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涵pans467完整视频:黎庇留经方医案 (完全版) 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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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庇留经方医案 1、处方寒热,前后不同 、处方寒热, 予医学既成, 仍未出而问世。 腰痛先慈偶患腰痛, 不能自转侧, 因不能起食, 即代为之亦不愿,焦甚!试自治之。据伤寒论:风湿相搏,骨节疼烦,用甘草附 子汤,其桂枝用至四钱。为药肆老医袁锦所笑,谓桂枝最散,止可用二三分,乌 可数钱也?予曰:此未知长沙书为何物,宜不赞同。袁曰:医人已数十年,卖药 亦数十年,从未见有用桂枝如是之重者。予曰:汝尚未悉此为何方,治何病,汝 惟有执之而已。于是朝晚服之。其药肆之桂枝,以此而尽。翌日,能起能食,遂 愈。 此症据金匮,当用肾着汤。予见高年病重,故不得不用此方也。 过数月,家慈忽患牙痛,不能食。以体质素健,拟白虎汤。市药时,袁医曰: 方中生石膏七八钱,而乃用炙草之补,曷不易以生甘草,为一律凉药乎?予曰: 白虎之用炙草,汝实未梦见用意之所在,则不可强以不知以为知也。渠又劝用熟 石膏。予曰:白虎之石膏,必用生:若煆之则为无用之死灰矣。此物嫌其下坠, 故伍以炙草、粳米,使其逗留胃中,以消胃热,不使下坠者,有深旨焉。汝不过 见某药治某病,无怪谓炙草为参术苓草之草而以为补也袁又曰:前数月,服桂枝 四钱,日两服,合八钱,即此人乎?予曰:然!袁曰:何寒热相悬也?予曰:前 患风湿相搏,今患阳明实热,症不同,药安同哉? 服白虎,牙即不痛。 2、时地同,年龄同,而虚实异 、时地同,年龄同, 右滩禄元坊,黄植泉乃翁,年六十余,患外感症,屡医未愈——小便短少, 目眩耳鸣,形神枯困,全身无力,难食难睡。脉微而沉,浸浸乎危在旦夕——医 者见其小便不利,专以利湿清热,削其肾气;山楂麦芽,伤其胃阳;是速之死也。 吴君以予荐。诊毕,断曰:此阴阳大虚,高年人误药,至于此极!补救疏非 易事。若非笃信专任,不难功败于垂成。彼谓: “已计无复之,听先生所为而已。 ” 于是,先以理中汤数剂,随加附子;又数剂,胃气渐增。前之举动需人者,稍能 自动。而其身仍振振欲辟地,改用真武汤;又数剂,其心动悸,转用炙甘草汤; 数剂,心悸即止,并手足之痿者,亦渐有力。 后则或真武汤,或附子汤十余剂。总计治之月余,其精神元气,不觉转虚寒 为强实。饮食起居,健好逾恒。病家驯至有生死人而肉白骨之目。 当时黄植泉之母,与其相继而病,亦延月余未愈。遂异其居——恐同时两死 不便也见乃翁奏效之后,又请予试诊其母;其见证与乃翁大异——亦形神疲倦, 但此属实证而非虚证,易见功,易收功也。诊其脉则浮滑,症则心下苦满,按之 极痛,不能饮食,举家怆惶!予拟与小陷胸汤,家人曰:老人久病。沉重若此, 可任此凉药乎?予曰: “此乃小结胸病,是太阳证而入结于心下者。此方导心下 脉络之结热,使之从下而降则愈。 ”果一服,结解不痛,不用再服。调养数日, 渐起居如常矣。可知实证易医也。 两案同一时,同一室,又同为高年之人,而一温补,一清凉,一以多药,一 以少药;终之皆治愈。然则方机治则,可热一乎? 3、久疟至虚误下 、 里海东头街就记之侄,患疟数月未愈,多服凉药;仍有微热,脚肿,耳聋, 心悸,郑声,不寐,精神恍惚,胃气极弱,手足无力,是早尚服甘遂等攻药。 予拟真武汤加桂枝龙牡,见其已服大攻剂,知有变。嘱其明天乃可服此方。 迨行后二小时,忽自起,携其卧席狂奔至后门,后门即海;乃父大惊,急拥之归 床。夫诊脉时,手足不能动,忽然狂奔,此孤阳浮越也。虚极自有此景状。其叔 曰: “先生嘱勿服此方者,或恐以此归咎耳?今至此,宜速煎服之。 ”服后,酣睡 数小时,为十日来所未有者。醒即寒战,盖被再睡。明晨清爽,能自起矣。具征 此药驱出寒气之力也。是午,检前方再服。前后连服五六剂,肿全消,诸病霍然; 且胃气大增。调养数日,而精神复原矣。 4、连用姜附,忽转芩连 、连用姜附, 吴涌冯某,父子俱以搜取肥料为业。其父年高,忽患下利清谷。请高姓医, 诊治数日——高固负盛名,而熟读伤寒论者也——俱大补大温之剂:附子理中, 更重加归耆之类。其平日处方,必以十二味,始谓之单。乃服药以来,下利不少 减,且四肢厥逆,无脉——胃败!予诊毕,断曰:证诚重笃,但必利止后,脉渐 出,始有生理。