗固滑之力顿减。乳香、没药解指出:其性皆微温,两药最宜生用,可以透窍以理气,化瘀以理血,两药并用为宣通脏腑,流通经络之要药;若炒用则流通经络之力顿减。鸡内金解指出:其性微温,能助消化,善化瘀积,必须生用,方有效验;若炒熟鸡内金而用之则无效。水蛭解指出:水蛭味咸,色黑气腐,善入血分,但破瘀血而不伤新血,特别是味咸为水味,色黑为水色,气腐为水气,纯系水之精华生成,故最宜生用;水蛭甚忌火炙。因此,张锡纯说:"如此者实难枚举,此所以愚于药品多善用生,以存其本性也。"

4.讲究药物的加工炮制

中药在临床应用前,根据治病用药的要求,按不同的药性,对药材进行特殊加工炮制,加工炮制是否得当,直接关系到药效,而少数有毒药物的合理炮制,更是保证用药安全的重要措施。张氏在提倡药物生用的同时,也非常重视药物的加工炮制。他认为"药有非制过不可服者,若半夏、附子、杏仁诸有毒之药皆是也"。在临床用药的过程中,有毒之药物必须加工炮制至无毒,方可入药,否则后患无穷。为了用药安全,张氏对前人的药物加工炮制提出异议,并亲自制定一些药物的加工炮制方法。如在半夏解指出:"半夏味辛,性温,有毒,凡味辛之至者,皆禀秋金收降之性,故力能下达,为降胃安冲之主药。为其能降胃安冲,所以能止呕吐,能引肺中、胃中湿痰下行,纳气定喘。能治胃气厥逆,吐血、衄血。惟药房因其有毒,皆用白矾水煮之.相制太过,毫无辛味,转多矾味,令人呕吐愚因药房半夏制皆失宜,每于仲春、秋季之时,用生半夏数斤,浸以热汤,日换1次,至旬日,将半夏剖为两瓣,再入锅中,多添凉水煮一沸,速连汤取出,盛盆中,候水凉,净晒干备用。"马钱子有大毒,必须加工炮制至无毒,方可入药用之,但前人所载述炮制马钱子的方法,不尽完善,或毒未去净,或炮制太过,皆不适宜,影响疗效,或致中毒,故张锡纯自拟炮制马钱子的方法,"将马钱子先去净毛,水煮两三沸即捞出,用刀将外皮皆刮净,浸热汤中,旦暮各换汤1次,浸足三昼夜,取出。再用香油煎至纯黑色,掰开视其中心微有黄意,火候即到。将马钱子捞出,用温水洗数次.将油洗净,再用砂土,同入锅内炒之。土有油气,换土再炒,以油气尽净为度。"由此可见,一种炮制方法或炮制一种药物,往往具有多方面的目的,从而降低或消除药物的毒性、烈性或副作用,同时也改变药物的性能,增强药物的疗效,便于有效成分溶解吸收,也充分说明张氏重视中药的加工炮制,用药十分讲究,目的是提高临床疗效。

5.善辨药物的优劣真伪

药物的质量好坏直接影响着临床疗效,张氏临证用药非常注意辨别药物的优劣真伪。他明确指出:"凡用药者,当其细心时时检察,自能稳妥建功,不至有误用药品之失。"又说:"反至生地临证,开方当以亲自检视药味,为第一要着。"他经常检视病家取来的药物,或亲自去药房查询,观看药物的质量好坏,药品真伪,总是一丝不苟,认真负责。在《医学衷中参西录》中,就有多篇辨别药物真伪的载述。如在廑虫辨指出:"愚因诊病来津,所开药方中有廑虫数钱,药房与以黑色甲虫,形似蜣螂而扁,其背光滑无纹,知系差误。以质药房,则谓:"以前所售廑虫,即土鳖虫。后有南方医者,谓此非廑虫;必购于上海始得真廑虫。后如言购来者,即此光背黑甲虫。从此凡见方中写廑虫者,即与以此虫。其开土鳖虫,始与以土鳖虫。各药房中皆如此,非独敝号有然也。"

