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外籍货船遭海盗劫持:爱的牵挂(11)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4/29 20:32:45

   

打给母亲的电话

最近接二连三地遭遇背晦,看了星相 ,说是目前只宜韬光养晦,蓄势待发(纯属自欺心理)万般无聊之际,每天上网溜达溜达,借以排忧解闷。那天,一头撞进一个不知什么名字的网站,一行红色标题——各星座的开运秘诀。

心头一喜,眼下正需要这样的“开运秘诀”,并非真以为能给我带来好运气,关键是能给自己找个乐子,让我这颗正泡在苦水里的心得到点希望的滋润,哪怕这希望是虚妄的。鼠标点击自己的星座,显示器上跳出几行字:一、收集三枚完整的鸡蛋壳和七颗黄豆,于月圆之夜将鸡蛋壳埋于居家附近的山上,再将黄豆丢于向南流的河水之中即可来好运。扯淡!这肯定是哪个比我还无聊的人拿我们这些正身在歧途的倒霉蛋开涮呢!二、第一通电话打给妈妈。

我一怔。这一条真是简单可行,照着做起来也方便快捷。但对于我,却永远也办不到了,这将是一通永远没有人接听的电话——我母亲撒手人寰时我尚未满8岁。

在以后漫长的岁月里,我曾不止一次悲哀地想过,也许正是因为自己过早地去探知关于死亡的概念,才引来命运之神严厉的对待。人生何处不是充满了预谶呢?

那一年的元旦刚过的一个早晨,才读小学一年级的我和同学们一起被集合到学校的操场广播前,听那里面传出的一个沉重缓慢的男声宣布着一个伟人的死讯。当时懵懂无知的我对广播里不断出现的“逝世”一词感到好奇。记得那天一放学,我跨入家门的第一句话就是问母亲:“妈,逝世是什么意思?”已经缠绵病榻多年的母亲沉吟了好一会儿,回答说:“就是一个人死了。”

那死又是什么意思?

母亲把目光投向一处仿佛很远的地方停留了很久,才把我拉到身边一边轻抚着我的头发,一边缓缓地向我解释道:“死,就是一个人睡着以后再也醒不来了……”7个月以后,母亲永远地走了。

幼年丧母是人生一大悲哀,面对这种悲哀,我只能承认自己无能为力。霍桑曾经说过,在我们人类的本性中,原有一个既绝妙又慈悲的先天准备:遭受苦难的人在承受痛楚的当时并不能觉察到其剧烈的程度,反倒是过后延绵的折磨最能使其撕心裂肺……

事实上,对于母亲永远的离去或者说死去的概念的彻底理解和认知,是她死后两三年的事情了。在此期间,我一直固执的认为母亲只是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总有一天她还会回来的,一如往日那样站在家门前等我背着书包放学回家,等我张口叫一声妈,接下来便 是日常琐碎的生活场景。当我终于让自己认识清楚了死者和生者在感受上的差异是如此巨大时,我已经快成为一个少年了。

我习惯了没有母亲的生活。失去了母亲的生活等于同时摆脱了一种约束,一种引导,一种由于时时提醒于耳际的叮咛之下的自我行为修正,一种来自于母亲的温暖的柔性氤氲。于是,刚好到了需要无拘无束成长的年龄的我就更加恣情任性地疯长了。我享受着这种自由带给我的快乐,同时也在日后承受了自己必须交付的代价。这是很久以后当我屡屡碰壁痛不欲生,不禁回首往事的时候才得出的结论,但在当时我并未觉察。

但是,眼下我的确需要转转风水,就像在人生成长的道路上需要一位母亲做后盾一样。

关于母亲的记忆又从脑海深处浮现了出来,尽管这记忆是不连贯不清晰甚至是无声的,就如那些已经模糊不清的早期黑白无声电影似的,未经修缮,所以也是最原始最真实的。

于是,拿起话筒,右手同时揿下“0”,我不知道电话机的键盘上还有哪个数字比0更适合做妈妈的电话号码了。0 是一个圆,意味着回归,意味着圆满,意味着一个从开始到结束的过程,意味着一种虚无的状态……这是我送给妈妈的电话号码,也是我平生第一次送给妈妈的礼物。我知道,她一定是接受的,而且,会很高兴。