即用四逆汤,日夜连服,次日下利止;而脉仍未出。即于原方加 参续进。是日,颇能纳食。次早诊之,脉渐可循,生气还出也。复诊,据言昨夜 不能成寐。盖由下后,心阴已虚,心肾不能相交,于是改成黄连阿胶汤;一剂即 能熟睡。 此症连用姜附,忽改芩连;所谓帆随风转也。由是,调理数日,即告复原。 夫以七十老翁,病危乃尔,而收效之速,竟复若是。益知仲景之方,固不可易, 而六经之法,胥在运用之妙耳。 5、小建中汤治虚劳之例 、 吴涌谭绪二,织茧绸为业。其妻病已十八月,头目时眩,面无华色,精神疲 倦,食减,口干不欲饮,或有微热,时起时退,大便或溏或结,不能久坐、久视, 亦不任操作。屡腹各医之药,皆无效;以致形神枯槁。 脉弱。思谋良久,予断此证为虚劳,盖气血、阴阳、脏腑俱虚也——夫见证 治证,不究本源,宜其数月以还,愈医愈重也——即与小建中汤加减;连服十余 剂,日有起色。不半月,而胃气大进,气血充盈,形神焕发矣。弃他医之补血补 气,消滞开胃,解郁行痰,皆无当耶?此靡他,医贵识证而已。 6、吐利厥逆 、 龙田坊,予书馆之旁,有年轻盲女,患霍乱,上吐下利,往诊时,吐出黄水, 衣为之湿;四肢厥逆,脉微欲绝,急投四逆汤——此午刻情事也。傍晚时,着人 到问,据云: “呕疴已止。惟头微痛,身有微热,得毋药性过热欤?”予曰: “不 然,乃药力透达之故。盖病势已从阴出阳也。 ”次日,精神稍定,与理中汤以温 开脾胃。又次日,云: “举动无力” ,遂处以真武汤加桂枝善后。嗣闻之患者:是 药入腹后,桂枝之气,直达脚趾云。 7、服大浮萍过量之四逆证 、 一日午刻,有小学生邀余回家,诊其母。见其卧床不动,目闭,口不能言, 全无知觉,四肢厥逆,脉微欲绝。其家人云:本无病,今早照常用膳,起居无常, 今忽如此。予曰:以盛暑而见寒中三阴之险象,非吐非下,无端而得,其例不多。 然有是证,必有是药。据脉与证,非四逆汤不办。一小时后,该小学生复来请诊。 至则举家纷扰,盖于病者床下,检得大睡药一碗,饮犹未尽。大睡药者,即大浮 萍也。始悉因家庭细故,邃萌短见。予曰:大睡药性,寒毒异常,过服必致毙命。 四逆汤之大热,可以对待寒毒之变。因促其尽剂灌之。药后,人事渐醒,入夜既 能言矣。 8、足心痛 、 龙田坊吴某,在港为雇工,中年人,患脚板底痛,不能履地,面白,唇舌白; 胃减。屡医不效,因返乡关,就诊于予。问其有花柳余患乎?曰:前治花柳,服 清凉败毒剂,今则痊愈矣。予曰:足心为涌泉穴,是肾脉所发源者。肾败则痛, 不能履地也。先以真武汤加茵陈,令其余邪,从小便而解。即以真武,连服十余 剂而愈。 9、下利厥逆 、 吴涌冯家寡妇,仅一女,年八九岁,爱如掌珠,患下利,日趋沉重。着其亲 人入龙山,请有名誉之医至:出贵重之药散,而处以普通之利湿止疴剂;所谓小 儿科也。服药后,傍晚,则四肢厥逆;以为不治矣,遂置诸地。 其亲人因冒雨延医,困惫无赖,酌酒消遣;饮尽续沽,适予在酒肆诊病,因 询予曰:先生能为小儿医乎?予曰:医学固有分科,理则一也。遂邀诊。视之, 则四逆证也,与以四逆汤。嘱抬之上床,小心灌药,下利渐减。明日再诊,复与 前药,疴止厥愈;五六日复原。 10、厥阴病目盲 、 数月后,彼之侄女(吴涌冯家) ,五六岁,因疳积多服使君子、雷丸等,下 利益甚,而双目几不见物。廷予诊,予曰: “此厥阴病,阴霾四布,再失治,则 盲” 。遂以附子理中汤止疴;再以乌梅丸。加减与之,眼遂光明,胜于平日。盖 此女入夜不见物者,月余;俗语所谓鸡眼者也。 11、认证的,不必拘脉 、认证的, 吴涌谭某之妻,新嫁而未落家者也。有病,始回夫家。患少阳证,不足奇。 而奇在垂帘诊脉,不欲露面,亦新嫁娘之常情。惟诊其六脉全无!若以脉论:非 大虚而何?然予不计也。只据其发热、胸满、口干苦,即与小柴胡加减。一剂, 则已退热。将谓其平素脉固如是乎?夫人之体质,各有不同,脉亦有不能一概而 论者!乃逾数月后,其人复患病,察之,则固热病;而切诊居然得少阳之脉。志 此,此为专论脉者,广知见也。 12、妊娠腹胀 、 麦朗乡闸头处,年四十许妇人延诊。诊时,妇着单衣,见腹大。据云:染蟾 蜍蛊,能动能鸣,屡医不效。然观其形态,强壮逾恒,不类有病,尤不类罹蛊症 大患者。诘问病起何时?胃气若何?答以历时数月,每饭可三大碗,而前数日犹 不止此——缘夫亡未及旬,忧劳损胃。询其月信,则停经已八月。予断曰: “此 有喜也,勿妄施治” 。妇云:初时停经呕闷,以为胎气上逆。近数月中,腹乃硕 大无朋,又复能动。他医谓是蟾蜍蛊,以是请先生为攻下之耳。且也,前所孕育, 俱八月而产,故今兹之非胎也,迨复何疑?予为立安胎舒气之方。