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顶盒usb怎么看电影:今晚带谁上床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4/27 22:56:51
 今晚带谁上床  

    今晚带谁上床?

  是西蒙?波伏娃还是张爱玲?

  是中年闲妇还是申城宝贝?

  ……

  别想歪了,当然是她们的书。当然,有时时空倒错,也颇有些不知今夕何夕的味道。例如,那晚,我对一哥儿们说:今晚我要和柳如是上床了。没有想到,陈寅恪老先生的《柳如是别传》,却不适宜在床上卧读,学问太硬,硌的慌。

  年初时,和徐坤的《春天的二十二个夜晚》、虹影的《K》、柳鸣九主编的《撒旦文丛》(法国性小说丛书)以及今何在的《天下无双》在不同的夜晚分别上床,相会甚洽,那才是适合拥被而读,可以共枕眠的东西呀!

  漫画才女钱海燕在她的漫画集《红袖添乱》中写道:“读书之趣恰如男女之事――其中意境多不易向外人道也,而且大半发生在床上。”真聪明女也。有时不惟不易向外人道也,甚至对面的爱人也难以尽述,无法描摹,只能此心独享。

  好东西总是令人心动。

  好书也总是深含情色的,哪怕是纯情、友情、亲情,总归是慑人心魄,令人情迷,勾人情欲的。

  宋朝欧阳修自号六一居士,听起来和儿童有关,其实不然。他曾说读书有“三上”,即“马上、厕上、枕上”都是指读书的时空。

  “马上”读书,在从前那是可以的,“马上相逢无纸笔,凭君传语报平安”。戎马生涯的“马上”,春风得意的“马上”,总要得隙插空读书,然后方有日试万言,倚马可待。但如今,城里养狗尚且要“三证齐全”,何况那么大体量的马。在现代人代步之马――车上读书,小心眼睛。

  “厕上”读书,确是许多人的习惯,王朔和冯小刚早年在《编辑部的故事》中借人物之口说:所谓的好杂志,就是在一大堆杂志中你上卫生间愿意带的那本。房地产大腕潘石屹写的书自嘲是“放在马桶边上的书”,看似自谦,实是自傲,而且未必做得到。然而,毕竟不是好地儿,味道不佳,还易便秘。

  “枕上”读书,看来是最佳选择的时间和空间。好友王一方说:现代都市人读书其实是从床上到关灯这一小段。而且又温馨又优雅,又与甜睡美梦相邻,又与美眷娇娃相伴,书香紧连温柔乡,书美更伴酣梦美。特别是古人所言“雪夜闭门读禁书”,那玩的还是偷情般的心跳。个中滋味,如鱼饮水,冷暖自知,刺激体验,只能意会。

  董桥先生深谙读书与男女关系的道行,他写道――

  人对书真的会有感情,跟男人和女人的关系有点像。字典之类的参考书是妻子,常在身边为宜,但是翻了一辈子未必可以烂熟。诗词小说只当是可以迷死人的艳遇,事后追忆起来总是甜的。又长又深的学术著作,是半老的女人,非打点十二分精神不足以深解,有的当然还有点风韵,最要命的是后头还有一大串的注文,不肯罢休。至于政治评论、时事杂文等集子,都是现买现卖,不外是青楼上的姑娘,亲热一下也就完了,明天再看,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倒过来说,女人看书也会有这些感情上的区分,字典参考书是丈夫,应该可以陪一辈子。诗词小说不是婚外关系,就是初恋心情,又紧张又迷惘。学术著作是中年男子,婆婆妈妈,过分周到,临走还要殷勤半天,怕你说他不够体贴。政治评论、时事杂文,正如外国酒店客房里的一场春梦,旅行完了,也就完了。

  董桥是懂得读书的拟人差别的人,书,能够充任的角色,因人而异,但大体能与之床第之欢的也就是那几类书。

  有人说男人具有多恋的倾向,即男人个个花心。那天看杰梅茵?格里尔的《完整的女人》一书,她也这么说,她说是因为种族繁衍的需要,雄性动物以占有雌性动物多为荣为胜。

  我虽男人,但对于男人是否普遍存在着三妻四妾的衷心期待方面却不甚了了。但在读书方面,男人似乎确实朝三暮四,喜新厌旧、见异思迁,人在曹营心在汉,恨不得“有志男儿娶九妻”,在选书方面,不仅花心,而且挑剔,甚是无情。

  民谚形容那些贪色之官:家里有个傻干的,办公室有个好看的,身边有个犯贱的,远方有个思念的。于读书之人则比比皆是,字典词典等等冠冕堂皇的书置诸架上,面对公众和媒体时说自己如何喜欢经典,其实看的却是一些不入流的无骨簿册,心里还惦记着那书中的□□都是些什么字呀!

