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尚大国际:佤邦：湄公河上的另一方·周末报数字报刊

  “这就是鸦片，佤邦的一个村长向我展示。”

  佤邦娃娃兵。

  佤邦首府邦康街头。

  “我站的地方是缅甸，左边是泰国，右边是老挝。这条就是湄公河。”

  佤邦的看守所，关的贩毒人员较多，也有一些是在赌场输掉钱的人。

  ■本报记者 王 迅

  “什么是金三角？我站的地方是缅甸，左边是泰国，右边是老挝。这条就是湄公河。”

  《穿越佤邦》的作者傥城稻香喜欢用一张照片来说明金三角的概念。他说，这次发生枪击的地方，就离照片里的地点不远。

  傥城稻香，真名刘朝传，媒体人出身，现在在云南省公安厅工作。2005年，他以官方身份，作为中国禁毒单位的代表到佤邦参观，用一个记者的视角，写下了佤邦的过去与现在。

  佤邦不是邦

  “佤邦是‘金三角’最大的一个组成部分，历来靠毒品经济生存。2005年3月，我随团曲折穿越佤邦腹地，可以说这个机会很难得，也很难忘。”

  刘朝传说，如果相信命运的诅咒，解释佤邦的历史就变得简单。

  最早的那个诅咒叫做“战争”。整个20世纪，中缅泰边境上的这块土地一直笼罩在各种战争的硝烟里，直到2003年佤联军才平息了内部的最后一次叛乱，成为这个缅政府特区的统治者。

  另一个诅咒叫做“罂粟”。1886年英国人带给缅甸的礼物，这种艳丽无比的花朵，在战争的催生下，开遍了缅北的崇山峻岭。战争和罂粟，这两重致命的诅咒最终把佤邦造就成当今世界最主要的鸦片产地之一。1989年佤联军向世界媒体宣称，从2005年的春天开始，佤邦境内全面禁毒。

  佤邦，即缅甸掸邦第二特区，它位于世人所称的“金三角”腹地，是毗邻中国、泰国和老挝的一个自治特区，由南北两块地盘组成。

  北部地区位于缅甸东北部，是15年前缅共的地盘，与中国共同的边界线近500公里，面积约1.8万平方公里，山地占98%，人口约35万，佤族占70%，其他有拉祜、掸、克钦、汉、爱尼、缅、老棉、回、恩、傈僳等15个民族。有的地区佤族占95%左右。

  南部地区位于缅甸的东南部，就是当年坤沙的那块地盘，与泰国、老挝接壤，边界线从大其力以西至宾隆以南约500多公里，面积约为2.2万平方公里，人口约25万，有掸、佤及其他民族。南北两块土地并没有相连在一起，而是隔着一大片缅甸政府控制区，从北部到南部，得穿过大约400百公里的政府控制区。

  邦是缅甸联邦的一级行政机构，法律上的权利甚至高于省（即有自治之意），按缅甸政府的说法，佤邦的名字是“掸邦第二特区”。

  在佤邦的北面，俗称的“果敢”即为掸邦第一特区，军队和民众都以缅甸云南华侨为主。

  可是包括鲍友祥在内的所有佤邦人拒绝认为佤联军领地跟掸邦有什么关系，于是便自称“佤邦”——“他们认为掸邦是以掸族为主的自治区，坤沙就打出过要独立地‘建立一个掸邦共和国’的旗号，而佤邦是以佤族为主的更强大的一个武装组织，把坤沙集团都灭了，怎么还能再屈居为掸邦下面一个小弟呢！” 刘朝传解释说。

  历史只有15年

  “佤邦最大的领导人鲍有祥是佤族头人鲍岩嘎的儿子，1959年出生于中缅边界的佤族山寨。16岁时鲍有祥组织了1支只有4个人的小游击队，拥有了自己的武装。当时他的口号是：从此开始，谁砍我部队里的一个头，我就砍他一百个一千个，你砍我两个头，我砍你一万两万个头。1969年，20岁的鲍有祥联合其他佤族游击队加入缅共，此后佤兵一直是缅共最能征战的军人。20年后，鲍有祥发动兵变，和平解散缅共，成立佤邦联合军，自任总司令。同年5月18日，佤邦与缅甸军政府达成停战协议。1996年，佤邦联合军战胜坤沙集团以后，控制了原属于坤沙的位于泰缅边境的一片区域，成为缅甸最大的少数民族武装集团。”

  “也就是说，佤邦的历史，实际只有15年。”

