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向自由的诗意敞开

《补天》

     鲁迅

学习目标

《故事新编》

          鲁迅对记载在¡°故事¡±（古代神话、传说与史实）里的古人，进行新的激活（¡°新编¡± 也即新的阐释）

          把他们拉回到日常生活情景中，抹去了英雄主义、浪漫主义的神光，还原于常人、凡人的本相。

《故事新编》

     鲁迅曾说，《故事新编》里的全部作品，“是神话、传说及史实的演义”。

     神话题材：《补天》

     传说题材：《奔月》《理水》            《铸剑》

     历史题材：《采薇》《出关》《非攻》《起死》

《补天》

•           《补天》是《故事新编》的第一章，也是唯一一篇直接取材于神话的。

《补天》

     《补天》创作于《呐喊》时期，最初以《不周山》为题收在《呐喊》之末，经历过《彷徨》时期之后，最终被收为《故事新编》的首篇。

小说

小说

    小说的古今释义：

           “小说”一词最早见于《庄子·外物》：“夫揭竿累，趣灌渎,守鲵鲋,其于得大鱼难矣；饰小说以干县令，其于大达亦远矣。”“县”乃古“悬”字，高也；“令”，美也，“干”，追求。是说举着细小的钓竿钓绳，奔走于灌溉用的沟渠之间，只能钓到泥鳅之类的小鱼，而想获得大鱼可就难了。靠修饰琐屑的言论以求高名美誉，那和玄妙的大道相比，可就差得远了。

小说

小说

   古今小说释义：

      小说是以刻画人物为中心，通过完整的故事情节和具体的环境描写来反映社会生活的一种文学体裁。

      小说有三个要素：人物、故事情节、环境（自然环境和社会环境）。

      小说反映社会生活的主要手段是塑造人物形象。 

           “虚构性”，是小说的本质。

      “捕捉人物生活的感觉经验”，是小说竭力要挖掘的艺术内容，其感觉经验愈是新鲜、细微、独特、准确、深刻，就愈是小说化。 

神话

          鲁迅《中国小说史略》：“昔者初民，见天地万物，变异不常，其诸现象，又出于人力所能以上，则自造众说以解释之：几所解释，今谓之神话。神话大抵以一“神格”为中枢，又推演为叙说，而于所叙说之神，之事，又从而信仰敬畏之，于是歌颂其威灵，致美于坛庙，久而愈进，文物遂繁。故神话不特为宗教之萌芽，美术所由起，且实为文章之渊源。

女娲

•      大家所知道的女娲？

•      往古之时，四极废，九州裂，天不兼覆，地不周载；火爁焱而不灭，水浩洋而不息；猛兽食颛民，鸷鸟攫老弱。于是女娲炼五色石以补苍天，断鳌足以立四极，杀黑龙以济冀州，积芦灰以止淫水。苍天补，四极正；淫水涸，冀州平；狡虫死，颛民生；背方州，抱圆天。—— 《淮南子·览冥篇》

           正月初一创造出鸡，初二创造狗，初三创造羊，初四创造猪，初六创造马 。

                                                 ——《太平御览》

女娲伏羲

文章分析

一、试找出文章第一部分中大量使用色彩的文字。

文章分析

•             在文章第二部分中，有如下文字：

•             ……伊从此日日夜夜堆芦柴，柴堆高多少，伊也就瘦多少，因为情形不比先前，——仰面是歪斜开裂的天，低头是龌龊破烂的地，毫没有一些可以赏心悦目的东西了。

•              结合这段文字，思考第一部分中的色彩运用有何用意？

文章分析

•              在文章的开头，大量使用华丽的词汇，在鲁迅的文章是非常少见的。描写的是一副色彩艳丽浓烈的壮阔的场景——女娲就在这种场景下造人、补天。而鲁迅最关心的，是女娲在造人过程中的心理变化。开始时，她精力充沛，兴趣盎然，拿泥捏成一团，扔出去，“哇”的一声，一个人就诞生了。她创造了人，有一种创造者的喜悦。但是不久，她发现，在她胯间出现了一个小人在嘀嘀咕咕告状，说别人的坏话。大概人都喜欢做这种事，尤其是中国人。
 

文章分析

•            女娲见到这样的人心里就烦了，想：我怎么造出这样自私的、委琐的人呢？顿时一种无聊感袭上心头，她不想造人了，觉着造人没意思。就不象以前那样用心捏了，而是用树枝蘸着泥水一甩，甩出人模人样的一些东西来。她前边用心捏的都是聪明灵俐的，后面的则都一个个獐头鼠目。所以我们今天看到的眉清目秀的人，大概就是女娲用心捏的；那些贼头贼脑的，就是甩出来的。最后她疲倦了，以致累死了。 