不信,入龙山 求治于蛊医。后数月,闻诞一子。书此,以为妇产科之借鉴。 13、栀豉汤治不寐 、 九江大屿山货店陈某,不寐者月余,延予诊其脉,心肾不交,与栀子豉汤, 一服即能寐。栀子折心火以下交于肾,淡豆豉起肾水以上交于心;心肾交,即能 寐矣。 14、大承气汤治痉 、 里海辛村潘塾师之女,八九岁,发热面赤,角弓反张,谵语,以为鬼物。符 录无效,乃延予诊。见以鱼网蒙面,白刃拍桌,而患童无惧容。予曰:此痉病也。 非魅!切勿以此相恐,否则重添惊疾矣。投以大承气汤,一服,即下两三次,病 遂霍然。 15、真武汤治胁痛 、 里海吉源坊,谭平端之母,病左季胁满痛,上冲左胁,迫心部,苦不能耐, 古朗余云初,医治已两月余矣:香砂、陈皮,六君子汤,服至七十余剂,非不温 也,其病有加无减。嗣延予诊治:见面黄暗唇白,舌上苔滑,脉沉弦而迟。予断 曰:此寒水用事也。脉弦为水,沉为里,迟为寒。肾中生阳,不能为水之主;则 阴寒挟水邪,迫于心部。遂订真武汤原方,无加无减。平端谓曰: “方中各味, 皆已备尝之矣” 。予晓之曰: “备尝之乎?诸药分别用之,则既不成方,亦安能有 效?此方名真武者,盖取义于镇水之神。先圣制方,命名自非无因。夫经方苟能 对症,固捷如桴鼓之相应也。 ” 次早,平端来告曰: “服方后,得熟睡,是前月来所无者!今晨,痛已不知 消散何处矣。凡七十余日,治之不验者,竟一旦而廓清之! ”相约午刻往诊。比 至,患者头束绉带,语予曰: “胁痛若失,兹者,转觉头痛若破。 ”予脉之,告曰: “此元阳虚损也。头为诸阳之首,阳虚不能贯顶,脑髓空虚,故尔。 ”改用吴茱 萸汤,头痛寻愈。 次日复诊,脉象沉迟,而周身疼痛。作新加汤服之,身痛又止。 再诊,只云胃呆,余无所苦。拟理中汤,俾理中健胃。连服十余剂,以善其 后。 平端由是时相过从,自言“在西省医名大噪,有生华陀之号,而何以不能用 真武等方”?深以为未窥长沙之门为憾。盖其尝究心伤寒论,第以文辞艰涩难解 而辍。予出示手批伤寒论一帙,乃瞿然改曰: “今而后,吾知有可入之途矣。 ”遂 弃所学,而输心于圣训焉。 16、白虎汤治燥证 、白虎汤治燥证 谭寨吴阿西,其女十二岁,病,请谭瑞年诊治。瑞年随即访予,问曰: “曾 诊一症,口渴,吐虫,腹痛,此为何症?宜何方?”予应曰: “厥阴之乌梅丸症 也。 ”彼似有疑,而形容安者。予即于案头拈伤寒论以证之,复语之曰: “书固如 是也。所患者,述证不实不尽,自与书毫厘千里耳。 ” 次早,破晓,吴阿西亲到请予往诊。予曰: “为令媛乎?瑞年之方固合,仍 资熟手可也。奚我为?”曰: “服方大不对!苟病势平平,则我亦不欲更医也。 ” 予乃知瑞年所用者,亦犹是长沙家法。不意予临视时,患者满面现焦躁气, 舌亦枯黑异常,大渴。因谓曰: “是必有谵语也。 ”西曰: “然! ”呜呼,瑞年认证 其差耶?况以乌梅丸方,加倍羌附椒桂乎?宜患者之苦因干燥而烦也。予即与大 剂白虎汤。服后如甘露醴泉,其病若失。 17、产后发热 、 潘少干,世医也。其门若市,医品甚好。一日,遇诸途,潘曰: “谭寨某产 妇,咋有邀诊否?”予曰: “无。 ”遂携手同至其家。该妇新产发病,六七日不解, 胸满,口苦,渴。予以小柴胡加减与之。柴胡用八钱,黄芩仅钱半。潘君问此方 之用意。予曰: “柴胡非八钱,则转枢力薄;黄芩减轻用量,则因新产;恐过于 苦寒耳。 ”——仍用半夏以止呕,参、姜、枣以顾胃,栝蒌根以止渴。一服即热 退,渴止,呕平。 次日,通身疼痛,改用新加汤。潘问身痛之源。予曰: “血虚不足养筋也。 ” 潘曰: “何以不用四物汤?及当归补血汤?” 予曰: “补血之道多端, 非寻源探本, 不足以奏捷效。固未可以板钝之时方,妄事补益也。夫予所用皆经方,若能针对 病机, 虽不假当归熟地之力, 其治效亦如响斯应。 惟辨证必须确凿——认证不真, 则未易轻试耳。 ”潘乃服予言之有据,予亦甚服潘之虚心。盖其所以享时名者, 其为谦谦之德,实有以致之。 18、产后少腹肿满 、 贫户简保开之妻,分娩后,腹大如鼓。次日,更大。医生以普通之生化汤加 减与之,日大一日,腹痛异常! 有以予为荐者。病家鉴于其临近之产后腹痛肿胀,用温补而愈者多人。以为 予好用热药,未敢来请。迨延至五日,其大如瓮,几有欲破之势。且下部气不至, 而坚硬矣。始延予诊。 审问其产时,胎已先死,而血与水点滴未流。予断此为水血相混,腐败成脓 (如大疮然) ;热极,气滞而肿也。病毒如此剧烈,非大猛烈之剂,不能攻取。 深思良久,乃与桃仁承气汤合大陷胸汤与之。服后,下脓血半大桶,其臭不可响 迩。腹肿消其九成,所余茶蒌大者,居脐右,仍痛不可耐。予继投寻常攻痛之药, 不少动。