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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掌心里一秒钟的温暖

  2004年的春天缠缠绵绵,夏天迟迟不来,心急爱美的我迫不及待地穿上好看的花裙子四处招摇。在地铁里,我遇到了徐苇,那时,他穿羽绒服,米色,衣服被交叉的线条切割成很多的小方格子,质量很好的羽绒再把那些格子填充得鼓鼓的,闲极无聊的我就偷偷地数那些格子,一二三,三二一,边数边坏坏地笑,想起来中学时学过的课文,套中人,应该就是他了。

  他感觉有人盯着他看就侧过头看着我,我有点不好意思,吐吐舌头,那个动作居然让他的脸红了红,呵,居然是个羞涩的男孩,那时我大二,我猜他不过是个高中的孩子吧,那么瘦那么苍白,难怪四月了还裹着羽绒服,肯定是父母担心他的身体。我的小脑瓜又开始转个不停,发挥了我爱分析的毛病。

  我问,你不热吗。他看看我,眼睛亮了一下,说,我刚要问你不冷吗。我们一起笑了起来,年轻真好,能在年轻的岁月里遇到这样一个干净苍白的孩子,更好。他的亮亮的眼睛不一会儿就暗淡下去,尤其看到我的花裙子下面露出的一截结实优美的腿,那笑容就凝固了,奇怪的孩子。

  车门打开,我来不及分析,被人群淹没。隔着人群远远地看过去,他也下了车,我们的眼光隔着千山万水胶着了片刻,居然换我脸红。

  这是我整个大学为数不多的小小的艳遇之一。

  我开始留意身边的人,在食堂,在图书馆,在自习室,他既然和我在同一站下车,那么有可能和我在同一个学校,我的心里有着隐隐的期待,混合着莫名其妙的甜蜜忧伤。

  正当我寻找得心灰意冷的时候,我又看到了徐苇,还是在地铁。他穿浅蓝的纯棉布衬衣,深蓝牛仔裤,浅蓝深蓝在他那里融合得那么天衣无缝。笑容依然很淡,脸色依然苍白。

  我嘿嘿一笑,又见面了,还好没穿羽绒服。这句话我说得波澜不惊,可心里却擂着鼓,手心被汗水湿透,指甲抠着掌心,惟有紧张的我才会如此。

  是,好久没见,你永远比我凉快。呵,我穿的是一件超短裙,昨天新买来的,我很满意地穿了它。想起了女为悦己者容的比喻,有点窃喜。

  他说,你怎么总脸红。我当然不能告诉他我想坏事呢。他问,你高几啊。什么,我高几?太侮辱人了吧,我眯起眼睛。孩子,我大二了。他显然很惊讶,看不出来。他补充,不过我也不是孩子,我大四。我更愕然,更看不出来。

  话题仅止于此,礼貌,淡淡的疏远。到站,我责怪今天的地铁开得好快。我倒数了五秒钟,决定放弃矜持,转身,往他离开的方向跑去。

  我气喘吁吁,语无伦次,嗯,呃,可以给我留个联系方式吗?他拿起我挂在脖子上的手机,丁丁当当地输入了一串数字。说,你跑得真快啊。我说,是,我腿长。他的脸又出现那种很忽然的萧索,我顾不上这些,蹦跳着离开,手里挥舞着电话,比一个以后联系的手势。边跑边回头的我撞在一个陌生人的怀里,远处的他担心地蹙了蹙眉,做一个“小心”的嘴形出来。

  我忍不住笑,这就是我设想了很久的浪漫的邂逅吧。完美得冒泡。

  我骆小一也有当街拦住男人的时刻。

  聊天的内容无非是些很平淡很琐碎的小事。几点起床,上了什么课,中午吃的是米饭还是炸酱面,晚上准备几点睡觉。但我还是满心欢喜,谁见了我都看得出我在恋爱。是的,网络的那头,连着我对于爱情朦胧和苛刻的想像,那个在四月里穿羽绒服脸色苍白的男子让我深深地着迷。

  偶尔我们会视频,我一一地把寝室的姐妹介绍给他,像一场视频选美,这是小五,单身,这是小六,爱吃德芙巧克力,我们在镜头前指手画脚,他则在那边淡淡地笑,有种宽容和宠爱。寝室的人开始逼问我们相识的过程,每说一句她们就嚎一嗓子,那时有个很流行的词,闷骚型,她们说我可以去做掌门。

  她们开始姐夫妹夫地称呼徐苇,可他并不知道。我们视频,只能看到对方的面孔,听不见对方的声音。第一次,他问,你怎么不戴耳麦,我说我没有,说自己不爱语聊,他不再追问,其实一直忘了告诉他,我的电脑上装了音箱,每次视频我都可以听到他的声音,他常常哼一首好听的歌,齐秦的《花祭》,你是不是不愿意留下来陪我,你是不是春天一过就要走开。

