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伦多与温哥华哪个好:无神论思想的突现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5/03 04:54:17

从西周末年到春秋前期,奴隶制经历了深刻的危机。周王与诸侯的矛盾,诸侯封国之间的矛盾,奴隶与奴隶主的阶级矛盾,华夏族与戎狄夷蛮各族的矛盾,都尖锐起来,奴隶制开始了缓慢地向封建制转变的过程。在这动乱与变革的历史条件下,人们更加不敬天帝、不信鬼神、重视人事,从而形成了西周末年到春秋初期的无神论思潮。
  ①不敬天帝  我们讲过,《诗经》中保存了这个时期被奴役者“不畏于天”、诅咒上帝的丰富材料。例如:“荡荡上帝,下民之辟,疾威上帝,其命多辟。”这是说:你这个荒唐的上帝,本是下民的君主,而你这个凶暴的上帝,下的命令多不正确,有的篇章甚至大骂上帝反常,让下民遭殃:“瞻印昊天,则不我惠。孔填不宁,降此大厉。邦靡有定,士民其瘵。蟊贼蟊疾,靡有夷届。罪罟不收,靡有夷瘳。”这是说:我仰视天帝,它不给我恩惠,反而给我灾害,使我不宁;国中到处不安定,土民都在受罪。你就像一群损害庄稼的害虫,而且一直不停;你不收起陷害士民的罗网,这样下去如何是好。这里不仅怨恨上帝,而且批判起地上的统治者了。这些不敬之辞,在以前是不敢加于主宰者的,现在竟然宣布了天的罪状,说明人们对天的信仰的动摇。这一动摇、怀疑与批判的思想,是通向无神论的桥梁。
  人们不敬天帝,自然要不信天命。西周末年有不少人把“周将亡”的原因归为天命。但伯阳父却认为“民乏财用,不亡何待”?至于说到周朝为“天之所弃”,也不是有神灵主宰,而是因为“国必依山川,山崩川竭,亡之征也”(《国语》)。并非“天命所终”。这是伯阳父从地震灾害引起经济困乏方面讲的。史伯在回答“周其弊(衰亡)乎”的问题时说;“王者居九畡(九州)之田,收经入(聚敛)以食兆民”,但是王背弃了“和乐”的原则,而强求“专同”(形式上的一律),“欲无弊,得乎”(《国语》)?失去“人和”不可能“无弊”。这是侧重于政治方面讲的。两者都是从社会自身寻找王朝败落的原因,而不归咎于虚幻的天命。这是对有神论的初步否定。
  ②不信鬼神  由于战争频繁,灾害不断,周朝的国势迅速衰微,人民生活日益困苦。周宣王时,连年大旱,饥馑迭至,人口大减。他们虔诚地求神祈雨,“靡神不举,靡爱斯牲”,“上下奠瘗,靡神不宗”,但是,始祖神后稷不来享受祭祀,万能的上帝也不降临。祭祀用的圭璧已经用尽,然而却没有一个神来听听用民的请求。在悲观绝望之余,他们开始怀疑祖先亡灵祐福子孙的可靠性了。“群公先正,则不我助。父母先祖,胡宁忍予!”在天之灵的祖先本是不存在的,祖先祐福世俗中的子孙的想法实属虚幻观念。这种事实一旦被人认识,祖先崇拜的迷信思想势必趋于淡薄,终将发生瓦解现象。受苦受难的子孙就会质问其祖先:“胡不相畏?先祖于摧。”(均引《诗经》)他们改变了过去一味哀求祖先祐福的常态,竟然公开地以绝嗣断祭来威吓其祖先亡灵,与“群公先正”相抗争。祖先的威望每况愈下,崇拜祖先的观点也随之动摇,趋于幻灭。在世俗中受苦受难的子孙从怨恨祖先发展到咒祖:“四月维夏,六月徂暑。先祖匪人,胡宁忍予?”(《诗经》)诗中的“先祖匪人”一语落地有声,表现出反对祖先崇拜的坚定态度。有鬼论者维护祖先崇拜,他们宣扬人死成鬼的人鬼中,祖先占有最高的地位。可以这样说,祖先亡灵是鬼世界的基本成员,没有祖先亡灵就没有人鬼世界。反对祖先崇拜的后果就是整个人鬼世界的动摇。