听筒里一片静默,可能在等我继续往下摁号码。我也静默了。心里想着母亲也许就在电话的另一端,手拿听筒等着我开口,嘴巴张了几张又合上,那个“妈”字怎么也出不了口。我已经不习惯这个称谓了。

嗫嚅了半天,终于轻轻地唤出一声“妈”顿时泪如雨下。

妈,你还好吗?我想你。真的,不是经常想。不过每次想你的时候,我就把自己还当成孩子,受了委屈受了罪,想起你,就想像小时候那样在外面惹是生非吃了亏,跑回家一头扎到你怀里连哭带喊,等着你拍着我的背哄我高兴,你总能让我破涕为笑。可是,自从渐渐接受了你永远也不能再抚慰我、爱护我,再不能用你的怀抱为我遮风挡雨,没有你的那个家,也不再是能够让我寻求慰藉的港湾,而我必须学会自己承受、自己忍耐人生的苦辣辛酸的现实以后,我就不敢经常想起你。

长大成人的路上,我摔了很多的跟头,每一次都跌得头破血流。妈,你知道不知道我现在多愿意再像小时候那样挨你的打?你用你自己的方式教育着我,当我还不知道自己犯错的时候,你的巴掌或者戒尺就已经落到了我的身上,打完以后再讲道理。所以,那些你传授给我的道理虽然不多,却能让我牢记终生。可还有许许多多的道理你还没来得及告诉 我呢。我只能把无尽的茫然写进目光里面。人生的道路崎岖漫长,每一次在我感到自己已经走投无路不知所措的时候,就会抬起头面向苍天,在心里绝望地嘶叫“妈,帮我,快帮帮我吧。”那时候我只觉得,除了向你呼救,这世间再也没有人能够帮我了。你一定是听到了,要不为什么我每次遇到难题都能化险为夷。

我还是不会梳头。我那一头乌黑光泽的长发总被我不是潦草凌乱地披在脑后,就是用一根细绳随便地扎起来。小时候,你总夸我的头发长得好,可是每次给我洗头的时候又总是唠叨那头发太长太浓密了。小小的我留着齐腰的长发,被你梳成各种各样的辫子,扎上各种颜色的蝴蝶结,每次走在街上,总能引来啧啧称赞。每逢那个时候,我就会回过头冲你笑,你也笑了,那笑容是我见过的最晴朗的天空。

后来,你已经是病入膏肓卧床不起了,每天清晨仍然让我站在病床前为我梳头。晚期癌症折磨得你痛苦无比虚弱不堪,已不能完全坐直身子了,你就吃力地用一只胳膊支起上半身,用另一只手拿梳子一下一下地细细为我梳好,再替我结成两条长辫。第一次梳头都要用去很长时间。我还在一旁不停地催促着。梳完头发,你就累得倒在枕上喘成了一团,而我早就背着书包一溜烟地跑出房门上学去了。

就是这种最简单的发辫,在以后的岁月里我一直都没有学会梳。

曾经有一个来探望你的阿姨看见你为我梳头时的艰难状就劝你把我的头发剪掉,你摇摇头说,这孩子留长头发好看,我活一天就给她梳一天吧……你走了以后,就没人给我梳头了。我的长发成了一窝乱草,我自己尚不觉得,可大人们看着就忍无可忍了。理发室里的人很少,所以对那个声音我一直记着。“嚓、嚓、嚓”,一剪刀接一剪刀,一缕缕的长发就从我的头上断开飘落了,刚开始还能听到头发飘落的沙沙声,比秋天时落叶飘零的声音还要轻微,到后来地上的头发铺厚了,这声音就听不见了。

