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柏坡：我党最后一个农村指挥所

2011年09月23日

作战室内的电话机。

　　西柏坡中共中央旧址军委作战室。

　　毛泽东上演“空城计”的三篇广播稿。

　　西柏坡纪念馆副馆长、研究员陈宗良

■ 深圳特区报特派记者 冷雪冰 文／图

从石家庄往西北方向，驱车约９０公里，就是西柏坡。它就像这条路，一头连着城市，一头连着农村。从１９４８年５月的延安到１９４９年３月的北平（后改为北京），中间就是西柏坡。

镶着“革命圣地西柏坡”七个金色大字的纪念碑矗立广场，仿佛在向过往的人们诉说着那段难忘的红色岁月。周恩来在１９７３年曾说：“西柏坡是党中央和毛主席进入北平，解放全中国的最后一个农村指挥所，指挥三大战役在此，开党的七届二中全会在此。”

“西柏坡时期是中国共产党从胜利走向胜利的关键时刻，是伟大的历史转折时期。”西柏坡纪念馆副馆长陈宗良说，土地会议实现“耕者有其田”，让我党赢得了夺取全面胜利的基础——民心；三大战役奠定了解放全中国的基础；七届二中全会描绘了新中国的宏伟蓝图。

新华社一篇社论引发平分土地

打谷场上搭起一个布棚，加上几张破旧的木桌，便是主席台，台前放着错落有致的石头。在西柏坡一山坡上的旧址，以及纪念馆二展厅一角，都展示了这样一个场景。１９４７年７月１７日至９月１３日，来自各解放区的约１５０名代表，以石为凳、以膝为桌，召开了我党一次史无前例的会议——全国土地会议。

“开始时，没有既定的议程，差不多一个月，会议平静进行，没有高潮。到８月中旬末，刘少奇开始作报告，全面总结１９４６年５月４日中央发布《关于土改问题的指示》以来解放区的土改运动，代表们热烈讨论。”据当时以青年会议代表身份出席土地会议的李新回忆：“那时，我们的讨论还没有转到如何分配土地的问题上。”

新华社的一篇社论改变了会议进程。西柏坡纪念馆馆长助理、研究员赵福山说，９月１日，新华社发表社论《学习晋绥日报的自我批评》，公开宣布我党的土地政策由过去的减租减息改变为平分土地、消灭封建剥削。９月４日，刘少奇作报告，要求参会代表郑重对待这个社论，认真考虑平分土地问题。于是，整个会议的中心转入平分土地问题的讨论上，并于９月１３日通过了《中国土地法大纲》。

《中国土地法大纲》废除了实行２０００多年的土地剥削制度，实现耕者有其田。在西柏坡纪念馆二展厅，记者看到哈尔滨靠山屯全体农民写给毛泽东的一封信：“毛主席呀，没有您，我们真得饿死啦！这回我们都翻身了，分了地，分了马，分了衣服粮食，有吃有穿也都抱团了，一定打倒大地主打倒反动派……”

毛泽东曾评价说，“有了土地改革这个胜利，才有了打倒蒋介石的胜利。”美国学者韩丁在他的《翻身——中国一个村庄的革命纪实》中写道：“新发布的《土地法大纲》在１９４６年至１９５０年中国内战时期，恰如林肯的《黑奴解放宣言》在南北战争期间的作用。”

４０８份电报指挥２４次重大战役

西柏坡纪念馆二楼电报长廊，３７封密密麻麻的电文刻在大理石上，用不同数量“Ａ”标示保密级别。“这只是其中一部分。”赵福山告诉记者，“在西柏坡时期，毛泽东发出了４０８封电报，组织指挥了包括辽沈、淮海、平津三大战役在内的２４次重大战役。”

１９４８年夏，中央军委对辽沈战役的总方针是——攻取锦州、关门打狗，但时任前线最高指挥官的林彪却力主先打围困已久的长春。毛泽东一口气回复了３０多封电报，解决了所谓的“锦州之争”，最终林彪接受了中央军委的意见。

赵福山说，但在攻取锦州途中，关内国民党傅作义军团有所行动，长春沈阳援兵锦州，可能出现腹背受敌的情况，毛泽东在９月７日发出的电报中指示：“置长春沈阳两敌于不顾，并准备在锦州歼灭可能由长、沈援锦之敌。”

１０月２日下午，林彪的电报重提回师长春。１０月３日凌晨，毛泽东电报：“我们不赞成你们再改计划，而认为你们应集中精力，力争十天攻取锦州……只要打下锦州，你们就有了战役上的主动权，而打下长春并不能帮助你们取得主动，反而将增加你们下一步的困难。”４日，林彪发回决定“仍打锦州”的电报。

