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庆中医院埋线:方内散人六咏--(陳攖寧批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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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内散人六咏--(陳攖寧批註)

方内散人为清末民初江西南昌人,著有《南北合参法要》一书,他所传的丹法,世称江西派。这里的《六咏》大概选自《南北合参法要》中的“道情十咏”,批语为圆顿子陈撄宁所加。

定 志 歌

江西南昌隐君子方内散人旧作

江西古新淦通邃道人黄邃之手抄

君不见皮囊幻质非坚固,少壮才经便迟暮。著鞭猛醒再回头,此身务向今生度。劝世人,先定志,志坚天下无难事。圣贤仙佛总犹人,同此一般口与鼻,有为者,亦若是,吾何畏彼须牢记。

世界都因想结成,(说本《楞严》)天堂地狱由人做。大丈夫。毋自弃,应识人生本如寄。富贵到头一局棋,妻儿临了一场戏。既如梦,又如醉,醉梦醒时毫没趣。百岁光阴不久长,石火电光看即逝、识得破,何沾滞,一切放下休回顾。利锁名缰速打开,爱河欲海急逃避。早发心,虔立誓,快快脱却轮回累。修成仙佛永长生,一失人生为异类。要精专,休旁骛,心心归一事万济。劝君莫踏两边船,劝君莫走多歧路。完性命,固神气,莫待年衰形蠧弊。一口真气不回来,便是他生与后世。带不来,提不去,老病死苦几多累。随缘任运莫贪求,淡饭粗衣听位置。我今作此《定志歌》,慧剑常教斩邪魅。但愿大众早思量,但愿大众早算计,识神一死智转生,(佛门有转识成智之说)眼孔大开脚点地。(脚跟点地见释典)他时苦尽甘忽来,神敛鬼敬天心契。或生极乐或生天,或成仙佛或灵异。逍遥快乐永无边,那时方遂男儿志!

原注:大修行人,先须看淡世情,自立真志。刻刻以“生死”二字放在心头,方于大事有济。如沾皮带骨,一心想学道,一心又想成家。此则吕祖所笑为贪痴汉者也。故将《定志》列于首章。

圆顿接:作者乃待鹤山人郑陶斋之师,余未曾得见,仅由老道友黄邃之君口中闻其名。据云此君,对于三教之理,南北道派,皆能触会贯通,不固执门户,惟善是从。余今观此十咏,诚为名实相副。但借此君宗旨,亦主张三教一贯,与余今日所持之理论不同。余主张仙学完全独立,不必牵涉到儒释道三教范围之内。

三教一贯、三教合参、三教调和、三教互摄、这些论调,我也会说几句。若果说出,想未必有人能够反对,不过我的良心上认为此种论调不适用于现代之时机。所以特地把神仙学术,从三教圈套中,单提出来,另成一派。对于儒道释,脱离关系,不受他们的拘束,然后方有进步之可言。否则永远被他们埋在坟墓中,见不到天日。

阅者须知:儒教中人也可以学仙,道教中人也可以学仙,佛教耶教回教中人,皆可以学仙,甚至一教不信的人更可以学仙。因为仙之本身。产生于学术之实验,不像宗教要依赖信仰。譬如一个人触了电,身体立刻就有感觉,不管你信不信。若宗教的性质,就与此不同了。你若信他,或许有点效验。若不信他,他就毫无功能。此乃仙术与宗教特异之处,不可不知!

