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步與退步之間 女性地位是高或低

希娜是巴基斯坦的外交部長，她的穿著在保守中帶有時尚的元素。

不論是政界名人、億萬富豪，還是科技新貴，只要是女性，總不免被人指指點點，被人質疑其能力。近年來，很多專為女性而設的調查，如早前《福布斯》(Forbes)公布的全球最具影響力女性、《時代雜誌》(Time)公布最有權勢的五十位女性等，一再證明女性的智慧、工作能力絕不比男性低，亦顯示女性在國際政治、經濟等領域都能佔一席位。女性地位提升理論上是一件好事，但媒體的報道、權威機構的調查結果「遮蔽」了很多人的眼睛，讓人們只看到理想的一面。眼睛看到的未必是真實的狀況，因為在理想背後有些女性的命運依然堪虞，女權運動還有很漫長的路要走。 　■ 文：香港文匯報記者　伍麗微　圖：資料圖片

《新聞週刊》(Newsweek)早前評估了165個國家的女性生活狀況，從法律待遇、勞動參與、政治參與、教育程度及醫療福利五方面衡量女性的社會地位是否有所提升。報告一方面顯示出女性牽涉的層面愈來愈廣泛，從政治、經濟，以至各個行業皆不乏女性精英，但這只是冰山一角，因為在發展中國家或落後地區，女性依然是被剝削的一群，解決女性問題依然是未來一個世紀的目標。

政壇女性人才輩出

女性國際地位提高，愈來愈多婦女擔當國家重要崗位，有的走向權力之巔，有的掌握經濟命脈。自上世紀七十年代第一位女總統誕生開始，女性逐漸改寫了歷史，除了帶動女性運動外，亦開拓了新的社會氣象。時至今日，女總統、女總理、女政客早已見怪不怪，但在泰國、喀麥隆、巴基斯坦、哥斯達黎加等國家亦開始有女性執政卻是一件矚目的事，因為在這些比較傳統的地方，女性成為執政者確是一個標誌性的里程碑。

2010年迪爾瑪.羅塞夫(Dilma Vana Rousseff)成為巴西第一位女總統，這位女強人雖然從政四十多年，但她小時候的夢想與政治毫不相干，反而希望是成為芭蕾舞蹈員。羅塞夫有著傳奇的人生，年輕時是游擊隊員，曾被捕入獄、被嚴刑拷打，斷斷續續擔任技術官僚工作，後來成為政府部長，在當選總統前患上淋巴癌。如今她成為拉丁美洲最有權勢的女人，她在宣誓就任時指出「唯有夢想才能治理國家，並超越不可能的極限」。或許，因為巴西人可以從這位女總統身上看到了不一樣的夢想。

今年7月，泰國前總理他信的妹妹英祿(Yingluck Shinawatra)出任國家總理，成為泰國首位女總理。英祿被譽為美女總理，擁有二十多年從商經驗，鏡頭前的她冷靜迷人，深受泰國人歡迎。英祿靈敏的頭腦、爽朗的氣質、精銳的發言為她贏得人氣，專家指出「她有前總統他信的姓，代表著他信，擁有跟他一樣旺的人氣，而且女性都喜歡她」。英祿某程度是泰國女性的代表，她將承載女性對她的期望，帶領泰國走出新的道路。

巴基斯坦的新外交部長希娜(Hina Rabbani Khar)亦是一位令人著迷的女性，是巴基斯坦政壇首位女外交部長。相比起其他女政治家，她很年輕，只有34歲，是一位美貌與智慧並重的女性。希娜雖然已婚，但自小便被灌輸「嫁入豪門」的觀念，她曾說：「我要在某個領域做出一些讓男人也不敢小看我的成就」。她不僅美麗，口才亦十分好，而且時髦又不失傳統的穿著亦增添其親和力，人們希望她能為巴基斯坦保守的外交政策注入新鮮感，改善巴基斯坦日趨下降的國際地位。

女性擔任政府要職不但不是新鮮的事，反而是一股趨勢。從羅塞夫、英祿和希娜身上可看到一個共通點，女性政治家不再限於歐美等先進地方，巴西、泰國等發展中國家任用女性是一個躍進，有著非一般的意義，不僅帶來有別於男性的強硬政治作風，而且亦象徵了女性運動取得前所未有的進步。另外，女政治家一個比一個年輕，一個比一個貌美，這也顯示出人們對女性的接受度提高了，而這些政治家亦善用自己的優勢，大打「美女牌」，贏得讚譽之餘亦為固有的政治模式帶來新轉機，一洗沉悶的風氣。

風光背後的黑暗

女性除了進入政治核心之外，在其他領域亦大放光芒。例如，拉加德(Christine Madeleine Odette Lagarde)是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自1944年成立以來首位擔任總裁的女性，奧斯特羅姆(Elinor Ostrom)成為首位諾貝爾經濟學獎女性得主，北京白手起家的億萬富豪張欣，矽谷的科技創新者柯緹紫(Sandra L. Kurtzig)等，全都是出色非凡的女性，她們登上一般人難以到達的位置。不過，千萬別被這些光環蒙蔽了眼睛，天真地以為女性真的已經走出鳥籠，活出生命。

