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动化停车设备:想起了鲁迅先生……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5/03 10:39:27
阮现武
想起了鲁迅先生
20世纪30年代一个阴冷飘雨的秋日,在上海北四川路一家日本人开办的书店——内山书店,一个酷爱读书的穷困青年,用一枚银元从一个50岁上下的男人手里买了两本书:《铁流》和《毁灭》。
这两本书的定价分别是一块八和一块四,就是说,价值三块二的书只卖了一块钱。这似乎是一桩奇怪的买卖。买书者是因为对知识与光明的追求,卖书者是出于对劳动人民的关爱和支持。青年人叫阿累,一个汽车售票员;而那个中年人就是鲁迅先生。四年后,即1936年,鲁迅先生去世,于是就有了阿累的《一面》。
70年的岁月转瞬即逝,如今已是21世纪了。回首百年来的文学创作,人们念念不忘的,依然是鲁迅先生那汪洋恣肆、折戟喋血的文字。在众多追忆鲁迅先生的文字中,我这个出生于20世纪70年代的酷爱读书却又为生活苦苦奔波的文学青年,却又独独钟情于阿累的《一面》。
面包与书哪个更重要?不知道阿累在花光了“那块带着体温的银元”后,是如何挨过以后几天饥肠辘辘的日子的。但至少我们知道的是,阿累交班回来,“带着那种软绵绵的疲倦躺着看这么几十页”,实在是舒服极了。一边吞咽干巴的馒头,一边将书摊上心仪已久的畅销书装进口袋,这是怎样的一种感觉?是书生之清高,还是无以言表的悲哀?这种复杂的心态我不知该如何描述,但可以肯定的是,文学青年如阿累者,那种爱书的心境一定是相通的。
鲁迅先生当时乃文坛泰斗,负责着《奔流》、《朝花旬刊》、《拓荒者》等刊物的编辑工作,周围团结了一大批进步青年,如白莽、许广平等。鲁迅对他们极尽关爱与理解,因为他知道青年们,尤其是文学青年,十之八九感觉灵敏,自尊心旺盛,一不小心,极容易得到误解。正是鲁迅先生无私高洁的人格,才使青年人乐意亲近他,把他当做自己的同志、朋友、父亲和师长。
白莽是幸运的,许广平是幸运的,阿累也是幸运的。反观时下文坛,一些人不过写了那么一两部书,沾沾自喜,目中无人,委实令人不齿。还有一些文学刊物,利用青年人对文学的热情骗财骗色,实在叫人心寒。
作为一个文学青年,如今重读阿累的《一面》,感慨万千,文坛冷暖,叫人如何不想起他———鲁迅先生,我们的同志、朋友和师长!
想起了阿Q
黑格尔说,既然日常生活是琐碎的,那么,就让我们谈哲学吧。
一桩悲剧发生后,我们无力回天,唯一可以选择的,是对待这桩悲剧的态度。笑着过一生,还是哭着过一生,全在于我们的选择。
所以,怀念阿Q,不是无端的。
鲁迅说,阿Q在未庄没有固定的职业,只是给人家做短工,割麦便割麦,舂米便舂米,撑船便撑船。拿今天的话来讲,阿Q不过是个农民工。作为弱势群体的一员,阿Q不免受到白眼冷遇和不公。而阿Q又很自尊,所以他要活下去,没有一点精神胜利法聊以自慰,几乎是不可能的。
就是这精神胜利法,让人们对阿Q的感情很复杂。一方面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另一方面阿Q又如一面镜子,或多或少映出我们骨髓里的一点东西。所以,阿Q总让我们哀也哀不起来,怒也怒不起来。
设身处地想一想,如果我们是阿Q,又该如何?生命的历程,很大程度上是让偶然性主宰操纵的过程。囿于自身主观预知能力,面对命运的千变万化,人生的航船很难把握停泊在哪一个渡口。少年
心事当驽云,齐家治国平天下,梦想的演绎没有边界,可以上穷碧落下黄泉,而客观世界却多变数。所以哲学家哈代说:世间万事,虽然计划得好,实行起来却糟。
说是人生无常,却也是人生之常。好条件是天生的,好机会是运气,唯有好心情能紧紧握在自己手里。没有一点精神胜利法,很难想像平凡如你我的芸芸众生如何活下去。
冯友兰先生在《中国哲学史新编》里说:哲学可以给人一种境界,人可以在其中心安理得地生活下去。他的生活可以是按部就班的和平,也可以是枪林弹雨的战斗。无论是在和风细雨之下,或是在惊涛骇浪之中,他都可以安然自若地生活下去。而《菜根谭》里所谓“宠辱不惊,静观天边云卷云舒”,《幽梦影》里所谓“胸藏丘
壑,城市不异山水兴寄烟霞,净浮有如蓬岛”,这些都和冯友兰先生的思想同一机杼都是给人一种好心情,教人好好地活下去,而不管生活是多么的艰难,命运是多么的不公。
对于阿Q,我们总说他贫穷,落后,不觉悟,对其精神胜利法,我们也常持一种尖锐的批判态度。这对于阿Q,未免有些苛刻,也有失公允。作为一个长期的农民工,阿Q连个圆圈都画不圆,老庄思想、古今哲学,他当然不懂,但他短短的一生,却形象地演绎出哲学的用处。
《射雕英雄传》里的大英雄郭靖就曾对生活心生倦怠,于是请教人生导师周伯通:练武功有什么用?周伯通反问:不练武功,又有什么用?人的一生说长不算长,说短又不算短,如何让那么多的白天和黑夜过得愉快而充实呢?不妨练一练哲学这门武功。
阿Q就练成了精神胜利法这门功夫,所以活得很愉快,如果不是杀头前手被捆着,他会来一段《小孤孀上坟》,或者《龙虎斗》里的“悔不该……”总之,阿Q活得潇洒,死得高兴,这都是精神胜利法的功劳,或者是哲学的功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