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分一道桥纳兰寻风:美国朝鲜战争真相:五天决策全面介入【续】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4/29 07:13:39

美国朝鲜战争真相:五天决策全面介入【续】

这一天,美国的行动又进了一步。海军和空军出动的目的已经不仅是保护美国平民的撤离,而且要打击北朝鲜的军事目标,特别是把三八线以北的军事目标也包括了进去。另外,美国还决定将地面部队投入朝鲜,尽管只是保护性的,但这距离真正加入战斗,只有一步之遥。
会议后不久,艾奇逊带着蒋介石的提议回到白宫。蒋介石表示愿意在南朝鲜投入33000人的军队,由美国运送和提供给养。杜鲁门问艾奇逊的看法,艾奇逊表达了反对意见,理由是“这些军队对保卫台湾比保卫朝鲜更有用”。杜鲁门指示在次日的会议上再提出这一问题,听取各方面的意见。

6月30日,星期五

麦克阿瑟亲自乘飞机对南朝鲜进行视察后,于子夜1时给五角大楼发出一份2000字的电报。电报说南朝鲜部队已“完全丧失了反击的能力”,目前能够坚守的唯一希望“是在朝鲜作战区域投入美国地面部队”。麦克阿瑟建议立刻派遣一支约2000人的部队,随后再从日本抽调两个师的兵力,供初期的反攻使用。柯林斯被五角大楼的值日官从床上唤醒,匆匆赶到办公室。他立即与麦克阿瑟直接进行了电传打字会商。麦克阿瑟要求立即对他的建议给予答复。柯林斯只得又唤醒陆军部长佩斯。佩斯答应向总统请示,便于凌晨5时向杜鲁门请示。佩斯口述了麦克阿瑟的电文后,杜鲁门仅问了几句,就命令佩斯立即通知麦克阿瑟,同意先派一个团的兵力投入战斗。

上午8时30分,杜鲁门再次召集布莱尔大厦小组讨论在朝鲜投入地面部队作战的问题和蒋介石向朝鲜派出军队的建议。杜鲁门倾向于接受蒋介石的建议,但艾奇逊和三军参谋长都反对让蒋介石卷入朝鲜战争,其中最充分的理由是这种行动可能会导致中共军队对朝鲜进行干涉或进攻台湾。杜鲁门接受了大家的意见,婉言拒绝了蒋介石的建议。此后,麦克阿瑟关于在朝鲜使用地面部队投入战斗的要求,没有受到任何阻力便顺利地通过了。

上午11时,白宫举行与国会会晤的会议。杜鲁门向国会领导人作了情况介绍,宣布他刚刚命令美国地面部队介入朝鲜的战争。在漫长而紧张的沉默之后,只有一位共和党参议员对总统未经与国会商议便决定使用地面部队的做法表示异议。杜鲁门以时间紧迫为由回答了这一指责。国会两院最后还是以压倒的多数对杜鲁门的决定表示了支持。

下午1时22分,参谋长联席会议向麦克阿瑟下达了84718号命令:“兹取消84681号命令中关于限制使用陆军的规定”,授权麦克阿瑟可以使用他所指挥的陆军投入朝鲜的战斗,只是以“在目前情况下不危及日本的安全为限”。此外,“国务卿奉命通知,目前对蒋介石委员长提供部队的建议应予谢绝”。

至此,杜鲁门政府终于非常轻易地迈出了使美国全面卷入战争的最后一步。随着7月5日第24师第1团史密斯特遣队在乌山投入作战,美国正式参加了朝鲜战争。一般说来,地面部队投入战斗就意味进入战争状态,而杜鲁门未经事先宣战,也未经国会同意——这在以往的情况下会遭受国会的强烈抵制,便决定了美国所面对的战争与和平的选择。然而,美国国会和舆论却心安理得地接受了这一既成事实。美国也就这样一步步地陷入了朝鲜战争的泥淖。

朝鲜半岛本来是处于美国在远东的环形防御线之外的,美国军方几次制定的关于朝鲜一旦发生战事的应急方案也是迅速撤离朝鲜半岛,退守日本。就是说,从朝鲜脱身是美国的既定国策。但为什么在战争爆发仅仅几天,美国政府就完全改变了它长期精心制定的政策,不顾一切地全面卷入了朝鲜战争呢?