时任中央军委作战室参谋的刘长明后来回忆：“毛泽东在三大战役期间有关作战指挥的电报量很大。”有统计显示，毛泽东在西柏坡指挥的整个２４场战役中，共发出电报４０８份。

这些电报来自西柏坡的中央军委作战指挥部，它位于西柏坡中共中央旧址大院内，毛泽东、刘少奇同志旧居之间。周恩来曾经风趣地说，“我们这个指挥部一不发枪，二不发粮，三不发人，就是天天往前线发电报，就把国民党打败了。”

三篇广播稿导演现代版“空城计”

西柏坡纪念馆二楼橱窗内，存放着毛泽东撰写的三篇广播稿。讲解员告诉记者，毛泽东就是利用这三篇广播稿，巧施“空城计”，吓退国民党十万兵。

赵福山说，１９４８年１０月，辽沈战役尚未结束，淮海战役正在运筹之中，蒋介石想乘石家庄兵力空虚之机，要求华北“剿总”傅作义偷袭石家庄，试图一举捣毁我党总部。

１０月２３日，傅作义在司令部布置了代号内称“穿心战术”、外称“援晋兵团”的作战任务，命令１０万兵力在保定集结，２７日开始南下攻击石家庄。同日上午１０时，国民党军事会议散会不久，我党地下组织就获得了敌人的阴谋。当晚１２时，在西柏坡的中央机要室收到了蒋傅偷袭石家庄的急电。

当时，解放军在石家庄的兵力很少，西柏坡也只有一个中央警卫团守卫着，西柏坡实实在在地成了一座空城。毛泽东沉着机智，妙出奇招，利用情报写成新闻稿广播和刊登，上演现代版的“空城计”。

时任军委电讯总局秘书李力回忆，２５日，毛泽东亲自将情报加以伪装，写成短讯，由新华社向外广播。在《蒋傅匪军妄图偷袭石家庄》一稿中，内容涉及敌方兵力及具体位置。２６日继续发出《华北各首长号召保石沿线人民迎击蒋傅军进扰》一稿。

周恩来随即以中央军委名义调兵遣将。在广播稿展窗旁边，记者看到了１０月２７日凌晨４时半至７时，周恩来写给毛泽东的三封汇报我军军事布局情况的信：“聂荣臻领导的七纵将于当日夜晚赶到保南望都，郑维山领导的三纵正已每日百里速度行军，将于５日后抵保定……”

赵福山说，为使我军巧设的“空城计”善始善终，毛泽东１０月３１日又提笔写了最后一篇檄文《评蒋傅军梦想偷袭石家庄》。听到新华社的广播后，蒋介石和傅作义急令偷袭部队赶快收兵。就这样，国民党挖空心思组成的１０万偷袭兵团，以伤亡３７００人、损失战马２４０匹、丢下汽车９０辆，宣告失败。

毛泽东的卫士组长李银桥回忆记述：“一纸书吓退傅作义大军，毛泽东唱了一嗓子京剧《空城计》：我正在城楼观山景，忽听得城外乱纷纷，旌旗招展空翻影，原来是司马发来的兵……”

人物访谈

西柏坡纪念馆副馆长、研究员陈宗良：

赢得民心就赢得胜利

记者：西柏坡为什么被称为我党最后一个农村指挥所？

陈宗良：１９４７年５月，刘少奇、朱德率领的中央工委先期来到西柏坡。第二年５月，毛泽东、周恩来等率领的中共中央和解放军总部进驻西柏坡，直至１９４９年３月进入北平。党中央在西柏坡时间虽然不长，但这是一个伟大的历史转折时期，是党的工作重心从乡村转向城市、从革命战争转向和平建设、从革命党走向执政党的关键时期。正因为如此，西柏坡是我党从农村进入城市的最后一站。

记者：“西柏坡精神”是党的宝贵精神财富，其具体内涵包括哪些？

陈宗良：一是以民为本，为民服务。全国土地会议让数以亿计的农民实现“耕者有其田”，让他们觉得共产党真正是立党为公、为民服务，从内心里坚决拥护共产党。在之后三大战役中，民众积极拥军支前，民兵比例一度达到四比一，正如毛泽东所说：“兵民是胜利之本。”

二是发扬民主、团结统一。在西柏坡期间，党中央做出关于健全党委制的决定，明确规定实行集体领导与个人负责相结合的制度，并且扩大了实行集体领导的范围。与此同时，中共还向党外民主人士发出邀请，共商国是。

三是艰苦奋斗、谦虚谨慎。在解放战争即将取得全国胜利的情况下，毛泽东在七届二中全会上提出了“两个务必”，即“务必使同志们继续地保持谦虚、谨慎、不骄、不躁的作风，务必使同志们继续地保持艰苦奋斗的作风”，说明我党始终能保持清醒的头脑，戒骄戒躁，走向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