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过敏红肿发热怎么办:萧也牧,一个被遗忘的悲惨作家 | 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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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也牧,一个被遗忘的悲惨作家

作者:黑马2010年10月07日 16:16浏览量:391评论数:2

这位新中国第一个被“文学批评乱棍”(主要打手是著名的丁玲)打趴下失去创作权利的新锐作家,后来又被整成右派改造,从此小心做人。但为了保卫《红岩》的作者罗广斌不被打成叛徒,他和当年青年出版社的一些编辑豁出去挺身而出了,多么仗义的一个文人!却因此而下放劳动,在那里受到了自己当初的下级和同事及“革命群众”的残酷迫害,直到被打得大小便失禁,还被群殴,终于从心灵到肉体被彻底摧垮,死不瞑目。死后被埋在乱坟岗,害他的人还在他墓穴里撒尿侮辱。

频道:文化类型:文章专栏:黑马专栏标签:历史, 右派, 丁玲, 罗广斌, 萧也牧

     翻《作家文摘》,几乎漏掉一篇重要文章,而正是它激发我写这篇小文的。看了左边关于丁聪的那篇,发现右边那篇文章是写萧也牧的悲惨人生的,而且有他一张照片!这是石湾的文章《她为死不瞑目的丈夫讨公道》。
   萧也牧,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他的照片,可知道这个人却是在二十多年前,而且他的传说为我的小说《混在北京》提供了几段素材。可我就是没见过他的照片,这个人太传奇了,应该说是新中国第一个被大规模批判的作家,后来又惨死在五七干校里,据说是被活活打死的,凶手是他的同事们。
   我记得80年代我毕业到中国青年出版社,分到文学编辑室,这个地方是新中国文学创作的重要源泉之一,以出版了“三红一创”(《红岩》,《红日》,《红旗谱》和《创业史》)和《卓娅与舒拉的故事》而著名。能到那里工作,算我三生有幸。但可惜的是,我是外国文学编辑,外国文学在那个编辑室里仅仅是很小的一部份,最重要的部分是当代文学。那些几红几创似乎都离我很远,包括那些同事,感觉我们根本是两个世界的人。但我还是隐约听大家讲些这个编辑室的光荣传统,包括说这个编辑室的最早的领导叫萧也牧,是个了不起的大作家,如果不是创作上受了批判也不会下放到这个基层单位。我对中国当代文学史不懂,也就是听听而已,主要还是关心萧也牧和老前辈们出的那些书。《红岩》是影响了几代人的,《红旗谱》。是我的故乡老前辈梁斌的代表作,我曾专门仔细阅读,从中搜找一些家乡方言的表现方式,很受益。再有就是《卓娅》那本书,儿时读过多少遍了。有时就会想象,一个著名的出版社的著名编辑室里有个把著名的作家领衔,那才叫真正的文学摇篮,想象五十年代这里该是名家出入的地方,想象那样的文人雅士汇集的场景。可惜,到八十年代,我几乎在那里见不到什么名作家,偶尔记得方方来过,风风火火的就走了,编辑们也没拿她当名家,她走后还在打趣:跟假小子似的。
  后来真正让我震惊的事出现了:有几天有个老女人在楼里大喊“XXX是杀人犯!”声音很是凄凉恐怖。老同志就嘻嘻哈哈告诉我们这个人就是萧也牧的妻子,非说萧也牧是被打死的,现在到处告状,说凶手之一就是我们现任的某大领导,结果是追的这领导到处躲,都无法正常上班了。人们似乎是拿这当笑话在说,因为文革早就过去多年了,当年的事几乎都淡忘了,偶尔出来个人找旧帐,反倒成了笑料。
  然后是那个女人给每个办公室散发她写的揭发某某某当年在干校里殴打萧也牧的揭发材料。我记得我的门被敲开后,进来一个老女人,对我说:小同志,你是新来的吧,对过去不了解,发个材料给你看看某某的真面目。
  我看了那些血淋淋的揭发材料,不寒而栗,了解到文革中这个出版社也曾血雨腥风过,有过打伤人的事件,还有萧也牧是被同在干校的同事打死的,这些人现在是我们可敬的领导。
  我们这些小青年以为那发材料的是社办公室的,很不明白.我还拿着材料去问主任,主任就把我们手里的材料扣下了,说多少年前的事了,都说不清,何况是有了结论的,别乱传了,对社领导影响不好。我们都以为是那女人发疯了,就没当回事.等后来明白了真相,想找回那"揭发"材料就不可能了,否则那也是史料呢.
  从此萧也牧就在我头脑里变成了一个想象。后来写《混在北京》时,我就凭着这种想象,写了一个大作家兼编辑在文革中被当成坏人批斗殴打的事,还给这个作家起名“伍仁”,因为萧也牧的本姓是吴,叫吴小武。
  直到今天,我才看到他的照片。才知道萧也牧是在干校里被活活打死的,死时身上有鞭伤,脸是青肿的,很恐怖。自己的同事就是这么害自己的同事的。文学编辑室前主任江晓天回忆说:他看到有人用门板抬着萧也牧的尸体,身上盖着脏破的白单子,“两条劈柴似的的长腿大脚,直愣愣地挂在外边。夕阳西照,一道道鞭打的发紫的伤痕,清清楚楚。”他死后不能在公墓里下葬,只能葬在乱坟岗里,后来再去找,他的坟早被平了,根本找不到了,种上的庄稼,他的骨肉就永远地肥沃着那里贫瘠的土地,哪里的黄土都埋人.