  现在佤邦主要领导人是联合党书记肖明亮、鲍有义，佤联军总司令鲍有祥，副总司令布莱康。

  当初被美国认定为全球十二大毒枭之一，悬赏200万美元通缉的魏学刚曾是佤联军南部军区的司令。此人原是坤沙手下，1995年投靠佤帮。魏学刚异常低调神秘，至今外界没有一张他的照片，2002被美国列为全球通缉犯后，魏学刚人间蒸发，不知所终。

  “魏学刚在佤邦人心中地位很高。我们看过他出资建起来的小学、中学，条件很好，教材用的是我们国内中文教材，佤邦孩子上学，一分钱学费也不要。”

  “我记得当我们的汽车行驶在佤邦首府邦康城里时，我第一感觉是破旧。后来我问了当地人，他们说邦康原名邦桑，1989年还是一个荒凉的小村子，只有缅共中央广播电台的两幢普通房子，其余全是草房，村中到处是淤泥。现在好歹有了银行、商店、宾馆、珠宝店、电厂、自来水厂、烟厂、酒厂、造纸厂、砖瓦厂、印刷厂、木材加工厂、汽车修理厂、娱乐中心、保龄球馆、按摩院，等等。只用了十几年时间就把它搞成这个样子，已经是‘大跃进’了，算得上是奇迹了。”

  佤邦给刘朝传留下的印象，就是鲍有祥为首的佤邦，是一个独立王国。“佤邦有中央，他们实际上把自己看成一个国中之国。他们跟缅甸的中央政府，以及缅甸军队，是和平共处的，他们承认缅甸中央政府对整个缅甸的主权。但是他们是高度自治，他们有自己的军队和政党。”

  中国味道

  坤沙政权被摧毁之后，佤邦获得坤沙在泰缅边境的土地。1999年10月起，佤邦大规模向南佤移民，称为南迁计划，是以激烈手段进行的禁毒、迁村。移民10万人，将北佤山区种植罂粟的农民逐批迁移到南方适合种植水稻、橡胶、茶叶等经济作物的地区，不再种植罂粟。每人出发前领到200元人民币补贴，以及一些农具，并且每月按时供应40斤大米。

  “战争的阴影是佤邦禁毒的主要障碍。禁毒之后，佤联军就可能没有足够的军费保持缅甸最强大地方武装的地位。但佤邦禁毒的决心还是很大的。之前他们就一直严禁向中国出口毒品，2004年还因为鲍有祥的弟弟鲍有华吸毒，并牵涉进制造化学毒品的案子，撤销了他中央警卫团团长的职务。”

  “我记得在邦康的一夜，是被高音喇叭吵醒的。一首中国上世纪80年代流行的通俗歌曲正在高音喇叭里唱翻了天：……阿哥阿妹一棵葡萄树……唱罢此曲，接着响起了刚健有力的中国第八套广播体操的乐曲，喊操的口令随之而来：‘下面是第八套广播体操……’”

  在这里，汉语是比佤族语更通用的语言。店招牌一律用斗大的汉字，消费都用人民币，但价格比国内高。书店里，还有崭新的马克思、恩格斯、列宁的画像卖，和这些画像张贴在一起是张纪中版《射雕》招贴，还有港台流行电视剧海报。

  “过了南卡大桥，赫然见一条横幅挂在山头：谢绝中国公民到邦康娱乐城博彩、包台！同样的横幅也曾悬挂在邦康娱乐股份公司的门口。这是佤邦当局对中国友好的表示。”

  邦康娱乐股份公司就是赌场。夜晚热闹非凡，二楼贵宾厅的气氛与一楼截然不同。这里是一个百家乐的赌局，下注200元人民币起，20000元封顶。

  赌场的老板姓王，据说来自广东，一年要向佤邦政府交800万元税，不过他也拥有独家在佤邦经营赌场的权利。他在老挝、缅甸、泰国都有赌场。邦康人津津乐道的是王老板在澳门和国外的赌场出手大方，一夜输几千万也不心疼。“后来佤邦政府经中国方面提示，关闭了邦康赌场。”

  20世纪90年代初，缅中边境一带的绍帕区、昆马区、岩城区、孟联等区的政府机关、学校、部队及个别家庭才开始从中国购进电视机、录像机和火力发电机。电视收看的是中国云南临沧地区能够收看到的节目，所放映的录像带也多是中国大陆及香港、台湾录制的录像带，缅甸和泰国录制的零星有一些。这些录像多为战争片、武打片、爱情片、现代生活片。2000年初，卡拉OK歌舞厅开始在这里出现，接着出现了酒吧、冷饮店、健康按摩厅、台球室等，大都由私人开办经营。

  刘朝传说，这里人都使用中国电信的网络。“在邦康，如果你用中国电信的手机打回国内，话费还是按中国国内长途计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