美国做出介入朝鲜战争的决策的确是比较复杂的问题,有几个前提必须搞清楚。

(1)朝鲜战事发生时,美国并没有弄清北朝鲜发起进攻的意图究竟是什么,除了比较一致的看法是这次进攻得到了苏联的认可和支持这一点外,政府各机构研究部门和情报部门看法各异。这次进攻的目标到底只是想占领南朝鲜,还是想以南朝鲜为跳板进攻日本(冲绳)?到底是局限在远东范围,比如台湾、越南,还是声东击西,利用美国在远东集中兵力的时机使苏联得以向西欧进攻?比如德国,到底是北朝鲜的单独行动,还是苏联甚至加上中国蓄谋已久的总战略的前哨战?其中有些问题,甚至到仁川登陆时都没取得完全一致的认识。这种对战争意图的迷惘,必然造成决策的盲目。

(2)美国政界和军界普遍对战争的爆发感到突然。尽管鉴于冷战状态下紧张局势的普遍存在,加之朝鲜南北军事冲突延续已有一年多,所以无论政界和军界都没有认真对待。甚至战火已经燃起,参谋长联席会议和麦克阿瑟仍然掉以轻心,认为这不是一次决定性的战斗。对于战争缺乏心理准备,或者说只做了一旦发生战争便撤退到日本的准备,就使得美国在突如奇来的环境中表现出惊慌失措,那么也就很难避免决策的失误。

(3)即使考虑到战争爆发的可能性,美国军方的立足点也建立在南朝鲜军队完全可以抵挡住进攻这一分析的基础上。战争前夕,美国政府关于朝鲜问题的争论仅仅集中在是否再给南朝鲜援助,究竟给多少援助这样一个问题上,从来没想过美国要亲自出兵参战。军方普遍认为只要再给点军火,南朝鲜军队便可以稳住战线。进攻开始一天以后,麦克阿瑟还对杜勒斯及其助手打包票说南朝鲜军队完全可以应付。就是说,美国在军事上也并没有准备。因此,轻率做出的第一个决定便轻而易举地引导出第二个决定。从整个战争过程看,美国的政治决策多少都有些被军事形势牵着鼻子走。

(4)从军事理论上讲,由于掌握了原子弹,由于第二次世界大战的经验以及战后大量裁军的现状,美国的军事战略理论片面地集中在建立的空中核打击力量的基础上,过分依赖于海、空军力量。战后美国的军事战略只是准备去对付一场苏联对美国或西欧突然发动的全面进攻,而这种进攻将遇到战略空军力量的强有力反击。正如李奇微所说:“在朝鲜战争之前,我们的全部军事计划都是设想打一场席卷世界的战争,并且认为,在这样的环境中,对一个遥远而又无法设防的半岛进行防御乃是愚蠢之举。”“有限战争对于我们来说还是一个比较生疏的概念。”其结果是苏联按兵不动,中国志愿参与,美国却由于判断失误而为太平洋彼岸的弹丸之地兴师动众,劳民伤财,卷入了一场灾难性的战争。

正是在这种认识盲目、判断失误以及心理和军事都准备不足的情况下,美国政府仓促做出了进入战争状态的重大决定。这不能不说是带有一定的偶然性。但是,我们还必须看到,在这种偶然性的背后,在偶然性的交叉中仍然存在着某种必然性,存在着美国卷入战争的历史基础。

首先,二战后的世界分裂为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两大阵营,存在着两种互相对立和敌视的意识形态。美国既然自认为是资本主义世界的领袖,也就担负起了保卫整个资本主义世界的责任和义务。而苏联则是社会主义阵营的领袖,正在利用其战后建立起来的军事优势——原子弹和实现其一贯宣传的目标:解放全人类。况且,雅尔塔体系已经大体上划分了美苏两国或两大阵营的势力范围。所以,美国认为向南朝鲜的进攻就是社会主义阵营向资本主义阵营的公然挑战。在1950年初美国的一次盖洛普民意调查中,75%的人认为苏联人正在谋取“统治全世界的权力”,正是这种心态的表现。

