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文化节策划案:纪念苏联解体20周年系列:脱意识形态看俄罗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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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念苏联解体20周年系列:脱意识形态看俄罗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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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11-12-24 17:16
  • 环球时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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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环球调查:如何看待苏联解体、俄罗斯现状和前景
摘要:俄罗斯不时冒出大国情结,想获得苏联那样的影响,但有时又挺看重眼前利益,像是对“小日子”充满兴趣。它有了政党竞争和一人一票,但权威的彻底分散化在这个国家并没有发生,普京和梅德韦杰夫的合作、特别是普京获得的权威,在地道的西方政治条件下几乎不可能。

  作者:胡锡进 何申权 本报赴俄罗斯特派记者


  俄罗斯真是世界上很独特的国家,既不“西方”也不“东方”,甚至很难定义它是“发达国家”还是“发展中国家”。《环球时报》采访组在俄罗斯的所见所闻,突破了外界认识这个国家的种种框框,它很像是拒绝任何定义。在中国,人们看俄罗斯经常拿过去的苏联做尺子,一些人试图证明苏联解体是俄罗斯永难摆脱的灾难,还有一些人想证明相反的结论:苏联解体是对俄罗斯的真正解放。但如果从这样的视角看俄罗斯,完全不得要领。真实情形是,这是个资源丰富得难以想像的国家,这种丰富可以帮它度过“任何灾难”。它又是个喜欢慢腾腾的国家,至今在吃苏联基础设施的老底,但他们不认为自己有必要像东亚人那样急匆匆。俄罗斯的资源、这个民族的聪明可以很容易支撑他们相当不错的生活,他们在整理自己的思路,摸索自己在世界上的新位置。


  家底比中国厚


  莫斯科集中了全俄罗斯1/10的人口,在我们所能接触到的生活面里,这里最贵的一是住房,二是出租车。莫斯科的平均房价每平米6000美元左右,市中心动辄上万美元。而这是个土地要多少有多少的国家。俄罗斯的出租车不正规,根本就没有计价器,真正的出租车很少,所有私家车都有权利顺道载客挣钱,出租车和非出租车,收费多少都由乘客和司机口头商定。车子一动,随便都要100元人民币以上。


  俄罗斯的食品,没我们想象的贵。在圣彼得堡的食品店里,蔬菜较贵,奶制品则很便宜。总体看食品价格略高于中国。


  俄罗斯人的收入很难搞准。我们问到的记者的收入,跟中国的差不多。但保姆、保安等低收入者的情况,比中国大城市里都要好一些,工资大约是我们这边的两倍。给我们开车的塔斯社“退休返聘”司机亚历山大65岁,退休金合300美元,目前每月工作15天,都是大夜班,因此另有约700美元收入,合起来每月有1000美元。他知足常乐,认为现在的生活比过去好,过去买东西都要排长队,现在东西虽然贵,但想买什么都可以买。


  整个东欧之行,我们见到的老人有知识分子、前公务员、体力劳动者,他们的退休金大多在300美元至450欧元。合人民币2000至4000元。他们几乎都继续工作,如果仅靠退休金,生活会很困难。


  关于医疗和教育,我们采访了莫斯科的米久什尼科夫一家。米久什尼科夫和妻子阿娃都学的兽医专业,现在个体经营宠物用品。他们每个月要给自己交医保,18岁以下的孩子,都可以免费领一个医保卡,享受免费医疗。但如果要用医保之外的药,就得自己花钱。两个孩子的受教育情况是:10岁的儿子达斯上的是公立学校,迄今包括幼儿园都是免费的,书本费和学校的午餐也都免费;17岁的女儿安妮娅上莫斯科大学一年级,每年交合1万美元的学费,无住宿,每天走读。夫妻俩告诉我们,能考上免费的大学本科名额很难,100个学生里只有个位数的几名。


  莫斯科和圣彼得堡的普通住房面积都不大,米久什尼科夫一家的房子距市中心约25公里,建于上世纪90年代,是三居室,使用面积70平米。有过道和可以摆下餐桌的厨房,但没有中国人住房的起居室,即所谓“厅”,住得比较局促。但俄罗斯几乎所有城市家庭都在农村有别墅,大多比较简陋,有的就是一个木房子。但也有些人舍得往里投钱,把别墅往豪华里建。


  一些在俄罗斯生活多年的中国人对我们说,如果用中国人的感受作参照,那么由于俄罗斯社会福利好,穷人比中国的好过。此外俄罗斯的富人显得比中国更富,而且不怕炫富。中国与俄罗斯最可比的是中等收入者,这部分中国人的生活水平与俄罗斯人各有千秋。