愚闻之,不禁愕然。夫鹰虫原为常用药品,而天津又为北方名区,竟至混淆如此乎。尝考《本经》,一名地鳖,《别录》又名土鳖,是土鳖虫即廑虫之明征也。又《本草纲目》谓廑虫状若鼠妇。按鼠妇俗名湿湿虫,生潮湿之地,鼠穴中恒有之,又生于井底泥中,古名伊威,《诗经》所谓伊威在室也,其背原多横纹,廑虫既与鼠妇相似,其非光背无纹之黑甲虫,而为背多横纹之土鳖,益可知矣。且可疑者,廑虫近时药行中亦名苏虫,为其产于苏州者良也,岂南方医者不识其土产乎?又其光背黑甲虫购自上海,其上海为南方最文明之区,竟误以之为廑虫乎?如此以配制古方,其将何以奏效乎?愚愿医界同仁之用廑虫者,尚其明辨之。,,由此看出张氏能辨别廑虫真伪,有理有据进行分析,指出廑虫即土鳖虫,提醒广大医者应用该药,应当注意辨明。他在临床用药过程中,为了准确辨认药物,虚心请教。如为辨别小茴香有毒无毒,特向厨师请教;为区别有毒蚤休与无毒蚤休,亲自检验其形状、颜色,并亲自少量嚼服;对石膏的使用都亲自过目,以辨优劣真伪,指出:"凡用石膏者,宜买其整块明亮者,自监视轧细方得";处方用山萸肉救脱时''必须尝其味极酸者,然后用之,方能立见奇效"。同时强调樗白皮与桑白皮皆为根之皮,真伪难辨,医者用之,必须亲自采取。此外,对僵蚕、露蜂房等药的优劣真伪鉴别书中均有详细论述。

6.注重药物的煎服疗效

煎煮药物多用陶制沙锅,忌用铜、铁、铝锅,以免发生化学变化而产生副作用,或降低溶解度,从而影响疗效。煎药火候,需根据药物性质而定,气味芬芳、容易挥发的花叶类药物一般需要武火急煎,不宜久煎,否则可能丧失药效;如滋腻质重,不易出汁的根茎类药物,一般需要文火煎,否则不能煮透,影响疗效。煎药用水,煎药时间,都有一定要求。服药时间、服药方法应根据药性和病情而定。在临床药物煎服方法正确与否,直接影响疗效。张氏非常重视药物的煎服方法,指出:"凡汤剂,药汁不司煎少,少则药汁仍多半含于渣中",''凡用重剂之处,必煎汁数杯,分数次服下","古之医者,药饵必须以手修制,即煎汤液,亦必亲自监视"。由此可见对药物煎服法的重视程度。根据多年的临床经验,总结出一整套药物煎服方法。如大黄、肉桂气味俱厚,轧细末服用,不宜人煎剂;知母易沸,应后入,敞开药罐,略煎数沸即成;白茅根煎至沉水底汤即成,不可过煎;甘遂宜末服,入煎剂服之必吐。在临床遇到急症、危症、重症病人,诊病处方取药后都亲自监视煎药。如寒温病证,采用煎大剂,分次服法;厥逆虚脱病证,采用急煎灌服法;顽固呕吐不止,采用煎汤徐徐温服法;大便秘结,采用浓煎顿服法。另外,张氏根据不同病证,不同药物,创制了多种煎服方法,如选用镇风汤治疗小,惊风时,应采用铁锈水煎药,以便增加重镇定惊的作用;

选用馏水石膏饮治疗胸中烦闷时,应采用好醋煎药。这些行之有效的方法,都是经验之谈。

(五)提倡食疗,简便廉验

张锡纯对食疗极为重视,而且有新的发挥。他认为饮食疗法具有"性甚和平,宜多服常用。用之对症,病自渐愈,即不对症,亦无他患"的优点,"诚为至稳至善之方"。他对食疗的临床用药,因人因证因时因地制宜,随机变化,斟酌应用,创制了许多食疗方法,对食疗的研究造诣颇深。

