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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任是如何崩解的？

童大焕—2011年7月27日星期三

      若干年后人们再回头看今天，也许7月23日晚20点34分发生在温州的动车追尾事故会是某个转折和反思的分水岭。在该事故中，就像动车（含高铁，它们之间只有速度及票价的区别）的安全体系完全崩解一样，人们对于铁道部的信任体系也完全崩解。

      第一重信任，是铁道部门此前一再宣传的安全神话彻底破灭。据铁路部门的公开报道，目前在国内，时速200－350公里的铁路客运专线列车，最小行车间隔可达3分钟，采用先进的列车运行控制系统，能够保证前后两列车必要的安全距离，有效防止列车追尾及正面冲撞事故。铁道部还称，信息化程度很高的行车设施诊断、监测、预警设备和科学的养护维修，构成客运专线现代化的完善的安保系统。事故发生几小时前，在第三届交通运输工程国际学术会议上，铁道部总工程师、高铁总设计师何华武坚定表示：“中国高铁的安全保障是可靠的。”后，有网友在土豆网上传了一条数年前“焦点访谈”的视频，何华武称：我国动车永远不可能追尾！

      然而，高铁一开通就故障不断，在“7?23”重大事故中，铁道部所说的这些安全防范措施更是统统失灵。相比于日本新干线47年来从未发生过一起导致死伤的事故，我国的动车开通到现在也不过短短4年左右时间。据悉，就中国高铁动车组事故，韩国铁路专家纷 纷表示：“只有在驾驶员和调度员全部失职，同时系统故障严重，才能发生如此罕见的事故。本次事故按常理无法解释。”

     第二重信任体系的崩解，在于在“救人重要还是通车重要”问题上，铁道部的施救过程体现的是后者；在要不要尊重死者的问题上，铁道部门的施救分明说的是“NO”!

      追尾和脱轨事故发生后，胡锦涛总书记、温家宝总理当即作出重要指示，要求各有关部门和地方务必把救人放在第一位，全力以赴组织好救援工作。现实却是救援指挥部在短短六小时后即宣布没有生命迹象、救援行动结束。32岁的杨峰在动车事故中，失去了岳母、妻子、妻姐、外甥女，还有他尚未出生的孩子。他的妻子和岳母的遗体是24日下午才找到的，“我太太就在下面，为什么没有营救？”由于妻子不幸被毁容，杨峰流泪问道：“这是撞的，还是被挖的？”杨峰亲属说，可以不要赔偿，但要求将事实全部还原，给他们一个说法。（7月26日《新京报》）被铁道部发言人王勇平称为“这是个奇迹”的小女孩伊伊，也是在24日下午被找到的。记者问：“在你们宣布没生命体征、开始拆解车厢时，为什么又发现一个活着的女孩？”铁道部发言人：“这只是一个奇迹。”记者：“那你们做的决策是不是错了？为什么说没人活着又发现呢？”发言人：“我只能说，它就是发生了。”据参与伊伊救援的人员介绍，救援指挥部当时提出将16号车厢吊至地面，然后再搜救，以便省时间保证尽快通车，但车厢的移动可能给幸存者带来更大的伤害。特警队长邵曳戎坚持在铁轨上也就是原地清理，于是才有了后面的“奇迹”。

      相信很多人都看见了这样的一个视频：一截一头栽在地上、一头还挂在高架轨道上的列车车厢，被以自由落体的形式弄到地面，然后挖掘机一拥而上，将它来回打了几个滚！看得人揪心欲裂。而就在视频第50秒左右，分明可见旁边的施救人员抬出从这个车厢里滚出的人（不知死活）。即使该车厢落地前已经进行过搜救工作，在那样艰难的环境下能保证搜救完全无一人漏网吗？

      第三重信任的崩解，在于铁道部门掩埋出事车头，有毁灭证据、为关联企业逃脱罪责之嫌。掩埋车体其实无关通车，因为车体在高架路桥下。台湾歌手伊能静在微博中写道：法国飞机失事，残骸数年没有清理。即使一小片残骸也会查清楚如何断裂、切割面怎么形成，瞬间的撞击力、撞击距离等等细节，并用电脑模拟还原失事现场，以防止下一次悲剧发生。连一个年轻女歌手都知道的常识，专业的铁道部门会不知道？掩埋车体只能给人欲盖弥彰的印象。有人说：掩埋车体是为了防止有人提出要作机车的安全性能鉴定的要求。按惯例，如果机车的安全性能不达标，那么赔偿数目是惊人的。国际上，如果使用不符合安全标准的交通工具导致人员伤亡，该国将会被相关的国际组织问责并最终作出数额巨大的国家赔偿！也许，这也是为什么铁道部门对死者的赔偿提出“短时间接受并签约的，可酌情予以数万元奖励”的原因吧？责任不清，又如何赔偿？有人感慨，看了《中国青年报》7月25日的报道才明白为什么会掩埋车头？为什么会集体火化？因为前车15车厢严重变形，16车厢完全没有声音。

      第四重信任的崩解，在于动车事故遇难者家属如领取赔偿金，竟须凭火化证明！其中的诚意与歉疚之心，在哪里？

      第五重信任的崩解，在于死亡数字。动车组实行的是实名购票，但当事列车的上座率、乘客人数、失踪人数等始终没有公布，让人怀疑事故中伤亡的人数是否属实。毕竟是四节车厢从高架桥坠落、一节车厢在桥上被撞得体无完肤稀巴烂。而且铁道部门宣布死亡人数和名单后，网络上仍有寻找出事列车上家人的帖子出现。

凤凰卫视记者采访了日本新干线专家：“新干线也被雷击过，但绝不会发生死亡事故。高铁应急技术有缺陷”。“日本列车事故，救人和保护现场最重要，挖坑埋车简直不可理喻。”

      一个出事前信誓旦旦却拿别人的生命和安全做实验品、一个出了事之后不是把救人和尊重死者放在第一位，而是只管着自己的运行和推托责任的部门，其公信力的完全崩解，并不是什么意外之事。用闾丘露薇的微博为此文作结吧：“想起哈利波特终极篇中的一句台词：不要可怜逝者，可怜生者吧，特别是那些心中无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