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载部队男兵洗澡:杜诗:古典诗歌艺术的集大成者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4/29 09:31:25
杜甫诗歌的主导风格,却是在安史之乱的前夕开始形成,而滋长于其后数十年天下瓦解、遍地哀号的苦难之中。因此,流响于刚刚过去的年代中的充满自信、富于浪漫色彩的诗歌情调,到了杜甫这里便戛然而止。在飘零的旅途上,杜甫背负着对于国家和民族命运的沉重责任感,凝视着流血流泪的大地,忠实地描绘出时代的面貌和自己内心的悲哀。这种深入社会、关切政治和民生疾苦、重视写实的创作倾向,和由此带来的语言表现形式方面的一系列变化,不仅标志了唐诗内容与风格的重大转折,也对中唐以后直至宋代诗歌的发展,造成了深刻的影响。 杜甫诗歌的艺术风格多种多样,最具有特征性的、也是杜甫自己提出并为历来评论者所公认的,是“沉郁顿挫”(《进雕赋表》)。所谓“沉郁”,主要表现为意境开阔壮大、感情深沉苍凉;所谓“顿挫”,主要表现为语言和韵律屈折有力,而不是平滑流利或任情奔放。形成这种特点的根本原因,是杜甫诗歌所要表达的人生情感非常强烈,而同时这种情感又受到理性的节制。他的思虑常常很复杂、心情常常很矛盾,所以他需要找到恰当和适度的表达方法。这样,使得诗中的情感之流成为有力度而受控制的涌动。 杜甫是一位集大成和承前启后的诗人,清代叶燮《原诗》中说:“杜甫之诗,包源流,综正变。自甫以前,如汉魏之浑朴古雅,六朝之藻丽秾纤、澹远韶秀,甫诗无一不备。然出于甫,皆甫之诗,无一字句为前人之诗也。自甫以后,在唐如韩愈、李贺之奇奡,刘禹锡、杜牧之雄杰,刘长卿之流利,温庭筠、李商隐之轻艳,以至宋、金、元、明之诗家,称巨擘者,无虑数十百人,各自炫奇翻异,而甫无一不为之开先。”这样说,不无夸张之处,但杜甫善于总结前人经验和善于创造,而开启了后代众多诗家、诗派,却是无疑的事实。 
 杜诗:古典诗歌艺术的集大成者

 

在我国诗歌发展史上,唐朝可谓集大成的时代。在唐诗的国度里群星灿烂,李白星悬日揭光映万代,孟浩然闲淡冲旷,王维明丽空灵,岑参豪迈奇峭,白居易平易流畅,韩愈奇崛壮伟,柳宗元峻洁精深,杜牧俊秀潇洒,李商隐浓丽蕴藉,上面每一位作家都是诗国耸入云霄的高峰,在诗国的天空光彩夺目,然而,他们每一个人都有才有所偏听偏,集诗歌大成的诗人唯有杜甫。因为。李白虽然才超一代高华莫并,可又不擅长为推崇的七言律诗;王维虽然律诗绝句精美绝伦,长篇歌行又欠雄浑壮大;至于白居易、韩愈、柳宗元、王昌龄、杜牧、李商隐诸人,更缺乏艺术上包罗万汇的气魄和才力。他们合起来足以表现一个集大成的时代,但每个人却不足以集时代之大成。

杜诗集大成的说法首见于元稹,他在《唐故检校工部员外郎杜君墓志铭》中说:

唐兴,官学大振,历世之文,能者互出。而又沈宋之流,研练精切,稳顺声势,谓之为律诗。由是而后,文体之变极焉。然而莫不好古者遗近,务华者去实;效齐梁则不逮于魏晋,工乐府则力屈于五言,律切则骨格不存,闲暇则纤浓莫务。至于子美,盖所谓上薄风雅,下该沈宋,言夺苏李,气吞曹刘,掩颜谢之孤高,杂徐庾之流丽,尽得古人之体势,而兼人人之所独专矣。

元稹文中的“苏李”指苏武、李陵,“曹刘”指曹植、刘桢,“颜谢”指颜延之、谢灵运,“徐庾”指徐陵、庾信。

《新唐书·杜甫传》也承此说:

唐兴,诗人承陈随风流,浮靡相矜。至宋之问、沈佺期等,研揣声音,浮切不差,而号律诗,竞相沿袭。逮开元间,稍裁以雅正。然恃华者质反,好丽者壮违,人得一概,皆自鸣所长。至甫,浑涵汪茫,千汇万状,兼古今而有之。他人不足,甫乃厌余。残膏剩馥,沾丐后人多矣。

