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色香居童玲裸体:藏书之乐(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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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书之乐(七)
买书记憾(图)作者:谭宗远 2010-11-28     天津网-数字报刊 
  说起藏书,我就泄气。买书三十年(这是大而化之的说法,实际不止此数),若是旁人,收获定然大有可观,即使没有盈箱的明版清刻、民国旧书,也会有成柜的签名本、精装本、毛边本入账,让人馋涎欲滴。我则不然,碌碌三十年,家里的书倒是不少,触目皆是,但堪称精品的却不多,套用一句口语:一般般。
  三十年中,总有二十五年,我买书既不看版本,也不重品相。我一向认为买书是为读而不是为藏更不是为玩的,因而从来没有几版几印、印数多少、精装与否的概念,只要是信得过的出版社出的书,感兴趣就买下来。这样,我的书固有不少是一版一印的,可二印三印、二版三版的也不少。这于读无碍,于藏就不大相宜。近年发现一些更早的版本,若价格不贵,品相尚可(最好是精装),有时也买下来,替换掉原先的那本。比起后印的,先印的本子自然是更讨人喜欢。再有品相,我也不挑剔,只要头尾俱全,不缺页短字,就认可。因而我的书中就有一些又脏又旧的、封面盖满了大小图章的、有油渍水迹的、卷了角折了边的,甚至外面糊着厚厚一层牛皮纸、缺封面封底的。现在,这样的书我是不会再要了。偶有例外,一定是因为书的其他方面极可取。比方近年买过一本刘禺生的《世载堂杂忆》,“近代史料笔记丛刊”的一种,中华书局1960年12月初版,封面就缺了一块,按说不该要了,但因为这个版次不常见,书其他方面完好,价格又低,还是买了。这书叙清末民初事甚详,中有一篇《清陵被劫记》,叙孙殿英盗慈禧墓事,洋洋万余言,言之凿凿,足资取信。书用土纸印刷,也有“三年困难时期”的痕迹。这书近来一直放在我的枕边,时时翻阅。
  我买书缺少战略眼光,错过的好书不可胜数。有件事我最是耿耿于怀。那年我不到三十岁,一天逛旧书店(我逛的多是旧书店旧书摊),碰见两本书,一本师陀的小说集《果园城记》,一本李广田的散文集《银狐集》,皆是民国初版,书品极佳,每本标价一元二角。两块四,这在今天不算钱,可在上世纪80年代初,我一月只挣三十多块钱,就不是小数了。我把书拿起又放下,拿起又放下,犹豫再三,还是放弃了。不久,广东人民出版社选印巴金主编的文学丛刊,新出了《银狐集》,我买了一本,花了四毛来钱。我不无得意地把这件事记述在一篇文章里,以为自己捡了个大便宜。可是若干年后我就开始后悔,越来越悔,真想穿越时空回到过去,把这两本书再追回来。要知道,版本品相这样好的民国书,现在要见可是难上加难了。
  我半生买书所以失败,跟我乏人指点、悟性又差关系极大。多年来我只对当代散文感兴趣,买的多是1949年后出版的散文集,这样狭小的眼界,势必把那么多的画册、古籍、线装书、外国文学等摒除在外了。进了书店,眼睛在书脊上跳来跳去,只对散文集敏感,漏书之多可想而知。如能遇高人及时指点,也许还可亡羊补牢,但长期的闭目塞听,使我终于没有及早扭转,以致一误再误,坐失良机。近些年书价奇昂,好书难觅,要想把失掉的书再捞回来,势如登天了。
  即便是散文集,精装本、签名本应该也很不少。可是这样的机缘我也没有抓住。我买书误区有二:一、有平装有精装,肯定买平不买精;二、已经有了的书,以后碰见就不再翻动。前者是为省钱,后者是嫌麻烦。结果,印数少的精装书我少之又少,也放过了许多签名本。即便赶巧见到了签名本吧,也不是都拿到手了。一次在旧书店见到一部《叶圣陶语文教育论集》,上册的扉页上有叶老签赠范用的签名,定价两元五角。我口袋里钱不够,只得蔫蔫地把书放下,赶紧回家拿钱。半小时后回来,再找这书,已经被人买走了。当时那个悔就别提了,为什么不先把书交给营业员再回去取钱呢?真傻!
  买书三十年,净是教训——深刻的教训。跟书友聊天,人家买书历史比我短,买的书却比我强得多,我唯有感叹自己无能,连买书这么简单的事都干不好。
  (本文作者系北京《芳草地》杂志执行主编,主藏书话集、笔记小品、外国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