  但他的妻子在那个时候因为条件限制,没有相机,没能拍下丈夫的鞭伤和青肿的脸,后来找各级领导告状时,丈夫身上有伤的事实只能靠旁观者证明,而且也不能确认到底是谁打的。所以当时的团中央下的结论是“患有重病。。。。。。反被认为他表现不好,抗拒改造,加重他的劳动,使他精神上肉体上都受到严重摧残,使他病情恶化,以致死亡。”我想这个结论是出自保护当时一些“受蒙蔽的革命群众”的原因吧。在极左路线下,萧也牧被说成“没有改造好的摘帽右派”,身体有病干不了活还被认为是抗拒改造,肯定有“阶级觉悟高”的人为改造他而加重他的劳动量,干不好,还会殴打他,这样的人估计不止一人,他们是带着“阶级仇恨”打他的,可能也不排除有些人公报私仇。但在那个年代,打一个坏分子简直就是正义行为,是为党除害,法不则众,调查起来大家都不承认,就混过去了。想想那个年代有多么恐怖,一个人一旦成了坏分子,就成了人们恣意迫害的对象,成了贱民,打死都没人认账,最后“组织上”也无能为力,还要保护“革命群众”,被打死的就白白死了。我估计被肖妻揭发的那几个人肯定是打过萧也牧的,但谁也不知道那最后一鞭子是谁打的,那致他死的一鞭子是谁打的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前面更多的鞭子积累起来让他死的。但谁也不会认为是自己那一鞭子抽死了一个当代重要的作家。但这些人后来肯定有做噩梦的时候,有梦到萧也牧的鬼魂找他们算账的夜半。
  我无法想象萧也牧死前是怎样被一些革命派鞭打折磨的,他心里想什么,那些打他的人想什么?我只知道,我小的时候看到隔壁小学的校长被揪出来游街时,我们往他们身上扔石子儿,那时的感觉是:坏分子打死一个少一个,而且小小的心里有一种折磨人的快感,是哈哈笑着扔石头的,那是因为我们在砸坏人,砸伤流血才好呢。我想,那些打萧也牧的人肯定不乏这种心态的人,对一个反党作家,他们肯定是恨他不死,抽打他时看他挣扎,这些人肯定感到很愉快。估计萧也牧是在人们哈哈笑着抽打下悲愤地死去的,他重病在身,根本无力反抗和自救,连逃出来的力气都没有。那场殴打,就成了一场只有少数人头脑里的狂欢记忆了。那天写了萧也牧后我就开始在网上查找与他有关的文字,终于找到一篇,骇人听闻!
    这位新中国第一个被“文学批评乱棍”(主要打手是著名的丁玲)打趴下失去创作权利的新锐作家,后来又被整成右派改造,从此小心做人。但为了保卫《红岩》的作者罗广斌不被打成叛徒,他和当年青年出版社的一些编辑豁出去挺身而出了,多么丈义的一个文人!却因此而下放劳动,在那里受到了自己当初的下级和同事及“革命群众”的残酷迫害,直到被打得大小便失禁,还被群殴,终于从心灵到肉体被彻底摧垮,死不瞑目。死后被埋在乱坟岗,害他的人还在他墓穴里撒尿侮辱。这种残害简直是丧尽天良。新中国第一个遭难的著名作家就这么含冤而死。这些本来我二十多年前看到他的遗孀散发的申冤材料时就该受到触动,可当时刚参加工作,听一些老同志说那女人发疯找后帐,想推翻上级的审核结论是另有所图,我居然就信了。后来又听说这些确有其事,但老女人的申冤终究是不了了之了,因为据说当初参与打人的人位居高位了,要安定团结什么的。
    我在那个出版社用的都是很旧的桌子和柜子,还不知道哪个曾经是萧也牧也用过的呢。于是我开始怀念这么一个我之前二十年的前辈和屈死鬼。这样的事发生在1970年,都是后文革时期了,还是那么血淋淋。现在的人不能忘这些。以我们“窝里斗”其乐无穷的民族劣根性,天知道如果再有个类似文革的运动,会不会还有人遭毒手。
   这文章的作者是萧也牧的同事张羽,我在80年代曾偶尔见过他,是《红岩》的编辑。但那个时候他好像退休了,偶尔来办公室一下,我也不了解他的过去,只听人们说是《红岩》的编辑,就没留下什么印象。他的文笔竟然这么好。向张羽前辈致敬!这年头值得我们致敬的人真实寥寥可数了。http://www.tianya.cn/publicforum/content/no01/1/288481.shtml

.......“文革”一开始,萧也牧弄不清这次运动要整什么人,只见出版社满院的墙壁上糊满了大字报,点的名不是王康,就是张羽。什么“漏网右派”,什么“文艺黑线”……这些字眼都使他心里发颤。他噤若寒蝉,真希望有个洞穴能让他躲进去。他害怕历次政治运动,这次运动能够躲过去吗?
