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川黄河湿地公园:当代中国传统家具大观

一、当代中国传统家具的概念
当代中国传统家具是一个很新的概念，因为我们谈及中国传统家具或中国古典家具的时候，往往会指向古代的明清家具。而对明清家具乃至中国古典家具研究的人已经很多了，在外国也不乏高人。上世纪自德籍教授古斯塔夫·艾克开始，最有成就和影响的要数王世襄先生。但是如果在传统家具前加上一个“当代”，就有很多人不甚了解了。我们明确界定“当代”的含义，就表明要在一个新的领域里探讨传统家具的现代意义。
先说什么是“中国传统家具”。目前，真正从学术意义上界定中国传统家具还有困难，这是因为我们对中国传统家具的认识还没有达到“透彻”那种程度，社会的认知也是刚刚开始。在《中国家具协会传统家具专业委员会章程》中有这样一段话也许有助于理解：“本专业委员会所指的‘中国传统家具’是泛指以传统造型和做法为主，在继承传统基础上发展创新的各类家具，包括通常所称红木、硬木、中性木材、软性木材及其他材料制作的各类家具，不具有特别的学术意义”。
如果要给中国传统家具的定义划一个圈，不知道“榫卯结构”是不是能够成立——以传统榫卯结构为主的红木、硬木、中性木材和其他材质生产的家具，即是“中国传统家具”。即使不以“榫卯结构”来划定，但也可以说“榫卯结构”是中国传统家具的灵魂，正是先人的“榫卯结构”构筑了中国传统家具的基本框架，并以之独立于世界家具之林。王世襄先生对“榫卯结构”有过这样的论述：“各构件之间能够有机地交代连结而达到如此的成功，是因为那些互避互让、但又相辅相成的榫子（南方叫"榫头"）和卯眼起着决定性的作用。构件之间，金属的钉子完全不用，鳔胶粘合也只是一种辅佐手段，凭借榫卯就可以做到上下左右、粗细斜直，连结合理，面面俱到，工艺精确，扣合严密，间不容发，常使人喜欢赞叹，有天衣无缝之妙。”因而“榫卯结构”为主干，加之款式、纹样、打磨和上漆等就构成了中国传统家具的基本元素和符号。当然，这仅仅是表层意义上的定义，构成中国传统家具的根本元素还在于千百年来锤铸而成的中国人文精神，这种精神浸透在家具每一个榫头和卯眼之中，浸透在每一下打磨之间，与我们的整部中华文明史是相辅相成的。
中国传统家具的历史可以一直向上追溯，甚至到我们文化开始的源头。古斯塔夫·艾克在《中国花梨家具图考》一书中谈到：“中国家具虽然历经了各个时代的风格变迁，但直到一个传统将要结束的时期，还始终保持其结构特征且精真简练的遗风。中国家具所表现的处理手法服从于中国厅堂布置的对称性，这些方法可能远在中国文化发展的初期就已开始被运用。”他还指出，有关中国家具历史的文献很多，除了文学作品的引述之外，还有商代的象形文字（公元前12世纪以前）；商代和周代的青铜器（公元前3世纪以前）；从汉代遗址发现的家具实物碎片（公元前3世纪至公元3世纪）；中亚和黄河流域发掘出土的文物；古代佛像的底座；从汉朝到郎世宁和清帝国末年的石刻和图画；特别是保存在奈良正仓院中的精美唐代家具（公元7～8世纪），但从古至今其基本形式变化却很少。中国传统家具从新石器时代开始，经过前三代到春秋战国，以至先秦两汉、魏晋南北朝、隋唐五代、宋元，一直到明代才发展到中国古典家具的顶峰，之后的“清三代”还能承其遗韵，再后就“江河日下”啦。近一、二百年来，中国传统家具的境遇与我们国家的其他文化艺术差不多，或者还不及。在民国及解放初期，传统家具虽有所发展，但缺乏足够的影响。中国的传统家具在当代能够发展起来，是改革开放二十多年来的事情。我们在这个“传统”前面冠以“当代”，是指在今天用传统制作手法为主，生产的中国家具，而研究今天，振兴当代的传统家具生产是我们的目的所在。
二、当代传统家具生产企业状况
