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之手作者名称:老六:没有气派的一流大学-是和北大过不去吗？/ 闾丘露薇

是和北大过不去吗？转自闾丘露薇的BLOG20076-04-23说到这个发展商自称的中国第一家校园五星级酒店，不少朋友表示异议，因为复旦已经有了一座上海复旦皇冠假日酒店，于是去看了看有关新闻，原来这座大楼同时叫做复旦国际学术交流中心，因为有着这样的名字，校领导认为，这是复旦迈向世界一流大学进程中的重要成果。很多人问，为何大家看不到清华复旦，总是把眼睛放在北大？ 我想这是因为北大在我们的心目中的地位，因为它是中国教育的一个象征。每当大家批评北大的时候，其实针对的，是整个中国的教育体制，针对的是中国高等教育所暴露出来的问题。 很多人说，为何要拿北大和哈佛比，也对，毕竟一个是公立大学，一个是私立大学。在这种情况下，只能够比较两所大学的办学理念，因为学校的主要经费，来源不同。虽然美国联邦政府也资助私立大学，但是这些大学的主要来源还是社会的捐助，以及资产管理的回报。在哈佛的朋友看到我写的关于北大造五星级酒店的文章，马上给我发来邮件，澄清哈佛广场的查尔斯酒店是五星级的，然后指出，附近还有一家喜来登，MIT附近有凯悦和万豪。我告诉他，我很认真的查过，查尔斯酒店是四星，至于其他几家，就算是五星，都不是哈佛和MIT投资经营的。我查不到查尔斯酒店的产权是不是哈佛的，不过哈佛何MIT的校产很多，就好像哥伦比亚大学在纽约绝对算是一个大地主，但是他们自己不参与经营，二是出租，而且也不看不到为酒店冠上一个和自己有关系的名字。如果看到一个地区有对酒店的需求，当然有商家会去投资经营，有人说，既然这样，大学自己经营也没有什麽，如果是私立大学，只要说服董事局，说服捐款的人，当然没有问题，但是当这钱是纳说人的钱的时候，当这个钱和地，涉及到公立大学的时候，就不一样了。 公立大学应该是一个非营利机构，但是现在中国的公立大学，却是一个充满了市场化味道的地方。看看学费的水涨船高，现在北大清华的每年学费要四千元，比台湾的大学学费要高，但是老师的工资却比台湾的大学老师远远要低。老师的工资被分成多个等级，和工作绩效挂钩，由老师上了多少课，作了多少研究来决定。还有就是大学热衷于搞三产，也就是校办企业，根据教育部科技发展中心的资料，截至2001年年底，中国575所大学设立的校办企业达到5039家，这是政府通过减免税和资金支援等进行集中支援带来的结果。39家企业在上海和香港股市上市。而这些校办企业热衷搞子公司也就是二级公司，北大清华复旦名下有几十家一级和二级企业。北大科技园开发公司算是其中一个吧。据说，清华的校办企业总值100亿元人民币。所以现在的不少大学，其实就是股份有限公司。好不好？对不对？见仁见智，企业每年回馈学校利润，如果学校把这些利润真正用在教学和改善师生生活上面，当然可以改变一些高校经费不足的现象，但是如果到头来师生没有得到实质好处，教学质量也没有因为资金充裕了而提高，那大家就要问问这些钱去了那里。而且就好像北大的这块地皮，北大的官方回应是综合用地，也就是说，可以用来教研，也可以商用，从短期来说，科技园开发公司用来商业开发，可以带来回报，也减轻公司的还贷压力，但是北大长期要面对的校园空间缩小，科研建学用地不足问题怎麽办呢？当然北大可以在郊区再造一个校园，像现在很多的大学那样，但是这是大学唯一的选择吗？ 曾经有一个问题想不明白，那就是银行为何愿意给高校贷款。