我木然地望着镜子里面那个满头短发乱飞的小女孩,不能确定她究竟是不是我。在当时我至少意识到了这一点,那就是我的生活从此将会是另外一种样子。妈妈,从那以后我就再也学不会梳头了,而我现在也当了妈妈,也有了一个每天清晨就站在我面前等着我梳头的女儿。为了掩饰我的笨拙,我买来一大堆五颜六色各式各样的发带头饰,在那花枝招展下掩藏的,依然是最为朴拙的发辫。

记得那天天气很热,一大早我就被告知今天不用去上学了。一直都在渴望逃学的我并没有往常的欣喜,就像一只小狗,我嗅出那天的空气里弥漫着与往日绝不相同的气息。

你已经高热错迷三天了,医院里下了病危通知书。

后来我学了医,知道这是恶性肿瘤晚期的必然表现,持续不退的高热不仅彻底耗尽了你身上残存的那些已经非常稀薄的生命力,同时也预示着你的生命即将走到终点。其实那几天,我天天都到病房去看你,你总是很安静地睡着,脸上没有了往日那种忍受剧痛的痛苦表情。我认为这样很好,因为我再也见不得豆大的汗珠顺着你蜡黄消瘦的脸颊往下淌,听不得你那强自压抑的呻吟声。可我并没想到,你竟这样一直安静地睡着,没能再看我最后一眼。

我坚信亲人之间一定存在着心灵感应,因为从那一天的清晨开始,我就有种大祸即将临头的惶恐不安。病房是白色的,病床是白色的,你身上盖的被单也是白色的。当我跌跌撞撞地被牵到你的身边,一看到白色被单下的你,我突然意识到——你就要死了!就要像别人平常说的那个死了!我哇地大哭着扑到你的身上,一边奋力地摇撼着你瘦弱的身躯,一边“妈,妈”地大喊。见你没有回音,我发狂似的用自己的手指去掰你的眼帘,天真地以为只要把你的眼睛撑开你就能看到我,你就不会死了。

你衰弱极了,以至于实在无法再睁开自己的眼睛看一看扑在你身上呼天抢地嚎啕大哭的我。可当时我真的看见有一颗大大的泪珠,非常缓慢地从你紧闭的眼角里流了出来,又慢慢地流进你的耳朵。直到今天我也想不明白,你当时是怎样拼尽最后一丝气力,那样无力地移动着自己的手,把它盖在我的手上轻轻地握住……这是你留你人世留给我的最后一个动作。

在我两岁的时候你就被查出患了癌症,直到我将满八岁时你去世,你苦挣苦熬整整六年时间,在这六年里,你究竟忍受着怎样的痛苦,经历着怎样的煎熬,是我的想像力至今无法企及的。一个人如果是处在身体健康的盛年,是不会经常能想到自己死的那一天,那总是一个遥远的日子,走过去还有很长的一段历程。然而,你却不同。当你手里拿着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的病情诊断报告时,无疑一眼就看见了自己生命的尽头。那时候仅仅三十多岁的你承受的痛苦该是怎样的巨大?

几次大的手术和以后更多次数的放化疗,夺走了你的健康和曾经非常动人的风采,却在以后的日子里磨砺出了你顽强乐观的意志和精神。我知道你不得不顽强、不得不乐观,因为,你还有我,你那刚满两岁、说话不明白、路走不稳当的女儿……

妈,在我懂事了很久以后,我也不知道你是病人,那时我实在看不出你和别人的妈妈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你是一位多么成功的母亲啊!你给了我和别人一样的童年, 而我头顶上的那片天空却是你用已经残缺的生命,用你和病魔斗后剩下的已经为数不多的精力为我撑起来的。

离开你的日子越久,人生里因为你的缺失而出现的裂隙就越大,我就更加想念你。我为自己找了一个好丈夫,但是天天在一个锅里搅勺子,有时难免会磕磕碰碰的。发了火吵了嘴后,我也曾很用力很夸张地摔门出去,但是,站在深夜的街头徘徊良久,却不知何去何从。从小到大,那些只有诉说给母亲听的心事逐渐地被我一一忽略过去,我的心已经变得粗糙。妈,我并不是在为自己担心,而是害怕影响到女儿的成长。比方说到现在我还不习惯孩子在我跟前撒娇,当她把毛茸茸的小脑袋往我怀里钻的时候,我总是显得惊惶失措。

