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视2手机死机怎么办:七十年代的记忆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5/03 09:01:02
  一九七一年我上小学四年级,智力突然有变化,感觉到从那时起对事物就有了连续的记忆。那一年好像有了许多我从未听说的新鲜事,报纸上,电台里除了“革命”“斗争”外,“乒乓球”三个字成了出现频率最高的词汇;三十一界世界乒乓球锦标赛在日本的名古屋举行,给进行了五年”大革命“的中国大地带来了一缕春风,”小小银球连四海,乒坛友谊花盛开;辛勤浇灌友谊的花朵,难忘的相会永远记心怀”动情的歌词加上现在听起来仍然优美的旋律让刚开始接受“美”的我有了心动的感觉;于是我也成为数不清的乒乓球爱好者中的一员。只可惜时间不长,我就不得不放下球拍,因为家里给啦我一个要常年做得新活——养奶羊。

               七十年代初的学府路还只是一条单车道,路的两侧散落着屈指可数的几家单位,连接在它们之间就是生产队的菜田;走进学府路远远望去,绿油油得原野上突兀地丛立着一栋孤零零得建筑,走近了才看见涂成绿色的铁栏栅围成的院子原来是那么大;只是进去之后你会发现这些大院里除了稀稀拉拉的那几栋建筑,大部分地方都是荒地;于是有着勤劳传统的人们农牧并举。到了收获的季节,红透了的辣椒柿子遍地,饱满的大豆玉米金黄;不过最多的植物还是绿草,草丛中缓缓穿行的是散养的奶羊和放羊的孩子。

               我成了这些孩子中的一员。每天早晨,揉着还没睁开的眼睛就要牵着羊出去了,让它活动排便,吃清晨的嫩草;中午放学回来先给它喂水,下午要带它出去寻食;晚上临睡前还要喂它泡到松软了得豆饼。看似简单的活其实很费心,如果它的肚子没吃圆第二天挤出得奶就会减少,而且是恶性循环一天比一天少。把羊的肚子吃圆就成了我从早到晚最牵挂的事了。千万不能为省事将羊放到草长得即高又密的地方,深绿色的草老且硬;榆树叶是它的最爱,柳树叶偶尔尝尝,杨树叶饿成什么样它也不动一口;这都是我通过多少次劳动才总结出得经验。终于我的劳动换来了丰厚的回报,奶的产量已经够全家人喝了;看着劳累的父母每天能喝到我劳动换来的鲜奶,听着爸爸夸我“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我初次感到了骄傲;只是我不习惯奶的那种味道,几年过去,一口未尝。  三年间我家养过两只奶羊,第一只像一只羊群中的头羊;体形高大,脾气暴燥,更令人畏惧的是头上还长着弯弯得长角,它有脾气时,我是拽不动的;而当时矮小的弟弟牵它时经常被它撞倒在地;当然后来我学会了哄它。第二只羊温顺,产奶量很高;但留在我和弟弟记忆中最深的还是它的孩子—那只可爱的小羔羊。

                   我们看着它离开了母体,看着它第一次睁开了眼睛,看着它第一次踉跄着站起,看着它棕色的皮毛,黑黑的小蹄子,深褐色的眼球像水冲洗过的两粒圆葡萄,小星星般的眼仁镶嵌在葡萄里闪闪发光;那种眼光使我们知道了什么叫柔和什么叫善良。从那天起养羊再不是一件累人乏味的事了,放学后会着急向家里跑;虽然多了它多了很多活,但它给我们带来的欢乐却是那个年代没有东西能替代的。我要上中学了,爸爸不知从那里听说会从中学生里挑选人考大学,马上决定卖掉奶羊让我们集中精力上学;在我们再三的请求和保证下,在家里其他人同情下,爸爸同意了,留下小羊!全家人的爱护使它很快适应了没有母亲的生活,几乎就成了我们家的一员。隆冬的夜晚滴水成冰,想到它会吃不饱,我端起泡好的豆饼盆走出家门,一声“咪咪”得呼叫,就见远处四只黑蹄卷起一片雪花,顷刻间小羊嘴喷白气,脖子上铃儿叮当响就冲到了我面前一顿狼吞虎咽后,习惯的将它那黏糊糊的小嘴在我腿上蹭一蹭,我摸一摸它那圆圆的小肚子拍拍它的头,它就乖乖得跟着我向它住的棚子走去。也有家人顾不上管它的时候,那时我家住一楼,楼门常开,它会用前蹄扑开单元的门找人要吃的,没人在就自己下口,能吃什么就吃什么,丝毫不客气。家住县城的四舅来了,爸爸说他家院子大孩子多正好养羊,小羊就让他带走吧;被装进了麻袋的小羊不停地哀叫,我送扛着麻袋的四舅去车站一路默然不语;不知为何上车前四舅突然说车上不让带,然后就把小羊放了出来;回家的路上它依偎着我一步不离,眼光里依旧是善良温顺,只是多了几分委屈。

                    那一年的初春,院子里突发了一场大火,到处是救火车辆人员和慌乱的人群,就在那天小羊不见了;连着几天我和弟弟找遍了任何一处它可能去得地方,听人指点还去了两次买卖羊的集市;却始终没发现它的踪影。七天的奔波寻找,七天的焦虑不安终于让我们哥俩

 品尝到了富家子弟才有的感觉,那种饭在嗓子眼却咽不下去的滋味。绝望之时忽被告知一家菜窖里传出了羊发出的声音;我爬在窖口朝下叫了一声,听到了极弱得哀叫之后,黑暗中我看到了那两颗亮亮的葡萄,弟弟二话不说也不等梯子送到,手爬脚蹬,进了菜窖........    那  天晚上  ,我们俩还有小羊都将肚子吃了个溜圆。

                     多少年过去了,每当回忆起儿时的往事,我和弟弟还是能清晰地记起“失而复得”过程中的一切细节;我们始终认为羊比狗更叫人爱怜;狗的声音是恫吓,而羊的叫声是求救;当然,那两粒亮亮得葡萄球里发出的一定是世间最温顺最善良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