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剧 雾里看花 虎扑:毛泽东逝世时的天人感应:唐山大地震、吉林陨石雨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5/06 07:14:27

毛泽东逝世时的天人感应:唐山大地震、吉林陨石雨

  中国有一派学说,叫“天人感应”。说的是人间有什么大变化,大自然就会有所表示,给人们预报一下,吉有吉兆,凶有凶兆。1976年,中国大地发生了两件不同寻常的大事。一、吉林陨石雨:“1976年3月8日,中国吉林省吉林市降落了中国历史上也是世界历史上罕见的陨石雨…其中最小的重量在0.5公斤以下,有3块重量分别超过100公斤的陨石,最大的一块陨石重量为1770公斤,大大超过了美国收藏的、当时世界上最大的陨石重量。”二、唐山大地震:“1976年7月28日,河北省冀东地区的唐山、丰南一带,发生强烈地震,据地震网测定,地震为7.5级,震中在北纬39.4度,东经118.1度……唐山大地震共造成24.2万多人死亡。”唐山大地震后45天,东泽毛永远离别了尘世,走向人生的终点。

1976年夏天,东泽毛的生命已经非常衰弱了,他受肺心病等多种疾病的困扰,已经长期卧床不起了。当他呼吸着氧气躺在宽大而阴暗的房间里时,觉得自己像一盏黑夜中的航标灯,在汹涌的海涛中寂寞地颠簸着,大海十分宽阔,海浪无边无际。护士李秀芝在床边守护着,侄子毛远新移动着挺拔的身体神情严谨地轻轻走了进来,他俯在东泽毛耳边说道:“他们一小时以后都到。”东泽毛点了点头,他知道自己的生命行将结束,今天趁精神比较爽快,他要将中央在京的重要领导成员召集到身边做一点安排。

屋子里光线十分晦暗,空气也显得寂闷,李秀芝俯身在他耳边轻声说:“听一段戏吧。”他合了合眼,表示点了头。李秀芝又说:“听《白蛇传》吧。”他又合了合眼,表示同意。李秀芝挑选出一张唱片放到唱机里,熟悉的戏曲立刻在耳边响起。粤剧名角郎筠玉演唱的《白蛇传》凄清婉转,东泽毛悠悠扬扬地听着,这是一个他每看每听必流泪的戏曲,每次看戏,到了许仙和白娘子生死离别的痛苦场面,东泽毛就会满脸泪水。有一回在上海看《白蛇传》,当演到法海将白娘子收在钵中压镇在雷峰塔下时,他抑捺不住自己的愤怒,一拍沙发扶手在戏院第一排站了起来:“不革命行吗,不造反行吗?”这成为身边工作人员的一个趣闻。此刻,眼泪又从眼角流了出来,顺着脸颊向下淌着。李秀芝拿过湿毛巾轻轻为他擦去眼泪,问道:“换一个听吧。”东泽毛微微摇了摇头,他要听下去。

《白蛇传》听了几段,东泽毛闭上了眼。李秀芝用毛巾将他眼角的泪水擦干,俯在他耳边说:“换一段高兴的?”东泽毛闭着眼微微摇了摇头。李秀芝问:“你要听什么?”东泽毛张了张嘴,含糊地说了一个“霸”字。李秀芝一下听出来了:“听《霸王别姬》?”东泽毛睁开眼,又合了一下眼,表示了肯定。李秀芝拿出《霸王别姬》的录音带,这是用日本近代树脂株式会社的磁气录音带录制的,由梅兰芳剧团乐队演奏。当梅兰芳演唱的《霸王别姬》在东泽毛耳边响起时,他眼睛眯缝着,矇眬看着光线幽暗的房间。梅兰芳唱的《霸王别姬》凄越悲凉,将楚霸王项羽失败前的悲壮苍凉栩栩如生地描绘了出来。秋风里万萧瑟,沙场横尸遍野,落日孤寂,长空旷大,千年历史风云瓜瓜葛葛爬满墙,一声牛角划破月空,一轮孤月空照古城。东泽毛听了一会儿,又咕噜咕噜地说了几个字,李秀芝俯下身听了出来,问道:“换《满江红》?”东泽毛合了一下眼。这是部化文录制的岳飞的《满江红》,由上海昆曲演员岳飞第二十七代孙岳美缇演唱:“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满江红》的曲子高亢激越地响了起来,东泽毛朦胧地听着,这也是他百听不厌的一支曲子,像一江春水滚滚滔滔地托着他颠簸起伏,太阳沉入大江,满江红了,红到天边,千古壮观。他闭上眼,李秀芝俯在他耳边问道:“不听了吧?”