高校又不是盈利的商业企业，银行为何愿意冒着样的风险，不怕出现坏帐吗？后来明白了，因为高校是不会破产的，他们的背后有一个巨大的支持，那就是政府，2500亿的窟窿自然会有人来补。也就是因为这样，不少银行是上门求着高校贷款，因为最有风险的地方，原来是最安全的。 钱拿来干嘛？做基建。为什麽要做基建，因为学生越来越多，校园越来越不堪重负。这是因为1999年的扩招。有了生源，有了银行的贷款，高校的胃口变得越来越大，而这些高校财务的不透明，财务开支没有师生参与，使得最终的受害者是大学毕业生，还有高校自己。对于学生来说，毕业后找不到工作，对于大学来说，教学质量的下降，对于自己的招牌造成的损害。 教育部从来都不承认教育产业化，是不是，其实大家心里面都很清楚。有人批评我，总是挑出毛病，却不提改变的方法。也对，方法就是应该大家一起提的，而不是推给某一个政府部门，某一个决策者，我们不需要去先考虑，自己的声音是不是会被听到。我觉得，政府应该停止扩招，2001年的时候，已经有人大代表提出停止扩招，但是没有获得采纳。如果高校能够把心思放在如何提升教学质量上面，那末今天就不会出现5000个大学毕业生应聘搓澡工的新闻，因为现在的社会培养了太多有大学学历的学生。我们的经济发展水平只是先进国家的二分之一，但是我们的高校升学率却达到了世界先进国家的水平。还有一点，就是要监管高校的财务开支，不是由几个人的一笔签名说了算，而是应该有教师和学生代表的参与，组成一个监督委员会，一起决定钱用在那里，而且集权制也容易滋生贪污腐败，每年政府对高校的审计结果应该公开。 我当然希望看到一个硬件设施优良的大学校园，我和很多学生一样，经历过把个人挤在一个夏天没有空调，冬天没有冷气的大学宿舍生活，经历过去澡堂要排上几米队的日子，我希望现在的大学生，能够生活在一个生活设施完善，学习便利的校园里面。同样都是花钱，看着校园里面每年要花几千万维护的高楼，我真的觉得，还比不上一个三四层高，宽敞明亮，能够无线上网，有着足够的自修教师和课堂的教学楼来的实在。一个五星级的酒店，还不如建一些能够有独立卫生间的宿舍楼来取代公共澡堂更让人觉得这个学校的一流。 没有气派的一流大学转自闾丘露薇的BLOG20076-04-23(上略)一直有留意关于北大要造五星级酒店的新闻，既然现在自己身处校园之中，所以也想谈谈自己的看法。 哈佛有没有五星级酒店？还真的没有，哈佛广场上有两家酒店，按照中国的标准，三星左右，因为楼一点也不高，还有几家客栈，不少来哈佛短期访问的学者都喜欢住在那里。访问学者和访客来了怎麽办？总要有住的地方，哈佛名下的物业很多，大家可以住在这些看上去和普通的住宅大楼没有区别的分散在校园各处的宿舍里面。学术交流怎麽办？各学院科系都有报告厅，实在人太多的活动，也会临时去租用酒店的宴会厅的设施。肯尼迪学院是举办演讲最多的地方，即使是其他国家的政要，也就是在肯尼迪学院楼内那个平时是大家喝咖啡做功课的演讲厅里面进行。 这样的排场，也许对于一些国内的领导来说，实在是看不上眼。前不久哈佛的一个学生团体搞了一次关于中国的研讨会，请来了几位来自中国国有企业的负责人，对方的派头很大，一定要用礼宾车接送，还提出，要安排至少有五百人参加的专场演讲，这让主办团体的几个学生哭笑不得，礼宾车只要花钱还可以解决，听众，在美国的任何一家大学，来不来听，那是别人的自由选择。也许他们回去之后，一边在吹嘘自己在哈佛进行过演讲，毕竟这里是大家公认的一流学府，一边在心里面讥笑这个学校，看看，连一个像样的报告厅都没有。