1.药物与食物混合配制药膳

张氏行医的一生中除药物治病外,常常采用药物与食物混合,制成粥、膏、菜汤、糕点等食用,这样可使药物变成佳肴,有利于患者服用,尤适宜闻药即呕,或服药困难的患者使用,以达到治病目的。他配制了许多药膳,深受病家欢迎,至今仍有使用价值。如用白面、砂糖配鸡内金、芡实,烙成焦黄薄饼,起名期颐饼,用来治疗老年人气虚痰盛,胸满胁痛等证;采用熟枣肉、鸡内金、白术、干姜,混合捣成泥状,制成小饼,起名益脾饼,用来治疗脾胃虚寒,饮食减少,久泄,完谷不化等证;用山药、半夏熬成粥食之,用来治疗胃气上逆,呕吐不止,闻药即呕,诸药不能咽者;用山药、车前子熬成粥食之,用来治疗小便不利,大便滑脱,虚劳咳嗽等证。将药物与食物混合制成药膳,临床广泛应用,疗效明显,深受大病初愈、久病胃虚、老人和小儿患者的欢迎。

综观《医学衷中参西录》一书,张氏配制药膳经验丰富,根据病人具体情况随机而变,首先为病人考虑,尽量做到就地取材。如治一渔妇产后身冷无汗,发搐甚剧,选取麻黄、鱼鳔胶,煎汤乘热服用,果得汗而愈,因鱼鳔胶为渔家常备之物,用其既能养阴止血,又能止搐止疼;治一少年女子癫狂,屡次用药未能灌下,当即选用朴硝当盐,加入蔬菜中汤服,病人不知,以为食物,治疗月余痊愈;又治一媪,大便数日未通,选用萝b 1个,切成细丝,用葱、油、醋和净朴硝作羹,病人食之香美,大便得通而愈。类似病例,不胜枚举,用之对症,收效颇著。

2.单昧与多昧配合以提高疗效

张氏常以单昧食物治病,临床也能获效。如炖鸭肝食之治疗痢疾,天津一幼女泄痢旬日,日下10余次,多次服药,屡不见效,诊其脉皆弱,辨肝胆虚挟热,随处方鸭肝一具,调以食料,烹熟服之,每日2次,连服2日痊愈。实则张氏取其鸭肝性凉,既能泻肝之热,又能补肝之虚,且香美可口,最适宜小儿服用,疗效满意。因此,张锡纯明确提出: "用之得当,凉水亦大药也。"在《医学衷中参西录》载述以单味食品者治病,比比皆是,均获疗效。用山楂30克煎汤服之,治疗妇女闭经;用海带70克为每日量,连服半月余,治疗瘰疬;用酸石榴连皮捣烂,煎服,治疗泄泻;用蜂蜜适量,每日服1次,可以清燥润肺,通便解毒;苡米性味平和,长期食用,可清补脾胃;用莲藕治血证,取其化瘀作用则选红莲藕较好,取其止血作用则选白莲藕更佳;小蓟、大蓟嫩时当菜蔬,食用能清血分之热,以治血热妄行之证;蒲公英遍地皆有,农家采取以当菜蔬,其功长于治疮,能消散痈疗毒火。若蒸龙眼肉食之,可以治疗失眠。曾有一少年心中怔忡,夜不能寐,其脉弦硬微数,知其心脾血液短也,俾购龙眼肉,饭甑蒸熟,随当点心,食之至斤余,病遂除根,实则张氏取其龙眼肉甘香适口,善补心脾,对症用药,见效甚速。

张锡纯推崇食疗并多味组方。他认为用两味或多味食物配合成方,临证用之可增加疗效。如选取核桃仁与柿霜配合食用,肺肾同补,就可以治疗肺肾两虚的咳嗽喘逆,腰膝酸软,四肢无力等证。选取山药轧细过箩煮粥,熟鸡子黄捏碎调粥中,命名为薯蓣鸡子黄粥,用于久泄的治疗;选取山药、苡米捣成粗渣,煮至烂熟,柿霜饼切碎调入融化,用来治疗虚劳咳嗽;选用生山药适量煎汤一大碗,再将甘蔗汁、酸石榴汁、生鸡子黄置入碗中,调匀服之,用来治疗老年人寒温病后咳嗽痰多。

