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会组织架构:公木诗集的一次旅行(跋与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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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 辉
《 人民日报 》( 2011年12月25日   08 版)


公木、公刘,两位诗人的名字近似,时常容易混淆。其实,他们是两代人,公木1910年生人,公刘1927年生人。
公木早年写自由诗,中年后研究古典文学,并创作大量旧体诗,但他最为人熟知的作品,恐怕是抗战期间与作曲家郑律成合作的《八路军进行曲》,即后来确定的中国人民解放军军歌。儿时看八一电影制片厂的电影,银幕上红星一闪,响起军歌旋律,“向前向前向前!我们的队伍向太阳……”歌词即是公木所作。公刘则主要写自由诗,为人熟知的是他参与整理的长诗《阿诗玛》,以及他创作的电影剧本《阿诗玛》。
多年前,与公刘先生曾有过通信并相聚过,与公木先生却从未谋面,但是,他的一本诗集《哈喽,胡子!》,却让我多了一份难得的书缘。
20年前在旧书摊淘到《哈喽,胡子!》(封面见左图),系“五十年代出版社”1951年4月出版的“现实诗丛”第一集中的一种,选收公木创作于抗战期间的新诗。喜欢书的封面,通体赭红色,配以作者公木的黑色硬笔题签,右上角“现实诗丛”四个字毛笔题签则选白色,设计风格简约而沉稳。
说是“五十年代出版社”,其实创办于抗战期间的重庆,创办者是留学日本早稻田大学归来的金长佑。“五十年代出版社”当年在人文出版方面有一定影响,曾先后出版郭沫若翻译的《战争与和平》、侯外庐的《中国古代社会史论》、翦伯赞《中国史纲要》等。与高级知识分子关系密切,可以说一直是“五十年代出版社”的一大特色。该社1951年出版《我们参观土地改革以后》(潘光旦、朱光潜、萧乾、李广田等著),1952年出版《批判我的资产阶级思想》(费孝通、金岳霖、梁思成等著),可视为时代替换之后,该社配合新时代的另一种延续,而公木加盟的“现实诗丛”,也是在文学方面的再起步。
“五十年代出版社”曾在抗战期间出版胡风主编的《希望》杂志,由于这一缘故,“现实诗丛”第一集9种作品的作者中,计有牛汉、徐放、贺敬之等与胡风关系密切的诗人。我猜想,这一诗丛,应是金长佑请胡风主编,封面“现实诗丛”四字与胡风墨迹极为相近,似由胡风题签。
购得《哈喽,胡子!》一书,适逢友人自长春来京,特请友人带回,请远在吉林大学的公木先生题跋。先生以毛笔题跋如下(见右图):
人化自然成意趣,自然人化见精神。经由人的自然化,达到自然化的人。形为真与善的美,实则美的善与真。
录旧作《自然美》句以赠李辉同志  公木,九一.六. 五
不过,有幸拜读这一题跋,却是在十年之后的2002年,将书转交于我的是张颐武教授。颐武兄在扉页上补写题跋如下:
一九九五年,张未民兄托我带此书交李辉兄,但不知何因此书竟在我处一放十年,去年秋天捡归李辉兄。十年中,人事沧桑,天地变幻。公木先生早已离去,而此书仍在,可资记忆,聊作谈助。李辉兄嘱我志此书之传奇经历。
张颐武 二○○二.四
未曾想,一本偶然所得之书,在公木题跋之后,途经三位晚辈之手,有了将近十年的一次缓步旅行。
又是将近十年过去,岁末之际再翻此书,摩挲封面,摩挲公木墨迹,无限感慨。
公木先生,能听见我迟到的一声感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