  还有人把中俄大城市的退休者作比较,两边的退休金差不多,中国退休者当前的日子不比俄罗斯的差,但中国老人的家底薄,缺少财产积蓄。因为中国老年人年轻时都很贫穷,而俄罗斯及东欧老人却有过相当富裕的青壮年时代。


  资源丰富是俄罗斯的本色


  苏联时代商品匮乏是出了名的,今天回过头去看,当时什么都买不到简直有些奇怪。今天的俄罗斯是典型的资源型国家,这一点甚至比苏联时期更突出。苏联时期大量生产自己的汽车,“伏尔加”、“拉达”等牌子连中国人都耳熟能详。如今苏联的消费工业被打得七零八落,“伏尔加”、“拉达”已在莫斯科、圣彼得堡街头很难见到。在莫斯科的大商店里,卖的都是西方名牌,俄罗斯消费工业退化由此可见一斑。


  俄罗斯的重工业也不及苏联全盛时期,苏联重工业和军事工业的战略使命是与美国全面竞争,它的工艺虽然粗糙,但自成一体,功能全面,总量也在那里摆着。今天的俄罗斯不再具有全面与美抗衡的雄心,重工业有所萎缩也是必然的。


  但俄罗斯的能源工业却不断繁荣,达到历史巅峰。俄罗斯2010年石油出口收入达到1290亿美元,天然气出口收入达到435亿美元,大大超过苏联时代。苏联解体前的上世纪80年代后期,石油一桶只卖十几美元。


  俄罗斯的国家福利,基本依靠卖能源及其他资源。俄罗斯联邦政府的预算,包括对民众的福利预算,依据是本财政年度的国际油价。比如,2010年度的国家预算,是以油价80美元为标准制定的。换句话说,国际油价越高,俄罗斯政府和老百姓的日子就越好过,西方一直有一种说法,苏联就是上世纪80年代的超低油价搞垮的。西方分析人士宣称,如果再来一个超低油价周期,那么当前的俄罗斯也将垮掉。


  然而这种预期被认为是少数西方人的一厢情愿,当前世界的主流分析认为,超低油价的时代不可能再回来了。


  俄罗斯的其他资源也丰富得令全世界羡慕。莫斯科、圣彼得堡,都像是在森林和湿地中抠出来的城市。有人开玩笑说,不能说是莫斯科人在房子之间种了很多树,而应当说他们在树林中间“种了”一些房子。在圣彼得堡附近,我们看到用大圆木垒起来当墙的木房子,那是俄罗斯人的传统木屋,今天建到城边搞旅游


  即使在莫斯科和圣彼得堡周围,中国人也会立刻产生俄罗斯地广人稀的印象,莫要说辽阔的西伯利亚了。在乌拉尔山以东1200多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只生活着3000多万人,和中国黑龙江省的人口差不多,而那里不仅覆盖着一望无际的原始森林,还蕴藏了俄罗斯的绝大部分石油、天然气资源。


  俄罗斯政府一直强调调整经济结构,加强制造业在俄罗斯经济中的分量,改变出口资源进口消费品的“不合理结构”,但这种调整基本上见不到什么效果,分析人士认为,因为这种调整缺少现实的动力。俄罗斯的能源收入占到国家财政收入一半,GDP的1/4。有学者断言,当一项收入超过GDP1/4时,它对这个国家经济的主导作用就是不可改变的。


  “万事不求人”带来的强硬


  有人说“俄罗斯是可以不进口任何东西就能生存的大国”,这使它可以“万事不求人”,而万事不求人又造成它的外交强硬,因此俄罗斯从来就没有真正对外开放过,也因此从来就没有真正穷过,也没有真正现代化过。


  地大物博本身就是俄罗斯的力量,这种力量帮俄罗斯在历史上击败了拿破仑,也击败了希特勒,它还帮助俄罗斯基本治愈了苏联解体这一巨大的内伤。


  苏联的最后几年和解体后的最初几年,莫斯科在外交上很软弱,祈求西方援助。西方曾有幅漫画,戈尔巴乔夫的帽子里装着几枚炸弹,试图换取西方的同情和援助。那时俄罗斯严控外汇流出国家,进出俄罗斯的外汇都需严格登记。而转眼之间,俄罗斯成了外汇储备大国,又开始向世界“翘鼻子”了。向外卖资源,它价比三家,态度强硬,比如与中石油合作,合同已经签了,价格确定了,但俄方公司又找合同的“漏洞”,强行要求加“特殊运费”。在对东欧卖天然气方面,因为价格原因,或者政治原因,俄罗斯都敢突然断气,冻东欧国家几天。