杜鲁门的上台早已为美国对外政策定下了这样的基调:作为西方世界的领袖,美国必须抵制苏联发动的任何进攻或制造的紧张局势。尽管从军事战略的角度上讲,朝鲜半岛被划在美国的远东防御线之外,但是从政治战略的角度上讲,南朝鲜毕竟属于美国的势力范围,毕竟是受美国保护的西方世界的前沿阵地。为了维持美国在世界范围内的这种威信,为了不失掉“自由世界领袖”的道义,即使是在军事和经济上对美国都不很重要的朝鲜半岛,也就成为美国决心保卫西方世界免遭“共产主义侵略”的象征。因为1949年“丢失”中国之后,就使南朝鲜在远东的这一象征更具重要性和代表性。

杜鲁门后来在回顾朝鲜战争时,正是这样说的:我们当时的心情是:必须坚决制止这种对一个自由国家实行武装侵略的行动,这对保持和平十分重要。我们向大家宣告,我们认为朝鲜的局势关系很大,因为从这种局势中可以看出西方的力量和决心。目前,要想制止世界其他地方的新的行动,唯一的办法是采取坚决的行动。根据我们的看法,如果我们不能采取行动保护一个在我们的支持下建立起来的,并且由联合国采取行动来保障它的自由的国家,那末,不但在亚洲,而且在欧洲、中东和其他地方,靠近苏联的各国人民对我们的信心都会受到极不好的影响。

艾奇逊对这一点说得更加明确:这是一次公开的、赤裸裸的对我们国际公认的南朝鲜保护者的地位的挑战。南朝鲜是对美国占领下的日本的安全重要的地区。鉴于我们的应战能力,回避这个挑战将使美国的权力和威信受到极大损失。我认为威信的意义是权力投下的影子,那是具有巨大的威慑上的重要性的。因此,我们不能让一个苏联傀儡就在我们的防线火力圈内征服这个重要地区,不能仅仅在安理会中说几句话,表一下态而不作更多的反击。看来我们必须下定决心使用武力。

当然,杜鲁门和艾奇逊作为美国介入朝鲜战争的主要决策人,在事隔多年后采取这种说法,多少有些为美国错误地卷入这场战争的决定进行辩护的用意。这是因为,战争后来的发展完全出乎美国意料,而美国的舆论和民意在战争尚未结束之时已经开始转向,从初期对战争的热情变为抱怨和厌恶。不过,当时美国的决策确实有很大的意识形态的因素。当国会顺利通过杜鲁门关于介入战争的决定后,俄勒冈州共和党参议员莫尔斯说了一句很有代表性的话:“总统的历史性声明向世界上爱好自由的人们清楚地表明,我们决不能容忍共产党侵略自由世界。”

其次,美国确定的冷战原则是遏制政策,从这一政策出发,美国必须阻止苏联侵入自己势力范围。朝鲜发生进攻第二天,国务院的情报分析人员就做出结论:北朝鲜事先未得到莫斯科的指示,绝不可能发动这场战争。因此,这一行动必须被看作是苏联的行动,是过去18个月中支配苏联对外政策的军事力量日益增强的组成部分。艾奇逊也认为:“几乎可以确定,进攻是由苏联发动、支援和怂恿的。”因此对这一行动的后果设想得十分严重。6月25日的布莱尔大厦会议之后,艾奇逊递交杜鲁门一份杜勒斯从东京发来的电报。杜勒斯的分析是:“坐视朝鲜在无缘无故的情况下遭受武装攻击的蹂躏,就将产生一连串灾难性的后果,从而极可能引起世界大战。”第二天,杜鲁门接到麦克阿瑟关于南朝鲜军队崩溃在即的电报后,对他的顾问们说:“如果共产党在朝鲜获得成功,那就会置日本于容易受到红军和飞机攻击的距离之内,而台湾和冲绳就会腹背受敌。”“目前朝鲜局势的发展,在我看来,就像柏林事件更大规模的重演。共产党人总是找我们军事上的弱点进攻;我们必须对付他们的攻击,以免被卷入世界大战。”正是出于这样的考虑,美国不仅立即决定使用海、空军参加朝鲜的战斗,而且还向台湾海峡派遣海军舰队,向菲律宾和印度提供援助,甚至命令空军着手制定摧毁苏联远东全部空军基地的计划。而这些部署,都发生在美国地面部队投入战争之前。