因谓病家曰: “此燕师之下齐七十余城,独即墨负固为牢不可破。故不 得不为抵当汤,直捣中坚,一鼓而下。 ”奈五月盛暑亢旱,村落水蛭颇不易得。 寻觅数日,始获四五条,合氓虫如法煎服。计前后三剂中,水蛭用至二十余条, 肿势日渐消尽,身体如常矣。 再三年后,此妇又连产二子——由其体质强健故尔。此症使当时稍有因循规 避之见,不敢放心放胆,则命不可保矣。 去年神州医药报,有提议抵当汤内之虻虫水蛭,药肆不备,即得之,又恐病 家不愿服,欲以他药代之;有议以干漆炭代之者。夫汤名抵当,其用意,非如此 猛烈,实不足充抵当之任!试观热结膀胱,桃仁承气汤中之桃仁大黄,足以尽攻 破之能事,而乃用炙甘草以缓之,桂枝以行之,盖欲以拮抗其峻利之势者也。又 若热入血室,亦血热也,而不用桃仁大黄等。从可知症有轻浅沉痼之殊,方亦有 平易险峻之异。要之认症贵的,则有是症必有是方。而在识力独到者为之,亦只 因势利导而已,何奇之有? 19、产后浮肿 、 尖岗峪谭某之妻,分娩后十余日,胃气渐弱,渐咳,痰多,四肢浮肿。医家 泥于产后宜补之说,参、术、归、地,摇笔即来,愈服愈肿。或以川朴、槟榔等 攻之,胃气更改。 延予诊,即主扶元阳、散水饮——真武汤加味。十余剂而肿消,胃纳进,神 气复原矣。 20、手足厥逆 、 吉源坊谭礼泉之女,患发热,医数日,未愈。忽于黎明抠门邀诊,至则见其 发热大渴,而手足厥逆。礼泉见前医连用犀角,恐其寒化脱阳也——世俗最畏热 药,习闻予以温药起死回生,以为我偏于温补;多有延至手足厥冷,始来请救, 意谓非予莫属焉——于是破晓邀诊。 诊得脉浮滑。断曰: “此热厥也。太阳表邪,随热气入里,致阴阳气不相顺 接,故厥耳。 ”礼泉曰: “连服犀角,何以其厥非从寒化?”予曰: “少许犀角, 安敌方中之羌活、独活、陈皮、半夏乎?此症原系少阳,小柴胡加减本可了,乃 误服‘方不成方’ ,以躁药为主之剂,故变热厥也。 ”与大剂白虎汤,即愈。 21、胶艾汤治小儿溲血 、 东里坊轿夫谋某之女,年五岁,甚肥健,颇能耐寒;常到门前嬉戏。 忽十数日不见,见,则颓瘦异常,面白体倦。问之,乃父云: “小便下血! 就小儿科医,不意其竟至于是也。 ”余予以胶艾汤,数剂而愈。 22、月经过多 、 予于仲景之书,颇喜玩索,而医林谬采虚声者,竟不乏人。医生潘少干,最 折服我医学者也,其妻常患月经多来,头眩心悸,面无华色。补气补血之药,屡 服罔效。 延予往诊。至则其诊所之病人已满,遂登楼诊治。其脉沉微。先以大剂四逆 汤加旗艾,并以赤石脂入煎。服数剂,经水始断。续予真武汤加旗艾,渐趋强健 焉。 23、肉糜润燥 、 东里一老翁, 年八十余也。 曾患太阳寒水射肺之症, 发热而咳。 与小青龙汤, 热退,咳仍未尽除。畏药苦,不愿再服(所谓老人成孩子性) 。咳遂日甚一日。 平昔性好游动,今不出门,将一月矣。忽翁之子来告: “父病久困床褥,以为行 将就木也。近者,不食数日,忽欲食鱼粥,顺其意与之。乃今早直欲食肉糜,未 识可否?”余问其大便若何?答以“不更衣十余日。现咳嗽已无,常觉口干燥。 自昨日食鱼粥,语声顿爽。 ”余喜曰: “此元气有自复之机!病能渐从燥化,实吉 兆也。与肉糜润之,当愈。 ”嗣后,饮食渐复常态。未几,此翁又安步街衢矣。 人多谓庇留好大剂,好热药,岂知予亦用平淡如肉糜者,竟以愈卧床久病之 八十老人耶? 24、四逆汤治猝脱 、 吴涌东头街尾,一酒米店司酒房之伙夫,素无病,忽倒地不省人事,手中厥 冷。有医者处方,煎药将服;复邀予至,见其脉沉微。曰: “此猝脱也。急以四 逆汤灌之! ”前药已斟,色黑,地黄之类也;弃其药,服四逆汤而愈。 25、小柴胡汤救逆 、 世传麻黄桂枝,为大燥大散之品,相戒不用,即用亦不过三四分而已。不知 太阳之麻黄证,俱用三二钱。以汤名证,则必藉麻黄桂枝之力也明矣。然必认证 的确,用之方无弊。不然,麻黄证而误用桂枝汤,桂枝证而误用麻黄汤,皆宜有 弊。况少阳之小柴胡证,而误用麻黄者哉? 里海豪林里谋某,六十之老翁也。得少阳病,医者不识,而乱投羌独麻桂。 谓予常以麻桂而取良效,是以亦乐为之。然翁服其药,由轻而重,由重而危。夫 医事关系司命,若习焉不精,邃易为东施效颦哉?予以小柴胡汤加减,数剂而愈 焉。 26、失心风用风引汤例 、 九树社谋某,中年人也;病中风,旋行屋内不休,自言自语,语无伦次,如 狂状。据金匮,当用防己地黄汤。余乃用风引汤,去干姜,入竹茹,连服二剂而 愈。 27、盛暑少阴直中 、 东头街天生堂药店,司事黎某,于傍晚忽头目眩晕,不省人事。即延予诊: 脉沉微,四肢厥逆,振寒。时盛暑,其子为之下榻于铺面,盖以大被。