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幕组测试时间:南方报系和中国意识形态冲突

南方报系和中国意识形态冲突 / 白宇极

由于南都老总江艺平的调动以及南都周刊长平的解职，使南方报系再次引起广泛关注。在庞大的中国大陆内，恐怕再也没有第二家报纸遭到这样的关注，在长时间里受到多方的围攻、批评和赞誉，甚至是遭到多次政治上的整肃。为什么是南方报系，而不是其他集团或地方的报纸？如果对中国大陆的媒体足够了解，就会发现，环顾中国的文化环境，能够通过批评并引起广泛关注和争议的报纸只有南方报系。南方报系所作出的媒体定位和思想价值构成，渐渐使它有如美国的《纽约时报》一样，成为中国社会的风向标。

要知道，在中国对外开放三十年来，坚持以深度报道为特色，以对社会政治文化改革的关注作为特色的报纸只有南方报系一家。赖于南方媒体的勇气，南方报系在政治文化等领域的参与程度远超其它纸媒，他们并不在传统的中国报纸价值之内，而是中国言论超规的一种。众所周知，中国的传媒属于国家，是党的喉舌和宣传工具。虽然对外开放多年，但媒体审查的传统并未得到改变。在这样的情形下，南方报系实际造成的挑战禁区或游走于边缘的报道尺度，难免冲击了国人的价值理念和文化传统，在思维多元化的今天，引起关注乃是必然。

综合起来，南方报系在政治文化上的报道至少在两个方面突破了中国新闻报道的限制。一是对中国百年现代化历史文化的梳理，力求恢复中国历史原貌，并以此祛除被政治宣传所抹杀的事实和真相。这一部分的报道较多的集中在清末宪政至中国改革开放以来这数十年的时间内，由于历史的切近，很多历史事实和所表现出来的价值体系都没有被普遍肯定，在相当大的范围内是模糊而有争议的，这就非常容易引起各派的对攻。二是对中国官方和民间两方面改革范围的关注。南方报系是唯一一份全国范围内以对这些进行观察和报道为主要特征的媒体。它所涉及的范围之广，所采访的人员身份之复杂关键，所涉及的事件之敏感，都走在中国的政治钢丝之上。现在的中国仍然在改革问题上处于是摸着石头过河的状态，各方各面的人对政治经济文化等方面的见解不尽相同，这样的报道难免让人心生异想，为外人所瞩目。南方报系实际上起到了在政治文化上造火的功能，受政治影响是正常，不受影响反而就奇怪了。

究其根本，实在在于南方报系所体现出的价值理念取向，说白了，也就是在它从西方传媒中所接受并体现出的鲜明的自由主义特征。无论是《南方周末》报告文学式的深度报道，还是《南方都市报》的冷事实追求，都和中国传统的价值理念相左。就现在来看，南方报系也和美国的《纽约时报》一样，成为当今中国自由主义文化阵营的阵地，在此聚聚了大批的自由主义学者和媒体人。只是在美国的自由主义者代表的是保守主义者，它所面对的是自由左翼，双方的冲突都集中在当前的现实世界。而在中国，无论是自由主义者还是新左派，都是趋于极端的激进主义者。中国改革三十年，但至今仍然缺乏对话的平台，在文化理念上缺乏真正的冲突。中国社会要求大一统的官方文化传承者、新左派和自由主义者从根本上是三种精神文化，如同分别代表着过去、现在和未来一样，在一定程度上缺乏交集，所以在相当长的时间里造成鸡同鸭讲的混乱的话语环境。矛盾出现在时间的推移上，中国的发展推近了中国和西方文明的距离，被西方文明所证实了的人文理念及其标准进一步和中国的自由主义者契合，在相当程度上挑战了中国的官方传统价值，也在一定程度上对在传统文化基础上成长起来的既得利益者形成了极大的威胁。所以南方报系所遭到的冲击日渐带有政治理念争论的样式，遭到来自各方面的不同倾向的批评、围攻或赞赏实在是这种张力的必然体现。

南方报系的问题还在于，它的报道在一定程度上超出了新闻人的报业特征，它所代表的社会人格特征过多具有了知识分子的面貌。知识分子特征容易形成渲染价值理念的趋向，南方报系长期关注中国社会的断裂，不断的突破报纸的新闻写作，直白的对底层报以同情和对社会关怀的追问，使这个国家的阴暗面曝光。多年来引起广泛影响的报道和文章几乎都是批评性质的，这一方面说明中国人文批评的大范围缺席，一方面也说明“走向何方的中国问题情怀”摧毁了南方报系所一直宣扬的“在这里读懂中国”的鲜明主题，并成为其被外界关注的主要特征。这种走向内部的批评所代表的新闻特征来源于西方，不是中国的文化传统，中国也不能接受这种媒体特色成为主流。更何况，中国脆弱的社会生态和不断发展的民族主义情绪近年来越显彰明，南方报系张扬的议论如何不对经过文革文化消解的中国民众造成反应？它一边倒的自由主义观念使报纸蒙上的浓郁的知识分子气质，越来越与相当部分的西方知识分子回归传统的思潮合拍，超出了国家和民族的界限，成为一种纯粹而理想的精神追求。国家理想和民族理想是中国千百年来的价值取向，这一点不可不注意。

在西方报业发展的历史中，曾经历过民族主义、社会主义、种族主义以及很多其他思想流派的影响，最终形成了各种带有自身思想特色的报纸。中国这样的探索时间尚短，而且存在种种的客观因素限制，一时很难形成争鸣的局面。现在看来，南方报系如果一直坚持如实报道中国的样子，它参与性的报纸理念在过去、未来和现实都绝不可能让南方报系顺利的保持波澜不惊的报道状态，它的价值取向不发生改变，必然会受到各种意识形态思维的冲击，就如同中国的未来一样，在多方面充斥起围攻、赞誉和迷茫。当然，也有理由相信，随着中国社会的进步，报纸唯有一家鲜明的局面也会得到改观，只有有争论甚至有口水的世界才是有希望的吧。



2008.12.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