    1967年2月10日,他所尊重的《红岩》作者罗广斌竟被整死了。这真是个晴天霹雳。当刘德彬和杨益言来到北京,带给我们罗广斌惨死的噩耗,并希望出版社能给他们正义支持时,我立即赶到萧也牧家里,告诉他这个令人震惊的消息。他惊呆了,好半天没有说活。闻讯而来的还有周振甫、陈斯庸、严绍端、施竹筠等人。由于《红岩》的影响和罗广斌给大家留下的印象,尤其是作为编辑对作者和作品的感情,大家对罗的冤死非常气愤,一致认为应该为《红岩》正名,为罗雪冤。当时情况复杂,斗争尖锐,难免使人产生顾虑。陈斯庸小心地问:“中央现在什么态度?”我就所知向大家介绍了情况:重庆造反派诬蔑罗广斌历史上是叛徒特务;“文化大革命”中捞稻草;小说《红岩》不是自己写的,是个右派分子写的。我说:“历史问题我们没有发言权,但小说是我们看着他们写的,我们应该秉笔直书、仗义执言。作为编辑,我们有这个责任。难道人被整死了,还不许人家说话吗?”萧也牧沉吟了一阵,决然说:“罗广斌如果活着,他也不稀罕像我这号人去支持他。可是他死了。连他这样的人也被整死了,我们还怕什么呢?”陈斯庸说:“要干就只好拼掉老命了。把脑袋掖在裤腰带上也要干到底。”严绍端说:“今天我们在一起开会,那些整人的人要是问起,开什么会?就直告他:为了对付你们!”在会议结束时,萧也牧带着悲愤的心情慨然地说:“既是为真理而战,有了堂堂之阵,正正之师,虽千万人吾往矣!”
    在那个人妖颠倒、是非混淆的年代,中国青年出版社一批老编辑为保卫《红岩》,为罗广斌雪冤发出了正义的声音,在北京城,在天津,在上海,在重庆,在有关地区一新人的耳目。他们把真相告诉社会,驳斥一切造谣诽谤。萧也牧弯了的腰又立了起来。他打消顾虑,挺身而出,编辑《红岩战报》。第一期发表了杨益言的发言、罗广斌夫人胡蜀兴的申诉、《红岩》责任编辑张羽的《不许污蔑〈红岩〉》。第二期发表了由萧也牧主持定稿的《罗广斌历史问题调查报告》。他在核定这篇稿件时,把青年出版社内语文修养最高的老编辑周振甫、叶至善、覃必陶、金近、陈斯庸、孙培镜等请来,一起字斟句酌,缜密定稿,用最精练的文字、最确凿的论据,澄清诬陷者散布的谣诼。《红岩战报》发行数十万份,远及上海、重庆等地,为民族树正气,为文坛辨是非,狠狠打击了那些造谣诽谤者。萧也牧一生编过很多书,这一次是他为了捍卫人的尊严、顶着狂风暴雨、冒死犯难、短兵相接的一次最勇敢的编辑实践了。
    时隔不久,江青在1968年“三·一五”四川问题会议上说:“现在有人在给罗广斌翻案”,“我们已经查实了,从华蓥山出来的人都是叛徒、特务,没有一个好人”。原来曾想借《红岩》中的江姐为自己树碑立传的江青,现在舌头一转,《红岩》就成了大毒草。这么一来,社会上反《红岩》、反罗广斌的人顿时气焰嚣张。青年出版社一些人在军代表的支持下,成立了追查《红岩》事件及清查罗广斌叛徒集团专案组。一个闷热的夏夜九时,支持过《红岩》和罗广斌的萧也牧、张羽、陈斯庸、严绍端四人被押到原二编室办公的大房间里,遭到非法审讯。专案组长宣布要追查那次“黑会”(指议论为《红岩》鸣不平的那个会)的内容。从印度归国的爱国华侨严绍端患肺癌开刀不久,受到残酷的折磨。我在另一次深更半夜的单独审讯中,被扭断了左肱骨。
    只有一百六十人的中国青年出版社,有四十个人以种种“罪名”被赶进了“牛鬼蛇神”队伍。萧也牧以“没有改造好的老右派”的罪名,被“横扫”进了这个“黑窝”。军代表根据谋士们的建议,让解放以来挨整最多、挨批时间最长、检讨写得最多的萧也牧担任“牛鬼蛇神”队伍的领队。这支以萧也牧为首的特种队伍,活动在北京东城的大街小巷里,在青年出版社印刷厂,在后圆恩寺,在东四北大街420号宿舍大院烧锅炉、掏厕所、扫烟囱、敲砖、送煤渣、运灰、挖白菜窖,受各种各样惩罚性的劳动改造;又根据各种需要,到处游斗、陪斗、弯腰、坐“喷气式”、剃阴阳头、挨打,被小孩子吐唾沫、扔石子、扬灰。从一处向一处转移时,领头的总是萧也牧。他带上他们早请罪、晚请罪,领头念语录。为了示范,他做得一本正经,了无差错。他仿佛是罪责最轻的,又好像是罪大恶极的;他似乎是检讨最好的,又似乎是顽固不化的;他好像是一切都交代清楚了,可以从宽了,可以轻松了,但好像又是欠债累累,负担越来越重了。他努力挣扎着,想从深渊中拔出来,但却是越陷越深,无以自拔了。
  1969年4月初,在“九大”进行期间,北京城内采取了一个重大行动:根据“林副统帅第一号手令”,将所有的“牛鬼蛇神”全部清理出北京城。团中央系统的干部和家属,全部搬家,到豫东南潢川县黄湖农场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动身之前,青年出版社被隔离审查的“牛鬼蛇神”被恩准放假回家,收拾行囊,和家人告别,准备随大队出发。萧也牧又有机会和家人团聚了。当他回到家里和老妻见面时,四个儿子围在身旁,他的心情却是十分压抑而忧伤的。专政小组有条规定:受审查人员回到家里,在无人监督的情况下,每日晨昏两次,仍必须在毛主席像前请罪。一向把检讨、请罪当作家常便饭的萧也牧,当着妻儿的面,站在毛主席像前,弯着腰,喃喃地说:“毛主席,我有罪,我向您老人家请罪。我没有听您的话,没有改造好,辜负了您老人家的期望,我罪该万死……”妻子李威在一旁忍不住了,劈头问道:“小武,前一次批你不说了,这一次你究竟犯了什么罪?”萧也牧一愣,也惶惑了。真的,仔细想起来,自己究竟犯了什么罪呢?
