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标右键手势:问鼎回眸(12)情注南山煤矿三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5/06 04:01:16

井筒正式动工后,吴金林整个人就栓在井上了。从班前班后会抓起,身体力行,三个班交接班他都要在场。虽然刚开工还是地面作业,他也要求必须戴上安全帽,让工人们知道戴安全帽的重要性,养成戴安全帽的习惯。

那时的安排是:第一班早上9点半到井口,10点正式上班。第二班下午5点半到井口,6点正式上班。第三班是夜里1点半到井口,2点正式上班。班中餐由食堂送到井口,吴金林基本是一天吃两顿班中餐,第三班开完班前会,交接完后,跟班到夜里2点半才回去睡觉。有时又碰上吴玉生正等着,非要讲一段故事才让睡,这样他基本一天只能睡45个小时。那时他才29岁,正是精力旺盛之时,也是而立之年际,家不在,其它活动又没有,正好可以全身心的投入工作中去。

井口挖下一米后,他让吴玉生做了一个三角尺,要求一边必须长1.2米,用于和罗盘配合,测量井筒底边的倾角。斜井筒施工、中线和倾角是最重的两个要素,其次是井筒的锁口。因为地表部分是黄土层,接下来是戈壁层,在见到煤层前,必须锁口,以防垮塌。

这锁口是一个技术活,要求得极严格,木料要挑选粗细基本一致的,四根底梁必须两头都伸入井壁25公分以上,每根木料的茬口必须锯得一致,茬口互相咬紧,才能保证这个密集锁口的牢固性。吴全林坚持三天两夜不离井口,亲自动手,和三个班的人齐心合力,终于将井口锁好,三个班长佩服得没法说。

锁好井口,安好辘轳,牛皮桶发挥了作用。大家没用过,但用过几次后才知道用牛皮桶的好处,王金龙文化高些, 直说这真是实践总结出的好经验!吴金林要求将矸子土往东倒,因地势东高西低,筑一个坝可用来挡水,防止大雨时井口进水。

设计上人行道兼风井在主井东边,他找到老冯说“人行道兼风井要放主井西边,因地势东高西低,风是由低处向高处走的。在西边人上下一直处在新鲜空气中,要放东边,人一直在回风中走,井下一旦出现有害气体,人逃跑都不安全”。

老冯听完认真想了一会,又和吴金林一同到井口实地看了现场,最后表态:“好!有道理,就按你说的办吧!但还得组织一套人马干才行啊,现在人手不够咋办?”

“不用,还是这套人马,等井筒过了煤层风化带,向西顺煤层掘回风巷,然后从下往上打,这样就少了提升这一环节,煤层倾角大,煤和矸子土可一下子滑到回风巷,装起来省劲多了”。吴金林早想好这个方案,这其实就是他在铁厂沟煤矿从10号煤向上打斜井干过的事。

老冯一听直说:“这办法好!这办法好!井筒子面积小,安全最重要,这样挖不放炮,四周的岩层不震动,肯定不会片帮。这样吧,咱俩分一个工,一人跟一个半班,现场不离咱两人的身影,抓好安全质量这一关!”

“不行,全矿的事都是你管,有空你来看看就行了。”吴金林忙说。

“你跟三个班太辛苦了,时间长了身体吃不消。要不这样吧,你跟两个班,我跟一个班。现在矿上就这么几个人,工作也不多,主要精力就是建井,一切要为这口井服务,一切要为这口井让路!”