在沙特阿拉伯，女性被禁止開車，無論是本國婦女或外國人在這裡都沒有駕車權。為甚麼女性不能開車?根據沙特宗教人士的說法，女子開車是一種罪孽，她們一旦擁有駕車權便能夠輕而易舉地離家，甚至可以與外國男性約會，這個荒謬的規定使不少企圖駕車的女性被捕或被判鞭刑。男性們亦很支持女子開車，如果婦女可以開車接送孩子或單獨購物的話，會大大減輕他們的負擔。沙特女性早前獲得選舉權，現正積極爭取開車的權利。

相比起「榮譽處決」，禁止婦女開車實屬小事。「榮譽處決」又稱作「榮譽謀殺」，在印度、中東等地很常見，若子女違背家人的命令與他人通婚，家人有權對他們處以死刑。根據巴基斯坦人權委員會最近的報告顯示，2009年以「榮譽」名義被殺害的女性佔所有謀殺女性的46%，專家則指出數字不止於此，因為很多女性被家庭成員處決後以自殺掩埋真相。

在索馬利亞，95%女性都必須接受生殖器割禮，這個儀式由父母執行，大多在女孩子四至八歲時進行，目的是割除一部分性器官，以免除其性快感，並且確保女孩在結婚前仍是處女，即使結婚後也會對丈夫忠貞。實施這種習俗的部落普遍認為，行過割禮的女子比較貞潔，是可以娶回家的高尚女子。一名肯亞男子就說，「我們比較喜歡和行過割禮的女子結婚，因為行過割禮後，她們就不會舉止不端，也不可能通姦行淫，我們相信割禮能保持她們的貞節」。而民間信仰相信女性若因割禮而死是「命中注定」的事。據統計，全球有超過一億名婦女接受割禮，而且人數每年持續增長。

如果說以上三種情況是極端的例子，那麼女性在職場的不平等待遇則是一個很普遍的例子。在西方國家，女性投入職場多年，其薪金與政治權力卻遠不及男性。女性現今可以選擇的職業與男性相差無幾，但不少人發現女性如果要成為高階官員必須比男性付出更多。最明顯的例子是僱主在校園內招聘了相若人數的男女性進公司，然而最後攀上高位的大多是男性，而在全球500大富豪排行榜中女性只佔3%。發展中國家的女性被不平等對待尚可以體諒，因為那些地方並未普及教育，人們沒有男女平等的意識。然而在已發展國家，女性依然受壓迫，在職場上必須比男性更努力才能站得穩，而美國女性的貧窮比例在去年上升至一成四五，數字是17年來最高。

東西方女性發展懸殊

《新聞週刊》從聯合國及世界經濟論壇取得資料，綜合各個影響婦女進步的因素，列出165個國家的排名，前五位分別是冰島、瑞典、加拿大、丹麥及芬蘭，其中冰島總分更是100分，反映冰島女性在法律待遇、醫療衛生、政治參與等五方面得到保障。而排名最後的五個國家則是馬利、剛果、也門、阿富汗及查德，當中查德的總分是零。

得分較高的往往是西方國家，因為西方不容許性別歧視，所以婦女在各方面都有保障。值得注意的是有部分總分高的國家在個別項目的分數卻很低，如加拿大雖然整體排名第3，但在政治參與方面卻排26，排名比古巴、布隆迪等發展中國家更低。政治排名高是否代表婦女的生活條件較好?未必。聯合國婦女署發言人指出很難衡量女性的政治影響力，因為現時婦女參與政治決策的比率太低，難以區分當中的差距。

西方國家名列前茅，亞洲國家則略為遜色，排名最前的亞洲國家不是日本、新加坡等先進國家，而是菲律賓，其排名甚至比英國、德國、西班牙等還要高。除了醫療衛生較落後外，菲律賓在其他方面的分數均很高，這也反映了一個現象，先進國家或許有較好的醫療、教育設施，但其與女性發展卻沒有直接的關係。

其他亞洲國家如中國排23，新加坡是37位，日本則排87，這些國家有一個共通點：女性政治參與度低。亞洲國家均受傳統重男輕女思想影響，女性一直不受重視，中國自古以來一直提倡「女子無才便是德」，而日本則是一個男權社會，女性受到不同程度的限制，參與政治決策的女性少之又少。

是進步還是退步了?

當人人都以為女性已抬頭的時候，回頭一看，原來連最基本的問題都尚未解決。《福布斯》、《時代雜誌》的影響力排行榜在突顯女性進步的同時亦放大了女性的不幸，十分諷刺。我們看到了女性在國際間有舉足輕重的份量，然而這不過是少數人，正如專家所言500個富豪當中女性只佔其中3%。然而人們只看到光鮮的一面，忽略了世界有超過一半女性依然活在被剝削的環境中。女性愈來愈進步固然是一件值得歡喜的事，但當社會進步得快的時候某些地方卻停頓了，甚至退步了，這些女性的命運更叫人關注。

直至2010年，全世界出現過26位女總統，當中超過1/3來自拉丁美洲，拉美「盛產」女政治家的原因是女性地位過於低下，她們聯合其他受壓迫的階級一起推舉女性領導人上台，希望女政客可以改變女性在當地被歧視的命運，讓她們享受平等的權利。因為地位低下、被逼迫，反而使某些女性冒出頭來，開創新的局面，成效是否顯著是未知之數，至少這些地方踏出了第一步。

從1960年斯里蘭卡誕生第一位女總理、1974年阿根廷第一位女總統直到現在巴西、泰國出現女總統、女總理，社會不斷進步，女性發展彷彿亦不斷進步。男女平等是全球女性的願望，但路還很長，女性真正站起來的日子還很遙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