积 德 歌

江西南昌隐君子方内散人旧作

江西古新淦通邃道人黄邃之手抄

道德从来非两事,修行不外口身意。一身作孽口招尤,总是未能明心地。意根不净惹尘埃,痴爱贪嗔件件来。假使随时勤检点,自然方便两门开。德在心,不在口,满口夸张真个丑。心精力果乃有恒,钓誉沽名讵长久?德在口,不在钱,口中功德种无边。若但富家翁有德,贫贱中何出大贤?不在口,又在钱,有心无力也徒然。仗义疏财随护法,结天缘复结人缘。又在钱,又在口。劝善无疲钱自有。果能倡者兼出言,立德立功归不朽。我讲修德别不同。非徒阳善重阴功。求报求名为下乘,避嫌避怨非豪雄。窃笑时人偶好善,表著矜张器量浅。及见报应稍来迟,忘形劝说天无眼。眉不舒,心不展,怨恨口中生,可叹知德鲜。岂知上德不自德,那管浮生遇通塞?凭他空乏苦劳肌,总总不懈修持力。报迟报早自有时,何事心中太急迫?而况天公本至公,虽无急性却记得。不报此,或报彼,不报自身或报子。不报自己与儿孙,或在他生后世里。个里天机敢妄谈,变动不居难逆亿。仁不忧,智不惑,君子全须自培植。小善小恶莫疏虞,细行不矜大德累。事事合天心,般般尽自职。处处顺物情,时时解人急。子臣弟友完性分,仁义礼智非外饰。或利物,或济人,或救灾,或恤贫,休分遐迩与疏亲。力足不妨为己任,心坚也可暗通神。暗通神,有朕兆,逢人劝化任人笑。不辞艰险不辞劳,人心感应天心照。天心一照显神奇,大事忽成人莫料。人莫料,方征报,心德尤为第一要。德乃道之妙,心是身之窍,变化气质筑仙基,打破痴迷参佛教。修德人,贵化导。教忠教恕又教孝,诱掖奖劝法圣仁,逢恶须隐善须道。过则归己功归人,勿生忌刻勿长傲。我惭德行素浅薄,善固不足恶怕作。不读人间非圣书,卅年偶得其中乐。吟此浅歌将世警,语重心长意义永。字字都从阅历来,但愿修德为纲领。德到深纯道即成,乘鸾跨鹤升仙境。

原注:道非德不成,德非道不至。德有内功,有外功,有阴功,皆不可少。何谓内功?变化气质,磨炼心性,克己复礼,践形惟肖是也。何谓外功?邀集善友,恤患救灾,不避毁谤,不辞劳苦,印刷善书,及夫修桥、补路、造船、育婴、施药、掩坟、一切有益人世之事皆是。人主在世,做得一场算一场,各尽其心力而为之,庶不至宝山空回。《中庸》曰,苟无至德,至道不凝。《悟真篇》云:大药修之有易难。也知由我亦由天,若非积行修阴德,动有群魔作障缘。歌中以道始.以道终,即是此意。故列于悔过章后为第三。

了 命 歌

江西南昌隐君子方内散人旧作

江西古新淦通邃道人黄邃之手抄

命理至难又至易,玄机秘密由师示。(命要师传)派从黄老溯渊源,诀隐丹经多譬喻。传与贤者天无私,(《参同契》云:“天道无适莫兮,常传与贤者。”)自古迄今统常继。《道德》《黄庭》非等闲,神仙尤重《参同契》。(朱晦翁诗云;“神仙不作《参同契》,火候工夫那得知?”)《阴符》《药镜》简而赅,谁知蕴括无穷意?《指玄》《悟真》《玄要》篇,篇中字字藏精义。口诀从不载陈篇,究竟印证无遗弃。

无遗弃,妙而玄,层层节节要师传。盲修瞎炼身何益?妄作招凶命莫延。心要虚,财勿悭,广修阴德感苍天。苦访坚参终不懈,山穷水尽自逢缘。缘一到,尽敷宣,万典千经一贯穿。得诀归来勤下手,功成果满始轻肩。

派有二,元分三。冒谴先谈北与南。南宗栽接北清净,至道惟从两派参。北派祖,启重阳,真修苦行躲无常。后贤著述《天仙理》(《天仙正理》),《风火》《慧命》皆津梁。(《风火经》、《慧命经》)刘真更作十二种,(《道书十二种》)依法修行度世航。果遇明师亲指点,三年五载入仙乡。大小周天兼卯酉,玉金二液细商量。调采炼封知止火,还丹温养寿无疆。最简捷,至精详,当知大道有康庄。丹财容易无毁谤,只要心坚志气强。