吴金林想了一下说:“那好吧,你跟二班,早班和夜班都是我的,这样不太影响你白天处理事情。”老冯一听满口答应。

老冯和吴金林都是实干家,说是跟班,其实是扑下身子真干,吴金林就是在这样的实干中,逐渐让全矿工人认可并敬重的!
在挖井筒子的同时,郭矿长组织其余的人挖地窝子,扎了苇把子,再用苇把子加固成铺板,用来代替木板铺板,因为木材缺,才想起了这办法。这可以说是在无法之时想出的法,也可以说是一项创新,因时、因地、因难的产物!吴金林支了一张睡上面较软的,又不透风,感觉特别舒服。郭矿长说:“要做上100个,挖30个地窝子,再盖个大些的食堂,等明年一开春大量人马上来好有吃、有住的地方!”看来郭矿长的决心很大,信心十足,一心想在此干出大成绩来。
井筒掘进到戈壁层后,进度变得十分缓慢,因为戈壁层含石子、砂粒,不成层状整体,只能一镐一镐的挖,快慢凭的就是力气,力气大的人挖的频率高,肯定就挖得快些,所以达班长这个班,一个班进尺能保持20公分左右,马玉林和王金龙这两个班进度不分上下,基本能在15公分左右,相比之下,最落后的是马玉林班。马玉林是个回族,心直口快,为人厚道,不足之处是遇事缺少思考,处事常显莽撞,干过后知道错了又马上承认不对,属于心不装事的那种人。所以大家都说他是脑子缺根筋。有次吕大个人跟他开玩笑说:“马玉林,你爹妈咋做的你,脑子咋少给你做一根筋呀!”
马主林则咧着嘴傻笑了一下,回击说:“你他妈的咋不问你爸妈去,把你做这么长的个子干啥?多穿国家的布!
马玉林就是个整天乐呵呵,从不跟谁记怨恨的人!
一天吴金林把三个班长召集到井口,总结前一段工作的情况,共同研究下一步的安全和进度问题。吴金林先详细的讲了自己的意见,达班长说:“土层那一段已经锁好,到戈壁层还要不要锁?这么难挖,啥时候才能建好井呀!”
“真她妈的气死人了,有劲使不上,挖一下一个小坑,耗子打洞也比这快呀!吴师傅想想办法,咋能快点呀!”马玉林一直敝气,因为他的进度比人家都少。
王金龙不发言,因为他心里明白,这种戈壁层只能耐着性子,不急不慢,一下一下的挖,别无其它更好的办法,即使有在这种特殊条件下,也用不上。
吴金林说:“戈壁层还得锁,现在挖着硬,一见风就慢慢风化,马班长说得对,咱现在就是学着耗子挖洞,在学校第一次上掘进工程这一课时,老师一开口就说:‘这门课我给你们讲,简单说这门课就是学挖窟窿’!同学们都笑了,可后来一学,才体会到老师的比喻真是太好,太正确了!你们想一下,包括煤矿在内的其它各行业的地下工程,那一项不是挖窟窿。和耗子打洞真没有什么区别,不都是为了生活和生存吗?马班长讲咱现在是耗子打洞,很对!耗子的洞为何不垮,断面小又选择的土质好,咱们这井筒子就不一样了,所以咱们要挖,尽量不震动周边的岩层,有些地方还得支护。你们想,倾角42度,一旦掉一块石头,人往那里跑?现在进度是慢点,但天天前进呀,咱们要发扬愚公移山的精神,一定能把这口井挖成。我估算了一下,最多还有4米左右就可见到煤层,按现在一天进半米的速度,最多十天就可见煤,见了煤挖起来就容易的多了。只要你们班长有信心,工人才干的有劲。再就是咱们要带头干,干在前说在后,人家才听咱们的,你们说对吗?”
“吴师傅你放心吧,你一天两个班的干,大家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了。我这个班一定要赶上达班长,不拖后腿!”王金龙一般是看准火候才发言。
马玉林一听来了劲,立即表态:“我这个班也不会落后,俺马玉林也不是光吃洋芋蛋蛋长大的!”他以为王金龙是说给他听的,所以来了这么几句。