告诉我该怎么办吧,妈妈,以你的智慧和勇气。我知道怎么活都是一辈子,可一辈子该怎么活才算好呢?把答案告诉我吧,无论是在梦里,在风里,或者在雨里……

我放下电话。

窗外,太阳正沿着亘古不变的轨迹向天际驶去 ,把一抹金色的光芒涂在了最后一扇玻璃窗上。远处传来阵阵悠扬的鸽哨,一群鸽子掠过一个优美的弧线又急速向远方飞去……

 

妈妈,请您挂线

徐双喜

一个人在外辛苦奔波,趋日求暖,掘洞求安。人如穿梭般奔走在城市的水泥钢筋之间,行色匆匆。快节奏的生活方式使我成了早出晚归的机器,身体每天都要周旋于客户之间,而我的心在金与银的重压下变得筋疲力尽,对亲情的眷顾成了心中渴盼的奢望。

记得刚毕业那会儿,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在母亲的催促下,父亲东奔西跑地串起了老亲戚,厚着脸皮开始拉关系。人穷底子软,一次次的碰壁后,父亲愁眉不展的脸难见一丝笑容。母亲更是一声接一声地叹息,说:“都是祖上没积德,我的孩子毕业了,连一份工作都找不到,让后人怎么再敬佑你们哟。”

为了减轻心中的烦闷,我便到田里干活,但长时间脱离劳动,使我的身体像散了架似的疼痛。母亲便顾不得再埋怨祖宗,转而心疼起我的身体,仍把我当小孩子照料。

读初中时有一年下大雪,路上已不能行车,母亲一个人步行6公里到镇上给我买一件毛衣,然后又到学校里交给我,望着母亲冻得通红的脸庞,我直抹眼泪。母亲却一个劲说:“赶快穿上,千万别着凉,刚买的新毛衣暖和着呢。”

不忍看着父母跟着我受煎熬,我决定外出打工。父母没有阻拦,他们知道我要去追求自己的前途。前途是什么,谁心里都没底,但又不能耽误那一片茫然的前途,在恋恋不舍的目光中,看着我成了找工族的一员。

激烈的竞争环境里,我只有拼命地工作,用业绩证明自己的能力,显示着存在。一个人漂泊在异乡,没有亲戚来往,夜深人静时想想家中的父母,成为我生活中唯一温馨的牵挂。

为了联系方便,我用第一个月的薪水给父母装了一部电话。父母都是大字不识一箩筐的人,连号码都不知怎么拨,我只能定期打给他们。有段时间过于繁忙,好久没给父母打电话,夜已深了,我还是试着拨了那似乎有点陌生的号码。响了两下,就听到了母亲急切的声音:“是喜儿吧?”我说:“是我,妈,真对不起,这段时间太忙,没有按时给您和爸爸通电话。”母亲没有丝毫埋怨,只是一连串的注意身体,好好吃东西照顾好自己的啰嗦。我便哼哼哈哈地附和着,妈妈又问:“谈对象了吧?”我说:“快了,你怎么比我还着急?”母亲笑着说:“想找个人替妈妈照顾你啊!”母亲絮叨一阵后,就轮到父亲,父亲话不多,只是提醒我说:“喜儿,以后勤打电话,你妈每天都守在电话旁,在等你呀。”母亲像被人拆穿了秘密,抢过话筒嗔怪着父亲:“谁让你告诉他的,我什么时候等了?”然后又对我说:“好啦好啦,喜儿,妈知道你累了一天了,早点休息吧。”我心里一酸,忙说:“妈吧,您和爸也早点休息,我挂线啦,您也挂吧。”母亲说:“嗯”。我把听筒放在耳边等着母亲挂线,但始终没有挂线的声音。静静过了三分钟,我说:“妈妈,您怎么还没有挂线呀?”母亲说:“我在等你挂线啊。习惯了,我喜欢听到你先挂线,这样我才放心。”我没再犹豫,很快地挂了电话。霎时,再也控制不住的泪水汹涌而下。