美国当局所关注的,与其说是朝鲜战争本身,不如说是这场战争的后果。大多西方学者都认为,美国政府介入朝鲜战争的原因在于,这种干预对于防止苏联在其他地区的军事行动是非常必要的。他们认为美国当时的决策肯定得了“慕尼黑综合症”,所以要努力避免重复30年代失败的绥靖政策。这种分析对他们说来是很自然的。布雷德利曾经回忆当时的情况说:“在那些日子,我们相当单纯地认为,世界上所有共产党的行动都是斯大林从莫斯科亲自操纵的。那天晚上我们猜测,斯大林让朝鲜进攻,其目的是实现远东多米诺骨牌,朝鲜仅是这次进攻的第一步,下一步可能是台湾、琉球(日本冲绳),再下一步则可能是印度,甚至菲律宾也可能是目标之一。”

希特勒就是在西方绥靖政策的鼓舞下,一步步蚕食欧洲情景深深留在人们的记忆中,这很容易使人们联想到远东多米诺骨牌的结局。对于出现这种可怕后果的担心,无疑是美国决定在朝鲜出兵的原因之一。否则,很难理解美国为什么会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勉强对这样一个本来准备放弃的半岛投入这么大兵力。杜鲁门在做出美国全面介入朝鲜战争的决定后,心情就是这样。他走到办公室里一个大型地球仪前,指着朝鲜说:“这是远东的希腊。如果我们现在态度强硬,那就不会有什么下一步的麻烦事了。”

再次,美国政府在战争爆发几天之内迅速改变了对朝鲜政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是国内政治斗争的结果。美国的两党制和议会制以及社会舆论,对于政府的对外政策制订有着重大影响。
尽管与对中国(台湾)政策相比,国务院在朝鲜问题上态度稍为强硬,但总的来讲,美国民主党政府的对外政策基调是从远东脱身,把战略重点放在欧洲,更未曾设想在朝鲜半岛采取任何军事行动。自从美国政府确定了从中国(大陆)脱身的政策以后,特别是在苏联的原子弹爆炸成功和中苏结成同盟以后,美国共和党掀起了对政府远东外交政策普遍不满的浪潮,他们把美国“丢失”中国的责任归咎于民主党的外交政策。麦卡锡借机指控国务院里有大批共产党,更是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国务院里的中国问题专家几乎全部被清洗,艾奇逊首当其冲,承受了极大压力,甚至马歇尔也难免受到牵连。

不仅如此,艾奇逊在台湾问题上的态度也受到军方的指责和攻击。在这种背景下,战争爆发前的几个月中,以艾奇逊为首的国务院不得不时时谨言慎行,注意免遭共和党强硬派的攻击。作为总统的杜鲁门则更为重视国内,特别是国会的舆论倾向,而且尤其注意国会中各委员会主席的态度,因为他们对国家的立法和法案的通过起着决定性作用。而这些人大多主张对共产党国家都采取强硬立场。共和党议员对民主党外交政策的猛烈攻击,也迫使杜鲁门为平息舆论而采取让步。共和党外交政策主要发言人杜勒斯进入国务院就是这种妥协的结果。如果说民主党政府在1950年上半年一直在寻找与共和党妥协,以迎合舆论,稳定国内政治统治的机会的话,那么,朝鲜战争爆发恰恰提供了这样一个机会。事实上,在朝鲜问题上使用武装力量的主张,正是共和党在国务院的代表人物杜勒斯首先提出来的。