       在南行的火车上,萧也牧向我和几个坐在一起的人念了两句话,是把郭沫若的《归国杂咏》改装后的诗名:“五十一年余一死,鸿毛泰岱早安排。”他转过脸来,又悄悄地对我说:“我小时,家里给我算过命,说我能活到五十三岁。我可能还有两年阳寿。”我不由得心一跳,忙说:“信这个干什么?自己对自己应该有信心。”看来,他那时已多次想到了死。他意识到前途莫测,有了不祥的预感。他虽长期生活在农村,但对这次南方之行,一开始就失去了信心。
    4月18日,大队人马开到了黄湖农场。第一个晚上,数十名“牛鬼蛇神”挤在一个里外三大间的简陋房子里。我和萧也牧等八个人被分配在里间从南到北由六张单人床拼在一起的通铺上。自右至左排列的次序是:顾均正、张羽、覃必陶、唐锡光、陈斯庸、王康、吴小武(萧也牧)、吴家刚。吴家刚是萧也牧的三儿子。因李威看到萧也牧临别时的颓丧情景,很不放心,特地派了他同父亲作伴,顺便照料父亲的生活。年仅十三岁的儿子跟上挨整的父亲,开始饱尝人间的冷暖和白眼。
    刚到黄湖时,大家都有一种新鲜感。换了个农村环境,给受审查的人创造了一种除旧布新、从头作起的气氛。有段时间,萧也牧的情绪也很昂奋、乐观。虽然他担任的“牛鬼蛇神”队伍领班这个并不值得羡慕的角色,这个时候因大家都分散到各班、排劳动,而无形中被取消了,但是他还是希望自己在劳动改造中表现得好一些,尽快结束这一段苦难生涯。4月的大别山下,春回大地。干校的水田里,开始了犁田、平地、育秧。几套水牛由农工赶下水田,萧也牧也挽起裤脚,跟着跳下水田,想学习赶牛耕田。他虽然生在南方鱼米之乡,但从未干过水田作业,两手又没力气,摔了好几跤,滚了一身泥巴。他没有泄气,干活固然外行,那股劲头还是很感人的。
    不久,我们的劳动作了一次分工:我和陈斯庸等人是强劳力,分到大田班;萧也牧、叶至善、覃必陶等人作为弱劳力,被分到牛组放牛。少数人已被“宽大处理”,分散住到“革命群众”的宿舍,萧也牧、陈斯庸、严绍瑞、李庚、马振、杨永青和我等十多人仍集中住在“牛棚”里。白天,各到各的岗位去劳动,不常见面,晚上才得到各自的消息。不断听人说,萧也牧因身体虚弱,步履蹒跚,连放牛也难胜任。放群牛时,牛撒欢奔驰,他跟不上,常被拉下半里之遥,望牛兴叹;放独牛时,因两手无力,拉不住缰绳,只能接上一条绳拴在自己的腰上,让牛围着自己转圈吃草,由于活动范围限制,牛吃不饱,肚子经常是瘪的。为此,萧也牧经常受批评。年终评审时,说他劳动表现不好,原先答应过给他的探亲假也被取消了。这年,“牛棚”里没有一个人能回北京探亲。萧也牧曾想早点“回到人民怀抱”(对“牛鬼蛇神”来说,就是可以回到家人身旁)的希望就完全落空了。
    进入1970年,团中央“五七”干校“阶级斗争”更加激烈。当时,一切完全军事化。团中央各部以及中央团校、团报(中国青年报)、团刊(《中国青年》杂志)、中国青年出版社、青年印刷厂、亚洲学生疗养院均按连队编制。中国青年出版社为第七连。由于这个单位清理出的“牛鬼蛇神”最多,武斗最凶狠,镇压最残酷,被封为以阶级斗争为纲、纲举目张的“四好连队”。尤其是在军代表炮制了一个“××企图谋杀军代表案件”之后,武斗之风更加狂炽。大人小孩见到“牛鬼蛇神”,都可随意毒打。萧也牧由于手脚不灵、行动不便,挨打最多,走路时被打倒在水坑里,打饭时饭碗被打翻在地上。
    8月9日的评审会上,对萧也牧进行了重点批判。一发发“炮弹”落在萧也牧头上。原来同一部门的一个人说:“吴小武,你过去装神弄鬼,跟我们争夺青年,劲头多大啊!现在却在装死,混日子。你空口说改造、改造,是在骗我们!”另一个接着说:“你这个人孽根就是懒、馋、怕累、怕死,现在连走路都不像样子。有一阵在马池口,你不是也很神气吗?衣服一脱,躺在地上晒太阳。现在像打了霜的叶子,全蔫了。给你路,你不走,还有什么希望?你完全是对抗态度。”