余嘱煮老 姜扎其头部,复与四逆汤。俄而药气至,手足即温,次早无恙。由此,药店中, 多有传抄此方证,以悬之座右者。 28、木舌 、 龙田坊吴心明乃翁年逾花甲,忽患舌大满口,不能食,不能言。余审其脉洪 大。是为风火入心,风承火热,火藉风威!主风引汤,一服即愈。 29、少阳之闭证 、 少阳病,亦有惊人者:沙涌张某之妻,病过十日,热仍未退,口苦渴,胸胁 苦满。诊时,其家为之办身后事,忙极!——因其目闭不开,不能言语——亟问 “尚可治否?”余断曰: “此少阳证,少阳脉起目外眦,风火交攻,故目闭;热 入里,故语言难出。 ”即以小柴胡汤去半夏,加竹茹、天花粉等,一服即目开能 言。再服两剂,热退神清而愈矣。家人以为起死回生!实则此非大症,不达不读 仲圣书者,莫由识之耳。 30、霍乱 、 霍乱证,伤人最速。善治之,则其愈亦速。谭寨谭某,贩茧绸为业,适由佛 山回乡,多饮茶水,晚膳后,精神尚如常。睡至四鼓,下利。至晓,下利已三四 次,趋迎予诊。按左手脉未毕,即不能忍,急如厕;后诊其六脉皆沉。与大剂四 逆汤,嘱其连买两剂,盖恐药肆远隔,购药不便也。翌早,病者自来门诊,若无 病状。据云: “昨日药未及煎,疴呕殊迫。且吐于枕畔,不能起床。服药后得酣 睡,即醒复疴。乃服第二剂,寻进饭焦半碗,下午疴呕俱止。晚食饭焦一碗,安 睡如常。 ”今徒步来诊,遇人询及,几以昨日之事,为夸诞云。 31、下利腹痛之四逆证 、 潘少干,往逢简乡看会景,是晚住一银号。日中多饮水,以数日未大便也。 睡至四鼓,大便初硬后溏,颇以得大便为快。嗣则连下三四行。次早回家,延予 诊之。予以真武汤去芍药加干姜,服后,下利不减,而腹痛。下午,余复往,至 则坐客为满,多系业医者。 有爱余者,行至无人处,问曰: “病势如何?”予曰: “有加无已。晨间无腹 痛。今乃增此,非可以轻易视之也。 ”曰: “倘难着手,幸早避去,庶免同业闲话 耳。 ”予曰: “君爱我甚厚!然今日之事,我苟不负责,则无人能治焉。前方非不 对证,奈法高一丈,魔高十丈何!故当以大剂猛药为之,必效。 ” 遂主大剂四逆汤。病家睹方,疑信参半,延至入夜,汤成而尚未服。余又至 其家,见案头置浓煎之药一碗;而聚讼纷纷,莫衷一是。余慨然曰: “若药又不 合,我当任其咎! ”方议论间,无何而手足厥矣,无何而牙关闭矣。 乃妻彷徨无措。 余命将药渐次灌之, 并速其再煎一剂; 汤未成, 而病者能言, 叹息不已。然手足未暖,又疴。余趋进此剂,并与饭焦茶,疴遂告止。 次日,处用理中汤加附子,以开其胃,尽日无疴。 次早邀诊,云: “夜半复疴。 ”其妻谓: “入晚口渴难忍,因少与茶,岂有事 耶?”遂严禁茶粥。是晚,余亦与诸客,在其家周旋通宵。忆去年龙珠禄丰两坊, 坏人以百十计者,即此症也。潘之疾寻愈。 32、百合病 、 谚云: “心病还须心药医” ,盖病有非药物所能治者。金匮所载百合病,殆今 之所谓神经病欤。据金匮见证及用药,若言之成理者。吉源坊谭某,邀诊。据云: “盛暑伏热” 。顾外无身热,内无口渴,而暑脉又未现。余殊未了了,只以轻清 之品投之。寻思其人,神态呈恍惚之状,则其中似非无故。 次日再诊,问之家人:知其二十余年,雇工西省,归有余蓄,与友人创一银 号于佛山,将开办而中止。因着其侄往佛山收回此款。侄去后,日喃喃自语,咄 咄书空,辄言: “从此乏食,并老母亦将饿死矣。 ”金匮云: “此证似热非热,似 寒非寒,饮食或有味,或有不欲闻食臭时。 ”观其人坐不安位,卧不着席,太史 公所谓: “肠一日而九廻,居则忽忽若有所失,出则不知其所往”者,一若为此 公写照焉。余曰: “是心病,非热病也。不可余药,百合汤主之。 ”因告其家人: “是当勿药有喜” !逾十日,舶舟余馆前,见余,作投地求救之状,而形容甚枯 槁。余曰: “无恐,当静以待之,侄当收款来也。 ”盖余意其款尚无着落,故憔悴 失神乃尔。后西省有信催上,其人即精神奕奕,心君为之泰然矣。 33、肾囊出血 、 病有甚轻而人甚惧者:居停主人谭梅卿君,古稀之年,而精神矍铄。一晚四 鼓后,叩门延请。云: “熟睡至此时,下衣忽湿,以为遗溺也。索火视之,则血 自肾囊而出。 ”语间,形殊悚俱。予见其精神如常,且脉无甚热像。 乃曰: “肾囊为厥阴肝气所司。肝藏血,血分稍有热,则血易妄行。此处外 皮甚薄,遂自此而出也。 ”因以青物如桑叶菜叶之类罨之。更用芍药甘草汤,加 竹茹等——“病无大碍,无容小题大做也。 ” 明日,伊往高姓医处诊治,则谓系癫疝。治以大剂攻药。余劝其不必深究, 后亦无事。 嗣与家叔鸿超谈及。叔谓前数年,亦尝患此,以桑叶罨之而止。此等轻症, 书无名文,当以理断之。 