朝鲜战争爆发时,杜勒斯刚刚访问南朝鲜后留在东京。当他听到战争到消息后,在尚未搞清情况,便立即与他的助手艾利森一道,起草了一份给艾奇逊的电报,其中特别提到:“南朝鲜可能自己有力量抵住并击退进攻。假如是这样,那是最好了。但是,如果出现了他们力不胜任的情况,我们认为应该使用美国军队,那怕这样做会冒引起苏联的对应行动的风险。”这使杜勒斯成为第一个以文字形式提出美国使用武装力量介入朝鲜战争的人。艾奇逊对杜勒斯的意见十分重视,他认真阅读过以后,便把电报单独呈送杜鲁门。这封电报的意见无疑反映了共和党强硬派的立场,也无疑对杜鲁门和艾奇逊在第二天的布莱尔大厦会议上决定出动海军和空军投入战斗起到了重要影响。

杜鲁门关于美国全面介入朝鲜战争的决定在国会内和社会舆论中引起的反响,从另一个角度证明了杜鲁门政府的决策受到共和党和国会压力的影响。除了塔夫脱认为杜鲁门未经国会同意而做出的决定有侵犯国会拥有的宣战权之嫌外,杜鲁门的决定在国会受到一片赞扬。曾经最严厉地抨击政府远东政策的共和党参议员惠里说:“总统目前这样的道路是唯一可采取的光荣道路。”“总统最后终于采纳了我们一些人的建议,他划定了忍耐的限度,在太平洋问题上,他放弃了举棋不定的作法,这使全国的人都松了一口气。”杜鲁门的决定也赢得了舆论的支持。《纽约时报》称杜鲁门的决定是“一个重大和无畏的行动”。《基督教科学箴言报》刊登文章说,“从来没见过华盛顿这么一大部分人几乎一致满意政府的决定”。甚至连股票行市也上涨了。

美国卷入朝鲜战争,的确使杜鲁门政府度过了1949年底以来形成的政治难关。然而,这只是暂时的。美国军队在战场上的失利很快使杜鲁门政府陷入了更大的政治危机。

最后,美国卷入朝鲜战争,还与苏联对战争的态度有最直接、最密切的关系。在美国看来,战事虽然发生在朝鲜半岛,而它的真正对手却在莫斯科。所以,在整个战争过程中,苏联的一举一动都是在给美国传递信息。而美国的决定几乎都要首先研究苏联的动向和态度。

也许斯大林本身并不愿意挑起战争,更不愿意与美国直接兵戎相见,这也是苏联对外策的基本原则。但是,中共在中国大陆取得胜利,如果再在北朝鲜取得胜利,而且又如金日成所说,在美国未及出兵之前就可以实现朝鲜的统一,那又何乐不为呢?在斯大林看来,朝鲜半岛离苏联的军事基地旅顺港有75公里,距苏联的港口城市符拉迪沃斯托克才25公里,而与美国还隔着一个太平洋。所以,斯大林积极支持了北朝鲜的军事行动。不过,苏联决不愿意公开出面干预朝鲜问题,更不会给美国和世界舆论留下受人指责的口实和证据。因此,苏联处处采取小心谨慎的态度,而这一点也恰恰在客观上鼓励了美国采取军事行动。

战争爆发的第二天,国务院便给驻苏大使馆发去一份电报,要艾伦·柯克大使立即约见苏联外交部长维辛斯基,正式向他通报北朝鲜发动进攻的消息,并要求苏联施加影响让北朝鲜撤回入侵部队。然而,下午6时48分美国驻苏大使馆参赞沃尔沃思·巴伯回电说,苏联外交部高级官员一个都找不到。给人的印象是苏联采取回避态度。6月29日中央情报局局长希伦柯特报告:尚无迹象表明苏联积极支持了北朝鲜,远东苏军也没有什么动静。6月30日美国收到苏联的复照,说苏联认为朝鲜发生的事件是朝鲜内部事务的一部分,并宣称它反对外国干涉其他国家的内政。这种明显的置身事外的态度显然使正在决策的美国政府如释重负。国务卿艾奇逊的看法是,这个照会表明苏联不会干预。于是,苏联的这种态度无疑为美国地面部队的参战敞开了大门。