    说萧也牧抗拒改造,说萧也牧装死、欺骗,既是对他加重新的压力,也是要进一步整他的讯号。他知道自己手脚慢,上工时总比别人先走一步。有天早上,赶着上工,走到半路才发现自己两只脚上穿的都是右脚鞋,可是再回去换鞋已经来不及了,只得穿着这一边倒的鞋子去放牛,跟在牛屁股后边一颠一簸地跑着。待到下工回来,左脚被扭得几乎走不动路了。
    9月4日,萧也牧放牛回来,昏昏沉沉,两眼发花。好容易看到自己住的那排房,挨屋走去,却错进了门,对着墙角那张以为是自己的床,一头扎下去,就糊糊涂涂地睡着了。谁知这竟是我们隔壁的××的床位。那人一进门,看到满身牛粪的萧也牧竟然躺在他的床上,就连踢带打,把萧也牧从床上拖下来,轰出房间。萧也牧仓皇后退,被门槛一磕,仰面倒在地上。××赶上去,一脚猛踢萧也牧的下部。萧惨叫了一声,吃力地翻过身来,弓着腰,按着肚子,边躲闪,边后退,慌忙中又晃过了自己的门口,闯进了东隔壁农工关正明的家。善良的老关夫妇,扶着他送回他的床位。为此,后来还给萧也牧加了一条罪状:“老右派吴小武无故闯进农工家中。”
    这天,萧也牧从下午五点躺到第二天七点,一直没有下床。旁人喊他吃晚饭,他不吭,也不动弹。连喊几声,他才无力地回答:“我不吃,我一点也不饿。”次日早饭时,牛组的老谢(郁彦)在窗外对他说:“你不吃早饭,一会儿怎去放牛啊!”他只好挣扎着爬起来,端着碗去打饭,因为神情呆滞、行动迟钝,还遭旁人的辱骂:“好狗不挡路!”
    从被毒打这天起,萧也牧的小便严重失禁了,裤裆经常是湿漉漉的。他被带到由原亚非学生疗养院成员组成的连队诊所去检查。大夫一看是“四好连队”的病号,也奉行“医疗为政治服务”的信条,用阶级斗争的警惕性给萧也牧检查。他要患者立即取尿。萧也牧出去了一会儿,带了半瓶尿进来。年轻医生眼睛看也不看一下瓶子,就断言萧也牧“肯定不是失禁”。他的“诊断”是:所谓失禁,也就是失控,现在要尿立即有尿,当然不是失禁。消息传回七连,连长认为萧也牧“极不老实”,“要加重劳动,以示惩戒”,把萧也牧从牛组调到劳动量较大的菜组去种菜。萧也牧腰背发僵,四肢乏力,间苗薅草只得跪在菜地里爬行,把拔下的草和苗放在一堆,准备下工时带走。不料一阵风吹来,把草和苗吹得散落各处,监工的人认为他有意捣鬼,又把他狠打一顿,打得他在地上直翻滚。
  在萧也牧被摧残得愈来愈衰弱的时候,致命的阶级斗争的暴风雨更猛烈地袭来了。9月17日,团中央“五七”干校校部召开广播大会,动员开展“一打三反”运动。接着,揭发各种“政治案件”和各类问题的大字报在连部周围的墙壁上张贴出来。一年前闹了一阵的《红岩》事件、《红岩战报》事件又作为现行反革命“5·16”案件被重新提了出来。有人把它上纲为中国青年出版社十大政治案件中的第一号反革命案件,甚至是全团中央系统最大的反革命案件。说它是“矛头指向林副统帅直接指挥的重庆54军”、“对抗无产阶级司令部”,“攻击解放军”、“反军乱军”,“挑动群众斗群众”,“波及全国的反革命案件”。大字报指名道姓要追查张羽、萧也牧、黄伊等人在“红岩事件”中的“罪行”。张羽和黄伊同时被揪到会场批斗。在沉疴折磨和新的政治压力中,萧也牧境况日趋凄惨。他的床头浸透着汗水、尿水,未加洗涤的衣服有十多件,床上的被子、床单以至狗皮褥子都湿透了;掀起被褥可以看到床板上印出一片一片白色的尿渍,连垫在屁股底下的棉袄棉裤也是湿漉漉的。夜间,他想撒尿来不及出门时,就撒到身边的热水袋里,拧上塞子,第二天再倒掉。他的身上、床上以至他的床周围,散发着刺鼻的臊味。