34、三黄泻心汤治大咯血 、 右滩黄叔云之妻,体素弱多病,服小建中汤不少。次年四月间,患吐血。 叔云最折服吴墨农潘确卿医学,以其得长沙心法也。是时确卿已死,墨农远 隔。 乃请有名誉之谭次平治之, 主以旋覆代赭汤加减, 诊治第三日, 付叔云耳曰: “症不可为矣!幸我出妙方以缓之,宜办理后事勿迟” 。语讫,怏怏而去。 叔云亟修书速余往诊,留宿其家。见其晚间吐血之状,仰面大喷,如水喉之 发射然。予曰: “如此热甚,非釜底抽薪不可。 ”即与三黄泻心汤。 翌日,吐瘀血一大团,血告止。 噫,倘用搔不着痒处之药,诚不堪设想也。 35、黄连阿胶鸡子黄汤证 、 余族叔用恒公之妻,患病半年,百药罔效——各医见其干燥有咳,主以清润 之品;见其数日不大便,则或用郁李仁、麻仁、枳实等;见其不思纳食,则又出 山楂、麦芽等味。如是敷衍了事,而病势日甚一日。虽值盛夏时,亦需衣夹衫, 面无华色,直与死为邻矣,始来延诊。 予曰: “世人每遇疴症,动谓阴虚;而不知必如此案之病状病情,乃为真阴 虚也。 ”予以黄连阿胶汤,多加生蜜,六七剂而愈。半年之病,收功于一来复之 内,惟阴虚证乃能之。 36、真武汤治肿 、 同乡左朝东,其女正月患脚痛,余断为风湿相搏,与以甘草附子汤。 四月时,余回家。夜有抠门者,问之,左氏女也。见其面貌手足,似甚丰满, 心颇疑之。询前此脚痛之症,谅健复久已?答曰: “未也,畏服药,遂因循于兹。 ” 既诊,云: “周身皆肿,乃有水气也。 ”以大剂真武汤加桂枝,嘱其多服勿断。嗣 服四十余剂,获愈。 37、咳证阴虚阳虚必辨 、咳证阴虚阳虚必辨 同里黄灿之妻,患咳证,服黎贡南之天冬、麦冬、地黄、桑白、阿胶一派清 润药,计过百剂,竟至阴霾四布:咳喘,无谓,夜不能寐,几成大肉下陷之死证。 适余归家度岁,乃邀余诊。余以其家素服贡南,中贡南之毒已久;乍投与贡 南相反之药,必因少见而致多怪。姑作二陈汤加术与之。次是复诊,据云: “已 效” 。余晓之曰:此证而用二陈汤,直杯水车薪耳,乌能愈?曰:荐之者,谓先 生高明也。 余曰: 高明者, 非处此等方剂之谓。 若出好方第恐骇怪而不愿服之耳。 病家肃然曰: 服药过百剂矣, 愈医愈弊, 岂欲复蹈前此之失?敢乞援以回天之手! 先生但用先生之法可也。余乃出大剂,以纠前药之偏。予真武汤加减,附子由五 六钱至一两;干姜由三钱用至七八钱;渐有起色,由是而咳平,而胃进,而咳亦 减少。 至次年正月十六七日,余向例以此时期返馆诊证。濒去之前,嘱其:守服此 方,至痊愈后,仍续服二三剂,则血气加增,将转弱为强,幸毋枉我苦心也。 有麦栢君者,亦研究仲景圣方书,乃其家之业主。甚怜此妇为贡南所误,多 方开导,且屡赠玉桂以助药力。余归家时,常晤栢君,屡言病妇日有进境。嗣清 明时节,遇其大伯于里海,则称谢不置。谓不特大病已愈,且血气充盈,容貌光 泽,胜未病时远甚!拟以厚酬为谢云。余曰: “能受余多之方治者,即吾之知己。 今睹此好景, 余之喜何可言喻?讵思望报耶?” 不及蒲节余返家, 遽闻此妇已死。 问之栢君, 则云: “贡南语其大伯云: “庇留之方, 无病者尚不可服, 况阴虚证乎?” 自请为之诊视。时此妇肥美胜常,照旧操作。惟以缫丝近火,觉口渴。贡南遂扬 言热证” 。不知此乃身体壮健证征也。竟以天冬麦冬等与之。初服犹未见弊,再 服三两剂,痰饮复见生,再咳再作。自是愈服愈咳。贡南更归咎附子毒发,更投 重剂。不数日,而咳喘息高,遂死。 噫!此君自诩世医,实则未知仲景之道为何,抑未知医道为何物也。无怪以 阳虚为阴虚, 置人于死地而不悟也。 此诚一冥顽不灵之人也已。 夫何不深加省察, 以穷流溯源耶?——盖前此服药百余剂,乃几濒于死。而服庇留之姜附百余剂, 竟强壮于昔时——个中机窍,终茫然而弗之觉。呜呼,是何人欤?乃复恣为谬妄 之言,转诬于庇留也?伤哉此医,惜哉此妇! 38、妄用经方 、 谭君濂叔,孝廉而善书者也。壬午年六七月,抱病邀余,云: “初医治月余, 未愈。盛暑时穿棉袄,戴小帽,而身有微热,随起随过。胃气大减,口不渴,大 小便如常,神形疲倦——初非不知其虚也。处方总不外四君子、六君、八珍等, 愈服而形神愈败。 ” 余为之诊曰: “此热,乃孤阳浮越而然。若清之散之,是速其死也。前服之 药, 非不对症; 乃力所不及, 故虽多亦奚以为?幸药无相反, 否则即不堪设想矣。 ” 乃主以真武汤,逐日增重其量。二三日,胃气渐增,日食数顿,每顿一小碗。继 而热力见长,略减其衣;再服五六日,可去小帽理发矣。遂出厅事,覩花乌弄晴, 颇晓佳趣,而谈笑自若焉。 时热力复渐增神气焕发,自顾无前此之危象,颇引为慰。然家人心急,殊以 未能痊愈为忧,会有以陈世如相荐者,其人亦读仲景书。