这次井口碰头会以后,果然三个班你追我赶,谁都想争个先,进度自然加快了一些。到了第八天的下午七点多钟,王金龙从井下上来高兴的喊:“戈壁层过了!见到黑土啦。”
吴金林一听赶紧下井,到井底一看果然见到灰褐色风化煤,说明已挖到煤层的露头。他最关心的是这1.2米厚的煤层位于井筒的位置,如果正好如他测算的一样,那就太幸运了。如果偏差太大,上下整成一个倾角就要麻烦许多。他立即安排全力挖煤层,尽快将煤层全部揭露出来,看一下到底多厚,以便下一步决策,他让两名工人上井,叫王金龙下来,两人各轮一把十字镐,不停的挖,汗水湿透了全身的衣服,牛皮桶上下不停的提,到了十一点钟左右,终于揭露出全部煤层。吴金林用尺子一量,果然与地质资料上描述的厚度一致,但这时还看不清煤层底板的状况。王金龙这个班到3点,马玉林这个班接上了,马玉林一听见煤了,高兴的说:“见了煤就快了,看我老马的吧!
吴金林说:“马班长,记住只挖煤,别动岩层。等整个煤层下去一米以后,再根据情况决定怎么动岩层。”
“吴师傅,你把心放肚里吧!我这个班一定给你弄个水落石出。回去吃饭休息,等好消息吧!”
吴金林刚想走,老冯听说见煤就来了。吴金林简单的介绍了一下情况。老冯说:“你先回去吧!我下去看一看就走!” 也别呆太长的时间,一时半会儿挖不出全部煤层,恐怕得这一个班干完能有个结果。”吴金林知道老冯的性格,凡事都必须探个明白才罢休,现在劝他走是没有用的。
第二天是达班长的班,吴金林和他来到井口,果然老冯还在那里守着。见面就说:“煤层是全部挖出来了,厚度也是一米二,但中间有两层薄薄的夹矸,以后会影响炼焦的!”
吴金林说:“你回去休息吧!我和达班长下去看看再说吧!”
这时马玉林浑身冒着热气从井下上来了,一上来就喊:“吴师傅下去看看吧!完成了你要求的任务。要不是提的慢,还能多下去些,你和老冯得赶快想办法把牛皮桶扔了,换一个装的多提的快的办法呀!”
其实,吴金林早想到要解决这个问题。但一时没想出什么好办法,这个事叫粗中有细的马玉林一提,感到确实这提升量太小,速度慢,是影响掘进速度的主要问题,但一时又无法解决。
吴金林和达班长两到了井下,一看煤层已挖下去五十公分左右,顶板底较为平整。底板的倾角与井筒上部的倾角大体一致。吴金林悬着的心一下子落了地。他担心的倾角不一致影响提升的问题不存在了,剩下的就是顶底板岩层的性质与稳定性。但他对那两层薄薄的夹矸,却忧心重重。煤层本身就这么薄,两层夹矸又无法筛选,这炼焦肯定会遇到麻烦。
达班长说:“下班时我先背一袋子煤回家,烧一烧看怎么样!”
吴金林说:“今年冬天咱可以烧自己的煤了,肯定比那红煤好烧!从现在起就先挖煤层,估计一个班进四十到五十公分没有问题,等进到一米时,再用钢钎打底板的岩层。将煤和岩层分开,底板必须打的平整。为以后铺轨道提升打基础。你是第一班一定要做好示范,他们可以照着干!”
“放心吧你!我这个班不会有事的!你抓好马玉林和王金龙就行了!马玉林粗,王金龙有点滑头。”
两人说完就动手挖了起来。达班长说:“你上去,咋能老叫你干,小伙子闲着劲没处使,就生事,你上去!上去…..
吴金林只好停手,上井换人下来,因为断面小,下面只能容两个人作业。
经过两天的作业,煤层已挖下去两米多了,吴金林和老冯两人下去一看,发现煤质已变硬,这说明风化带已过,两人一致认为这是土层和戈壁层厚不透风的原因,这倒是大好事!两人商定暂停止下挖,将上面没支护的部分锁好,再往下就不需要密集支护了。而是依据井筒四壁的情况,进行支架支护就行了。
井筒全部锁好后,三个班你争我赶,谁也不想落后。进度加快了许多。但提升已明显满足不了需要了,但一时也无它法。向下又进了五米后,吴金林找老冯商量,停止井筒掘进,向西掘进回风巷道。然后由下向上穿人行道。以构成通风系统,行人也就安全方便了。因为当时没通风设备,自然扩散通风一般是十五米左右,而井筒深度已超过了十五米。而且又是煤油灯照明,一旦缺氧,井下工作的人就有危险。老冯一听说完全同意。只是担心坡度大,从下往上不好挖,两人把三个班长召来,进行具体安排。马玉林一听就急了:“这么大的坡度,又是挖煤层,这么小的地方,咋能抡开十字镐?咋站住人?挖下的煤不全部掉头上、脖子里吗?”