想想母亲苦苦等候在电话旁,盼望着铃声在突然间响起,听到儿子那熟悉的声音,我的心里在不由得一阵阵惭愧。三分钟的沉默,培养了我深深的悲哀,我不是一个孝顺的儿子,疏于和父母联系;三分钟的沉默,是深情对深情的呼唤,儿行千里母担忧,走得再远,也走不出母亲那蚕丝般的牵挂。

我在电话的这一头,母亲在电话的另一头。时空的拉长徒然增添了离别的伤感。爱一旦成为乡愁,心就不会再坦然。在感情的天平上,无论我们多深的思念都无法超过母爱那沉甸甸的砝码。

 

打往天堂的电话

 

一个春日的星期六下午,居民小区旁边的报刊亭里,报亭主人文叔正悠闲地翻阅着杂志。这时一个身穿红裙子、十五六岁模样的小女孩走到报亭前,她四处张望着,似乎有点不知所措,看了看电话机,又悄悄地走开了,然而不多一会儿,又来到报亭前。

不知道是反反复复地在报亭前转悠和忐忑不安的神情,还是她身上的红裙子告别 鲜艳,引起了文叔的注意,他抬头看了看女孩并叫住了她:“喂,小姑娘,你要买杂志吗?”“不,叔叔,我……我想打电话”“那你打吧。”“谢谢叔叔。”

小女孩小心翼翼地拿起话筒,认真地拨着号码,善良的文叔怕打扰女孩,索性装着看杂志的,把身子转向一侧。小女孩慢慢地从慌乱中放松下来,电话终于打通了:“妈妈,我是小菊,您好吗?妈,我随叔叔来到了桐乡,上个月叔叔发工资了,他给了我五十块钱,我已经把钱放在了枕头下面,等我凑足了五百块,就寄回去给弟弟交学费,再给爸爸买化肥。”小女孩想了一下,又说:“妈,我告诉你,我叔叔的工厂里还有电视看,我最喜欢看学校里小朋友读书的片子……”突然,小女孩的语调变了,不停地用手揩着眼泪,“妈,你的胃还经常疼吗?你那里的花开了吗?我好想家,想弟弟,想爸爸,也想你,妈,我真的真的好想你,做梦都经常梦到你呀,妈妈……”

女孩再也说不下去了,文叔爱怜地抬起头看着她女孩慌忙地放下话筒,慌乱中话筒放了几次才放回到话机上。“姑娘啊,想家了吧?别哭了,有机会就回家去看看爸爸妈妈。”“嗯,叔叔,电话费多少钱?”“没有多少钱,你可以跟妈妈多说一会儿,我少收你一点儿钱。”文叔习惯性地往柜台上的话机望去,天哪,他突然发现话机的电子显示屏上竟没有收费显示,女孩的电话根本没有打通。“哎呀,姑娘,真对不起,你得重新打,刚才呀,你的电话没有接通”“嗯,我知道,叔叔,”“其实,……其实我们家根本没有电话。”文叔疑惑地问道:“那你刚才不是和你妈妈说话了吗?”小女孩终于哭出了声:“其实我也没有了妈妈,我妈妈死了已经四年了……每次我看到别的同伴给家里打电话,我真羡慕他们,我就是想和他们 一样给妈妈打打电话,跟妈妈说说话。”听了小女孩这番话,文叔禁 不住用手抹了抹老花镜后面的泪花:“好孩子,别难过,刚才你说的话,你妈妈她一定听到了,她也许正在看着你呢,有你这么懂事,这么孝顺的女儿,她一定会高兴的,你以后每星期都可以来,就在这里给你妈妈打电话,叔叔不收你钱。”