药物与食物,单味与多味的饮食疗法,都体现了张氏用药物与食物的调剂之妙,更体现了他开拓创新的思想所在。

四、后世影响

张锡纯先生是一位造诣颇深的实践医学大师,不仅学识渊博,而且有丰富的医学理论和临床实践经验。他的立论与制方,都是临床实践经验的结晶,因此都经得起实践检验,可信度很高。其学术影响遍及大江南北,远播东南亚,被后世誉为"轩岐之功臣,医林之楷模"。

(一)创立中医立达医院对后世的影响

中国的医学发展是师承制,中国医疗活动是病人选医生,大多数的医疗实践活动是医药不分家。自西方医学传人中国,开始设立了许多教会医院。这样传统中医的个体诊所、医生,必然受到西医医院集团式诊治疾病医务人员的冲击。张锡纯在辛亥革命后当过军医,1918年应聘于奉天,极力创建医院,后立达医院成立,担任院长之职,医绩卓著,中医之有医院始自此始。在此影响下,建国前一些大城市也相继成立了中医医院。建国后,党和政府关心人民健康,先在大中城市成立了中医医院,到80年代大多数县也成立了中医医院,担负着全国人民的中医保健和治疗疾病的重任,这不能说不受张锡纯创中医医院任院长的作用影响。

(二)设立国医函授学校对后世的影响

张锡纯学识渊博,医术高明,主要是自己努力攀登而名著于世的。到了晚年,他诊治疾病得心应手,力挽沉疴痼疾,名震大江南北。此时寻医者、求医者,比比皆是。基于此,他创办了国医函授学校,招生500余人,培育了很多中医后继人才。《医学衷中参西录》不少内容就是当时张锡纯国医函授学校的教材,从1918年至1931年分期陆续刊行。建国前的中医函授教育层出不穷,建国后的函授学历和非学历函授教育种类繁多,可以看到张氏国医函授学校的影响。

(三)主张衷中参西对后世的影响

随着西方医学传人我国并逐渐得到发展,首先引起当时中医先辈们的重视,张锡纯就是代表之一。他富于创新,力图沟通和发展中医学术,率先提出了中医、西医汇通的思想,力主衷中参西的指导思想。他肯定中医的理论与西医的理论不同,科学的发展应顺应潮流,中西医的发展应取长补短,他的代表作就是《医学衷中参西录》。他在中医、西医融会贯通过程中,从理论到实践,从基础到临床,从中药到西药,都进行了尝试。他指出汇通中西医要以中医为本,参考西医,其目的在于发展中医。我们可称他为中西结合的实验学派。张氏这种开明的中西结合思想,当时是自发的、少数人的活动,缺乏广泛的科学性和实践性,并有一定的局限性,但对后世影响颇大。

建国后提出的中西医结合的方针就是在此基础上制定的。建国前,在解放区就提出:"中医要科学化,西医要中国化。"鼓励中西医团结合作。建国伊始,1950年召开的第一届全国卫生工作会议,毛泽东主席给会议的题词写道:"团结新老中西各部分医药卫生工作人员,组成巩固的统一战线,为开展伟大的人民卫生工作而奋斗"要求中医学习西医知识,鼓励西医离职学习中医,中西医结合方针确定。这样从发展和组织中西医结合队伍,开展中西医两法治病,到广泛临床实践,医学理论体系研究,无不受到张氏学术思想的影响。