看来还是北大深明中国国情，没有五星级酒店，又如何体面地举办有影响力的报告会，招待那些著名和重要人物呢？ 在哈佛，每天都有数不清的研讨会，很多人专程从其他的城市赶来，包括前政府高官，现任的政府高官，著名的学者，当中有太多说不上影响世界，至少是影响了很多事件，很多人的人，但是他们经常的也就是面对我们十几个听众，或者多一点点，几十个，但是从他们的演讲里面可以听得出来，他们并不在乎，交流在于听着真的聆听，善于提问，而不是人数的多少，和掌声的次数和大小。而他们都是一个人开着车来，或者走路过来，然后一个人离去，除了那些政要，要按照国际惯例配备保镖，其他的人，从来没有看到过前呼后拥的情形，如果讲者来自中国并且有点点级别，一个人的演讲，随从前前后后一大批，确实声势浩大。 和朋友去哥伦比亚大学，老实说，整个校园看上去还没有复旦正在兴建的新闻学院那末大。我还记得去年的时候回复旦，看到整个大学像一个建筑工地的时候的那种感叹。我去很多大学，伯克莱，斯坦福，牛津，剑桥，这些地方都没有宏伟的五星级酒店，也没有有着一间间包房的豪华餐厅，但是当你走在这些地方的时候，你会觉得，这是一个和外面的世界不同的地方，一个安静，不喧闹，不浮躁的地方。 其实校园应该更多是一个让在这里学习工作的学生和教师感到愉悦和身心宁静的地方。这包括规划校园和周边的整体环境，以及在校园里面为学生提供的服务设施。这才叫做真正的以人为本。虽然没有五星级的酒店，但是哈佛的几个健身馆和运动场的设施绝对是五星级的，只要你是哈佛的师生，一百多美元，也就是一千元多一点点人民币，你就可以享用所有这些设施的服务。每个学院，都有交给承包商统一经营的食堂和咖啡馆，虽然选择不多，但是价格要比外面的便宜一些。最重要的，所有的地方都可以无线上网，这让课堂从教室无限地延伸出来。图书馆当然是大学里面最宝贵的资产，在这里，一天里面要把那末多的图书馆走完，还真的有点点难度。哈佛周边的商户，绝大部分是哈佛物业的租户，对于租户的选择，哈佛还是相当谨慎，主要从服务的角度考虑，因此大大小小的咖啡馆很多，还有书店很多，但是尽管如此，还是有不少的师生抱怨，越来越多的连锁店进入了哈佛广场，让这个地方越来越商业化，而商业化，连锁化，让哈佛广场也变得俗气起来。 没有五星级酒店，没有宏伟壮观的报告厅，并不是说这些学校没有钱，哈佛每年的预算三十亿美元，这些钱都花在那里了？花在了学校本身的教学上面，确保可以吸引人才，提供完善的科研设施。虽然这些钱主要来自学费收入以及捐助和投资收入，但是开支账目依然公开，而且有监管的委员会。美国的私立大学，他们的开支的制约来自董事会，和捐款的校友们，公立大学，监管来自选民和议员，中国的大学，既然钱是来自政府，也就是来自纳税人，谁来监管，钱如何使用，是不是应该更加的公开透明，同时也要对学校有一定的制约？而学校的领导们，也更应该思考，如何踏踏实实地为学生，为老师，为教学做点点什麽。 一个来自中国的学生对我说，原本她想毕业之后回中国继续作她的研究，但是当她回到中国，回到那所著名的大学去看了之后，她犹豫了。那里的研究大楼从外面看是令人骄傲的，在美国根本看不到这样大手笔的高大建筑，但是走到里面，实验室里面的凳子的高度，让人根本不能坐下来工作，地上铺着漂亮的大理石，但是却忘记了，只要有一滴水，实验人员就会摔倒，最重要的，实验室没有通风设备，完全忘记了，万一实验室出现状况，如何确保人员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