杜甫之所以能集诗歌艺术之大成,兼在时代与个人的双重原因:首先这个时代是个集大成的时代,一个作家的成长就像一棵树一样,二者都需要肥沃的土壤、充足的阳光、滋润的雨水、和适宜的温度。要长成一棵参天的大树,土壤既不能太疏松太贫瘠又不能太干燥太板硬,太疏松树的根长不牢,狂风一过就会连根拔起,太板硬太贫瘠根须又长不深,树就会枯痿。杜甫这个诗国中亭亭如盖的大树,同样也需要肥沃的精神土壤。他所生长于其中的环境如何呢?那是一个经济富庶,国力强大,精神昂扬,思想自由的时代,全民族敞开胸怀迎接八面文明,胡乐、胡舞、胡服、胡语……一切异质文化,都拿来为我所用,儒、佛、道各种思想信仰一视同仁。这种宽容的时代自然能培养出人们健康博大的胸怀。他那个时代又是我国南北民族文化大融合的时代,细气优雅的南方文化与粗豪刚健的北方文化相互补充又相互交融,不仅活跃了民族的创造力,也使当时的诗歌创作步入了更高的境界。典雅细腻音调和谐的齐梁诗,高亢激昂的北朝民歌,一方面使唐代诗歌形成成熟的格律诗,如律诗和绝句,一方面又使唐代诗歌刚柔相济,在风格上呈现出多彩多姿的新面貌。王孟五言诗清新优雅,高岑七古奇峭浑厚,王昌龄的绝句含蓄蕴藉,都各极一时之美。可惜王孟短于七古,高岑双不擅长律诗,王昌龄虽为绝句之圣,其他各体则不能争雄于时。即使乐府、七言、绝句兼长的李白,其诗力大思雄气壮,足以与杜甫并驾齐驱,甚至想象的丰富和气势的豪迈还在杜甫之上,但是他那豪迈不羁的个性又忍受不了格的拘束,以绝世之才而不能长于律体,只有杜甫才能尽得古今之体势,古体近体兼擅,七言五言并美。在盛唐的诗人中只有杜甫才能集诗艺之大成,这与杜甫那种健全的个性和宽容的精神有关,他不仅能容纳时代的风云,也能兼采古今的诗歌技巧。他不像李白等人那样对六朝诗存有偏见,将整个南北朝诗歌一律抹杀,“自从建安来,绮丽不足珍”,相反,他认为诗人应“不薄今人爱古人”,“别裁伪体亲风雅,转益多师是汝师”(《戏为六绝》)。我们可以从他论诗和创作两方面看到他包容的广博,风雅、骚体、汉魏、齐梁都兼收并蓄,典雅、刚健、平淡、奇崛、浓丽无所不包。正因为能广采古今之长,才能独具古今之体。除绝句稍逊外,他的各体诗歌都达到了那个时代的最高成就。五古如《自京赴奉先县咏怀五百字》、《北征》、“三吏三别”、《羌村三首》等,七古如《饮中八仙歌》、《洗兵马》、《丽人行》、《哀江头》、《乾元中寓居同谷县作歌七首》等,五律和七律在他的手里更是臻于化境,其成就空前绝后。时间不允许我们分析杜甫的各种诗体成就,只能概括地讲讲他诗歌的主导风格及其艺术特征。

杜诗的主导风格是什么昵?杜甫在《进雕赋表》中称:“明倘使执先祖之故事,拔泥途于久辱,则臣之述作,虽不足以鼓吹六经,先鸣数子,至于沉郁顿挫,随时敏捷,而扬雄、梅皋之流,庶可企及也。”后来人们就以“沉郁顿挫”评其诗风。“沉”指感情深沉高远,“郁”指情感的愤闷抑郁,“顿挫”好比书法中毛笔的顿笔和转笔,把笔锋按下去停一下叫顿,顿后笔锋稍松而转折叫挫。前人一般认为“沉郁”是指诗情而言,“顿挫”是指诗艺而言。清吴瞻泰在《杜诗提要》中说:“少陵自述曰‘沉郁顿挫’。其沉郁者,意也,顿挫者,法也。意至而法无不密。”清方东树说:“顿挫者,句断。”“只是顿挫,不直率联接。大约诗章法,全在句句断,笔笔断,而其意贯注。一气,曲折顿挫,乃无直章、死句、合掌之病。”其实,顿挫既指他诗中的技巧,也指诗中的情感特点。作为杜诗主导风格的沉郁顿挫,是指他诗歌呈现出悲剧性的色彩,感情深沉、抑郁、凝重量民这种感情相适应的表现方式,不是飞流直泻,而是婉转回旋,波澜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