若是年衰铅汞少,急须妙法讲阴阳。讲阴阳,密而显,功夫虔叩明师阐。《道书五种》与《金丹》(即《金丹真传》),都为此家添妙典。倘非念念合清虚,还防步步逢危险。先天炁本重虚无,体隔神交绝沾染。后来采战诸邪宗,徒增罪障遭魔谴。鼎炉琴剑有真传,护侣黄婆要良善。数事缺一不成功,布置艰难法易简。多少伪法世流传,似是而非害不浅。纵然延得几岁年,带水拖泥成就鲜。

既炼丹,休迷味,贵从理上穷精粹。第一关在净心田,心田干净道可冀。丝毫念起丧天真,地狱门中随逐去。心若死,念若纯,立竿见影作真人。救老扶衰如反掌,超生脱死出风尘。定宾主,辨浮沉,两弦金水寓传新。日月交光愈显耀,汞铅配合要调匀。紫阳得自海蟾祖,此是南宗授受因。

陆长庚,李长乙,东扬西蜀两派立。(陆潜虚开东派,李涵虚开西派)灵根夙慧遇纯阳,(陆李二人,俱吕祖降授)祖集仙诗全录辑。(陆校刊《吕祖全集》,李校刊《三丰全集》)仍是阴阳二品丹,(派虽分别东西,仍是南宗的旨)方圆史著传奇书。(陆著《方壶外史》,李著《圆峤内史》,二家著述宏富,于丹经中,可称独树一帜。)

列纲领,详门户,不过略引迷途路。一切妙理与歧途,契论经歌业大备。只须熟读更精研,何俟庸流语重赘。执北辟南欠贯通,宗南辟北亦胶锢。我非臆说逞浮夸,三十余载工夫费。敢捏虚词逛世人,万劫沉沦迷异类。倘逢烈士与贤才,为君再讲句中句。

原注:命理玄微,各种丹经,莫不漏逗,毋庸重赘。纵使言之凿凿,终不免抄袭之嫌。歌中不言为何了命,但将各家了命学问,一一指明,使人不迷向往。中间点缀数句精义,仍不偏枯。至南北二宗,每每是此非彼。昧者未得师传,又视为一家言。执著己见,至老不悟。皆偏也。特作此以补前贤所未及。辞虽浅近,明达君子。或有取焉。

圆顿按:“性由自悟,命假师传。”这两句话,恐怕已成为铁案,不能摇动了。设若“命功”也同“性理”一样,凡是有智慧之人,皆能自悟。则此篇劈头二句,即已说错,以后更属蛇足矣。况且作者的智慧,未必逊人,何故不能自悟,偏要讲究师传?须知悟者是空理,传者是实事。二者相遇,往往要起冲突。到了结果,仍是空理迁就事实,事实决不肯迁就空理。

譬如“无人相,无我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这是我们悟到的空理;饿要吃,冷要著,困要眠,病要药,这是我们遗传的事实。前面的空理,我们已经彻悟了,后面的事实,为什么我们仍旧不能脱离这个定律?因此可见事实胜过空理,徒恃开悟,决不足以打破人生之定律。虽极说生老病死是苦,而毕竟无法可以免除生老病死。呜呼,惟仙道高矣远矣。

辨 命 歌

江西南昌隐君子方内散人旧作

江西古新淦通邃道人黄邃之手抄

伏羲实为传道祖,卦图初泄先天旨。大哉孔子复宣敷,尽性至命首穷理。毋劳毋摇乃长生,广成授受黄帝语。(黄帝访广成了于崆峒山而问道,广成子日:毋劳尔形,毋摇尔精,毋使尔思虑营营,乃可以长生。)访道崆峒事不虚,载诸史鉴谁疑毁。峨嵋重去访天皇,《阴符经》著传于世。爱有奇器万象生,(见《阴符经》)盗机逆用胜灵素。(《灵枢》《素问》,亦黄帝所著。然彼重治病,此则重修炼成仙。)后人误认作兵书,不值大方家一噱。毋滑而魂中夜存,《远游篇》里曾泄露。(屈子《远游篇》:“毋滑而魂兮,于中夜存。虚以待之兮,无为之先”。此段已泄道妙。)