女娲心情变化

开始时

女娲心情变化

总结

•             描写重心，不是女娲创人、补天的英雄行为本身，而是创造过程中的心理状态 。

•       ¡°庄严¡±与¡°荒诞¡±两种色彩与语调，互相补充、渗透与消解。

鲁迅的新境界

•           《故事新编》8 编有 5 篇写于鲁迅生命的最后时期。面临死亡的威胁，处于内外交困、身心交瘁之中，《故事新编》的总体风格却显示出从未有过的从容、充裕、幽默与洒脱。

•             尽管骨子里仍藏着鲁迅固有的悲凉，却出之以诙谐的“游戏笔墨”。这表明鲁迅的思想与艺术都达到了一个新的境界，具有某种超前性。

文章分析

•      二、文学来源于神话

•             用小说的形式解释文学的创造的缘起时，径直追溯到最古老的创造神话，这本身就是意味深长的。我们完全可以把《补天》看成是对文学创造的隐喻式书写。

•            《补天》确实以惊雷走电的大手笔在雄伟魄丽的背景中塑造了女娲这个伟大母亲的形象，同时也渲染了作为创造者的女娲的苦闷。

文章分析

•             女娲在春意恼人之中“以未曾有的勇往和愉快”开始她造人的伟业，但她所创造的人类却要毁灭美丽的宇宙，她的不肖子孙颛顼和共工为了争夺统治权展开天昏地暗的撕杀，搅得天崩地裂，女娲为补天而献出了伟大的生命。女娲死后，她这个伟大创造者的苦闷仍在奔流不息的历史长河中“不绝如缕”：禁军在女娲“最膏腴”的肚皮上扎寨，又“突然变了口风，说惟有他们是女娲的嫡派”，旗子上的蝌蚪字也改写作“女娲氏之肠”了；女娲让巨鳌们背去仙山一事成了被“无数代”传授着的“没有影”的“要闻”。因此，鲁迅研究界最通行的读法，是把《补天》读作创造者苦闷的象征。

文章分析

•            《补天》以女娲造人的神话故事来解释文学的创造的缘起，正是巧妙地借用了神话的隐喻思维。

•             从“文学的创造”这个角度看，女娲造人隐喻着人类创造文学。鲁迅所“创造”的这个关于创造的故事具有高度的“自我指涉”性。文学起源于神话的论断事实上使文学的起源成为“无起源的起源”，而女娲作为人类的始祖正是人类的“无起源的起源”。

文章分析

•              从“人的创造”角度看，女娲抟土造人回答了“我从哪里来”的问题。而就“文学的创造”而言，女娲造人更是隐喻性地解答了文学的起源（缘起？）。女娲“从梦中惊醒”，“很懊恼”，“觉得有什么不足，又觉得有什么太多了”，到海边“伸手掬起带水的软泥来，同时又揉捏几回，便有一个和自己差不多的小东西在两手里”——人类的被创造出来竟然就这么简单！人类创造文学也就如女娲造人般的简单。就象“上帝说有光于是就有了光”一样，这种“简单”是拒斥或者说超越逻辑概念的。

文章分析

•            《补天》其实不只是关注“创造的缘起”，“创造者”和“创造物”之间的关系得到更淋漓的揭示。

•             女娲造出的“小东西”“都在伊的身边打圈，但他们渐渐的走得远，说得多了，伊也渐渐的懂不得，只觉得耳朵边满是嘈杂的嚷，嚷得颇有些头昏”。“创造物”在“创造者”眼里变得陌生了——人类所创造的文学并不总是被人类所认同，或者干脆说，作家创作了作品，他未必就能主宰作品的命运。

文章分析

•      三、鲁迅在《补天》中表现的“油滑”。

•              “油滑”所包涵的形式意义是相当丰富的，但“油滑”最主要的表征即消弥了神话与现实、传统与历史、历史与现实的时空界限，让不同时代的人（或神）自由出现在现在时态的同一时空中同台对话。这正典型地体现了神话的原始思维的特点。

文章分析

•             “油滑”是鲁迅的一种创作态度，是一种特殊的感受和体验方式。“油滑”所显示的是作者看待社会、历史、文化的另一种角度、另一种方式——即它的世界观性质的深度和力度。

•             因此，在《补天》中表现出“油滑”的内涵可以从以下方面来分析：

文章分析

•            （一）、女娲用黄土造人，是中国人关于人类起源的一个神话，然而，这一神话在其流传中渐渐地被改选成维护封建等级制度的意思形态话语。因此鲁迅借助弗洛依德的学说，巧妙地来叙述这一神话：把人的起源叙述成是因为女娲的性苦闷而创造出来的。既然，人的创造只不过缘于性苦闷，那么，就不存在天生的等级差别。

