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看新闻跨时代全球购:凱歌的悲哀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4/29 06:50:04
凱歌的悲哀
王敬之
2011年的岁末，美国完成了一件似乎了不起的伟大盛事：最后一批远征伊拉克的战士凯旋归来，从而在名义上结束了这场持续几乎长达9年的战争。奇怪的是，历史上从未见过这般低调的凯歌，将士们毫无旗开得胜的意气昂扬，倒像是兵败垂成的铩羽而归！
前任总统小布什在发动这场战争时的动员令中信誓旦旦：目的是要铲除那里的战争魔影，并且向该国撒布民主的政治。9年间，把人家打得稀巴烂，掘地三尺也没找到大规模杀伤性武器，费了好大事才把人家那个专制独裁大头子抓出来结果其性命。至于民主政治，也是费了好大事才扶植起一个旧军阀体制内的老官僚政客出来当头，要说这就是民主，大概自己也不好意思吧！美国耗费了数不胜数的民脂民膏的巨额经费，投入了成百万的人力，牺牲了四千四百4400多条健儿的生命。
美国的真实毕竟很可爱，面对如此羞答答的战绩老老实实，没有欢欣鼓舞就不假装欢欣鼓舞。像现在这样哀戚伤感的“庆祝”，倒是可以理解的。政府没有凭空捏造军功战绩，无中生有为自己涂脂抹粉，只是由于将来仗还是要打的，国防不可松弛，民意和士气要一鼓再鼓。所以奥巴马在讲话中总是把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得到体面结束作为巨大政绩，以及一再强调美国对此战争投入之大、贡献之多，这些讲话自也是不得不尔。
他固然可以这么自圆其说，其实却经不起推敲。首先，这场战争根本就不该打，师出其实无名。把战争分成什么正义和非正义，是陈腐透顶的旧观念了，举凡发动战争者无一不是自以为在维持正义，这不值得辩论。只问伊拉克侵犯了美国什么地方？没有，你凭什么去打？那个独裁者暴虐残酷，这是确实的，但推翻独裁是被虐者起来革命的事，别国硬出头就是狗抓耗子了。而且在世界上的独裁者中，他并非首屈一指的，曾经有过史无前例的特大独裁者你们还跟他大送人情呢，又该怎讲呢？所以反独裁这种大话还是免提吧！
奥巴马努力结束了伊拉克的战争弥足称许，但其不能正视这场战争之不该发生，实为今后继续还有灾祸的大隐忧，也是美国民主观念不够强实的证据。民主的最根本之点，就在于每个人都自尊自爱，绝不能强加于人，扩大言之每个国家亦必须自求多福，不能强加于别国。任何强加，都是错的。即使富足、幸福、自由、民主等等十分美好的事物，你可以大方施舍、大方传播、主持公道、伸张正义，关键也要别人愿取愿拿，逼人接受就是违背了民主原则。此所以古往今来苦口婆心的传教士是受人尊敬的，而拿刀动枪逼人信教总是引起反抗。
美国这场嘈杂的凯歌声中，有一点相当突出：那4484名在伊拉克捐躯的美军不断被提到，被哀悼。这是完全应该的。打这场战争属于决策者的错误，但应征的士卒无辜，他们还是无辜而捐躯的。不过，悼亡这个插曲倒也提醒吾人注意到另一相关联的问题。有成百万美国兵轮番上阵，连续激战了九年之久，居然总共只有四千四百多人阵亡！但美国固然只死了这些人，可是伊拉克死人十倍百倍于此还不止。美国死亡率之低足以惊人，亦足令人深思。可想而知，这是高质量装备和高科技武器换来的必然成果。照讲，减少死亡总是好事，然而人为的任意操纵却有殷忧。
现今，先进的炸弹已经可以准确地投向特定的楼房甚至楼层，那么不久的将来子弹也不难认准了特定的人身，真正的“弹无虚发”，打一颗子弹死一个人。但到那时，整体伤亡人数会减少吗？我看未必。科学和技术必定能够但是也只能有助于人类的幸福，然而涉及人类幸福的根本大问题，单凭科技的进步是绝难解决的，必须独体的人讲求起心动念之微，也就是依靠人性。西方现在确是一点一滴地朝人性方向前进着，但要多久纔能完全开悟呢？说不上来。至少相对于那曾经懂得过人性而又彻底否定了人性的国家有希望得多，视人性为大敌者是完全没有希望的。
(纽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