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布vsc罗:走向“动漫谷”前路有多难？

图：在《魔比斯环》拍摄地，一名工作人员匆匆跑上楼梯
故事梗概
《魔比斯环》是一个幻想故事，由法国知名绘画师Jean　Giraud原创。讲的是一个男孩儿的父亲(一位物理学家)穿过他自己开创的时空入口，迷失在遥远的星球。8年以后，男孩发现了这个入口，他到达这个距今数百万光年的外星球营救他的父亲，同时帮助救助过他父亲的外星人夺回王位。


图：《魔比斯环》画面
《纽约时报》：“他们来了！”
促使他们如此疾呼的是一部在第58届戛纳电影节上投下重磅“炸弹”、引起国际片商广泛注意的中国动画史上首部纯三维高清动画电影——《魔比斯环》。《魔比斯环》历时5年，耗资1.3亿元，对于意欲做大做强动漫产业的深圳来说，它的意义恐怕不止是“中国拥有百分百版权”，而是在骨子里打着的“深圳制造”。
《魔比斯环》之瑜难掩产业之瑕
7月29日，深圳大学西门旁，《魔比斯环》的制造者环球数码媒体科技研究(深圳)有限公司(下称“环球”)不显眼地隐在排楼中，尽管它近来一直作为“观摩典型”而不断接受外界来访。
典型的“国际题材”，场面恢弘的外星世界、生动细致的人物表情、震撼立体的环绕音响……置身于“环球”不大的漆黑放映厅里，记者再次因《魔比斯环》的“华丽”和“魔力”而感动。
所幸，灯光亮起，还没坐定的“环球”国内市场部经理刘峰的“开场白”将大家拉回现实：“《魔比斯环》的出现只能证明深圳有能力做世界级电影，但是产业的形成需要多个环节的衔接、相关产业的支持，以及能落在实处的政府政策。仅凭一家企业的崛起没办法谈产业，到时只能成为个案、局部现象而已。”
在刘峰看来，原创虽然基础薄弱，但民间动漫公司并不缺乏原创思维和想法。一直缺乏的，是一种让产品萌芽、发展、壮大，变成成果的外部环境。它包括市场定位、前景分析、资金来源、制作实力、播出渠道和衍生产品的开发等多个方面。面对外界对《魔比斯环》盛赞，他思考更多的是未来能否赢得市场青睐。
事实上，不仅刘峰心态理性，“环球”的总经理许翎和众多动漫界人士也都认为深圳动漫产业的发展依然征途漫漫。“面对近两年突然被炒热的动漫业，业界反而认为应该冷静！”在上月30日，福田商会组织的“深圳动漫产业的前景与商机”“城市商人论坛”开坛会上，许翎一语中的。
“绝大部分政府、管理机关还没有将动画事业和产业的概念分开。如果单纯从‘观众很多，产量很缺’这个角度考虑，那只是做事业而不是产业。”许翎说，真正的产业，属于经济范畴，应该有好的商业模式，并从市场角度衡量投资、选题、制作等各个环节。只有最终能赚钱，能收回原有投资，才是好市场，并以市场的形式带动整个产业。唐人动画总经理胡来友则更为直白，他认为深圳没有抓住动漫产业的核心。“动画产业就是一个‘营销模式’，其核心在于动画卡通形象，形象做好了，有电影、电视、书籍做广告宣传平台，紧随其后的电子游戏、玩具等各类产品走向市场才是真正的产业，才是动漫产业要抓住的商机。”
“市场需求”博弈“价值回报”
用何种方式收回投资，是让动画企业绞尽脑汁的问题。《魔比斯环》引起国际片商广泛兴趣，无疑已成功地迈出第一步，但大多数中流制作水平的企业该如何生存？“市场有需要，但价值回报小”成为他们面临的一大困境。
今年广电总局明确下文要求各市级电视台国产动画片每季度的播出数量不得少于60％。据权威部门统计，2003年国内动画片总产量约为2.9万分钟，而实际上仅央视少儿节目一家就缺少2.5万分钟，国内产量缺口巨大。但面对连串诱人数据，一线动画人依然“愁眉不展”。因为动画制作成本高昂，国内大约是1万元／分钟，而在播出环节，出价最高的中央电视台也只是给制作方70—1000元／分钟的费用，远不能填补制作费的亏损。
事实上，除了从动画播出市场回收投资，衍生产品才是动漫产业的主要增值环节，美日两国70％以上的收益都以此实现。它主要包括游戏软件、影碟、图书、动画主角模型、装饰品、海报、拼图、服装等。
综合开发研究院(中国·深圳)研究员于珺还预测，“如果深圳动漫产业在今后5到10年间可发展到目前软件产业的规模和贡献率，那么，按照国际上衍生产品与动画片产值的平均比例7：3到9：1，动漫衍生产品可以创造800亿—3000亿元以上的GDP，足可以支持深圳走向第三次辉煌。”
然而，这在目前只是个梦，因为靠加工起家的深圳动漫，优势仅限于中端，即制作。而前端链的“创意和投资”和末端链的“衍生产品”都十分欠缺。