传统家具的生产在今天的家具行业里是一个比较特殊的领域，其特殊就在于传统家具生产本来是我们的“国粹”，是我们这个民族生产制作家具延续了几百年以至上千年的基本形式。然而，由于历史的原因，这种生产制作方式在一段时期内被割裂了，等到机会来临，传统家具生产再次恢复的时候，这个“国粹”在整个家具生产中已不再是主流。在现代生活里，在机械化、自动化、规模化的现代家具生产面前它显得落后和薄弱。毕竟这是一种以人工为主且古老的生产方式，是难以与现代生产相提并论的。一种古老的生产方式似乎已经要退出历史舞台，然而，今天由于一些特殊因素，它又获得了发展的机会，又得到了一次新生。这个机会之一就是自上个世纪以来国内外持续不断的“明式”家具以至中国传统家具收藏热。另一个机会就是我国的改革开放使中国传统家具迎来了一个近一、二百年以来所没有过的“春天”。
作为一个产业，当代中国传统家具生产的兴起，始于上世纪70年代。首先是从原有传统制作工艺的一些地区和沿海开始的。据不完全统计，全国现有家具企业5万家左右，从业人员约500万左右，其中从事传统家具生产的接近10%，也就是说，在全国从事传统家具生产的企业约有几千家。
今天，在中国从事传统家具生产的企业中，能够形成规模的约在百家左右，主要分布在广东、浙江、江苏、河北、北京和上海等地。而广东在企业数量和产品产量上又拔“头筹”，主要集中在深圳、中山、广州、东莞和肇庆等地。目前，生产企业在一个地区内比较集中的现象突出，如广东中山的大涌镇有红木家具生产企业500多家；江苏常熟有红木家具生产企业300多家；河北武义、大成及浙江象山也有传统家具生产企业几百家。这些企业的规模一般不大，甚至有很多作坊式工厂，能够形成上亿元产值或接近这个数字的企业在全国不足10家。另外，由于传统家具的特殊性，一些生产产值还难以估计。
从生产制作和风格上来看，当代传统家具已不能用“苏作”、“广作”、“京作”、“宁作”、和“海作”之分。首先，产品生产的地域有了变化，虽然过去的传统沿袭还有作用，但变化是主要的。其次，是各产地的生产制作在工艺、手法以至风格上已与过去的产地做法没有直接的联系。出现以上两点，究其原由与历史所造成的断档有关，更主要是现代社会在信息和传媒上的高度发达。所以，对于当代传统家具生产来说，以什么“作”来划分已没有实际意义，现在传统家具生产企业生产的是当代中国传统家具产品。在这些企业里有相当一部分是堪称是“明星级”。中山的大涌是“团体冠军”，在他们大大小小近500家企业中有不少是出类拔萃的，而深圳的“友联”、台山的“兴隆”、中山的“风行御宝轩”也都各领风骚。另外，北边的“龙顺成”稳健雍容，南边的“年年红”新锐突挺，我们的当代中国传统家具企业正在发展中逐渐形成自己的特色。
三、当代传统家具生产情况
从生产的产品上来看，我们大致可以把企业分成两类：一是生产新家具，即在继承传统基础上发展创新的，这类企业占多数。二是生产旧家具，这类企业也分两种，基本是旧家具收购修复和按照旧家具款式生产的，即称为“高仿”的。如上所述，以传统手法生产的新家具和“高仿”做旧家具，这两者所面对的消费群体是不一样的，其后者更多是面向收藏。
当代传统家具产品和前代有很大的不同，主要是因为生活方式、居住条件与前代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另外，更重要是价值观念的取向不一样了。一些产品是过去没有的，如沙发、餐台、电视柜等。上世纪80年代出现的“宝鼎沙发”、90年代的“战国沙发”、以及90年代末的“明式布艺沙发”都很有代表性。在消费市场的刺激下，近年来一些企业加快了产品开发的力度，每年都有新产品推出，带动了整个传统家具生产行业不断向前。当代传统家具产品的风格也趋向不同，多数产品更加向“平民化”、“实用化”的方向发展，更加与生活贴近，并逐渐开始吸收国外的现代设计理念。在继承传统的基础上，今天这一代人是具有创新精神的，一种属于这个时代的，有明确中国设计元素的风格正在萌芽中（见附图）。