(四)处方用药中西合璧对后世的影响

张锡纯临证处方用药,首开中药、西药合用之先河,有时明显提高疗效。如对阿司匹林应用时指出:"阿司匹林在西药中为晚出,而其功用最著。其性少用则凉,多用则热。温病初得用一瓦,白糖冲水送下,可得凉汗而解。若伤寒初得半瓦,生姜、红糖煎汤送下,可得热汗而解,风热留于关节作痛者,先服一瓦或一瓦强,白糖水送下,令周身皆出汗后,则服半瓦,不令汗出,E1服3次,或3次中有1次微似有汗者亦佳。如此数,其疼可愈。若其人身体虚弱者,可用生怀山药六七钱煮作茶汤送服。若脾胃虚弱者,可用健补脾胃之药煎汤送服。大抵皆疼之因热者宜之,而因寒者不宜也。至于善表痧疹尤有奇效。曾治一幼女,温病旬余不愈,先用凉药清其热,热退仍烦躁不安,后予以阿司匹林,发出白痧若干而愈。又曾治一少年,温病阳明腑实,脉虽有力而兼弦,投以白虎加人参汤,大热已退,精神转形骚扰,亦予以阿司匹林,遍身出疹而愈。至于初病用之发表而出痧疹者,尤不胜纪也。至于虚劳发热脉数,屡用滋阴退热之药不效,可于服汤药后,少服阿司匹林(一瓦可分4次服)不令汗出,日服2次,则发热与脉数必易愈。又治肺结核证,可用阿司匹林、朱砂等分,粉甘草细末与前二药相并之分量,同水和为丸,桐子大,每服十丸,或多至十二三丸口服3次"。张氏这些理论的阐释,中药、西药的合用,在临床明显提高疗效,深受病家欢迎,开辟了一条中西药合用的新路。这种将中西医结合相互渗透,中西药并用取长补短的先进思想对后世影响极深。现代医院的门诊与住院治疗,对某些疾病都采用中西药综合治疗,取得了满意疗效。在张锡纯中西合璧用药的启发下,现代一些制药厂也制造了多种药品。如感冒清片含有板蓝根、大青叶、金盏银盘、岗梅、山芝麻、穿心莲叶、对乙酰胺基酚、盐酸吗啉胍、马来酸氯苯那敏等中西药成分;维银翘片含有银花、连翘、荆芥、淡豆豉、淡竹叶、牛蒡子、芦根、桔梗、甘草、薄荷油、马来酸氯苯那敏、对乙酰胺基酚、维生素等中西药成分。另外,速效伤风胶囊、感冒灵等多种现代常用药物,也都是在张氏学术思想和中西药合用的启发和影响下发展起来的,使其更好地发挥疗效。

(五)医论医方确切实用对后世的影响

张锡纯的医论主要体现在"大气论"、"中风论"、"冲脉论"、"虚劳兼瘀论"、"论肝"、"论汗"、"论脉"等内容;医方主要体现在"镇肝熄风汤"、"寿胎丸"、"和血熄风汤"、"活络效灵丹"、"升陷汤"、"振颓汤"、"理冲汤"、"清解汤"等常用有效方剂。他精研经典,博采众长,创立了一些有价值的医论,对中医理论的发展做出了一定的贡献。如大气论"大气者,充满胸中,以司肺呼吸之气也。人之一身,自飞门以至魄门,一气主之。然此气有发生之处,有培养之处,有积贮之处。天一生水,肾脏先成,而肾系命门之中,有气息息萌动,此乃乾元资始之气,《内经》所谓'少火生气'也。此气既由少火发生,以徐上达,培养于后天水谷之气,而磅礴之势成;积贮于膺胸空旷之府,而盘踞之根固。是大气者,原以元气为根本,以水谷之气为养料,以胸中之地为宅窟者也。夫均是气也,至胸中之气,独为大气者,诚以其能撑持全身,为诸气之纲领,包举肺外,司呼吸之枢机,故郑而重之日大气。"张氏对大气的概念、生成、作用、病因病理、鉴别诊断、处方治疗等,都作了详尽的阐释,形成了颇具特色的"大气论"。其他医论内容丰富,均有自己的学术观点,对后世医学领域都有一定影响。