“国外动画投资一般有2种形式，一是电视台投资，美国6大动画频道是全球动画最重要的投资人，份额接近世界一半，他们的商业回报主要来自播出后的广告，这占60％，剩下的40％就通过将版权卖给其它国家来回收；另外则以日本为例，由玩具商投资，此时动画片只是广告宣传，回收靠玩具等衍生产品。比如当年的《变形金刚》在中国几乎是免费播放，但是它的玩具在中国赚了50个亿。”而对于目前深圳的状况，许翎认为，“深圳很年轻，电视台在动画领域介入较晚，投资商对这个行业很不了解，没有看到好的‘商业模式’，谁也不敢随便投钱。这也是《魔比斯环》最初选用国外本子，西化造型和艺术风格，并不惜一切要在戛纳电影节展播的原因之一”。
三分天下？夹缝生存？
深圳是全国最早为海外加工动画片的城市，早在上世纪80年代中期，内地第一个港资动漫公司翡翠动画就落户深圳。随后，美国和香港的太平洋、彩棱等动画制作公司也先后安家，包括迪斯尼的《狮子王》、《人猿泰山》等著名的动画片都曾在深圳制作，聚集了全国70％的动漫人才。于是，深圳、北京、上海在内地动漫市场“三分天下”的说法应运而生。
然而，深圳特区文化产业研究中心政策研究室主任胡野秋通过考察得出结论，深圳动画企业完全是在“夹缝中求生存”。唐人动画的老总胡来友在接受采访时措词更加激烈：“我认为深圳动画没有一席之地，甚至不如湖南、上海、杭州。”而几乎所有的业内人士面对记者时都隐晦地提出“希望政策扶持更具体”的想法。
“这两年，无论政府还是媒体都在热炒动漫产业，但实际上深圳动漫产业的发展却面临诸多实际困难。政府和媒体都还是停留在表层的关注，既没有深入实际需要，也没有从产业角度给予更多实质性支持和疏导。相对杭州、上海等地，深圳在动漫产业存在严重的虚热问题。深圳国家文化产业博览会有限公司的王蔚明拿出一组数据，从税收等方面将深圳与杭州等城市做了对比。
“一个动漫制作企业，要交5％的营业税，1％的附加税，同时还要交30％的企业所得税，申请开办一家动画公司必须有注册资金300万元。较高的门槛，降低了产业投资的活跃度，使本来就很难赚钱的国产动画公司面临巨大经营压力。对于这种情况，杭州的国家动画基地采取的政策是第一年免租金，第二、三年每平方米只收0.75元，第三年开始退税。而深圳却没有一点实质性优惠，仅有的南山创意产业园实际也只是企业行为的租赁项目；而对杭州动漫企业片子上中央台，杭州政府是每分钟奖励1000元，上省市台的每分钟奖励500元。”
王蔚明还表示，在动漫题材方面，广州等城市都找深圳动漫企业创作城市宣传片。全国各地争着要深圳的动漫创意题材，而深圳放着眼前的优秀动漫创意题材却陷入无人关顾的尴尬境地。例如，在业界广为传颂、为湖南带来20亿元产业销售的《蓝猫》，正是在深圳申报无门被迫远走湖南的。
让深港合作在民间展开
尽管存在虚热，但王蔚明认为有两条信息还是透露了一丝“实”的气味。一是6月24日，深圳市劳动和社会保障局决定和文化局联手，意欲举办动漫游戏创意大赛，吸引全国各地的动漫人才。比赛优胜者可招调入深。并确定了装饰美工、电脑美工、卡通动画、影视后期制作、电脑照排、平版晒版、平版印刷等7个职业(工种)为引进人才工种。二是深圳正悄悄准备申办第二届中国国际动漫节的主办权，并争取将中国国际动漫节与文博会捆绑，让其永久落户深圳。
而在民间，深港两地动漫协会也对出路作了构想。深圳毗邻香港，一直以来，两地动漫产业紧密联系，目前，深圳从事动画制作企业近200　家，个人动漫形象设计工作室近千家，港资背景的动漫企业有数十家。“文化和语言上的一致，让香港动漫产品相比日韩具有更好的亲和力和竞争力。加之香港动漫产品近年来已经凭借资本和创意优势进入内地市场。因此，深港两地动漫企业可以联手，效仿汽车业的做法，不仅引进动漫产品，还引进生产线和先进管理模式，用来生产本土动漫。”于珺认为，尽管开始阶段创意还是来自香港，制作加工在深圳，但这样的合作可让深圳动画人员把香港作为学习窗口，从而了解到创意的全过程，产生自己的创意人才，促进出色的原创诞生。
目前，深圳的《花季雨季》杂志社已经计划与港资合作。正是希望先与港资进行贴牌、合牌、卖牌合作，通过电视片、电影片、广告片、游戏、音像制品、图书等完善、强化作品的卡通形象；再以授权等形式与生产商开展产品研发合作，进而建立起青少年用品特许专卖连锁网络，打造出“艺术形象——生产供应——整合营销”的产业生态链。
此外，鉴于深圳动漫企业布局分散，制作力量不集中，形不成生产规模与合力的现状，动画人呼吁深圳建设一个动漫产业园区，不仅对园区内的企业在用地、资金、技术、人才和税收上给予扶持，还希望将影视动漫、网络动漫、动漫游戏、动画广告、动漫软件设计、动画图书出版、动漫影像制作、卡通玩具等动漫及其衍生产品创作的关联企业都吸引进来，起到孵化、培育功能，并最终形成动漫产业生态圈和产业集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