粘人的 英文:“第二人生”迷途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5/04 04:23:19

 

  张晶

  还记得“第二人生”吗?就是三四年前红极一时的网络新秀?

  事实上,Avatar这个词最早被关注并非是因为卡梅隆的电影,而是“第二人生”中的角色扮演。简而言之,它是一个虚拟的游戏视频空间,允许用户通过“化身”与他人交谈,通过工具建造任何事物,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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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想象力从事一切现实世界中的行为,甚至,超越现实边界,造就自己的“第二人生”。

 

  这看似是一个宏大而振奋人心的梦想,但通往这一目标的路径却始终斑驳未明。在瓦格纳·詹姆斯·奥所撰写的 《“第二人生”:来自新世界的网络笔记》一书中,自始至终反复出现的一个短语是“在写此书时”。在后记中,他对此做出的解释是,“我从2007年1月开始着手写这本书,同年9月中旬完竣。‘第二人生’不断地变化、损益、发展和进步,我不得不将新近的发展融合到你们已经在阅读的章节中”。

  三年后的今天,如果有机会让其为“第二人生”重新书写命运的话,瓦格纳想必会为它加上一个关键词——迷失。在经历了几何级数的急剧扩张之后,好时光就这样戛然而止了。

  2010年5月10日是“第二人生”诞生七周年的纪念日,在它的官方博客上,早已不断预告将为此掀起的一系列庆祝活动。但媒体显然遗忘了这一切,它早已像是上个时代的明星了,令人唏嘘的是,唯独一则新闻凝聚了适度的关注——4名游戏玩家共同对游戏运营商“林登实验室”提起诉讼,指控对方在没有做出任何通知和补偿的情况下夺走了玩家的虚拟土地所有权。

  自2007年末至今,关于“第二人生”的坏消息不可能更多了,它们大都围绕着纠纷和官司,色情丑闻、FBI在线赌博调查、网络离婚案等等。不仅如此,“第二人生”当年的创业元老们在经历了一系列风波之后纷纷淡出:2009年初,首席财务官约翰·詹诺夫斯基正式离职,首席技术官科里·昂德里卡加盟百代,营销副总裁罗宾·哈伯也宣告离开。

  它兴起于互联网复兴的最好时机,却没能获得持续而旺盛的生命力。这间在虚拟世界中“赢在起跑线”的公司,为何在短暂而高调的繁华之后,转入沉寂,迷途不前?

  结论并不容易简单得出。但有必要回顾想起钱伯斯在早年创业间的一句朴素的经验总结:任何人都不能预测市场的未来,如果你不能跟上市场的变化,就意味着你即将出局了。

  “第二人生”经济学

  回头来看,2006年末的“第二人生”,就如同大学校园里最受关注的女生,很多人都想一亲芳泽。在它最为风靡的2006年,这个虚拟世界的人口以每月40%左右的速度增长。程序员不断地升级服务器,依然无法满足源源不断的登录者,一扇通向美丽新世界的大门似乎从此打开。

  围绕“第二人生”建立的现实世界外延经济体显然更具吸引力。路透社在这里创建了自己的“第二人生”分社;戴尔在这里出售电脑;2007年,美国总统候选人、前弗吉尼亚州州长吉姆·吉尔摩还在此召开了新闻发布会并接受了采访;就连加拿大的警察机关也在这里招募警力;赶时髦的郎朗也曾在“第二人生”里开过独奏会,他希望自己在虚拟世界的演奏同样卖座。在这里,你需要把真实货币换作林登币,再去购买一系列的虚拟物品,路透社还专门派遣了记者来报道林登币和美元每日的汇率变动;就连来自阿拉伯国家的媒体都没有错过这个新主角,那位女记者甚至写道,自己在“第二人生”中可以进入任何店铺,而不用担心是否允许女性进入……

  这里俨然更成为大公司们的最佳秀场,它们都希望将自己塑造成为深谙流行文化、富有创新精神的品牌,需要维系自己在消费者心目中常变常新的形象:可口可乐推出了一部名为“欢乐工厂”的广告片,用好莱坞般的奇遇情节,表现出可口可乐如何生产出快乐。丰田、日产甚至推出了虚拟定制车,并按照虚拟网络的反馈进行产品研发。这个名单还可以一直列下去,包括华纳兄弟、微软和阿迪达斯……《连线》杂志剖析这些企业的真实心态是:他们还没弄明白这个游戏到底意味着什么,但又生怕错过了机会而被人嘲笑。