在生产工艺上，当代传统家具与前代也有很大区别，这主要来自机械化和电动工具的广泛使用以及现代科学技术的普及。比如木材干燥，已经基本摒弃了传统的自然干燥，而采用现代烘干设备，有的还带有电脑控制。在油漆使用上也逐步放弃传统的大漆，并尝试使用水性油漆，因而亚光油漆被广泛使用。由于电动工具的广泛使用，雕刻技术更加普及，开榫凿卯的工艺变得简单而精确。另一方面，出于成本的控制和生产周期的要求，一些传统的工艺和做法也在放弃，许多企业家很有信心地表示，我们今天在生产工艺技术方面已经超过前人（见附图）。
当代传统家具企业生产用料主要依靠进口，特别是硬材，其来源主要是东南亚、非洲和南美洲。这些材料很多是前代没有听说过的，类别名称十分复杂，几乎成为消费的障碍，再加上一些所谓的标准远离现实，更加重了复杂的程度。还有一些是收购旧料，相当一部分来源于旧房子。但是，不管新料还是旧料，传统家具企业赖以生存的原材料都十分令人担忧（见附图）。
四、当代传统家具的市场及其他
对于一般性家具来说，虽然我们也要求有一个很好的设计，一个美观的造型，然而这是建立在实用的基础上。传统家具则不同，有相当一部分已经进入纯欣赏的艺术领域，成为收藏家的目标，其中一部分虽然还在实用领域，但肩负着比一般性家具更高要求的观赏功能和升值期望。消费群体不同这是市场的细分规律，传统家具有着与一般性家具不同的消费对象，占据着不同的市场份额。传统家具的市场有相当一部分在海外，已成为艺术收藏品在市场上被拍卖，创造出令国人瞠目的价格。就连一些白木类传统家具其消费对象也是“老外”，这个市场在欧洲、美洲和亚洲都可以见到，比如在2002年第四十三届法国巴黎家具展上中国有10多家厂商参展，其主要产品是中国传统家具。
另外，随着国家经济实力上升，人民生活富裕，也造就了一个国内的消费群体，这个消费群体也是最坚定的“文化认同”队伍。这个队伍中的大多数虽然不足以成为收藏家，却是当代传统家具的最基本认同体，所以没有这样一个基础，当代传统家具企业是无法生存的。目前，国内当代传统家具的消费市场以几个大城市为中心，北京、上海、广州和深圳等，其中北京最为庞大。
当前市场上消费者最为困扰的就是木材的质地问题。一方面，在一些传统观念的引导下人们过分注重家具材料的质地，从而忽略了制作者在工艺和艺术上的投入。另一方面，确实也存在着价格欺骗的现象，即以低价格材质的家具仿冒高价格材质的家具，从中获得更高利润。这一现象已经影响到消费者对传统家具的信心，已经对市场产生不利因素，如不尽快地解决将影响当代中国传统家具的健康发展。
我们走马观花地浏览之后，对当代传统家具有一个粗浅的概念，一个基本的印象——当代中国传统家具的主旋律是创新，无论在生产技艺、用材、造型以及用途和市场，还有生产组织等方面，无不体现着对于前代的改革，这也反映了时代的主要潮流。
当代中国传统家具是一个正在向前发展的行业，2003年春季在北京成功举办的“首届中国传统家具博览会”和同期举办的一系列活动都说明当代中国传统家具企业开始以一个整体的形象在吸引社会的关注，这是中国传统家具企业由“自在”向“自为”的开始。
当代中国传统家具恢复发展的时间还比较短，很多问题还在认识的过程中，比如材料的开发利用、工艺的改革、款式风格上的创新和市场的开拓等。对当代中国传统家具企业来说，当前应该加强“两个结合”，即优秀传统工艺与现代科学技术相结合，传统造型与现代设计相结合，把昨天和今天很好地结合起来，走出一条既具有中国特色，又属于这个时代的当代中国传统家具之路。