休云儒释不言命,性了即了徒黏滞。尼山救世重伦常,故尔罕言同仁利。三绝韦编本共闻,雅言却在诗书礼。一见老子赞犹龙,莫穷神妙极心许。微言隐易离中庸,至宋失传已久矣。濂洛关闽俱大儒,最佩纯公及邵子。(周濂溪,学者私谥曰纯。)纯公绘出太极图,图说精微谁彻底。无极之真即是性,妙合而凝惟二五。(周子《太极图说》:“无极之真,二五之精,妙合而凝”。)二五以内有命功,形全精复同天体。(精字本二五来,《庄子》:“形全精复,与天为一”。)又考邵子《冬至吟》:一阳来复参真谛。(邵子《冬至吟》:“一阳初动处,万物未生时。”)天根月窟往来频,阖辟变通悉明著,(邵子《天根月窟吟》,有:“天根月窟闲来往,三十六宫都是春”之句。又《易·系辞》:“阖户谓之坤,辟户谓之乾。一阖一辟谓之变,往来不穷谓之通。”)

文公妙悟在晚年,顿化支离为简易。(陆子诗,有“易简工夫终久大,支离事业竟浮沉。”朱子阅之失色,晚年与象山书,自言无复旧日支离之病。)西山老友媲同参(释道二家同志友,曰同参)筐中但放《参同契》。(朱子晚年喜读《参同契》,与蔡季通日夕考订,竟夕不寐。曰:“眼中见得了了,但无下手处。”又云:“今始识头绪,未得其作料孔穴。”明年季通卒,又得策数之法,恨不得与之辨正。越二年,朱子亦逝世矣。)自恃聪明不访师,安知作料在何处?特著一篇《调息箴》,戏言千有二百岁。(千二百岁,乃《调息箴》末句。)又日盘桓向武夷,时与白仙为一气。(白玉赡,道号紫清,隐于武夷山,朱子与之友善。)将欲脱屣从仙游,但恐逆天非实际。(朱子感兴诗:“刀圭一入口,白日生羽翰;我欲往从之,脱屣谅非难。但恐逆天理,偷生讵能安?”)逆天岂可作神仙,一生精力沉章句。文公自是圣贤人,到底未明仙佛意。既知儒道本同源,况复年华已迟暮?紫清终不及一言,知在圣门为大器。(以上四句,乃推测白仙为何不引文公入道之意。)非敢放肆诋名贤,要识殊途无二致。

今为阿弟重重宣,再将《周易》详详示。大道本不外阴阳,上下二经观首尾。乾坤离坎与咸恒,部寓水火与男女。乾坤颠倒翻名泰,水火交融成既济。正位凝命非凝性,(鼎之大象曰:“木上有火,鼎,君子以正位凝命。”何以不言凝性?)立鼎安炉风火驭,(驭字本《列子》驭风,及道家以神驭气而来。)各正两字载乾元,顺理一言说卦识。(乾卦:“各正性命”,说卦:“将以顺性命之理”,皆是性命并讲。可知专讲性字,不足以称大道。)水流湿兮火就燥,云从龙兮风从虎。同声相应气相求,施功各从其类起。(《参同契》:“同类易施工,非种难为巧。”)三家相见别无他,二气感应以相与。(咸卦彖辞)奈何学者会不通,徒执近思为祖武。(执守《近思录》者。理障必牢不可破。)

《中庸》谈道首造端,鸢鱼飞跃妙无比。及其至也圣莫知,我何人哉敢悬拟!高明博厚配地天,变化施行法云雨。(《易》,乾道变化,又曰:“云行雨施,天下平也。”)《中庸》《大易》要师传。不在语言文字里。向读孟子善信章,(见《孟子·尽心章》下)工夫逐节有次第。已将终始示分明,岂是一蹴所能至?善信充实此三言,筑基功用俨全具。有欲观窍精甚真,(切可欲句)有情下种信为贵。(切有诸己句。《道德经》:常有欲以观其徼。又云:其精甚真,其中有信。《庄子》,夫道有情有信。《指玄篇》:此中真有信,信至君必惊。)气化漏尽已先通,百日功灵乾体固。(充实似道家炼气化精一层)光辉大化逐渐臻,炼气化神又其次。日月双明了大还,比诸光大究无异。(大还丹时,有日月合壁之象,比诸光辉句恰合。)大周气化有六通,圣胎温养各因地。(《六祖坛经》:“有情来下种,因地果还生。”各因地者,言各有各家境界之意,古人谓因地制宜是也。十月大周天内,温养道胎时,血化白膏,不食不寐,有六通景象。比诸大而化之句,又恰合。以下则炼神还虚事矣。)化而至予不可知,脱胎了当天仙位。还虚粉碎又虚空,作用不同功岂二?莫嗤穿凿圣人言,一经道破有真味。(《孟子》原文:“可欲之谓善,有诸己之谓信,充实之为美,充实而有光辉之为大,大而化之之为圣,圣而不可知之之谓神。”)

