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泰禾野风:留给新教育部长的希望

[一种声音]留给新教育部长的希望

万圣节的晚上，我在家门口发糖，可能是最近猪流感比较流行的缘故，小孩出来的不如往年多，所以间歇回家上网，发现钱学森去世了，周济下台了，歌手陈琳自杀了。消息才刚刚发出，就已经有很多人为周济下台叫好。钱学森和周济两人同为海归，一个人的去世人们怀念，一个人的下台大家叫好。这里的原因不能想见，人们对这几年的教育实在太过失望。不过先别叫好，人大张鸣教授称，“一个把教育糟蹋成一片废墟的人，最后的报酬是升迁，很可能进入国家领导人行列。接任者会怎样做？不言而喻。” 他的意思是”另有任用“可能是升任诸如”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之类的职务，别管虚不虚，名义上是国家领导人的。当然这都是他的猜测，不过如有雷同，纯属正常。

新的教育部长上任，不知道会不会引前车之鉴？还是要像薄熙来那样，本该名正言顺去打黑的事，却因害怕前任领导面子上难看，而无奈解释说是没有办法被动去打的？新任袁部长会不会投鼠忌器，因为害怕老领导的面子，最终无所作为？

我想已经没有顾忌的必要，过去六年中国在教育上的失败，即便不身处其中，也会看得一清二楚。无所作为已经不是一个选项。而这样的改变中，是可以将一些错误的做法扭转过来的。

比如“本科教育评估”。该评估开始的时候，我正在学一门评估课程，所以特别留意。该评估后来被称为“万恶的教育评估”，除了劳民伤财之外，没有对于改善教育起到实质性作用。说到底是系统内部由上而下自己评估自己，排排坐吃果果而已。好的评估应该对一个系统产生改进的。继任的袁部长如开展类似评估，希望让第三方独立机构来评，这样还更可信一点。当然干脆不要去这样煮沸大海一般地去将所有学校一起拉来评高低上下，而是针对具体的教改措施或者教学手段去评成败得失，用评估结果决定项目的去留或改进方法。

过去几年另外一个巨大教改成果，是通过教育产业化，是成功地把老师的影响赶出了教室。去年回国，接触一些中小学老师，发觉好多老师心思根本不再教学上，甚至更多是在忙家教。有趣的是，家教的服务对象，居然就是自己班上教的学生。校外包围校内，这样的教育怎能搞得好？而高校，则以上课题争基金出成果为要务，有几个正经探究学问教书育人的？这一切的源头，是因为大家在用这些“成果”（比如发表的文章，基金的数量来评估一个老师的成败和绩效）。“平衡记分卡”的发明人曾经在《哈佛商业评论》上说过一个很耐人寻味的话：你衡量什么，你最终就会得到什么。（ You get what you measure.)

教育产业化或许是一个舶来品，但是未必是健康的舶来品。去年我介绍过一本书，叫University Inc. 这本书里抨击了美国学校产学研不分潜在的各种社会问题。周部长是美国读书的，学产业化学得倒是快。比如在高校收费上，甚至称中国教育这几年的一大特色是学费不贵。曾经有人见面问候一美国笑星家人：你太太好吗？他反问：跟什么比？同样，这个学费不贵，也是要看你跟什么比了。你跟美国大学比，那当然不贵了，可是你跟普通家长的消费水平去比呢？新部长上任，希望三把火得往这里死劲去烧。

但我想新任教育部长面临的更迫切的问题是教育公平的问题。在袁部长来自的安徽，我从家乡上了网的报上看到，2009年有示范高中居然上本科线的为零，“剃光头”。当然很多人看出了这个学校教育的失败，但是我看出了教育的不公，因为各地区分数线差距太大，这个高中如果放到上海北京，那就不是光头了，一定秀发丝般柔顺。

另外一个更长远的改进，是如何激活学校的人才培养和创新机制，让学生学有所长有所得能思考能工作，让老师不再是增加学校论文引用数量的学术工蜂。德鲁克提出“知识工人”一说，不过是一修辞的用法，可是在一位工程思维的教育部长领导下，中国知识分子彻底变成工人了。这里并无贬低工人的意思，只是大家工作所应遵循的规则不同。但愿一个哲学老师出生的新部长能拨乱反正，换一个思维去理解教育。没有人否认这将是一个长期的过程，但是好歹让大家看到教育之车不是南辕北辙朝反方向行驶，我想在我们这个极有耐心的国度，大家就心满意足了。

一个领导，把事情做好，远不比做正确的事情重要。周部长让人感觉是该管的不管，比如一些鱼龙混杂邪教一般干扰正常教育的培训机构让其放手发展，反正这也符合产业化的思路，而不该管的却管得很起劲。有些事情，比如高校的BBS，某些汉字的写法，教育部是不用去管的，管了又能怎样？BBS对外封锁了，只不过让博客更普及让社交类网站更繁荣了。一个汉字的正确写法发布，会伴随着几十个火星文的产生。

我上面说的这些事情其实更重要，更值得一个新部长去花心思，希望更多把资源和精力放在这些方面的改进上。当然这些都是希望，或许会落空，不过有没有希望是我们的事情，能不能满足是他们的事情。我们改变现实的渠道往往是此路不通，那么先说些希望，总归是可以的吧。

来源：南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