  在政治上,俄罗斯也一点不含糊。它教训格鲁吉亚,打了就打了,西方爱说什么说什么。普京批评美国,经常使用令西方吃惊的措辞。它的军力大大下降,但把旧航母、旧战略轰炸机修葺一新,不断出入西方国家的“敏感区”。在北极问题上,俄的姿态很突出。跟英国、美国打“间谍战”,它都不含糊。俄罗斯尤其把日本当成一个软柿子,不断捏来捏去。俄领导人登南千岛群岛,战略轰炸机围着日本绕圈,都像是有意做出来的。


  在俄罗斯经商的波司登俄罗斯公司总经理郑之伟说,外国公司通常追求“超国民待遇”,但在俄罗斯,外来公司追求的是“国民待遇”,只要不受歧视就谢天谢地。我们也注意到,在俄罗斯人容易干的餐饮领域,美国的连锁店在俄城市里似乎都耍不开。麦当劳在莫斯科还能看到几家,其他连锁店少多了。在圣彼得堡,我们试图找一家星巴克,转来转去也没看见一家。在莫斯科住了十几年、嫁给了俄罗斯人的我们的翻译王女士,甚至不知道“星巴克”这个名字。而俄罗斯自己的连锁咖啡店,却遍布莫斯科和圣彼得堡。


  俄罗斯的经济基础好,但同西方接轨比较难。比如它的铁轨宽度同西欧和中国都不一样。它的武器系统跟欧美相比也完全是另一套“尺寸”。这些都助长了俄罗斯与西方格格不入。


  俄罗斯会成为“大一号的加拿大”吗?


  资源型国家未必都是穷国,比如加拿大、澳大利亚都属资源型国家,但经济及文化很发达,有人认为,俄罗斯如果发展顺利,或许有机会成为“大号的”加拿大和澳大利亚。


  但这只是一种推测,加拿大和澳大利亚都是欧洲移民建立的国家,而俄罗斯文化“土生土长”,它不断影响周边,反过来也受周边各种影响。这个国家虽然建立了民选制度,但它对西方民主的接受并不彻底,集权主义至今在俄罗斯有广泛影响。各种因素在这个国家竞争。


  塔斯社是俄罗斯官方的通讯社,它现在叫伊塔尔—塔斯社,其中伊塔尔是俄罗斯通讯社的意思,塔斯社是老名字,意思是苏联通讯社。之所以还要挂上塔斯社的名,是因为伊塔尔没人知道。俄罗斯的《共青团真理报》也没改名,因为这个名字全世界都知道,今天的俄罗斯很难再创出这样的世界名牌。


  塔斯社如今小多了,高峰时有5000多名工作人员,现在只有2000多人。在俄罗斯科学院著名的远东研究所,副所长罗西亚尼宁等人也向我们表达了对研究所规模缩小的不满。我们看到,该研究所的大楼有一半出租给了公司。


  这些似乎在说,俄罗斯的传媒以及对中国的研究都在萎缩,但得出这样的结论又不准确。因为俄罗斯这些年又出了一个民营的国际文传电讯社,在新闻圈内的影响和塔斯社差不多。研究中国的学术机构和大学都比过去多很多,懂中文的人也大量增加。这些因素将俄罗斯“复杂化”了,我们很难对它下一个简单结论。


  俄罗斯不时冒出大国情结,想获得苏联那样的影响,但有时又挺看重眼前利益,像是对“小日子”充满兴趣。它有了政党竞争和一人一票,但权威的彻底分散化在这个国家并没有发生,普京和梅德韦杰夫的合作、特别是普京获得的权威,在地道的西方政治条件下几乎不可能。


  俄罗斯显然已经挣脱了思考国家道路的意识形态角度,“主义”的探讨在这个国家没有市场,普京的权威,军事工业受重视,强硬外交,选举中统一俄罗斯党一党独大,这些都似乎围绕着它是一个地广人稀却又民族复杂的大国,保持统一和守护资源都有一定难度展开的,民主政治同俄罗斯的文化传统,以及它的现实需求很复杂地搅在一起,某种妥协是必然的。


  波司登俄罗斯公司的郑之伟总经理在俄罗斯拼了很多年,他说,俄罗斯是很难用通常逻辑预测的。10年前他们公司开始在俄罗斯搞正规贸易,他们当时分析,俄罗斯在申请加入WTO,这肯定会强制它完善自己的关税体系和银行对贸易的信用担保等,他们当时估计完成这项工作大概需要5年左右。但10年过去了,俄关税系统还是一团糟,在俄做正规贸易很难赚钱。


  然而这不意味着俄罗斯完全不可预测。4年前普京离开克里姆林宫时,很多分析认为他很可能4年后重新回来。不久前普京宣布参加俄罗斯总统2012年的选举,这意味着未来十几年,普京路线将继续主导俄罗斯。


  那么普京路线是否会得到历史的肯定,围绕它形成俄罗斯相对稳定的国家发展道路呢?这个问题将是未来国际政治中最有吸引力的悬念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