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传统美食:上海女人味的经典“配方”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5/02 00:28:27

    上海女人很容易被当做谈资,没有一个地方的女人,会像上海女人一样具有长久的可谈性、可读性,因此,误读也时常发生。作者想要在书中还原的,是上海百年历史对上海女人的外动力,是上海女人自身的内动力,是上海女人与上海男人之间的互动力。

    石库门中的上海女人

    石库门女人是不折不扣的上海女人,而且就是最泛化的上海女人。我们已经认定石库门是最能代表上海市井文化的民宅,那么住在石库门里的女人,正好就是上海市井文化的女形象大使,尤其是那些生在石库门、爱在石库门、嫁在石库门的女人。她们没有经历过坎坷,于是也失去了传奇的可能。很多时候,上海这么一座城市的市井文化,从石库门放射到洋房,放射到公寓,放射到西化的租界马路,同时,洋房、公寓和西化的租界马路的文化,也强烈地渗透到石库门的弄堂、客堂间、厢房、亭子间。在这里的女人身上,既有石库门的叽叽喳喳,也有洋房女人的温婉可人。

    上海女人标志性的“嗲”、“作”之类,绝非是洋房女人和公寓女人的专利,只不过是表现出来的风格和流派不同而已。当然石库门女人更加偏重的色彩是市井文化。

    一个石库门女人,只要她还未曾动迁,那么她很有可能还住在那条石库门的弄堂里,而且不会离婚,而且也没有买商品房。好在女儿渐渐长大,早晚是要嫁出去的,这么一间石库门亭子间,倒也很是实惠。

    石库门女人年轻恋爱的时候,曾经在心里将嫁到石库门外面去作为一个婚姻的理想,但是后来还是在石库门里完婚。很多石库门女孩子最后都嫁给了邻居。石库门的“近邻结婚”特别多,石库门里男女恋爱结婚特别容易。

    因为居住条件拥挤,人与人之间空间很小,《七十二家房客》不仅是一个滑稽戏,也恰恰是几十年间石库门的居住现实,要想老死不相往来都不行;而且按照石库门的市井文化,互相的照应和互相的往来又长盛不衰;尤其是,谁也用不着骗谁,谁也瞒不了谁,谁家脱底棺材,谁家有些家底,谁家为人忠厚,谁家刁钻促狭,谁家豪爽,谁家古怪,家家人家都心知肚明。所以“近邻结婚”就像一张无形的网,想摆脱都摆脱不了。更有意思的是,作为石库门“近邻结婚”的后续效应,那就是邻居与邻居再与邻居的联姻,这三五家人家居然有千丝万缕的姻亲关系,那三五家人家是又一层的姻亲。姻亲是一个团队,一家有事五家帮忙,开后门特别方便;姻亲也是军队,谁受到了欺负都会有强大的后援军团,石库门的打架都是群架。

    虽然,摆脱正是石库门女孩子的一个青春梦想,要找一个有煤气的、有抽水马桶的、有独用卫生间的男朋友,谈了一个又一个,但是没有一个谈得下去的,婚姻之路走来走去,就是走不出自己的天地。

    上海女人的“派头”

    上海女人是不大会在吴江路美食街上做美甲的,不仅美甲与上海女人内敛温婉的风格不符,而且上海女人还讲究什么事情一定要在什么地方做,这也是上海女人作的一个方面,怎能想象一边做美甲,一边喝避风塘奶茶呢?虽然这两者一点也不矛盾。

    你可以说这是一种做作,你可以说这是一种讲究,讲究的是什么?是氛围,是情调,是品牌,是派头,最要紧的,是和人家不一样。

    上海这座城市在国内率先开化,给女人带来了幸福,但是也给女人带来了痛苦,因为必须要符合上海的派头,什么事情都必须做得和别人不一样,就是要让别人看得眼睛一亮,要羡慕要学样还学不像。

    很难说张曼玉和《阮玲玉》,究竟是谁成就了谁?