苏联在联合国的态度是朝鲜战争研究中的最大疑团之一,也是美国分析苏联态度的依据。

大多数研究者都认为,苏联代表在1950年1月“退出”联合国安理会是犯了一个外交上的错误,以致使苏联无法在联合国否决美国在朝鲜的所作所为。在二战后的联合国安理会上,苏联代表经常使用否决权,甚至在一些琐碎的事情上也是如此。所以,如果朝鲜战争期间苏联仍在安理会中,就很容易利用否决权来阻止美国在朝鲜采取的行动。此外,如果许多东欧社会主义国家不随着苏联“退出”联合国,在战争初期美国也绝不可能在联合国如此随意行动。当然,如果说苏联在半年前就预见或周密计划朝鲜战争,从而采取表面上的回避态度,那也可能是言过其实。但是,在朝鲜战争爆发后,苏联对于重返联合国的冷淡态度就颇值得研究注意了。当然,在重大问题上苏联如此反应迟缓,在当时是特别受美国决策者的注意的。甚至有人说,朝鲜战争是斯大林周密计划诱使美中参战的一个大阴谋。

1950年8月1日苏联代表马立克重返联合国安理会之前,联合国关于朝鲜问题一共做出三项决议,即6月25日通过的要求立即停止朝鲜战争的行为,北朝鲜立即撤回三八线以北的决议;6月27日通过的责成联合国成员国应向南朝鲜提供可能需要的援助,以击退武装进攻并恢复这一地区的国际和平与安全的决议;7月7日通过的派遣联合国军入朝参战的决议。
第一个决议是程序性的,对于美国出兵没有什么实际意义。

第二个决议是非常关键的,因为它带有明显的倾向性,而且是美国为实行其出动海、空军向南朝鲜提供援助的政策提供法律依据的。但正是在这个重要决议表决时,苏联代表放弃了返回安理会行使否决权。记述一个有兴趣的细节:6月27日中午,赖伊、马立克和格罗斯共进午餐。吃过甜食后,赖伊告诉马立克,他马上要同其他外交官前往安理会就朝鲜问题举行会议,并问道:“您去吗?我认为贵国的利益是要求您出席的。”当时格罗斯连连后退,脸色煞白。因为这次会议通过的决议正是美国将采取的行动的合法外衣,而如果马立克到会,毫无疑问会否决议案,那么美国精心策划的计划就会毁于一旦。他想用脚在桌子底下碰碰赖伊,示意别再扯下去了。但这时马立克摇摇头说:“不,我不去。”。马立克显然是得到了国内的指示。据葛罗米柯回忆,朝鲜战争爆发后,他曾向斯大林建议,苏联代表应于6月底返回联合国安理会,以便在那里使用否决权反对联合国做出不利于北朝鲜的决议,但斯大林拒绝了这个建议。

无论如何,苏联没有返回安理会行使否决权使美国可以得心应手实施其出兵朝鲜的计划。

至于第三个决议通过的后果就更为严重,由于苏联缺席不仅使美国在联合国军的名义下介入战争,而且为美国越过三八线北进统一南北朝鲜提供了借口:。而这一举动更为严重的后果是使战争将打到鸭绿江边,迫使中国(志愿军)出兵朝鲜?让美国在战争的泥淖越陷越深?

特别需要指出的是:中国出兵朝鲜后,也是因为这第三个决议,也并迫使重返安理会的苏联没有行使否决权,通过了中国为“侵略者”和长达20年经济制裁决议。当然,通过的这项经济制裁决议,也促使中国从政治上,经济上进一步倒向苏联。正如我在朝鲜战争揭密,斯大林周密计划,诱使美中参战一文引述:斯大林强调:“试想一下美国持续介入韩国战争,且中国也被卷入韩半岛局势,这不仅能为在欧洲加强社会主义赢得更多时间,同时在保持国际势力均衡方面也对苏联有利。”但中国卷入朝鲜战争,对于今天回顾这段历史的我们,也许也只能像毛泽东的比喻:把中、苏、朝三国比喻为三驾马车,他说,“这辆车是三匹马拉的,那两匹马执意向前跑,你又有什么办法呢?”

参阅:揭密朝鲜战争是怎样拉开了序幕的

中国援朝是抗美,还是抗联及正义性

较量,美国是如此描述朝鲜战争的

从朝鲜战争,看台海局势及其未来http://blog.ifeng.com/article/2763438.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