  这是否是人性的弱点?读者自鉴。

  每个男人心中都有自己喜欢的书的顺序,如同金陵十二钗的花名榜,好读书的人仍然未能餍足,还要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说什么读书破书卷,下笔如有神,总想着天天当新郎,夜夜入洞房,总有好书抱,倚枕梦黄粱。

  男人读书,口味博杂,家花野味,多多益善。

  当代名士、学人文怀沙老人是一个善解风情的绝妙长者,他曾经在一次讲学中说女孩子们可以略输文采,不可稍逊风骚。

  略输文采只是少知少识,稍逊风骚则是无风无趣了。

  书不能言最可人。好书和好女子一样,也是妙不可言的,我们和书的遭逢也是如此,那刹那间让你一见钟情的心动感觉,那让你失之交臂四处淘取觅觅寻寻的人际求索,那铭之于心凝神于目的纯情注视,那与之相拥相抱手不释卷通体摩挲的难舍难分,那沐手呵护轻掀书卷的细心温柔,莫不是对待心中之人的甜蜜过程。

  好书自有一种丽质天成的浑然气质,不惟学问大,不惟功夫深,不惟通俗易懂,也不惟长幼皆宜。她就是有一种骚韵自得的潜质,如同好女子一样有仪态万方的“表”,有风情万种的“里”,更有气象万千的大气。

  能够带着上床的书首先要有好品相,视之悦目,装帧到位,化妆正点,唇红齿白,明目巧笑,装帧用纸污烂的书岂能与之同榻;手感要好,不涩不凝,不滑不腻,不能太亮,哑光纸甚佳,还不伤眼目;书要善解人意,知书达礼,懂得前戏,不要一味蛮干、剑拔弩张、决毗裂目,那不是床上的读物,而是案上的檄文;要有好故事,精思深涵,文气丰沛,有智有情,方为丰满好文;能够带上床的书,思想要赤裸,精神要透明,但绝不五色乱目,五味乱性;书中有勾引,有诱惑,有挑逗,有拨弄,浅唱低吟,峰回路转,但绝不搔首弄姿,矫揉造作,令人作呕;……床上好书不露贪欲之色,没有寒伧之气,绝无粗粝之相,不含恶浊之质。

  当年我们在大学宿舍的高低床上读金庸、读《邓肯自传》、读《金瓶梅》、读《约翰?克里斯托夫》,绝不“牛不喝水强摁头”,而是倾心向学,用凿壁偷光的精神真的打着手电在被窝里读的过瘾,上铺的哥儿们下半夜还等着抱看呢?

  陈村的大学演讲有人问他:如果有一位可心的女孩,你愿意她是你的什么人,妻子?情人?朋友?陈村回答说:如果我没有结婚的话,我希望她是我的妻子;如果我有妻子时,我希望她是我的情人;如果我有情人了,我希望她是我的朋友。只是我怕自己忙不过来。真是狡猾狡猾的。其实,陈村在看书方面却是有看无类,不分名分,讲的是“鲜花和”,而且陈村是“躺着看书”的典型,这不光因为他自谓的“弯人”原因,更因为他认为这样他与书才是平等而亲和的。陈村文字中涉及的书们大都是他的床上佳丽吧!

  过去读书人的理想有“红袖添香夜读书”之说,也有“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千钟粟,书中自有颜如玉”的得意总结。其实莫不知,书本身也许就是红巾翠袖,亦自“颜如玉”。有好书在侧,其实幻觉中,已“出其东门,有女如云”了。

  朋友杜彭现居澳洲,曾作一帧漫画,夫妻共榻,丈夫一味看书,手持一本《如何生一个漂亮宝宝》,满脸困惑,妻子嗔怪道:一上床就知道看书,什么也不知道做,能生出孩子吗?

  “孤书”城外对愁眠。

  正思想间,说不定忽听床头一侧狮吼:看书,看书,什么时候都看书,你和书过一辈子吧!

  嗨,洗洗睡吧!

  “野花宿尽万万千,不如回家伴妻眠”。《金瓶梅》中的名言。今晚带谁上床,在意不在迹,有时想想而已,未可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