他眨动了一下眼皮,做了回答。唱机便关上了。

“念书吗?”李秀芝轻声问。东泽毛睁开眼,又合了一下眼,表示了回答。李秀芝又问:“念《鲁迅全集》?”东泽毛微微摇了摇头。“念《资治通鉴》?”东泽毛又微微摇了摇头。“念《诗经》?”东泽毛还是面无表情。“念《离骚》?念《红楼梦》?”这些都是东泽毛最常看的书,东泽毛摇了摇头,含糊不清地说了一个“报”字。李秀芝问:“念报纸?”东泽毛合了一下眼。“念今天的报纸?”东泽毛用眼睛的摇动做了否定。他又含糊不清地说了几个字,李秀芝听明白了,便去书房翻找。过了一会儿,她拿来一张今年四月初的报纸,上边有一篇“中国吉林省下了陨石雨”的新华社通讯。李秀芝问:“就念这段通讯吧?吉林陨石雨。”东泽毛合了一下眼,静静地等待着。李秀芝念了起来:

“1976年3月8日,在中国吉林省吉林市降落了中国历史上也是世界历史上罕见的陨石雨。15时1分59秒,一颗陨星在吉林市金珠乡上空发生爆炸。陨星爆炸后,以辐射状向四面散落,大量碎小的陨石散落在吉林市郊区大屯乡李家村和永吉县江密峰乡一带;而最大的三块陨石沿着原来飞行的方向继续向偏南方向飞行,先后落在吉林市郊区九站乡三台子村、孤店子乡大荒地村和永吉县桦皮厂乡靠山村,最后一块陨石在15时2分36秒坠地时,穿破1.7米厚的冻土层,陷入地下6.5米深处,在地面造成一个深3米、直径2米多的大坑,坠地时震起的土浪高达数十米,土块飞溅到百米以外,陨石雨降落的过程中,可观察到火球,并伴随爆裂的巨响。至4月22日,收集到陨石100多块,总重量为2600公斤。其中最小的重量在0.5公斤以下,有3块重量分别超过100公斤的陨石,最大的一块陨石重量为1770公斤,大大超过了美国收藏的、当时世界上最大的陨石重量(1078公斤)。”

报纸念完了,东泽毛陷入遐想。今年四月初看到这篇新华社通讯后,他颇受触动。在后来的很多天内,这颗巨大陨石的坠落情景一直在眼前浮现。他能够感到陨石落地的震动,也能够感到陨石沉重的分量,那和自己身体的沉重是一样的,在天上待不住了,就要落到地上,落到地上安稳。他的心脏有如一块土地,陨石便落在这块土地上。

李秀芝放下报纸,轻声问:“还念吗?”他摇了摇头。他在朦胧中经常想到的是:自己身后的中国将是什么样子?一个人到气力衰竭时,就对天下万事没有推动之心,而是听凭自己在天下的事情上浮动。

李秀芝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匆匆走到门口,毛远新又在门口出现,和李秀芝轻声说了几句话。李秀芝轻捷地走到东泽毛身边,俯身道:“他们来了。”东泽毛点了点头。李秀芝朝门口的毛远新招招手,毛远新出去了。过一会儿,先走进了高大魁梧的华国锋。在他的身后出现了王洪文、青江、张春桥、姚文元和汪东兴等人,他们小心翼翼地走到东泽毛的床前。东泽毛抬了一下手,让他们坐下,李秀芝将东泽毛的意思翻译给大家,大家便轻轻端过椅子坐在床边。华国锋庄重拘谨地坐在离东泽毛最近的床头,他的一左一右坐着青江和王洪文,其他人也都左右相挨着坐下。东泽毛觉出自己要嘱托后事了,他说:“今天叫你们来,要把以后的事说一说。”李秀芝坐在床的另一边,将东泽毛的话逐句翻译给众人。华国锋连连说:“主席会恢复健康的。”青江也觉得有表示的必要:“主席讲过,自信人生二百年,我们相信主席的生命力。”东泽毛摇了摇头:“我自己知道,我快去向思克马报到了,有些话应该和你们说一说。”