    有个大姐大级别的女人,二十年前就擅长莳花弄草,家里的植物算得上名贵。但是这不是人家啧啧称奇的。家里的盆栽植物都铺了白石子,就是建筑装潢用的白石子,有人以为是为了美观,这就少见多怪做洋盘了,盆子里全部是白石子,就没有泥土。这是这位大姐大和她的小圈子共同发明的无土栽培种植秘笈。泥土免不了会生虫,家里就不卫生,于是就用白石子加营养剂。但是真正让人佩服的是尔后要做的一件事情,过了个把月,就要把白石子倒出来,戴好了橡皮手套,一把一把地搓,然后再加营养剂,一点都不会生虫。大姐大每每说到洗白石子的时候,眼睛都会放出光芒。

    这是有钱人玩不花钱的游戏。有钱人会花钱当然是基本功,不算狠,真正狠的,玩人家想不到做不来的事情。

    有一种普遍的观点认为,被大家追捧之至的“上海女人”,都已经是时髦外婆的年纪了,都是五六十年前的特定年代的一代女人。至于现在,地域趋同,学识趋同,理念趋同,再加上各个地域的人口在交融,所以如今的上海女人,尤其是如今的上海小女人,已经渐渐丧失了“上海女人”的特质。这个观点好像很有逻辑性,但是如果做一个类比推理式的反问,就会觉得这个观点的似是而非:如今山东女人是否已丧失了山东女人的爽?如今四川女人是否也已丧失了四川女人的辣?当然不会,那么上海女人的特质当然也依然保持着。

    上海女人的“配方”

    人可以貌相,上海女人是看得出来的;人也可以闻香,上海女人是有上海女人的味道的。考究既是上海女人貌相的一部分,也是上海女人味道的一部分。所有的考究都是味道的洋溢,所有的考究都让人耳目一新。一个女人有女人味道是优点,但是一个上海女人仅有女人味道还不够,还要有上海女人的味道。

    如果说,上海女人的肤色是漂白粉漂出来的,如果说上海女人的身段是旗袍穿出来的,那么上海女人的味道是怎样来的?是香肥皂擦出来的,尤其是用檀香皂擦出来的。虽然这是戏话,但檀香皂是代表了西方的文明,它应该是美国夏威夷首府檀香山人用的肥皂了,那里的肥皂在上海用来洗澡是很好的。这大概是很多年上海女人喜欢檀香皂的原因。也可以说上海女人的味道是檀香扇扇出来的,道理和檀香皂是一样的。可以考证的是,夏日在上海女人的包里,檀香扇是必备的,到了人家的家里,到了美发厅,到了戏院,到了饭店,檀香扇远远比不了金戒指的价值,但是没有檀香扇,金戒指也没有了价值。当然后来的香水扇是不入流的,因为它的味道是喷上去的,而不是檀香木本身的清香。

    上海女人的味道确实是有别于其他地方的女人。当然会有人以为,上海女人的考究也太繁琐,做一个上海女人其实是很吃力的,所以上海女人的味道可以说是花了几十年熬出来的。这样论点去求证像潘迪华这样当年的淑媛,她们会淡淡一笑,也不反驳,却让你听出她们的意思:每日换件旗袍又不吃力格,就像每日要揩面一样格呀。上海女人才不这样认为,这么开心地做女人,怎么会像是熬药一样地熬出来的?如果上海女人的味道一定是要与火有关的话,那么毋宁说,上海女人的味道是煲出来的,就像是广东人最擅长的煲汤。煲汤的概念,一是时间长,二是营养好;文火,慢慢地煲,味道都在里面,营养都在里面。

    上海女人的味道还真像是煲出来的。这一煲,就是煲了八九十年,更重要的是营养成分很多。

    第二个成分是开洋荤。在1950年之前,上海的时髦物品都以洋字开头,洋伞,小洋刀,洋囡囡,洋泡泡;还有许多干脆以沪语的音译命名,门锁叫司必灵,床垫叫席梦思;沙发这个词,显然沪语“梭法”更加接近英语的读音,“沙发”已经是普通话对沪语的转译;维他命(维生素),盘尼西林(青霉素)的音译也是如此;甚至连土豆也被冠名为洋山芋。伴随着一连串的洋文,那就是洋荤,那就是西方物质文明在上海的遍地开花;而且在遍地开花的时候,西方的精神文明就是花蕊,就是来年的种子。女人不仅直接品尝到了洋荤,而且还从男人品尝到的洋荤中,意想不到地提炼到了精华。

    所以也可以这么说,上海女人的味道里面并不全是浮华,并不全是嗲和作,还有矜持。上海女人的矜持,蕴含了城市文明培养出来的人文修养和人文力量。这么一种味道,确实不是热火快炒就能烹饪出来的,而是需要文火,慢慢地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