    10月1日,林彪在国庆二十一周年大会上发表“抓住两个阶级、两条路线斗争的纲,把革命新高潮推向前进”的讲话以后,“五七”干校的火药味更加浓烈了。从早到晚,川流不息的“积极分子”们,像赶集似地有的代表这个班,有的代表那个排,有的代表专案组,走进“牛棚”来,把一个个题目交给萧也牧及其他点了名的人,要他们限期写出材料。萧也牧连喘口气的时间也没有了。
    10月3日,萧也牧拿着写好的材料交给一个专案人员手里,那位专案人员翘起腿、抽着烟,看了一遍,又临时出了个新题目,命令萧也牧站在门口的大太阳下写完材料才能走。萧也牧双胯乏力,靠在一棵槐树下,颤颤巍巍地写完材料,往回走不多远,肛门失控,一泡屎拉在裤裆里。连长听到汇报后,怒气冲冲地说:“吴小武在向党和人民玩屎尿战术”,立即下令开大会批斗。会上,“群众专政”小组的人对萧也牧推推搡搡,拳打脚踢,会后又罚他去挑粪,由“群众专政”小组组长监督执行。萧也牧站在塘边,已无力用钩担把泡在池里的粪桶挑上来,只能哆哆嗦嗦地下到水池里,湿了半截裤腿,把粪桶一只一只捞起来,倒掉水,拖到岸上,再去舀粪。好不容易舀了几勺,只盛了四分之一桶,摇摇晃晃地挑着朝地头走去。群专小组组长跟在后边,用竹棍不断抽打他的屁股。萧也牧哀求道:“你别打我,别打我!”群专组长叫道:“你不老实,就打你小子!”萧也牧勉强把桶挑到菜园地头,就再也干不动了。
    连长听了汇报后,认为萧也牧是装病对抗,决定进一步加重他的劳动量,把他从菜组又调到农活最重的大田班,也就是当时的二排,由排长从严监督劳动。这个排的主要成员大部分是当年中国青年出版社文学编辑室和社会科学编辑室的编辑,承担着水田作业最繁重最紧张的劳动。排长遵照连长命令,对萧也牧进行严格的政治审查和劳动管理。连续两日,凡过去和萧也牧有过交往的人都被命令写他的材料。我和萧面对面办公十多年,又共同为《红岩》及罗广斌的被害伸张正义,自然也给我出了许多题目,并限我当晚写好,明晨交出。我作为一个健康的人从自身受到的沉重压力深感压在病弱的萧也牧身上那不堪承受的负担。“他受得了吗?”材料催要得这样紧,他们要把他怎么样?!一种不祥的影子笼罩着我的心。
    10月6日下午,我们在柳树地前的一号田里晒草,同时在地头码草上垛。萧也牧吃力地推了两车草,又被喊来挑草上垛。这本来是强劳力干的活。对久病无力的萧也牧来说,仅仅一柄木杈就像有千斤重。他只挑了几根稻草,可杈子还未举起,稻草已经簌簌地掉了下来。场上的“红哨兵”在一旁嘟嘟嚷囔骂他“磨洋工”、“装蒜”。但没有敢动手。排长动了邪火,从旁边走过来,朝萧也牧腿上横扫了一杈,接着骂道:“吴小武,你以为离开你,地球就不转了?”现场最高指挥者一动手,群专小组组长也扑了过来,厉声喝道:“旁人不敢打你,我敢打!”原先只是咋咋唬唬的“红哨兵”也赶上来噼里啪啦地追打起来。萧也牧边退边躲,从一个老实人身旁逃过时,那个老实人为了表示和萧也牧划清政治界线,也在背后抽了他一杈。群专组长和“红哨兵”跟着追打,用木杈抽打萧也牧的屁股和小腿。萧也牧又跑了几步,就被打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追打者连声喊叫:“起来!不要装蒜!再不起来,我还要打!”萧也牧趴在地上,想站,站不起来,看看他们两人举着杈还要打,就拄着杈柄,挣扎着,颤巍巍地撑了起来。这时,除草垛旁的人以外,远处运草的人也围了过来。打人的人只好停手了。不大一会儿,收工了。排长下令说:“我们走,不要管他!”所有的人都走了。偌大的一号田里,只有萧也牧一个人孤零零地拄着木杈站在那儿。他走不动了。当暮色晦暝、田野已空无人迹时,只有他一个人直挺挺地站在那里。直到深夜十点以后,他的儿子吴家刚(这时在团中央“五七”干校附设的中学读书)才找到地头,把他扶了回来。