文章分析

•             而其“油滑”之处就在于：“突出等级制度的荒谬性。在貌似严肃、正统的面目下，可能就隐藏着卑怯、丑恶。相反，在道貌岸然之士的眼中被视为大逆不道、荒唐的东西中，却可能包含着一种真实性。正如鲁迅所说：“历来的自以为正经的言论和事实，大抵滑稽者多”，“在中国要寻求滑稽，不可看所谓滑稽文，倒要看所谓正经文，但必须想一想。”

文章分析

•              可见，鲁迅的“油滑”所具有的“逆向”、“反向”的思维逻辑，正是水解和揭露所谓正统性、严肃性假面具的最有力的方式。

•             比如《补天》一文中提到的共工和颛顼之战中的对话，事实是鲁迅对《尚书》一类古书的戏拟和滑稽性改编。他把双方的论点都陈述出来，暗示他对历史写作的可靠性的质疑。

文章分析

•             另外，还有一个更典型，也让读者印象深刻的“油滑”之处，就是关于一个站在女娲双腿间的“小东西”。鲁迅多次提到“小东西”这个词，以此来有力地打击那些“假道士”。

文章分析

•      （二）、“油滑”的辩证性和整体性。

•             在《补天》中，我们在看到一切正统的、公认的东西遭到嘲讽、消解，并变成荒谬可疑的同时，应该看到鲁迅对女娲创造的喜悦和艰辛的描绘，也应该看到鲁迅对创造精神的歌颂。

文章分析

•      四、《补天》的创作思维

•      （一）、中国古代小说都着力于表达人们对世俗生活超越的、幻想的愿望；或是借灵异世界以自神其教；或是在仙灵境界中获得一种满足以此来净化自己在世俗生活中的种种苦闷；或是以此作为勘破命运之后的自我归宿。归根结底，都是一种理想的境界。

文章分析

•              而在《补天》当中，无论是女娲双腿间的¡°小东西¡±，还是在她死后，颛顼禁军自称是¡°女娲的嫡派¡±，旗上写着¡°女娲氏之肠¡±无疑是飘浮于这神话世界、英雄世界中的世俗欲望的杂质，代表这个世界无时无刻不在向世俗的深渊下坠、崩坏。

文章分析

•      （二）、关于《补天》中多次出现的¡°小东西¡±形象，这绝不是由于作者想象力的缺乏，而是一种另有深意的构思，他试图通过这一形象的系列描写，构造一个卑微、委琐的形象世界，来反衬女娲创造性劳动的伟大和艰辛。

课后作业

•       一、在描写女娲造人时，前后存在着很大差异：

•            开始的时候，女娲的心情是——，她造出来的小人是——样子，他们的表现是——，女娲对他们的态度是——；

•            后来，女娲的心情是——，她造出来的小人是——样子，他们的表现是——，女娲对他们的态度是——。

•               诧异、未曾有的勇往和愉快；可爱的；笑了；笑得合不上嘴唇。

•               疲乏；大半呆头呆脑，獐头鼠目；哇哇啼哭，爬来爬去；单是有趣而且烦躁，恶作剧般的。

•      二、以下内容为鲁迅为《故事新编》写的自序，请在阅读后回答问题：

•         这一本很小的集子，从开手写起到编成，经过的日子却可以算得很长久了：足足有十三年。

•             第一篇《补天》——原先题作《不周山》——还是一九二二年的冬天写成的。那时的意见，是想从古代和现代都采取题材，来做短篇小说，《不周山》便是取了“女娲炼石补天”的神话，动手试作的第一篇。首先，是很认真的，虽然也不过取了弗罗特说来解释创造——人和文学的——的缘起。不记得怎么一来，中途停了笔，去看日报了，不幸正看见了谁——现在忘记了名字——的对于汪静之君的《蕙的风》的批评，他说要含泪哀求，请青年不要再写这样的文字。我决计不再写这样的小说，当编印《呐喊》时，便将它附在卷末，算是一个开始，也就是一个收场。　　

•      　    这时我们的批评家成仿吾先生正在创造社门口的“灵魂的冒险”的旗子底下抡板斧。他以“庸俗”的罪名，几斧砍杀了《呐喊》，只推《不周山》为佳作，——自然也仍有不好的地方。坦白的说罢，这就是使我不但不能心服，而轻视了这位勇士的原因。我是不薄“庸俗”，也自甘“庸俗”的；对于历史小说，则以为博考文献，言必有据者，纵使有人讥为“教授小说”，其实是很难组织之作，至于只取一点因由，随意点染，铺成一篇，倒无需怎样的手腕；况且“如鱼饮水，冷暖自知”，用庸俗的话来说，就是“自家有病自家知”罢：《不周山》的后半是很草率的，决不能称为佳作。倘使读者相信了这冒险家的话，一定自误，而我也成了误人，于是当《呐喊》印行第二版时，即将这一篇删除；向这位“魂灵”回敬了当头一棒——我的集子里，只剩着“庸俗”在跋扈了。