从此,这个乡下小女孩和这城市的报亭主,就结下了这段“情缘”。每周六下午,文叔就在这里等候小女孩,让女孩借助一根电话线和一个根本不存在的电话号码,实现了把人间和天堂、心灵和心灵连接起来的愿望

 

与妈妈的八次通话

林华玉

(一)2001年

儿子:妈妈,我们厂子今年要加班赶一批活,我没法回去和您一起过春节了,爸爸十年前就去世了,您的身体也不好,想到您孤孤单单的一个人过春节,我心里很难过。

妈妈:妈妈的身体很好,你别挂念!倒是你自己一定要注意身体呀,千万别为了多赚一点钱而累着自己。

儿子:您别担心,我们的工作很轻松,比咱的庄稼活轻松了很多,待遇也很高,而且过年加班期间,厂里还管饭呢!大鱼大肉的管饱,工友们都说我胖了许多呢!

妈妈:那我就放心了。不过,大鱼大肉也不可以吃多,你从小肠胃就不太好,吃多了油腻要闹肚子……

儿子:告诉您一个好消息,我们节前发了一个月的工资,800块呢!今天我给您寄去了500元,我特地问了邮局的人,他们说节前您一定能收到。您辛苦了一辈子,平日里不舍得吃不舍得穿的,现在儿子赚钱了,您一定要用这钱给自己买一身合体的衣服,几样可口的小菜。

妈妈:……

(二)2002年

儿子:妈妈,今年我刚升了工段长,所以要在领导面前表现一下,而且厂里规定,春节加班,工资可以那双倍,所以我又回不去了,您自己过春节吧!

妈妈(失望的):今年又回不来呀!妈妈还为你留着你最爱吃的核桃及大枣呢!今年地里大丰收,我还为你留了一篮子的落花生呢!妈妈给你留得东西都是一粒粒挑出来的,核桃都是大个头,大枣没有一个虫眼,落花生都是双粒……

儿子:我们这里什么都不缺,超市里什么都能买到,您就别操心了!留着自个吃吧!

妈妈:超市里的东西怎么能和家里的东西比呀……

儿子:都一样的,对了,我给您寄去了1000块钱,请您查收,祝您春节快乐,身体健康!好了,挂了呀。

妈妈:……

(三)2003年

儿子:妈妈,我今年表现不错,被厂里升为车间主任,手头工作一大堆,所以我今年又不能回去过年了!

妈妈:可是,你已经三年没回家了,你就不想妈吗?

儿子:我总不能扔下手头工作还有几十个工人自个回家吧!今年实在是没办法,以后有时间一定回去。

妈妈:可是……

儿子:对了,我给您寄去了1200元钱,您请查收,我要去上班了,再见!

妈妈:……

(四)2004年

儿子:妈妈,我刚被公司提了副经理,要陪总经理一起去外地谈生意,所以不回去过年了!

妈妈:你向公司请一个假吧,妈都四年没见你了!妈想你!

儿子:可我真的没空!就这样吧,我昨天给您寄去了1500元钱,您查收一下!再见!

妈妈:……

(五)2005年

儿子:妈,我被公司任命为总经理助理,业务繁忙,今年就不回家过年了!

妈妈:儿呀,妈想你想的都病了,你回来看一下妈吧,就看一眼,看一眼你就走,就当……就当是可怜可怜妈!

儿子:我真的没空!我给你寄去了2000元钱,你自个去医院看一下病吧!不够您再说。

妈妈:你……我……

儿子:再见!

妈妈:……

(六)2006年

儿子:妈,我给你寄去了2500元钱,你查收一下!

妈妈:可是……

儿子:还有什么事吗?

妈妈:没事,我……

儿子:没事就好!再见!

妈妈:……

(七)2007年

儿子:妈,2500元寄回家,请查收!

妈妈:我……

儿子:再见!

妈妈:……

(八)2008年

儿子的秘书:大娘,李总叫我给您说一声,他要去谈一笔大生意,就不回去了,他叫我给您寄了3000元钱!请查收一下!

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