    这个晚上,“牛棚”里的气氛十分凄冷。先回来的几个人,还悄声地议论场上的情景,满屋人都回来后,反而鸦雀无声了。这里所有的人,都学会了管束自己的舌头。在严酷的现实面前,大家都在思考着:下一个将会轮到谁?因此,当萧也牧被儿子扶回来时,谁也没有说话,所有人的脸色都像夜色那样阴沉。空气像凝固了的冰块。萧也牧被扶上床后,长吁了一声,就躺下,一动不动了。接连数日,除儿子偶尔来看看他以外,无人照料,病情在迅速恶化。一天,他看见房里只我一人,就把我喊到床头,满怀伤感地对我说:“我完了,奄奄一息,众叛亲离。如今又把我交到这个人(指排长)的手下,他已经带了头,我算活不下去了。”
    我从他的话里,听到了他的绝望的哀叹。在严酷的政治压力和身体摧残中,他“回到人民怀抱”的最后希望破灭了。我感到有责任立即把他的绝望情绪向连部汇报,希望引起注意,以防不测。但我没有汇报他后边的那几句话,未去触及萧和排长的芥蒂:萧也牧过去对工作有过议论,排长非常反感;萧在文艺界有影响,作家来求教时,对萧表示尊重,而领导受到冷落,就感到萧碍手碍脚,所以会出现排长打萧时那句意味深长的话——“你以为离开你,地球就不转了吗?”在萧也牧卧床等死的时候,这句话一直在我的耳旁回响。
    10月15日凌晨,我们一批强劳力乘上卡车,到黄寺岗去抢收花生。傍晚,拖着疲倦的身子返回“牛棚”时,房子里阒无声息。进门一看,萧也牧的位子上,只剩下一张空床。原来,在这天中午,他已溘然长逝,遗体被抬了出去。他辗转床褥,终于没有能够活到算命先生给他安排的五十三岁,而在五十二岁时就死于非命。
  晚饭后,连部通知我和马振夜间去看守萧也牧的尸体。我来到牛场那间空屋里,对着明灭的灯火,顿时想起一年前的情景:来黄湖不久,被隔离审查的厨师卢阿狗因过量劳动,心脏病暴发,惨叫了一夜,死在我右边的床上。当时,由我和萧也牧看守遗体。在给死者更衣入殓时,面对一具僵硬的尸体,我不知所措。是萧也牧教我如何翻着把衣服套上去。没想到今年今日,我要为他来办理丧事了。
  第二天,我和马振从萧也牧的遗物里找出两件干净衣服,为他更衣入殓时,脱下他贴身的衣裤,看到他骨瘦如柴的后胯和两条腿肚上被打得发青发紫的伤痕,肿犹未消。感谢“曹木匠”,他本是中国少年儿童出版社编辑,现在干校兼作木匠,奉副连长之命,从校部拉来一车次等木板,连夜赶制出一具薄棺,也是经历了1957年风暴的人,为当年的同难者提供了一个最后的栖身之处,使我们活着的人略略得到慰藉。
    10月18日,萧也牧夫人李威和儿子、儿媳一行三人由北京来到干校,接着去牛场验尸。我奉命去开棺。曾是老区兵工厂的劳动模范的李威,没有哭,只是深情地看了看自己的丈夫,伸手合下了他那微睁的眼皮。她转脸对陪她来的副连长说:“我看了。吴小武不是病死的”。我站在一旁沉默着,心潮起伏,反复掂量着:要不要让李威看看萧也牧的下身和双腿?看看那能够说明死因的青肿未消的伤痕?副连长站在一边,我终于没有这勇气。晚上,萧也牧的长子家石和三子家刚来到“牛棚”,搬走了父亲的遗物。
    19日下午,农工王树岗赶着牛车,载着萧也牧的棺木,到跃进闸外去埋葬。群专小组另一“铁掌战士”横身骑在那口薄皮棺材上,一边用镐头锤击着棺木,一边结结巴巴地詈骂着:“他……他妈的!老……老右派吴……吴小武,你活着臭……臭我们,死了还……还臭我们!”
  棺材送出前,我们一批先去挖墓坑的人,被带到一块野冢累累的乱葬坟岗前,在卢阿狗的墓旁,找了块空地,挖了墓坑。一个曾毒打过萧也牧的人,向墓坑里撒了泡尿,骂着:“妈的!你死了,今天还罚老子半天劳动!”有人说,在死者墓穴里撒泡尿,能使死者永世不得翻身,那比踏上千万只脚还具有神奇的魔力。人们啊!挥杈的、辱骂的、敲棺的、撒尿的,以及罚站的、按头的、踢下部的,一切罗织罪名致人于死地的人们,是谁播种了这么深的仇恨,以至在萧也牧惨死后还不让他解脱呢?