佛门广大信无边,百千妙法无不备。劝人熟读华楞严,(《华严经》、《楞严经》)中藏事理殊精细。莫执佛号与话头,便道其余无剩义。教外别传玄又玄,慧根浅薄难概施。也修舍利转法轮,也言慧命说服食,也如马阴变藏相,也征龙女献珠瑞,也道六景忽震动,也证六通有由自。形成出胎三界超,实与道家同三昧。

玄机秘密要精研,非是等闲人可度。拈花微笑果何为?睹星悟道是何事?初祖达摩本早成,还须面壁少林寺。(是了命以后,还虚一著。)一苇渡江只履归,谁解西来又西去。花开五叶尽双修,五六祖身今尚在。(五祖肉身今存黄梅,六祖肉身尚存曹溪。)信道金刚不坏身,七祖而今孰敢继。(吕纯阳真人诗云:为师开说西来意,七祖如今未有人。)

可叹儒释两后昆,禅障理障少精粹。别有会心处处通,借问各条是不是?阿兄未肯事闲气,一片痴情怜叔季。愿弟平心静气参,莫把天机当游戏。若犹思粗不见精,各遵所闻行各志。种豆得豆瓜得瓜,借取光阴勿犹豫。光阴迅速不复回,石火电光看忽逝。

了命一歌本说完,笑余辨命枉重赘。时维九月隐申江,菊开满地黄金布。(申江二句,暗切金水,本地风光,无意偶得,几欲拈花微笑。)

余寄“了命歌”与诸弟参玩,有谓专就门道说,不若诸歌能融会三教者。有谓儒释不言命,性了命即了,了命乃道门一家言者,聚讼纷纷,复拈笔作此歌,以醒悟之。一时兴会所至,不觉意义层出,歆语现成,惟玄机秘密,一泄无遗,未免干冒天谴。且恐拘儒见之,仍斥为穿凿之谈,而性灵流露,不能自己,遂有所不计也。

壬寅九月方内散人自识于上海之寄庐。

圆顿按:性与命,本来是一物,不可分作两橛。就其“灵机”而言,便谓之“性”。就其“生机”而言,则谓之“命”。所谓一体二用也。吾人之身体,譬如一盏灯,灯中之“油”就是“命”,灯中之“光”,即是“性”。假使有“灯”而无“油”,此灯必不能发“光”,可知离“命”即不足以见“性”。若徒知保存灯中之“油”,而不善于发挥其“光明”以应用,仍旧常常处于黑暗境界,则亦何贵于有此灯乎?由是可知“性命”二者,乃互相为用,而不可分离也。

虽然,人究竟名为人,不可叫做“性”,亦不可叫做“命”。

灯究竟名为“灯”,不可叫做“油”,亦不可叫作“光”。其理固相等耳。或问:初学之人,性与命孰重?答日:命为重。譬如暗室之中,本有一盏灯,灯中油量充足,奈室中之人,不得其法,不能令此灯发光,虽有灯,而依然不免黑暗之苦。

忽来一人,教伊点灯之法,一举手间,顿觉满室生辉,从此踏进光明之路。设若室中本来无灯,或虽有灯而无油,或虽有油而油量不足,纵能了解用灯之法,亦不能大放光明。由是可知,性无命,则不立,离命,即不足以见性。有命而性自在其中突。故曰“命为重”也。