乃延之,与余互勘。余 为人命计,不得不切实与之讨论。因问曰: “家人所焦虑者,为身有热耳。先生 何以教我耶”?陈曰: “此暑气伏热之病也。盖四月间,朱九江先生出丧时,因 送殡而感暑者” 。曰: “四月感暑,六月始发热,有是理乎”?曰: “伏气也” 。余 曰: “身热而渴,为暑;何此症不作渴:且前服温药数十剂,近服真武数剂,姜 附之量,已重达数两,何以病反略减,而热势不加乎”?陈曰: “非体素虚,则 温热之药,曷以克当?”伊主小柴胡汤加入桂、苓、甘、术、葛根等:柴胡葛根 各用五钱,白术三钱,黄芩二钱。余曰: “小柴胡汤,为少阳病之的方。少阳病 有往来寒热,口苦,咽干。而此无苦渴,安得认作少阳?”答曰: “身有热而多 衣,乃其症也。 ”曰: “少阳之热,是发热;寒是恶寒,而此热不过随起随过,弗 能炙手。且棉袄小帽,为热力不足之故。今服姜附而衣帽减去,若系伏气,则又 何故耶?”陈曰: “余谓是感暑,则是实证,顾以平素体虚,所以又能受姜附之 剂耳。 余今认其属外, 故用小柴胡; 因其素虚, 故加桂苓甘术; 可谓面面照顾矣。 ” 据陈君之言,医其运用经方,实无定见,余即不复言。最奇者,陈谓“此症 从未服过消导之;剂,今特试用之。 ”陈去后,家人问此方可服否?余直言不讳, 以信石方之。 濂听余所论, 亦颇以为陈君之见为骑墙者。 乃旁人有力主用其方者。 讵一服而下利不止,遂无可挽救。夫谭君,朱门之高足也。惜哉!谭君临终时, 曾有“无颜子之德,而有颜子寿,盖亦幸事”云。 39、腹痛载目峻下例 、 右滩黄菊舫之之次子舟恍,年十五。于四月间,患发热,口渴,咳,不大便 三四日。医治十余日,不愈,始延予诊。以大柴胡汤之有大黄者,退热止咳—— 其咳为胃热乘肺也。 五月初四,其热退尽,可食饭,佐膳惟青菜而已。初六晚,因食过饱,夜半 腹痛甚,手足躁扰,循衣摸床,床中之钱,摸入口竞可咬碎。越日午刻,乞余往 诊。余至时,见其无钱可咬,则自咬其臂。双目紧闭,惕然不安,一种怪状,令 人骇异。余命其开目相视,但露白眼,黑睛全无。其母惊问何故?予曰: “此阳 明悍气之病也。夫彪悍滑疾之气,上走空窍,目系牵引,以故黑睛上窜也。 ”曰: “如此可治否?”予曰: “急下则可。然事如救焚,稍缓则无及也。 ”即主以大承 气汤;嘱其速煎速服,期在大下,乃有生机。其母危惧万状,留余坐守,医护勿 间,时钟声正三响也;即服大承气一剂;四句钟,未得下,再与大承气一剂;五 句钟,依然未动,再与前方,加多大黄四钱,各药亦照加。六句钟再诊,仍无复 动于中,手足未静,再以此方加重。七句钟诊之,始见腹中雷鸣,转矢气,知有 欲下之势。当乘机穷追直下,须臾不可缓。惟大承气已四剂,至是,则似宜筹一 善策,内外夹攻,期在顽敌必溃。乃将此四剂药渣,合并煎热,半敷脐部,半熏 谷道。 如是不及二十分钟, 即下黑粪如泥浆者一大盆。 照例, 大承气所下者如水; 乃连服四剂,仅得如泥浆之物。其悍热之凶险,于以可知! 时医动谓富贵家最喜平和之药,而恶攻伐之剂。顾此证数小时内,连服大承 气四五剂,则医顾当以病为重,而不当投病家之所好也——盖非此不足以折其病 势,而保其生机。宜张隐庵认此为急宜峻下之悍气也。然非读书理透,则绝无此 胆识;且非病家信任之笃,亦不敢肩此重负也。 迨至下后,手足安宁,是晚复能酣睡。次早诊之,手足如常,惟开目依然白 眼。其母颇以为忧。余曰: “大势已定,毋庸再下。但热极伤络,燥极伤阴。筋 失阴液之养,故目系紧急也。今日之事,养阴为上。 ”为订竹叶石膏汤去半夏加 竹茹,自后或黄连阿胶汤,或芍药甘草汤加竹茹、丝瓜络之类。服至十五日早, 黑睛渐露一线,如眉月初出。十六七日,复露其半;十八早,睛已全现,可顾盼 自如矣。其母大喜,余亦如释重负。留医至此,余即告辞回馆。由是每日延诊调 养,数日举动徤复。是役也,惊心动魄,殚精心悴志。盖亦由感其依赖诚笃,乃 能竭力以赴,而获底于成。 40、攻血热后急用真武例 、 潘少干,人甚虚心;自下利之患,为予挽回后,盖无日不相过从。颇似日读 一字,亦必以仲圣为依归。然以忙于医事,日不暇给,致屡作屡止;引以为憾。 余谓仲圣之门,雅不易入。但寒热虚实四者,略加留意,殆亦可矣。此固知己之 言也。 端阳节令,余以为可以休息,遂买舟归家,为家人妇子之乐。不意正午,少 干着人来请——余固以握要大症,伊已粗识,无待余妄参末议——乃所诊者,为 伊之次子,发热数日不愈,不大便。最奇者,面起堆凸,若麻风然。其人素虚, 今复外邪未净,未可纯攻。为拟桃核承气汤治之,盖太阳未愈,而归血分,不得 不借此为出路也。服药次日,血热即收,惟觉周身软弱,若无骨者。 ;乃改用真 武汤。热尽退,数日,胃气进,遂愈。 余初以为治虚证,彼已有端倪,而不知所不能辨识者,乃在实证。总之:不 读仲圣书,则认证处方,殊觉茫无把握耳。 41、耗血阴虚误服阴药 、 陈村欧玉心之妻,误触头部,微伤,已愈。惟是流血多,体气不强,胃气亦 弱。诸医俱以隔靴搔痒之药与之,日甚一日。 有以六味地黄汤,加入清润之品与服者。是晚,头眩汗出,四肢厥逆。三鼓 时,邀余诊——志在定其死于何时也——闭目卧床,衣履一新,环俟榻旁者,二 十余人。余诊之,脉甚沉微,索纸书其病变之由。曰: “因去血误治而阳虚,因 阳虚多服阴药,乃至阳脱”云云,振笔直书二百余字。拟方为四逆汤。 次日复诊,举家大喜,言: “病已卧床十余日,不能成寐,昨服药已,既得 安睡。今早可自起盥漱。顾此不啻仙丹之药,何以仅三味也?”余曰: “此是经 方。惟必须认证的,始能效如桴鼓。 ”乃再与真武汤,或理中加附子,可六七剂, 已能行动。自是,余之医名,亦大噪于陈村。 42、经方治外科三例 、 一、泻心汤外敷热毒 河柏坊谭少岳少郎,五六岁许,心下结一大疮,痛楚异常。余以三黄泻心汤 为散,苦瓜汁调敷,遂穿溃。多出稠脓而愈。未尝服药也。 二、真武汤加味外敷阴疽 房雇工,匆一日,不能行动。其左膝之后,结一大疽,敷药无效。余曰: “此 系大症。 ”怜其贫,赠以真武,加大温之药研末,以葱姜汁煎敷之。数日,气化 脓尽而平复矣。 三、上搭手 吴涌冯某小孩,贫极。生阴疮在背项之下,大如鸭蛋。浮肿无头,皮色不变, 余断为阴疽——上搭手也。以三生料加玉桂、北细辛等为散,煎敷,稍愈。 讵其父母为旁人所惑,杂以他医,疽穿。痛甚。复来求余。嘱仍用前药外敷, 而内服真武加味,数剂而愈。 43、单鹅风 、 吉元坊谭富缘之姑,患鹅喉,适余至。谭以能否治鹅喉为问,余额之。 其症已得之数日,口不能开,时日暮,斜阳掩映,略于口微启中,见喉疮红 甚,大如李。以其充塞喉间,物不下咽,已两三日。此盖足少阴肾,足太阴脾, 足厥阴肝,三阴热邪蕴结而成。虽喉以下,全身无恙,然而病在险要之地,非急 攻不可。第若攻之,必有大痛。家人曰: “求生而,何惜片刻之痛耶?”乃以长 沙成法甘草桔梗汤,再加入银花、丝瓜络等,入胆矾二分化服。预计药至疮穿, 脓血流出而愈。 服之痛甚, 旋吐脓血盈碗, 可以开口言语矣。 适所请滩圩之西至。 富缘劝其将药服尽,伊惧痛,坚不肯服。富缘乃伪称为西医之药散,价值甚贵, 伊始服之。服后竟未呕,盖呕尽自然不复呕也。由是不再服药,病已痊愈。余见 治鹅喉者,动须一月半月之久,皆由未得法耳。 44、腰腿挛痛 、 陈村五截桥内,余某,以果园为业。其妻患腰痛,腿拘急,痛甚,筋脉抽搐。 余某背负之而出,延余调治。予断为风湿病候之剧者。症由风湿相搏,以甘草附 子汤大剂,日夜各一。后以真武加入桂枝、北细辛,十余剂而愈。 45、遗精之乌梅丸证 、 陈村李某之子,因余诊其婶之蛊证,而来附诊。年二十余,赣如儿童,瘦骨 柴立。余问其有何病苦?答曰: “我漏! ”余曰: “何所谓漏?”伊指其下部曰: “此处漏” 余曰: 。 “是遗精乎?起于何时?” 曰: 。 “数月矣。 曰: ” “每月遗几次” ? 曰: “四十余次。 ”余曰: “无怪乎形容枯槁,有如是也! ”惟是双目红筋缠绕,舌 焦唇红,喉痛。上颚烂,口烂,一派虚火上炎之像。余订以乌梅丸料。育之曰: “此方时医见之,必不选成” 。 后果有知其事者,谓此剂作汤成,适乃父归;闻而取药泻诸地。彼李某者, 盖训蒙而混充医者也。次日,其婶复邀诊,李某子复与焉。余曰: “不服我药, 何再诊为?”伊始告曰: “昨日之不服乌梅剂者,因已服羚羊、犀角、芩、连之 大凉药也。先生断我症为虚火,宜乎愈食凉药而愈漏也。恳先生有以救我”余以 前方加减,连服二十余剂。上部之虚火,已渐而降;全身之精血,已渐而生。凡 一切锁精补气补血之品, 从未犯过笔端; 然累月遗精之孱弱, 竟收效于兼旬之内。 吁,此用乌梅丸之变化也。且此方视之,似与遗精无涉,而不知其窍妙,在于直 穷肝肾之源!噫,彼症之奇者,医方亦随之而奇已! 46、呕吐 、 述圃园主人之子,患腹痛,呕不止,得食必呕,几成膈症,百药罔效;已停 药十余日矣。有以余荐者——病家姑以试之,实以为无可治者也。予曰: “症大 可治,不过中寒,而阳虚生寒耳。治病若不识症,虽百药遍尝,安有幸中之理?” 乃订附子理中汤,二剂而呕止,再加吴茱萸,胃纳进。后主以真武汤加减,而精 神爽慧。总计服药二十余剂,转弱为强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