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昔洛韦软膏治疗什么:相思欲诉又彷徨作者:桑 农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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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种种迹象表明,在赵清阁离开四川的前夕,两人有过感情的交流,两人的关系出现了新的转机。赵清阁到了上海,主编《神州日报》副刊《原野》,新的一期于1946年1月1日推出,显著位置上刊载的七绝《新年吟》,是老舍写于北碚时期的旧作。1月15日,副刊上又发表老舍《旧诗与贫血》一文。1月19日,副刊“文化新闻”中发布老舍受美国国务院邀请、将赴美国参观讲学的消息。这一回,与当年编《弹花》的情况不同。关于两人的传闻,早已是“公开的秘密”。如此一点也不避嫌,只能理解为双方私下已有默契。
  1946年1月20日,“中华全国文艺界协会”在重庆举行酒会,欢送老舍、曹禺赴美讲学。2月13日,老舍一行离渝抵沪。2月18日,“文协”上海分会在金城银行七楼餐厅举行欢送会,到场名单里有赵清阁的名字。3月3日,郑振铎与许广平共同做东,宴请老舍等人,赵清阁也出席了。3月4日下午,老舍等人乘“史格脱将军号”轮船离开上海,赵清阁一直将老舍送到船上。冰心3月16日致赵清阁信中有:“我的侄子那天送他表妹上船,说看见你送老舍。老舍一定高兴得很,去换一换空气。”
  冰心很清楚两人感情上的瓜葛。1943年,赵清阁从北碚搬到重庆城内,常去冰心家谈心。冰心曾建议她借助改编《红楼梦》来转移注意力,排解内心的苦闷。冰心的婚恋观很传统,比如对徐志摩的风流韵事就不以为然,但对老舍与赵清阁的交往,始终持同情和认可的态度。1947年3月4日,冰心在日本写信给赵清阁,也谈到老舍:“大妹(按:冰心之女吴冰)躺在床上后,我更少出去,除非是不得已。她在床上看了许多书,最欣赏老舍,还和老舍通了两次信(老舍说也许三月中回国,大妹就请他过日本来住些时)。她请你代她买些老舍的一切作品(除了《四世同堂》,她已有了)。”
  
  四
  
  1946年5月1日,《文潮月刊》创刊,赵清阁任编委。该刊主编张契渠是赵清阁表姐杨郁文的丈夫。《文潮》创刊号开始连载《桃李春风》一剧,编辑后记写道:“老舍先生在出国前,曾允为本刊撰稿。不过因为旅程无定,恐怕赶不上,所以先将《金声玉振》一剧交本刊发表。该剧一名《桃李春风》,系和赵清阁先生合作,曾在陪都上演月余,经教育部评选为三十二年度最优良剧本之一。”老舍与张契渠素无来往,他“允为本刊撰稿”,必是应赵清阁之约。后来,该刊“文坛一月讯”栏目里,常有老舍在美动态,而且非常及时。消息主要来源,据称是“老舍致函其国内友人”,这自然是通过赵清阁的渠道。
  老舍在美期间,给赵清阁写了许多信,可惜后来全被销毁了。现在能看到的,只有一张照片背面的文字。照片是老舍和一位美国女孩的合影,背面写道:“华盛顿大本营(美国独立战争之时)的外边。小女孩只有十岁,却能大大方方的领导外方的朋友参观一切,讲说一切。天晚了,她还给我雇了车来。可惜我忘了她的姓名。克,一九四七年初。”署名“克”,是有典故的。在北碚时,赵清阁根据梁实秋翻译小说《咆哮山庄》(今译《呼啸山庄》)改编话剧《此恨绵绵》,男女主角译名是安克夫和安苡珊。老舍与赵清阁通信时,遂互以“克”和“珊”相称。
  老舍在美期间,还有一个打算。陈子善《团圆》一文中说:“据赵清阁和老舍共同的好友赵家璧先生生前见告,老舍和曹禺1946年初应美国国务院美中文化合作计划之请联袂访美,因《骆驼祥子》英译本的成功,老舍留在了美国,设想今后专事英文著述,并把赵清阁也接到美国。”《我仍在苦苦跋涉:牛汉自述》中也说:“我和方殷到上海见到赵清阁,问她能不能写点回忆录?赵清阁向我展示老舍1948年从美国写给她的一封信(原件):我在马尼拉买好房子,为了重逢,我们到那儿定居吧。赵清阁一辈子没有结婚,她写的回忆录给‘史料’(按:牛汉时为《新文学史料》主编)发过。这封信没有发。”
  赵清阁为什么没有去找老舍呢?从她的小说《落叶无限愁》中,可以略窥心迹。这个短篇小说写于1947年,原载她本人主编的现代中国女作家小说专集《无题集》,主要情节是:抗战胜利,滞留大后方的中年教授邵环,满以为能够与相恋的年轻女画家灿终成眷属。不料,灿不愿毁坏邵教授已有的家室,悄然离开。邵教授赶往上海寻到灿,两人又双双漫步街头。可是,得知邵妻明日将追到上海,灿再次毅然消失。“邵环倒在泥泞中,落叶寂寞地埋葬了他的灵魂!”小说自然是虚构的,但故事中的感情冲突,与作者的亲身经历不能说没有联系。
  1948年初,赵清阁计划将老舍的小说改编为电影剧本。她不像后人那样选择《骆驼祥子》或《月牙儿》,而是选择了不太著名的《离婚》,这是否是一种暗示?而此时在大洋彼岸,继《骆驼祥子》英译本出版之后,老舍又推出了《离婚》的英文版,书名改译为“The Quest for Love of Lao Lee”(老李的爱的追求)。两人是巧合,还是有过交流?不得而知。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老舍希望赵清阁能到国外来,如《落叶无限愁》里邵环所言:“让我们想法子逃到遥远的地方去,找一个清静的住处,我著书,你作画,与清风为友,与明月为伴,任天塌地陷,我们的爱情永生。”但老舍没有决心和勇气与留在国内的胡絜青正式离婚。对于心高气傲的赵清阁,这是无法逾越的鸿沟。
  