他注重实践,讲究疗效,富于胆识,敢于创新,精心制方160余首,用药十分精练,都是经验之谈。所创制的部分方剂,至今得到中医界普遍赞誉。如"治大气下陷方--升陷汤。治胸中大气下陷,气短不足以息,或努力呼吸,有似乎喘;或气息将停,危在顷刻。其兼证,或寒热往来,或咽干作渴,或满闷怔忡,或神昏健忘,种种病状,诚难悉数。其脉象沉迟微弱,关前尤甚。其剧者,或天脉不全,或参伍不调。生箭耆六钱,知母三钱,柴胡一钱,桔梗一钱,升麻一钱。气分极虚下陷者,酌加人参数钱,或再加山萸肉数钱,以收敛气分之耗散,使升者不至复陷更佳。若大气下陷过甚,至少腹下坠,或更作疼者,宜将升麻改成钱半,或倍作二钱。"张氏不仅在理论上对大气有发挥,而且在临床处方用药上,也有着卓绝贡献,升陷汤的创制就充分说明这个问题。目前升陷汤在临床上广为应用,治疗内脏下垂、神经衰弱、肺原性心脏病、冠心病、糖尿病、肝胆疾病、胃肠病、出血、休克、肺心脑功能衰竭等,均获满意疗效。张氏主张滑胎从肾论治,创立寿胎丸治疗滑胎,疗效颇佳。现代用该方治疗先兆流产数千例,有效率达95%以上,并且将寿胎丸的治疗范围扩大到闭经、带下、胎位不正、产后腰痛等妇科常见病当中,都取得肯定疗效。总之,张氏医论确切,医方实用,对后世中医学的理论与临床都有很大影响。

五、现代研究

张锡纯毕生以弘扬祖国医学为己任,以济世活人为矢志,潜心医学,40年如一日,治学严谨,多有创新,是较早的中西医结合的代表人物之一,是近代著名的医学家。

(一)召开多次张锡纯学术研讨会

张锡纯为一代名医,为纪念其业绩,中华全国中医学会于1984年12月,委托河北省中医学会,在沧州市召开了"张锡纯学术思想研讨会",全国学者齐集一堂,深入研讨了张氏学术思想及对后世影响。会议期间,在沧州盐山县张锡纯故居,举行了张氏锡纯纪念碑揭幕式,纪念碑由当时中华人民共和国卫生部长崔月犁题词,卫生部副部长胡熙明揭幕并致词,会议热烈而隆重。继之又召开了不同类型的学术研讨会。是年省级以上学术刊物发表的研究张氏学术思想的论文达400余篇,并编撰了张锡纯学术思想研究专辑,张锡纯学术会议资料。

(二)对单味药治疗危重病症的研究

张锡纯以喜用山药而著称,对山药的灵活运用发挥尽致,体现了山药是一味多效用的药物。其单独或组方运用山药独具匠心,临床疗效颇佳。现代实验研究证实山药有增强机体免疫功能的作用。山药补益肺脾肾三脏,实验又证实肺脾肾三脏与免疫功能有一定的内在联系,这充分证实山药治疗多种疾病收效显著的科学性和实用性。张氏对石膏单味药的临床运用收效更著,例如治疗"同邑友人赵厚庵之夫人,年近六旬得温病,脉数而洪实,舌苔黄而干,闻药气即呕吐。俾单用石膏细末六两,以做饭小锅煎取清汤一大碗,恐其呕吐,一次只温服一口,药下咽后,觉烦躁异常,病家疑药不对证。愚日:非也,病重药轻故也。饮至3次,遂不烦躁,阅四点钟尽剂而愈。"实验研究证明,生石膏主要成分是水硫酸钙,解热作用主要是通过抑制产热中枢而使热退,同时可抑制汗腺分泌,故在退热时并无汗出现象。生石膏内服,经胃酸的作用,一部分变为可溶性钙盐而被吸收,使血钙浓度增加,从而抑制肌肉的兴奋性,起镇静、镇疼作用。煅石膏外用能降低血管的通透性而起到消炎作用。.