  而那些帮助这些大公司在“第二人生”建立商店的机构也迅速走红:华盛顿的ElectricSheep、纽约的AimeeWeberStudio、加州的MillionsofUs,以及伦敦的RiversRunRed,成为四大主流策划机构,而收益最丰的RiversRunRed为“第二人生”的每单策划,都在5000到百万美元不等,与之相关的合同在2006年占据了“第二人生”收入的八成。

  与此同时,因为“第二人生”中角色扮演游戏中的虚拟资产拥有真实的货币价值,无数用户开始从中攫取真金。在“第二人生”的鼎盛时期,它的资产甚至超过了几个第三世界国家的生产总值。华裔女教师钟安舍在这里赚取了她的第一个百万美元(www.anshechung.com),而她最初的投入不过只有9.95美元的注册费,还因此上了《商业周刊》的封面。

  宠儿的失落

  对于“第二人生”而言,成功似乎来得太容易了。一些评论者甚至不无“事后诸葛亮”地直言,这间公司从一诞生就注定要失落。

  2007年末,一些大公司开始纷纷“叛逃”,即便有兴趣的也大都处于观望态度,而非此前争先恐后地大笔投入。2007年,《时代》周刊将第二人生拉入 “五个最差网站之列”,理由是版面不美观、广告多、骗子混迹,而在此前一年,它还被列入“50个最受欢迎的网站”名单中。当年高调的创新偶像,开始遭遇了扑面而来的挑战,整个世界都是嗡嗡一片。

  但创始人菲利普·罗斯戴尔(PhilipRosedale)并不承认“第二人生”从三年前至今所面临的种种窘境。他一度甚至举出经济萧条下逆势增长的数据来回应所有的质疑:2009年10月,开发商林登实验室公布业绩报告称,“第二人生”自2003年创立以来用户总在线时间超过10亿小时,年增长33%,达到创纪录的1.26亿小时;用户间交易总金额超过10亿美元,每月近5000万美元,每年超过5亿美元,已经成为第一大虚拟经济体。

  但面纱后的真相又是如何呢?信奉实证的《PCPro》杂志编辑巴里·柯林斯重游故地,却看到了一幕幕“空城记”——当年摩肩接踵欣欣向荣的虚拟大陆如今渺无人烟、满目疮痍,到处是色情和赌博,最热闹的地方是成人内容的红灯区Zindra。

  2008年末,路透社也撤消了自己在“第二人生”的常驻机构,那位专职记者艾瑞克·克兰格尔抱怨说,“‘第二人生’的生活实在不怎么样。很难想象它能讨得大众欢心。核心玩家喜欢的很多东西,对大众来说,如果不是太无聊,就是太变态,比如卖虚拟衣服、变性实验、和陌生人搭讪。”

  事实上,早在2006年,《商业周刊》在高调评价“第二人生”中的无限商机之时,也不无忧虑:“这个非传统的游戏并无详细的游戏法则,让人觉得接下来做什么,应该去哪儿都非常费解”。但所有的人都像在观看皇帝的新装,“这些公司一个劲地把钱扔进‘第二人生’,可谁也没有资格老到能说说这些努力究竟是否奏效”。

  对一些投放广告的产品来说,甚至很难在其中找到和自己潜在用户的重叠点,人们登录“第二人生”并不意味着就会敲开它们的大门。和现实世界中挥之不去的广告牌不同,用户可以在“第二人生”通过点对点的传送四处旅行,许多路边广告也失去了它本来的价值。这种的漂移多变、难以捉摸的参与行为,注定了这些大品牌不可能长期驻留在这些不知何时有人会来的岛屿。

  奥美互动董事总经理韦堂梦曾评论说,“戴尔、通用汽车和IBM为进驻‘第二人生’都投入了大量资金,遗憾的是大部分虚拟品牌基地都人烟稀少。为什么呢?大部分用户在‘第二人生’中主要是为了结识朋友或志趣相投者,而不是为了购物,更不愿意受到品牌打扰。”

  现实警笛也一再鸣响,“粉丝”们更直接地暴露了意见:既然宣称网络乌托邦,为什么对于用户体验置之不顾,完全让无处不在的LOGO干扰原本清静的世界。不仅如此,开放式的“第二人生”不断遭遇 “虚拟世界的对抗者”,黑客攻击和恐怖主义不断出现,这些风险都一再削弱了广告商跻身于此的必要性。