•       

•             这可怜的阴险使我感到滑稽，当再写小说时，就无论如何，止不住有一个古衣冠的小丈夫，在女娲的两腿之间出现了。这就是从认真陷入了油滑的开端。油滑是创作的大敌，我对于自己很不满。

•             直到一九二六年的秋天，一个人住在厦门的石屋里，对着大海，翻着古书，四近无生人气，心里空空洞洞。而北京的未名社，却不绝的来信，催促杂志的文章。这时我不愿意想到目前；于是回忆在心里出土了，写了十篇《朝华夕拾》；并且仍旧拾取古代的传说之类，预备足成八则《故事新编》。但刚写了《奔月》和《铸剑》——发表的那时题为《眉间尺》，——我便奔向广州，这事就又完全搁起了。后来虽然偶尔得到一点题材，作一段速写，却一向不加整理。

•         现在才总算编成了一本书。其中也还是速写居多，不足称为“文学概论”之所谓小说。叙事有时也有一点旧书上的根据，有时却不过信口开河。而且因为自己的对于古人，不及对于今人的诚敬，所以仍不免时有油滑之处。过了十三年，依然并无长进，看起来真也是“无非《不周山》之流”；不过并没有将古人写得更死，却也许暂时还有存在的余地的罢。               

•                    

•                                  一九三五年十二月二十六日，鲁迅

•        请结合课文与以上文字分析鲁迅创作《补天》的目的何在？

•            

    提示：

•             作家以浓墨重彩有力地渲染了浪漫主义的氛围，创造出了十分奇异动人的艺术画面。动人的画面，瑰丽而壮美。赞美主人公造人这一惊天动地的非凡事业的巨大创造力，她是中华民族生命力的源泉和象征；

•      三、小说开头的场面描写表达了作者什么样的感情？

•      提示：

•              说明她对创造出来的小人不知不懂；

•              她所创造的人类却要毁灭美丽的宇宙（冶炼丹砂耗尽物力人力）；她的不肖子孙颛顼和共工为了争夺统治权展开天昏地暗的撕杀，搅得天崩地裂，女娲为补天而献出了伟大的生命。

•      四、请说明句中加横线的部分，作者为什么要用这样的表达方式：

•         （1）----只见那些东西旁边的地上吐得很狼藉，似乎是金玉的粉末，又夹杂些嚼碎的松柏叶和鱼肉。

•         （2）----，只是怪模怪样的已经都用什么包了身子，有几个还在脸的下半截长着雪白的毛毛了，虽然被海水粘得像一片尖尖的白杨叶

•         （3）-----，他于是将头一起一落的做出异样的举动。

•         （4）伊瞥见有一个正在白着眼睛呆看伊；那是遍身多用铁片包起来的，脸上的神情似乎很失望而且害怕。

•             （5）伊顺下眼去看，照例是先前所做的小东西，然而更异样了，累累坠坠的用什么布似的东西挂了一身，腰间又格外挂上十几条布，头上也罩着些不知什么，顶上是一块乌黑的小小的长方板，手里拿着一片物件，刺伊脚趾的便是这东西。

•      五、文章的结尾，本来那些禁军是来讨伐女娲的，但当他们发现女娲已经死了的时候，便在最膏腴的死尸的肚皮上扎了寨，而且突然变了风口，说说惟有他们是女娲的嫡派”，旗子上的蝌蚪字也改写作“女娲氏之肠”了。这样的描写有什么讽刺意味？

•         答：《补天》以惊雷走电的大手笔在雄伟魄丽的背景中塑造了女娲这个伟大母亲的形象，同时也渲染了作为创造者的女娲的苦闷。女娲在春意恼人之中“以未曾有的勇往和愉快”开始她造人的伟业，但她所创造的人类却要毁灭美丽的宇宙，她的不肖子孙颛顼和共工为了争夺统治权展开天昏地暗的撕杀，搅得天崩地裂，女娲为补天而献出了伟大的生命。女娲死后，她这个伟大创造者的苦闷仍在奔流不息的历史长河中“不绝如缕”：1、禁军在女娲“最膏腴”的肚皮上扎寨，又“突然变了口风，说惟有他们是女娲的嫡派”，旗子上的蝌蚪字也改写作“女娲氏之肠”了——自衒、沽名获利；2、女娲让巨鳌们背去仙山一事成了被“无数代”传授着的“没有影”的“要闻”——是非蜂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