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列腺患者吃哪些食物:王维诗画意境的浅显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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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维诗画意境的浅显分析 作者:籍忠亮   来源:籍忠亮美术馆   浏览:609   2008-6-7 16:14:17  【字体:小 大】

    王维的诗具有极高的审美价值。他虽然也写过一些体现时代精神、歌颂戍边立功、报效国家的好诗,但其精华在于山水田园诗。他继承并发展了兴起于魏晋南北朝,以谢灵运、谢眺、陶潜为代表的山水田园诗的传统,和另一位田园诗人,他的好友孟浩然,代表了唐代两类重要诗歌——边塞诗与山水田园诗——的一类。
从诗的精神境界和艺术技巧看,王维成就高于孟浩然,这应当归功于他是一位画家,又善音乐,为孟浩然所不及。从绘画与音乐的角度去观察描写大自然,诗歌能充满形、色、声、韵。例如他的名句:“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泉声咽危石,日色冷青松。”“声喧乱石中,色静深松里。”“白云回望合,青霭入看无。”“江流天地外,山色有无中。”“啼鸟忽临涧,归云时抱峰。”“落花寂寂啼山鸟,杨柳青青渡水人”等等,都极尽绘声绘色之能事。他同时又具有深厚的佛学修养,诗中境界自然不同凡响。而正是这样的诗,反过来又促使他形成迥出凡表的山水画,所以苏东坡才会评价他“诗中有画,画中有诗”。
“诗中有画,画中有诗”,成了王维艺术上最伟大的贡献,他创造了诗与画的新境界,为后世所抑慕和追求,但没有人能在两个领域同时达到他的高度。
    山水田园诗的最高境界,不是直观地描写歌颂大自然的美好,而是借景抒情,寄托某种精神。山水田园诗本是老庄玄学催化的一朵奇葩,诗中最高的精神境界,也是体现玄学思想。皈依自然,成为自由的山林隐士,是道家返璞归真理想的实践与体现,但这是一个层次,再上一层是“达生”、“无为”、“坐忘”、“物化”的哲学境界。陶潜《饮酒诗》:“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问君何能耳,心远地自偏。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此中有真意,欲辩已忘言。”正是体现这些境界,诗人才能与大自然默契而浑然一体,这便是“天人合一”。
    但隐居山林并不是道家高士的专利,佛教清修,要避开尘嚣干扰,也多选择山林,所以在佛教发源地印度,有在僻静山中开凿石窟的传统,那就是为佛徒清修所用的。石窟传入中国之后,在北方很盛行。寺庙自然也占尽名山胜地,所以俗云“天下名山僧占多”。王维的隐居之念,既来源于传统本土文化中“归向桃花源”的道家理想,又有佛教避开尘嚣、静心清修的实际需要。他的山水田园诗既包含玄学精神,又富有禅宗思想。而禅被认为是与玄学相表里的汉化了的佛学,所以王维的诗画,说有禅味也可,说有玄风也行,例如《鸟鸣涧》:“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月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竹里馆》:“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还是包含道家“守静去欲”、“安心坐忘”的精神境界。
    但王维诗中的禅味一向被历代文人所强调,特别是宋代禅师常借他的诗论禅,而他的诗中有时也直接运用禅语,例如“欲问义心义,遥知空病空”(《夏日过青龙寺谒操禅师》)、“缘合妄相有,性空无所亲”(《山中示弟等》)之类,所以他被尊称为“诗佛”。
    理解王维诗中的禅意,有助于理解他被尊为“文人画祖”与水墨山水画创始人的来由。
    王维不是一般信徒,而是深谙禅学的居士,他的禅学造诣,主要即反映在其诗中。比如著名的《终南别业》:“……兴来每独往,胜事空自知。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偶然值林叟,谈笑无还期。”乍看极为平常自然,但却寓有禅宗修养的“无碍”、“任运”、“相忘”、“独照”、“双泯”等境界。
    南禅要典《六祖坛经》记叙慧能说法要点:“先立无念为宗,无相为体,无住为本。无相者,于相而离相;无念者,于念而无念;无住者,人之本性。”“说一切法,莫离自性。”这是禅理的核心。无念是“心不染”,即无憎爱善恶是非之心;无相才能“法体清净”;无住则是“念念之中,不思前境”,即不受缚于某种思维意识。在对待事物时,不能执著于所见的一切是真实的,必须于相而又离相。在理解它们时,又不能执著于一切都是假而不实,必须于空而又离空。
    这样便处在一种若即若离、朦胧神秘但又自在空灵的状态与境界,既可诉诸诗,也可形于画。如《鹿柴》一诗:“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返景入深林,复照青苔上。”即是“于相离相”、“于空离空”的诗法运用,但不露丝毫痕迹,自然得像口语信口而出。这样的禅境,需要悟、品,才能觉出有味,于是增加了诗的容量和深度,扩大了诗的审美联想空间。
    将此法运用入画,便有了画外审美因素——意境,形成西方绘画所无的特色。这个特色也是优点,它最大限度地发挥了中国画的精神性,提升了它的文化品位及价值。王维对中国画的这一贡献,是再怎么评价也不过分的。如果没有这一贡献,中国画也像西方绘画那样,很著相地见山画山山只是山,见水画水水只是水,便没有特色。
    然而,王维的所谓“禅诗”,常被今人解读得深奥晦涩,牵强扭曲,反倒难以欣常。其实他的诗大多是清新自然的即景之作,完全出自画家对“美”的敏感,用高度精炼、准确而又毫不雕琢的诗语言描绘出来,并无禅理玄机。像:“远树带行客,孤城当落晖。”“湖上一回首,山青卷白云。”“荒城临古渡,落日满秋山。”“渡头余落日,墟里上孤烟。”“白水明田外,碧峰出山后。”“荆溪白石出,天寒红叶稀。山路元无雨,空翠湿人衣”。“秋山敛余照,飞鸟逐前侣。彩翠时分明,夕岚无处所。”“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竹喧归浣女,莲动下渔舟。”以及前文所引的诗句,都是“诗中有画“的典型例子。他在山水画中体现的诗意境,大多也是如此,不都是禅境或玄意。
苏轼也是精通禅理的诗人和画家,他比谁都更能理解王维,他说王维“画中有诗”而不说“画中有禅”,是很有道理的。后世有人批评他说得不够深入,没指出王维画中的诗意里还有禅,那是从诗学和禅学的关系角度去评价的,与苏轼的角度完全不同。苏轼只针对诗与画的关系而言,至于画中诗的意境是玄是禅,那就得另外具体分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