毛远新在李秀芝身旁坐下,拿出了记录本,众人也都在膝头摊开了自己的记录本。东泽毛说:“人生七十古来稀,我八十多岁了,人老总想后事。中国有句古话叫盖棺论定,我虽未盖棺也快了,总可以定论了吧!”李秀芝将东泽毛含糊不清的话语重复给大家。东泽毛看着一张张面孔,等李秀芝翻译完了,又接着说道:“我一生干了两件事,一是与蒋介石斗了那么几十年,把他赶到那么几个海岛上去了,抗战八年,把日本人请回老家去了。打进北京,总算进了紫禁城。”李秀芝将他的话一句一句如实翻译着,东泽毛看着人们记录。等李秀芝翻译完了,他又接着讲道:“对这些事持异议的人不多,只有那么几个人,在我耳边叽叽喳喳。无非是让我及早收回那几个海岛罢了。”他停了停,等待李秀芝把话翻译完,又慨叹地说道:“另一件事你们都知道,就是发动命革大化文。这事拥护的人不多,反对的人不少。”他又等待李秀芝的翻译和众人的记录,而后接着说道:“这两件事没有完,这笔遗产得交给下一代,怎么交?和平交不成功就动荡中交,搞得不好后代怎么办?就得血雨腥风了,你们怎么办,只有天知道。”
东泽毛把最主要的话讲完了,转过眼安详而疲惫地看着众人。屋子里开了灯,昏黄地照耀着。华国锋敦厚地说道:“主席多保重。”王洪文看着东泽毛,像排长向连长汇报一样眨着眼说:“我们紧跟席主毛的革命路线,永远巩固和发展无产阶级命革大化文的成果。”青江也觉得不能落后,对东泽毛说:“革命的遗产我们要一代一代传下去,要千秋万代地传下去。”

东泽毛微微摇了摇头,像一个行将离开世界的家长一样,看着守护在自己床边的女子们。他们似乎处在凝重的气氛中,然而,他们其实对未来的世界没有做好真正的思想准备。谁知道他们今后会怎样继承遗产,他们会不会因为瓜分遗产而争斗起来?在中国这个大的政治舞台上,只有他才深刻了解这里的力量对比。当青江、王洪文、张春桥等人庆祝压镇爱三峡,爱三论的胜利时,他就不无慨叹地摇过头。他们以为他们取得了胜利,但只有他知道,中国的政治大局是靠他躺在这里维持的。只要他一息尚存,他的影响和威望就可以镇服整个国家;然而,一旦他沉重的身躯失去生命,中国完全有可能出现大的动荡。自己现在躺在一块看来安静其实骚动不已的土地上,一旦失去了他的重量,各种压抑不住的骚乱随时可能发生。然而,他已然管不了那么多了,在他活着的时候,他可以安排一切;当他死了,这个世界并不由他安排,只能听之任之。

想到这里,他不免有些苍凉。自己的身体空大而虚弱地躺在这里,他的思想与这个身体若即若离,他现在的精神已经无法达到身躯的各个部位,也管不了自己的手和脚,它只聚集在自己的大脑、额头、眼睛和面孔这样有限的部位。他想起笛卡尔说的“我思故我在”,此刻,他在意识到“自我”时,其实只是意识到自己的眼睛和脸上的表情以及在这个表情上聚集的思想。这个部位是明亮的,而整个身躯从脖颈以下都已黑暗虚无,与“自我”脱离。他恍恍惚惚地说起自己一生革命的经历,那是断断续续的言语,当他咕咕噜噜将这些话自言自语地说出来时,听见李秀芝在一旁翻译给众人。他回忆起最初如何走出韶山冲的小房子,又回忆起如何到北京找到李大钊,又回忆起秋收起义、井冈山会师,后来是几次反围剿,又后来是遵义会议,二万五千里长征;到了延安,就算一个新阶段,接下来是八年抗战,然后是几年内战,最后进了北京,进了紫禁城;然后是解放后的事情,一直到命革大化文。他慨叹地说:“湘江游不了了,长江也游不了了,海也游不了了。”听见青江的声音:“主席恢复了健康,还是可以游的。”他叹了口气,喃喃地说:“我恐怕是连游泳池也永远游不了了。”他又咕噜咕噜说了几句话,李秀芝听明白了,转身拿起放在一边的那张登有“吉林陨石雨”息消的报纸递给了众人。华国锋看了看,青江又接过去看了看,其他人又依次转圈接过去看了看。东泽毛睁开眼,目光安静地说道:“大自然的规律不可抗拒,你们不能不让陨石掉下来。”报纸最后传到姚文元手里,他那胖胖的圆脸看完报纸后抬了起来。东泽毛安安静静地将身旁的人慢慢扫视了一遍:“还是我刚才说的那句话,你们怎么办,只有天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