达班长和王金龙也感到难度很大,但知道这人行道是非打不行的,也就不提什么困难了。吴金林说:“真正实际干起来,就不是想象的这么难了。办法是在实践中创造出来的。活人咋能叫尿憋死!我以前亲自干过,所以才敢提出这个方案,以后到现场再具体说吧!“
“我看十字镐可能用不上了!只能用钢钎一点点向上捣。要不放个中心炮怎么样,震松点就好捣了。”王金龙脑子转的快,一下子提出放中心炮的点子。
“对!这是个好办法,捣一个眼儿,装一节药震一下。那就好弄多了!”马玉林极力赞成。达班长看吴金林不表态。
吴金林说;“不行!这人行道比主井筒的安全更重要,所有井下工作的人都由此上下井,偏一点帮就可能发生伤亡事故,还是不放炮的好。”
“我不信,人家的矿井都不放炮,都是挖出来的?”马玉林反驳道。
“老马说的对,大矿井都是放炮,但人家的支护方法不一样。不是混凝土浇灌,就是用预制的混凝土块砌起来的,咱们能做到吗?我担心以后木材可能有一天都供应不上,还是按你老马说的,耗子挖洞吧!”
马玉林不再言语。
转入向西沿煤层掘回风巷以后,郭矿长找到吴金林说:“你来矿快三个月了,现在打回风巷不危险,掘到人行道位置还得好多天,你回家一趟看看吧!”
吴金林心里时刻想着家,不知妻子和女儿如何了,电话没有,交通不便,十天半月来趟车,又不好意思问。只有李书记上次来时说过妻子和女儿的情况。他想回去看看,这是人之常情,但一想到目前的工作,就又下了不回家的决心。就向郭矿长说:“现在回去不行,等人行道打通,构成通风系统后再回去吧!” 郭矿长说:“那也好,叫老冯先回家看看,他回来你再回去,反正这里你们俩人必须有一个,生产安全的事得你们两人管,再就是下步的工作,你得拿出个通盘计划,咱自己能办的咱办,咱办不成的向县上汇报。凡事提前考虑好,别临时抱佛脚。”
吴金林说:“我只考虑建井这一块的,地面建设你和老冯考虑。我尽快拿出一份书面意见,供领导决策参考。”
老冯第二天搭去林场拉木材皈车回家,临行前吴金林交给他一个包,是这段时间晒的阿萎蘑菇干,还有一包加盐的奶皮子,一包奶油。这里实在没地方买东西,最充足的就是牛奶随便喝,简直和人民公社吃食堂一样。
郭矿长交给他的任务,其实他心中早已有数,一个晚上就把书面意见写好了。但为了表示他是经过认真思考的,故意拖了两天才交给郭矿长。其实郭矿长心里也明白,目前最急需解决的是那些事,但他拿上这份书面意见向县上汇报时有条理些。
当前最紧迫的是要解决电的问题,没有电就是一盘死棋,提升、抽水、都需要电,井筒再向下就会遇到水,用牛皮袋子提水是根本不行的,提升再用辘轳也不行了,必须安捲扬机,潜水泵,没电一切都是空想。
老冯回家二十天才回来,吴金林已经把人行通道打通了。把出口锁好后,在安装木梯以便于行人。他向郭矿长和老冯汇报,认为主井筒暂不向下掘进,再进不了几米就会遇到水,没办法处理,人员只能打回风巷,或者平整井口场地,先把井架子立起,为今后捲扬机提升做准备。郭矿长和老冯听完觉得目前只能如此安排,叫吴金林画了张井架子图,安排木工房制作。这一切工作做完,已到了八月底,大雪早已下了几场,在等电的日子里,吴金林回了趟家,这是第一次与妻子和女儿分别后的相见,虽只是分别两三个月,但他感到好像是很久很久……..
在回塔城的车上,他用皮大衣紧紧抱住全身,车顶着寒风行驶,更加快了风速。走到老风口,浑身似乎已没有了热气。但他心里却很热,因为他感到在南山煤矿的开局很好,为今后的工作铺好了平坦的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