张氏在临证治病中,喜欢用山萸肉治疗急症、危症、重症。他认为:"山萸肉味酸性温,大能收敛元气,振作精神,固涩滑脱。一人年四十余,外感痰喘,愚为治愈,但脉浮力微,按之即无。愚日:脉象无根,当服峻补之剂,以防意外之变。病家谓病人从来不受补药,服之则发狂疾,峻补之药,实不敢用。愚日:即畏补药如是,备用亦可。病家依愚言。迟半日忽发喘逆,又似无气以息,汗出遍体,四肢逆冷,身躯后挺,危在顷刻。急用净萸肉四两,爆煎一沸,则饮下,汗与喘皆微止。又添水再煎数沸饮下,病又见愈。复添水将原渣煎透饮下,遂汗止喘定,四肢之厥逆亦回。"在单味山萸肉治疗危重病症的启发下,后世从临床运用与实验研究都有新的发展。如田淑霄等在《甘肃医药》1983年报道山萸肉在内科急症中的应用观察时指出"以独味山萸肉40~60克,浓煎频服,救治2例心源性休克,皆获成功"。俞慎初在《福建中医》1985年报道:以萸肉60克,独味浓煎灌服,治愈2例气喘而脱的患者。另外田淑霄在《中国医药学报》1988年报道:山萸肉对家兔失血性休克实验研究,以1:1的山萸肉注射液静脉点滴,实验结果表明:山萸肉组动脉血压升高幅度、心搏波振幅加大幅度,较对照组为优。总之,无论是临床研究,还是实验研究,都能说明山萸肉治疗急症、危症、重症,疗效确切无疑。大剂量山萸肉用于临床救脱,首推张锡纯,这为中医开展急症救治,起到承前启后的作用。

(三)对创制复方治疗疑难杂症的研究

张锡纯在《医学衷中参西录》书中,载述自拟方剂160余首,如"镇肝熄风汤治内中风证,其脉弦长有力,或上盛下虚,头目时常眩晕,或脑中时常作疼发热,或目胀耳鸣,或心中烦热,或时常噫气,或肢体渐觉不利,或口眼渐形歪斜,或面色如醉,甚或眩晕,至于癫仆,昏不知人,移时始醒,或醒后不能复原,精神短少,或肢体痿废,或成偏枯。"该方在临床治疗高血压病,高血压危象,中风及中风先兆,经过反复验证,疗效肯定,临床报道文章很多。另外,镇肝熄风汤治疗病毒性脑炎、癫痫小发作、三叉神经痛、癔病性晕厥、脑外伤、神经衰弱等疾患,均收到满意疗效。

张锡纯在治疗妇科疾病中,最为常用的是寿胎丸治疗滑胎,疗效十分满意。如田淑霄在《河北中医》1984年报道:用寿胎丸治疗习惯性流产15例,全部治愈。施瑞兰在《中医杂志》1983年报道:用寿胎丸加味治疗先兆流产44例,有效率达97.7%,平均疗程14.8天。米金风在《中西医结合杂志》1987年报道:用寿胎丸加味治疗先兆流产的临床观察和实验研究,在110例病人中,有效率占96.4%。实验研究证明,寿胎丸的作用机制有两个方面,一是抑制子宫收缩,二是加强垂体一卵巢促黄体功能,具有雌激素样活性,促进子宫收缩。刘燕宁在《河南中医》1988年报道:用寿胎丸加味保胎对小儿影响的初步研究,证实用本方保胎后出生的小儿,其智商明显高于对照组,充分说明寿胎丸能补肾安胎生髓,从而提高了小儿的智商。另外,寿胎丸治疗闭经、胎位不正、功能性子宫出血、痛经、带下、产后腰痛等疾患,收效颇佳。

张氏拟制的活络效灵丹"治气血凝滞,痃癖瘕瘕,心腹疼痛,腿疼臂疼,内外疮疡,一切脏腑积聚,经络湮淤"。现代研究证实,活络效灵丹具有较强的活血行气止痛作用,临床可以广泛用于各种气血瘀滞所引起的疾病,如宫外孕、胆石症、坐骨神经痛、头痛、胸痛、胁痛、胃痛、腹痛、四肢痛、五更泄、痢疾、痛经、乳腺炎、血栓闭塞性脉管炎、肠粘连等。如周嘉媛在《江苏中医杂志》1985年报道:用活络效灵丹加减治疗宫外孕149例临床观察,痊愈140例,占94%;王润生在《浙江中医杂志》1985年报道:用活络效灵丹加味治疗胆石症60例,有效58例,无效2例。大量的临床观察和实验研究,都认为活络效灵丹通络止痛,活血祛瘀,确有卓效,是现代中医临床较为常用的代表方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