  我会跟着他轻轻地叹气,心里堆着无限的怅惘,在心里轻轻地说,春天过了,我也不走,永远不走。而我喜欢听许巍的《时光》,在阳光温暖的春天,走在城市的人群间,在不知不觉的一瞬间,又想起了你,你是记忆里最美的春天,是我难以再回去的昨天。

  这的确是我生命里最美的春天。

  他问,你爱徐苇?然后更正,不不不,是许巍。我的QQ留言里写着“爱许巍,爱生活”,我很肯定地回答,是。

  是的,这个春天,我爱上了徐苇。

  他每晚发来短信,小一,晚安。我也回短信,套中人,晚安。正如遇见他的那个春日,我在日记的末尾里写,套中人,晚安。

  寝室的女孩张罗着聚餐,规定人人都要带家属,难为了我。我问徐苇,你可以陪我去吗。她们说我这已经不是暗示,有点逼婚的意思。徐苇长久地沉默,头像暗淡下去。我心里一片苦涩,也许是我平白地设想了一场美好吧,也许他有女朋友,也许他只把我当成一个寻常的偶遇的女子。

  午夜十二点,手机响,他说,新的一天了,好吧,小一,让我们从头开始,关于爱情。

  我在肯德基门口等他,穿很好看的裙子,我那么爱穿裙子,展现完美的腿部,裙裾飞扬,正如那个春天我飞扬的心情。

  他远远地来,缓慢地,而我的心却开始紧张。

  走近,他什么都没说,拉起我的手,在我的手心里画了一颗心,然后把我的手合上,他的大手就包着我的。我的掌心里,安然地躺着他的一颗心。这一秒钟,那么温暖。

  身后有人猝不及防地拽走我的包,我瞬间回魂,大叫着,我的包,我的包,我以为徐苇会奋不顾身地冲上去追那个人,可他动也没动,刚才红润的脸色瞬间灰白下去。我的眼泪不争气地汹涌而出,失去重心,蹲在路边。他没有安慰我,伸手拦了辆出租车,匆匆离开。

  我的爱情就这样夭折,从此再没有徐苇的消息,寝室的人对这个人也绝口不提。可我的心里痛着,每次都握紧左手,那里有颗心,我要握碎。

  2006年,我毕业了,什么都匆匆忙忙的,我经常去坐地铁,来来回回地,可再也没见到那个带给我温暖又让我寂寞的男子。

  离校的前一天,我收到徐苇的信。

  全部是我的素描,穿裙子的我,笑靥如花的我,视频里偷吃马可波罗的我,哼着歌手舞足蹈的我,当然,还有站在街边惊慌失措的我,这一张素描,纸张有微微的褶皱,显然作画人的眼泪落了上去。

  他说,他曾经认识一个女孩,长发翩然,裙裾飞扬,第一次见面就问他,你不热吗。那个女孩阳光一样照亮了他的生活,让他无比地欢畅起来。那段时日,他来来回回地坐地铁,只为了再遇到她。真的遇到,他又自卑了,她那么完美,尤其是那双腿,修长,健康,而他,深蓝的裤管下藏着的是假肢,缘于小时候的一场车祸。

  这就是为什么他不能保护他的小爱人,在出租车里,他泪流满面,从后视镜里看着爱的女孩蹲在路边哭泣,而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痛,撕心裂肺。

  他接受父母的建议,出国留学。走的时候只带走了这些素描,那是他青春年少的岁月里不为人知的恋情和不可企及的痛楚。

  有一张他的照片,身边有个素雅的女子。他说,我一直是自卑的,直到遇见你,可是命运还是和我开了这样的玩笑。她是安静的女子,是个盲人,说不出爱或不爱,爱多还是爱少,可是她看不到我的不美好,所以我们要在一起。

  小一,祝你幸福。

  徐苇,没有你我怎么能幸福,忘记告诉你,我心疼那个包包,只是因为里面有我为你折的一千零一只纸鹤,传说把它送给心爱的人,两个人都会获得幸福。可我们的幸福在那个街角被人生生地抢走。

  我穿好看的花裙子,我听许巍的《时光》,可最终,2004年的春天是个埋藏忧伤的春天,我的生命里出现一个苍白的男孩,与我擦肩又擦肩,终于错过,他喜欢哼着齐秦的《花祭》,淡而忧伤,他没给过我承诺,却只在我的掌心遗留了一秒钟的温暖。

  没有告诉任何人,那竟是我的初恋。

  如果得不到也能绵延成一种美好,那我们做到了。

  文/大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