  五
  
  正当两人感情纠缠不清又徘徊不定之际,中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新政权需要老舍这样的人为之服务,于是,周恩来安排人写信,动员他回国。赵清阁也根据组织上的要求,给老舍去了信。1949年10月31日,老舍乘“威尔逊总统号”轮船离开美国,先到香港,绕道朝鲜,12月9日抵达天津,12日回到北京。1950年4月,胡絜青带着孩子由北碚返京,老舍购置了一所四合院,即所谓“丹柿小院”,全家入住。
  老舍当年出国,把胡絜青留在四川,在国外时,也没有想到接她出去,而是惦记着赵清阁。这次回国,接来的却是胡絜青,而不是赵清阁。这一变卦,无疑是有许多内外条件制约。有一点不容忽视,即他回国的一切是组织上安排的,路线事先定好,一到北京,便去拜会周恩来。据史承钧说,老舍曾写信给周恩来,专门讲到他和赵清阁的友情。老舍归国,是新政权的一项形象工程,如果一回来就发生婚变事件,会有负面的社会影响。接胡絜青回京,一家团聚,应该是权衡各方利害后的决定。或许正是因此,周恩来一直对赵清阁抱有歉疚,尤其在老舍死于非命之后。周恩来夫人邓颖超晚年,对赵清阁予以特别关照,可能也有这方面因素。
  老舍定居北京后,与在上海的赵清阁仍有通信联系。现存最早一封信,写于1955年4月25日,全文如下:“珊:快到你的寿日了:我祝你健康,快活!许久无信,或系故意不写。我猜:也许是为我那篇小文的缘故。我也猜得出,你愿我忘了此事,全心去服务。你总是为别人想,连通信的一点权益也愿牺牲。这就是你,自己甘于吃亏,绝不拖拉别人!我感谢你的深厚友谊!不管你吧,我到时候即写信给你,但不再乱说,你若以为这样做可以,就请也暇中写几行来,好吧?我忙极,腿又很坏。匆匆,祝,长寿!克,二十五。果来信,不必辩论什么,告诉我些生活上的事吧,我极盼知道!”从信中可知,此前两人有通信,老舍还写过一篇“小文”,内容大概是不忘旧情之类,赵清阁没有回应。于是,老舍希望能继续保持联系,并许诺“不再乱说”,也即不再试图逾越界线。
  此后,两人的关系趋于稳定。现存的另外三封信,分别写于1956年、1957年和1964年,称呼不再是“珊”和“克”,而是“清弟”和“舍”。内容都是具体的生活和工作之事,有关心身体的,有讨论艺术的,而没有半点涉及男女私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