  道德风险也会使得观念正统的广告商谨慎行事。几乎没有公司愿意让消费者认为自己和色情、赌博和无处不在的欺骗联系在一起,这会影响他们的声誉。他们不会因为一些潜在而并不确定的客户而四处扑火,增加不必要的麻烦。现在,“第二人生”在用户和广告商那里都不讨人喜欢,他们开始怀疑自己明珠暗投,合作关系出现裂痕,战略联盟逐步瓦解。没有强大内容制作能力的虚拟世界最终只能沦入蛮荒。

  就连“第二人生”所创造的第一个百万富翁钟安舍也开始对后来者发出警戒,“就我所知,几乎所有来自现实世界、将真钱投在这里的人,最后都遭受了惨败。有人带着股市投资理念来到这里,认为可以轻易从蓬勃发展的虚拟经济中分得一杯羹。他们错了。”而林登实验室拒绝对涉及林登币的交易、纠纷和损失承担责任。于是也就有了诸如开篇中提到的诉讼事件。

  虚实之间

  每个成功的硅谷创业企业都有关于其成立的传奇故事。对于“第二人生”来说,这是一个类似斯蒂芬·金小说《雪崩》中那样的“超自然世界”。“第二人生”向人们展现了一个乌托邦式的网络社会,但却缺乏与现实的深度关联和约束。它最大程度地模糊和虚拟和现实的界限,罗斯戴尔一度认为,“第二人生”的终极目标是建立“混合世界”——让现实生活当中的事情同时在虚拟世界中发生,反之亦然。

  因此,这里并不存在所谓的“政府”,而罗斯戴尔也承认,“虚拟世界中数不清的各类行为让林登实验室无法监督所有人的一举一动,他们唯一所能做的,只是引导这个社区建立起一个自我管理的大环境”。而罗斯戴尔认为,“第二人生”比真实世界更有吸引力的地方之一就是“真实世界不幸地有太多事情都是由中央控制”。在“第二人生”中,世界可以无限地扩展。

  但这也恰恰成为它最薄弱的一环——它无法为虚拟世界中出现的现实问题寻求方案,一切都是有待廓清的模糊地带。这片没有规则的空白疆土并不意味着可以规避一切现实中的困扰,恰恰相反,它永远无法脱离现实世界。“第二人生”的丑闻接连出现,官司纠结不清。而一切基于GEEK们不经甄别的想象力的自生繁衍往往容易滑向失控的轨道。最终只能是无法取得共识的镜花水月。

  2008年9月,微软首席研究和战略官克雷格·蒙迪表示,随着三维技术的发展,未来的虚拟世界将在现实世界的基础上建模,“第二人生”等“人造虚拟世界”将遭遇失败。耶鲁大学计算机科学教授戴维·杰勒恩特也在采访中提到,“人最关心、最感兴趣的,始终是自己,在一个真实的世界里,而不是一个虚构的,或者假装的世界”。

  尽管“第二人生”遁入迷失,但创建虚拟空间的思维则被一再传递。某种程度上,社交类网站Facebook和Twitter的出现,营造了崭新的虚拟空间,但事实证明,后者更多基于现实中的交往而得以构建,这也同时印证了上述论断。

  不仅如此,美国社会媒体营销专家克里斯·亚伯拉罕姆对此曾评论,“第二人生”表现出令人吃惊的“笨重”——它需要大量的计算机、足够的网络带宽以及客户端软件来支撑运行。不仅如此,“第二人生”更像是一个带着围墙的花园,尽管提供一定程度的创造空间,但本质是一个封闭的系统。

  与此相比,正在崛起的Facebook和Twitter才代表着“轻公司”的潮流,简便、开放,而且免费——这些新兴而如今根基深厚的社交性网站,都不愿意去向用户们收费。2009年,借助于广告和电子商务系统,Facebook正在以70%的速度增加收入。而用户要进入“第二人生”,首先需要登记一张信用卡。

  如今 Facebook已经超越google成为世界上访问量最大的网站,而Twitter也成为最耀眼的明星。但罗斯戴尔显然并不认同这些看法,在他看来,3D虚拟世界可以是“比web还大的东西”。

  现在的罗斯戴尔正着手建立一间新公司,“这会是个大举动,而且基于现有的‘第二人生’的框架,自打创立‘第二人生’以来,我就在一直思考这个主意。我现在还不方便透露”。

  这个没有揭晓的答案可以让“第二人生”重新赢得尊敬吗?只能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