  占卜迷信和敬畏鬼神,几乎是殷周思想意识的轴心。但是到了西周末和春秋初,这种思想意识开始破裂。《左传》载鲁僖公时“夏大旱,公欲焚巫尪”。巫尪是女巫,专祈祷求雨,是巫术迷信;鲁僖公认为焚巫尪可以致雨,也是一种迷信观念。臧文仲不信这一套,他说:“非旱备也,修城郭,贬食省用,务穑劝分,此其务也。巫尪何为?天欲杀之,则如勿生;若能为旱,焚之滋甚。”认为面对大旱,要采取切实的措施以防旱,天旱不雨跟巫尪不相干。臧文仲思想的可贵之处在于他从神学说教自身的矛盾性来揭露其错误。按神道观念,巫尪致旱,如焚之,老天就会下雨;而按这同一观念,巫尪也是天生的。这样在逻辑上就发生了矛盾:天欲杀她,又何必生她;如天不欲杀她,那“焚之”不“滋甚”即旱情更重了吗?因而焚巫致雨是自相矛盾的。臧文仲“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的有效方法,也为后代无神论者所继承。同样在僖公时代,秦晋之战,晋败而惠公被俘。惠公不从人事方面检查失败的原因,却认为是先君没听从占卜之言所致。韩简明确指出:“龟,象也;筮,数也。……先君之败德,及可数乎?”认为龟纹以象示人,筮草以数告人,而先君的德行不好,这与占卦的数有何关系呢?他否认龟筮迷信,并借《诗经》“下民之孽,匪降自天”的话,得出人事主要决定于人为的结论。这里渗透着无神论的主张。
  ③重视人事  西周时期,产生了否定神的主宰,提出民神并举或以人为主的思想,强调人的作用。以后,随国大夫季梁认为:“民,神之主也。是以圣王先成民而后致力于神”。“今民各有心,而鬼魂乏主、君虽独丰,其何福之有?”(《左传》,下引同书)周太史史嚚则说:“国将兴,听于民;将亡,听于神。”主张要“依人而行”。至于人间的吉凶祸福也同天命无关,认为“祸福无门,惟人自招”,“吉凶由人”,“妖由人兴也。人无衅(祸行),妖不作”。子产还提出:“天道远,人道迩(近),非所及也,何以知之?”他认为,天道与人道互不相干,怎么能知道有天命呢?不过是胡言乱语罢了。有一次晋侯生了病,巫医说是神鬼作祟,子产对晋侯说:“若君身,则亦出入饮食哀乐之事也,山川星辰之神又何为焉?”他认为,只要起居饮食正常,喜怒哀乐节制,就不会生病。从这些论述来看,大到国家的兴亡,小到个人的苦病,都是由人事所致,而非神鬼所造成。又如齐侯生病一年不愈,有的大夫对齐侯说:国君待奉鬼神比先君还要丰盛,现在久病不愈,完全是祝史这些人祷告得不好;各国诸侯还以为君对神不敬造成的,君应当杀掉祝史来求神的宽恕。晏婴谏齐侯说“不可为也”,他不谈君病而论国政,历数造成“民人苦病,夫妇皆诅(咒骂)”之弊,指出“虽有善祝,岂能胜亿兆人之诅”?终于说服齐侯不靠巫祝,而是实行“宽政,毁关,去禁,薄敛,已责(取消欠债)”。无神论思想的一个重要内容,就是否定神的作用,肯定人的作用。轻鬼神而重人事的思想,虽然还没有做到根本否认神和作用,仍给天命鬼神留下了一些地盘,但由于他们重视民心的向背,强调事在人为,这仍然是对有神论的一个打击,对推动思想解放起了积极作用。
  西周至春秋,只是无神论的萌芽阶段。它始于商、周,而明显表现在西周末对上帝(天)信仰的怀疑,并从怀疑到怨天、骂天。但是,怀疑与怨恨,也只能说是人们冲破神学束缚的一个开端。春秋前期虽然也出现了无神论思想活跃的局面,但这个时期的无神论观点都还裹着一层神秘的外衣,表现着“科学思维的萌芽同宗教、神话之类的幻想的一种联系”①。
  ①  《列宁全集》第 38 卷,第 275 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