    由于李威向连部提出了一些要求,同连部相持不下,发生了顶撞,有损“四好连队”连部的权威。连队领导又使出惯用的狠抓阶级斗争的杀威棒来恫吓死者家属。10月21日傍晚,以红卫兵名义,在李威等人住的房子一边的墙上,贴出了批判死者的大字报,大字报的通栏大标题是:“老右派吴小武带着花岗岩的脑袋见上帝去了”。还发动干校中学学生写大字报狠狠批萧也牧的三子吴家刚。大有犁庭扫穴,横扫“孽种”、“狗崽子”之势。
    埋掉萧也牧,李威等离开黄湖,转道信阳回京时,在团中央干校信阳接待站遇到刚从北京返回干校的施竹筠,才知道严绍端癌症复发,于10月18日死于北京。两位多年相处的老编辑的遗孀,在三天之内失去了各自的亲人,如今异地相逢,断肠人对断肠人,都已欲哭无泪了。回忆当年严绍端从印度回国之前在祖国出版的刊物上看到萧也牧的小说《我们夫妇之间》,大为赞赏,曾想译成英文,介绍到外国去。后来回到北京,同萧也牧见面时,知道他受到批判,还为之愤愤不平。如今,在同归西天的路上,回首往事,你们对人间的是非曲直,将会谈些什么呢?
  数日之后,我因事去校部供销社,在经过二郎岗前的道路上,碰到久未见面的一个文友。他正挎着个草篮在割草,劈头问我:“听说小武死了?”我说:“嗯,已经埋了。”他又问:“埋在哪里?”我转身指指跃进闸外面的土岗:“在那里。”他又说:“二郎岗不是有团中央的陵园吗?怎么没有送到这里来?”我说:“二郎岗陵园是革命干部、革命群众的坟地,连一些家属老太太死了也可以埋在这里。可是小武现在是什么人?‘牛鬼蛇神’怎么能进这个坟地?他只配送到跃进闸外边那个乱葬岗去!”
    他默然,只对远处的土岗深情地望了一眼。他当时在想什么,我没有问,也没有必要问。
    因一篇小说,触犯了禁忌,从此厄运缠身。接二连三的批判、打击、上纲、上线,使他在不息的“阶级斗争”的浪尖上颠簸、挣扎。为了想当一个人,他写了多少检讨啊!累计起来,何止一个中篇、一个长篇,不外是想做个人,想把他少年时代同情一个轿夫的善良的心、那种美好的感情,献给人民,献给他奶妈一样善良的人。可是,得到的是唾弃、凌辱、毒打,连死后的遗体也不容许回到人民的怀抱,只能在这个没人收尸的乱葬岗上与旧社会被遗忘的孤魂野鬼为伴!
    九年以后,萧也牧的冤案被平反昭雪。他恢复了党籍,恢复了名誉。在四届文代会期间,数百名作家和本社同仁为他举行追悼会时,本单位派人去黄湖寻找他的遗骸。那个土岗已被开垦,坟场被拖拉机夷为平地,遗骸已荡然无存。派去的人只从那里带回大别山下的一团泥巴,放在萧也牧的骨灰盒里。
    曾经长期战斗在晋察冀边区的青年战士萧也牧,若干年后,他的遗骸和他曾向往过并在《红旗飘飘》上歌颂过的大别山溶在一起,长驻在这块英雄的土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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拙尘:我还是想说,文革从来没有真正离开过我们。当我们以小市民的狡黠,将一切都推诿到某个人的身上时,我们就让一个恶魔悄悄地在我们灵魂深处潜伏下来。

许多年以前,在MIT BBS上曾经有个名为“失语”的 ID,努力挖掘着文革中那些残酷而又被人们刻意遗忘的惨剧。只是这个 ID 后来也沉默了。2010年10月07日 23:46回复黑马:当然没有啊,现在很多当领导的就是当年的红卫兵或者是红卫兵的子女,言传身教的都是什么?当年的红卫兵现在贪污腐败的干部。所以从基因里文革不会很快离去的.2010年10月08日 21:07回复黑马,原名毕冰宾,1960年生,翻译出版劳伦斯作品十余种,包括《虹》、《袋鼠》、《恋爱中的女人》、《查泰莱夫人的情人》、《劳伦斯文艺随笔》和《劳伦斯中短篇小说集》、《性与美:D.H.劳伦斯散文》。出版长篇小说《孽缘千里》和《混在北京》(两书还被译成德文在国外出版)、散文随笔集《心灵的故乡》、《名家故居仰止》和《写在水上的诺贝尔》等。《混在北京》改编成同名电影后获第19届“大众电影百花奖”最佳故事片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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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多专栏……)最新评论 akid:好骚哦!(Gary Arndt:从三年的环球旅行中我学到的二十件事)helloqidi:非常好的文章,请问原文在哪里?(把决心坚持到底:习惯比毅力更重要)黑马:当然没有啊,现在很多当领导的就是当年的红卫兵或者是红卫兵的子女,言传身教的都是什么?当年的红卫兵现在……(萧也牧,一个被遗忘的悲惨作家)江峰:新鲜有趣,值得一读。(四小孩环游世界)pigtxt:恩,有道理(不可思议!大多数留澳中国学生英语水平不升反降)nlnl:;jmnjmn;m;(卡内基梅隆的精神)sunny:修复处女膜手术盛行只能说明国人越来越自欺欺人了!这只能导致恶性循环!本来在这个时代只剩下为数不多的女……(中国的伪处女)铁蜗牛:断兄谦虚(查尔斯·西米克:西瓜)MappleHouse:藏富于民(纽约时报:制裁中国只会适得其反)断桥:“您可能也喜欢”,系统提供的链接总是那几首破诗。系统要改改了。(查尔斯·西米克:西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