还 虚 歌

方内散人

(原名《炼虚歌》,乃《中和集》李清庵旧作,今借用稍改。)

为仙为佛与为儒,三教单传一个虚;亘古亘今超越者,悉由虚里做工夫。

学仙虚静为丹旨,学佛还虚彻首尾;问余圣学又何如?虚中无我明天理。

虚室生白妙无穷,乾坤虚运气圆融;阴阳造化虚推荡,人若潜虚尽变通。

还丹妙在虚无谷,下手致虚守静笃;虚极又虚元气凝,静中又静阳来复。

虚心实腹道之基,不昧虚灵采药时;虚己应机真日用,大虚同体丈夫儿。

炼心虚寂无为作,进火以虚为橐龠;抽添加减息由虚,粉碎虚空成大觉。

究竟道冲而用之,解纷挫锐要兼持;和光混俗忘人我,象帝之先只自知。

无昼以前焉有卦,乾乾非上坤非下;中间一点至清虚,八面玲珑无缝罅。

四边周密易浑沦,道是中虚玄牝门;若向不虚虚内照,自然阖辟应乾坤。

阖辟多时禁出入,悠悠九载面墙壁;还如父母未生前,虚明寂定忘天日。

虚中迸出一轮来,霹雳一声天谷开;圆陀陀地同天体,净倮倮形脱圣胎。

圣胎一出神无匹,步虚从此归无极;至矣无臭复无声,浑然不知还不识。

虚至无虚绝是非,无无天地悉皆归;返虚真人寥天一,此是三家上上机。

原注:还虚一节,彻始彻终,各丹经但言大略,从无专著歌咏,发挥透彻,而淋漓尽致者。盖古人以为末后一著,不欲详言故也。尝拟作歌,以补此义,格笔踌躇者再。忽承友人致送李清庵《中和集》,其内恰有《炼虚歌》一篇。细心玩味,觉贯通三教,得未曾有。字字精妙,实获我心!足见前贤嘉惠后学,无微不至。是歌尽可借用,不烦再作矣。

访 道 歌

江西南昌隐君子方内散人旧作

江西古新淦通邃道人黄邃之手抄

大道流传在世间,统绪不绝于尘寰;欲了生死炼金丹,期与高真共往还。

高真己去入仙班,使我不见日愁颜;丹经留与后人看,微言奥旨涩且艰。

不因师指事知难,出世因缘岂等闲?敢辞涉水与登山,水尽山穷自有缘。

师不遇兮心不安,旁门伪法起狂澜;谬种流传贪复奸,依依修炼如磨砖。

贤者毋为其所瞒,经歌契论熟参观;先知门户路方宽,天机隐密求宗全;

任教露宿并风餐,凭他衣破及鞋穿,莫要半途心已寒。

昔有仙人白玉赡,云游足迹遍山川;历久乃感陈泥丸,泥丸犹作三年延。

又有三丰好参玄,访道直到终南巅;六七十岁忘其年,忽遇火龙亲口传。

古今多少学神仙,求师指点心意虔;彼苍默鉴操其权,时至垂慈解倒悬。

我求师授殊堪怜,竭诚致敬叩苍天;逢师又苦力如绵,不觉二毛侵鬓边。

览镜生悲祈祷坚,穷年到处访明贤;天赐侣护一气联,百般磨折寻真铅。

得诀归来试炼研,立竿见影道非偏;方知真伪判天渊,三元两派有真诠。

后人诵我访师篇,一字一泪苦难宣;但恐修真志不坚,或者悭吝惜金钱。

若是法财侣地全,此中实有度人船;劝人先着祖生鞭,早把俗情齐弃捐。

快求大道悟重玄,好与洪崖共拍肩。

原注:或谓既有穷理一歌,则访道篇似可不作。况诸歌俱就三教并讲,而此乃专就玄门说,似不包括。余曰不然!儒自周邵两贤,释自六祖而后,命理久已失传。穷理是穷三教公共之理,访道是访教外别传,前人谓得诀归来好看书者是也。故列于穷理之前,玩余辨命一歌,当自会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